身后传来她的声音。<br />
“太后曾经说过，我像风一样自由自在，风会一时陷入囹圄，又怎么会永远被困住……”<br />
接下来雷文卿能做的，便是等着皇上自己想明白。<br />
她知道，她冲动的做法也许会让皇上恼羞成怒，也可能更加会把她困在宫里折磨她。<br />
她只能赌一把，赌一把先帝和太后的孩子不会如此不堪。<br />
过了几日，才把人又等来了。<br />
只不过，来的却是皇后娘娘。<br />
韩时雨进了大殿便开门见山：“表妹，你到底做了什么，皇上为什么会回心转意？”<br />
闻言，雷文卿松了一口气。<br />
韩时雨满脸不可思议，裴倾安何许人也，十五岁开始监国，内心坚毅，万事有自己的主张，他认准的事儿，满朝文武百官都劝不动他，然而往往他认准的事儿都会经过时光的检验，都是对的。<br />
从裴倾安七岁之后，便收了孩童顽劣的性子，韩时雨也极少去忤逆裴倾安。<br />
她实在想不通雷文卿如何做到的，不仅让裴倾安改变了心意，还让他不生气……<br />
韩时雨看着雷文卿，期待一个答案。<br />
而雷文卿则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问皇后娘娘：“我可以回家了吗？”<br />
韩时雨点了点头，“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br />
“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告诉皇上，他对我不是喜欢，他只是在灵殿之上见到了我，将对先帝和太后的感情转移到我身上，这是不明智的。这一点皇上也很清楚，我只是将这件事摆到了面上。”<br />
“皇上不喜欢你？”韩时雨眼里一紧。<br />
“嗯。”<br />
“……”韩时雨忽然觉得内心无比酸涩，她与裴倾安相识十二年多了，却还不如雷文卿，雷文卿认识他才几天却了解他，而自己则是裴倾安说什么就是什么。<br />
如此不了解他，难道还能奢求他喜欢自己吗？<br />
韩时雨自嘲一笑，又说：“你且去收拾衣裳，本宫送你出宫。”<br />
几日不见的笑容，终于又重新回到了雷文卿脸上。<br />
雷文卿有预感，前几日和裴倾安那一见，许是此生最后一见。如此甚好，本来就是毫不相关的人，只是因为先帝和太后，才有了至尊天子和平头百姓的一层便宜亲戚关系。<br />
从皇后娘娘处得知了爹娘的落脚处，出了午门，雷文卿便上了马。<br />
她没有被困住，她出来了！<br />
湛蓝的天空下，飞驰的骏马上，是她欢快飘逸的身姿。<br />
风裹挟着她，她要和这几日的担惊受怕告别。<br />
雷文卿心中畅快，全然不知观星台上有两人正看着她离去的身影。<br />
“表妹很高兴。”韩时雨说罢，悄悄看了一眼裴倾安的脸色。<br />
裴倾安应了一声，说道：“母后说雷表妹天生就像风一样自由自在。”<br />
言罢，恰逢一阵风拂过观星台，拂过两人的面颊。<br />
“这倒像永福。”韩时雨轻笑。<br />
提到永福公主，裴倾安眼底一片温柔，“希望永福永远自由自在无拘无束。”<br />
“有陛下的呵护，永福会的。”<br />
两人没再说话，目送着雷文卿远去，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韩时雨才开了口。<br />
“安安哥哥。”<br />
尘封已久的称呼，使得裴倾安转头看韩时雨。<br />
只见韩时雨的脸上尽是悲伤，裴倾安问她：“时雨，你怎么了？”<br />
“从小到大，时雨都感激皇后娘娘，也感激安安哥哥的维护，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份感激变成了喜欢。”<br />
韩时雨顿了顿，将目光从原处收回，看向裴倾安，又换了称呼，问：“陛下，大婚以来，我从未问过陛下，时雨不敢奢求爱，但是喜欢呢？陛下可喜欢我？”<br />
此时此刻，她的眼神复杂，有期待，有害怕，有犹疑，也有不忍。<br />
“时雨，你怎么了？”<br />
裴倾安不答反问，韩时雨的心里就有了答案。<br />
她默然地低下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br />
裴倾安何其敏锐，看着韩时雨失落的模样，瞬时不忍心欺骗她。“时雨，说实话，朕从来没有想过喜欢你与否，朕五岁便认识了你，十四岁时便知道若是没有意外，朕的妻子便是你，朕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你，因为你对朕来说是一种习惯，你的存在是朕的一部分。你对朕来说，是重要的人，现在父皇和母后不在了，你便是朕最重要的人。”<br />
豆大的泪珠从韩时雨眼里掉出，砸到观星台光洁的地面上，显得尤为突兀。<br />
她明白了，是最重要的人，却不是最爱的人。<br />
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韩时雨擦干了泪。<br />
“陛下，是时雨多愁善感了，回吧。”韩时雨努力让自己开朗起来，她不能像雷文卿一样自由自在，可她的心却可以变得自由自在……<br />
“嗯。”裴倾安轻声应了一声，父皇和母后皆是痴情人，他似乎和父皇母后是两个极端。<br />
如今听了雷文卿和韩时雨的话，裴倾安想，自己或许是个无情之人。<br />
观星台上没了人影，风渐起……<br />
有的人像风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可有的人不能。<br />
若如此，有一颗自由自在的心也好。<br />
第二百八十七章<br />
明庆八年暮春，朝堂上数案并发，京都的风似乎越吹越大。<br />
也或许，这风从来就没有停止过。<br />
裴倾安朝乾夕惕、废寝忘食。然，在朝堂上游刃有余的裴倾安，此刻震惊地从案牍中抬首，难掩震惊。<br />
“皇后要朕现在非去不可？”<br />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公公低着头，不敢惹怒了皇上，他也不知道皇后怎的如此胆大，明知皇上这几天心烦得很，还要皇上现在去一趟昭阳殿。<br />
“把这几封折子退回。”说完话，裴倾安便起身，韩时雨从来没有过逾矩，今日既然这般迫切寻他，裴倾安自然不会不去。<br />
“皇上前几日写的字，要一并带给皇后娘娘吗？”公公问道。<br />
裴倾安转头看了眼还未装裱的字，是他前几日忙于公务时，想起来快到时雨生辰了，特地抽空写的。<br />
也不知为何，他写了这句话：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br />
“等裱好了再送去昭阳殿。”<br />
“是。”<br />
裴倾安大步流星走出了勤政殿。<br />
只是隐隐之间，裴倾安似乎有种不详的预感。<br />
他说不出，但心里头好像知道什么，有些感受他抓不住。<br />
这几年，一杯桃花酿，一段青柳枝，一里清风明月，将朝堂与后宫隔绝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间。<br />
他也习惯了，既然后宫不可干政，那让后宫之人单纯地自在活着又何妨。<br />
昭阳殿的宫门大开着。<br />
“臣妾参见皇上。”韩时雨脸上挂着温和的笑。<br />
“免礼，皇后寻朕可是有要紧事？”<br />
“天气越来越燥了，陛下公务忙也要记得挂念自己的身子。”韩时雨见裴倾安嘴角起了皮，眼下也是一片乌青，整个人都显得憔悴了许多。<br />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廊下小桌处，那处小桌还是姚宝珠在世时遣宫人安置的。<br />
昭阳殿一众宫人退下，将廊下留给了帝后二人。<br />
裴倾安结果韩时雨递来的水，一边喝着一边等她开口。<br />
“永福的亲事，陛下可还满意？”<br />
抬眼看她，裴倾安总觉得韩时雨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但似乎早就不一样了，至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变化，他也不记得了。<br />
说来，也是他不够关心她。<br />
“人是皇后认真挑选的，永福也喜欢，朕自然也满意，况且吴家也是清流人家，不会亏待了永福。”裴倾安想到妹妹，心头也欣慰了许多。<br />
韩时雨点了点头，又笑着说：“文琮和文汝近来总说想陛下，也是有好几日没见到陛下了。”<br />
“是朕的疏忽，朕今日午后便去皇子所看看。”<br />
“二舅舅那儿，我私下问过太医，二舅舅恐怕挨不过今夏了，陛下也要记得去永安公爵府坐坐。”<br />
“时雨，你想说什么？”裴倾安打断了韩时雨的话。<br />
他眯着眼看着韩时雨，暮春的日头打到昭阳殿里，恰被廊檐遮住了许多，忽明忽暗的光影跳跃在韩时雨的脸上，可她笑得温和。<br />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的皇后了。<br />
自打他进了昭阳殿，她便一直在说些旁人的事，这叫他愈发不安。<br />
韩时雨话还没说完，却听得裴倾安这般问她，怔了一息，才缓缓说道：“陛下觉得成亲快九年了，时雨做妻子做得如何，皇后又做得如何？”<br />
裴倾安没有立刻回答韩时雨的话，而是认真想了一会儿才开了口。<br />
“孝顺父皇和母后，母后病重时你衣不解带地入宫相伴侍奉，母后去后，你照顾朕，照顾永福，也庇佑着永安公爵府的表弟表妹们，怀胎辛苦，你生育文琮和文汝辛苦，教导养育他们更是辛苦，做妻子你做得很好，朕这个夫君做得远远及不上你。”<br />
顿了顿，裴倾安接着说：“做皇后，管辖六宫诸多事宜，辅佐朕替朕约束朝廷命妇，你勤俭节约，从不奢靡浪费，宫中上行下效，皆是因为你一国之母表率做得好，做皇后，你也做得很好。”<br />
裴倾安虽不知韩时雨问这些的目的，他却是认认真真回想了这些年的过往，才回答了韩时雨的问题。<br />
但其实就算裴倾安不说，韩时雨也知道自己做得很好，她只是想最后确认。韩时雨笑了笑，对裴倾安高度的称赞并无几分额外的愉悦。<br />
“陛下这般说，时雨也就安心了。”韩时雨又递给了裴倾安一杯水，才郑重说道：“陛下。”<br />
“嗯？”
“太后曾经说过，我像风一样自由自在，风会一时陷入囹圄，又怎么会永远被困住……”<br />
接下来雷文卿能做的，便是等着皇上自己想明白。<br />
她知道，她冲动的做法也许会让皇上恼羞成怒，也可能更加会把她困在宫里折磨她。<br />
她只能赌一把，赌一把先帝和太后的孩子不会如此不堪。<br />
过了几日，才把人又等来了。<br />
只不过，来的却是皇后娘娘。<br />
韩时雨进了大殿便开门见山：“表妹，你到底做了什么，皇上为什么会回心转意？”<br />
闻言，雷文卿松了一口气。<br />
韩时雨满脸不可思议，裴倾安何许人也，十五岁开始监国，内心坚毅，万事有自己的主张，他认准的事儿，满朝文武百官都劝不动他，然而往往他认准的事儿都会经过时光的检验，都是对的。<br />
从裴倾安七岁之后，便收了孩童顽劣的性子，韩时雨也极少去忤逆裴倾安。<br />
她实在想不通雷文卿如何做到的，不仅让裴倾安改变了心意，还让他不生气……<br />
韩时雨看着雷文卿，期待一个答案。<br />
而雷文卿则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问皇后娘娘：“我可以回家了吗？”<br />
韩时雨点了点头，“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br />
“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告诉皇上，他对我不是喜欢，他只是在灵殿之上见到了我，将对先帝和太后的感情转移到我身上，这是不明智的。这一点皇上也很清楚，我只是将这件事摆到了面上。”<br />
“皇上不喜欢你？”韩时雨眼里一紧。<br />
“嗯。”<br />
“……”韩时雨忽然觉得内心无比酸涩，她与裴倾安相识十二年多了，却还不如雷文卿，雷文卿认识他才几天却了解他，而自己则是裴倾安说什么就是什么。<br />
如此不了解他，难道还能奢求他喜欢自己吗？<br />
韩时雨自嘲一笑，又说：“你且去收拾衣裳，本宫送你出宫。”<br />
几日不见的笑容，终于又重新回到了雷文卿脸上。<br />
雷文卿有预感，前几日和裴倾安那一见，许是此生最后一见。如此甚好，本来就是毫不相关的人，只是因为先帝和太后，才有了至尊天子和平头百姓的一层便宜亲戚关系。<br />
从皇后娘娘处得知了爹娘的落脚处，出了午门，雷文卿便上了马。<br />
她没有被困住，她出来了！<br />
湛蓝的天空下，飞驰的骏马上，是她欢快飘逸的身姿。<br />
风裹挟着她，她要和这几日的担惊受怕告别。<br />
雷文卿心中畅快，全然不知观星台上有两人正看着她离去的身影。<br />
“表妹很高兴。”韩时雨说罢，悄悄看了一眼裴倾安的脸色。<br />
裴倾安应了一声，说道：“母后说雷表妹天生就像风一样自由自在。”<br />
言罢，恰逢一阵风拂过观星台，拂过两人的面颊。<br />
“这倒像永福。”韩时雨轻笑。<br />
提到永福公主，裴倾安眼底一片温柔，“希望永福永远自由自在无拘无束。”<br />
“有陛下的呵护，永福会的。”<br />
两人没再说话，目送着雷文卿远去，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韩时雨才开了口。<br />
“安安哥哥。”<br />
尘封已久的称呼，使得裴倾安转头看韩时雨。<br />
只见韩时雨的脸上尽是悲伤，裴倾安问她：“时雨，你怎么了？”<br />
“从小到大，时雨都感激皇后娘娘，也感激安安哥哥的维护，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份感激变成了喜欢。”<br />
韩时雨顿了顿，将目光从原处收回，看向裴倾安，又换了称呼，问：“陛下，大婚以来，我从未问过陛下，时雨不敢奢求爱，但是喜欢呢？陛下可喜欢我？”<br />
此时此刻，她的眼神复杂，有期待，有害怕，有犹疑，也有不忍。<br />
“时雨，你怎么了？”<br />
裴倾安不答反问，韩时雨的心里就有了答案。<br />
她默然地低下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br />
裴倾安何其敏锐，看着韩时雨失落的模样，瞬时不忍心欺骗她。“时雨，说实话，朕从来没有想过喜欢你与否，朕五岁便认识了你，十四岁时便知道若是没有意外，朕的妻子便是你，朕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你，因为你对朕来说是一种习惯，你的存在是朕的一部分。你对朕来说，是重要的人，现在父皇和母后不在了，你便是朕最重要的人。”<br />
豆大的泪珠从韩时雨眼里掉出，砸到观星台光洁的地面上，显得尤为突兀。<br />
她明白了，是最重要的人，却不是最爱的人。<br />
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韩时雨擦干了泪。<br />
“陛下，是时雨多愁善感了，回吧。”韩时雨努力让自己开朗起来，她不能像雷文卿一样自由自在，可她的心却可以变得自由自在……<br />
“嗯。”裴倾安轻声应了一声，父皇和母后皆是痴情人，他似乎和父皇母后是两个极端。<br />
如今听了雷文卿和韩时雨的话，裴倾安想，自己或许是个无情之人。<br />
观星台上没了人影，风渐起……<br />
有的人像风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可有的人不能。<br />
若如此，有一颗自由自在的心也好。<br />
第二百八十七章<br />
明庆八年暮春，朝堂上数案并发，京都的风似乎越吹越大。<br />
也或许，这风从来就没有停止过。<br />
裴倾安朝乾夕惕、废寝忘食。然，在朝堂上游刃有余的裴倾安，此刻震惊地从案牍中抬首，难掩震惊。<br />
“皇后要朕现在非去不可？”<br />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公公低着头，不敢惹怒了皇上，他也不知道皇后怎的如此胆大，明知皇上这几天心烦得很，还要皇上现在去一趟昭阳殿。<br />
“把这几封折子退回。”说完话，裴倾安便起身，韩时雨从来没有过逾矩，今日既然这般迫切寻他，裴倾安自然不会不去。<br />
“皇上前几日写的字，要一并带给皇后娘娘吗？”公公问道。<br />
裴倾安转头看了眼还未装裱的字，是他前几日忙于公务时，想起来快到时雨生辰了，特地抽空写的。<br />
也不知为何，他写了这句话：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br />
“等裱好了再送去昭阳殿。”<br />
“是。”<br />
裴倾安大步流星走出了勤政殿。<br />
只是隐隐之间，裴倾安似乎有种不详的预感。<br />
他说不出，但心里头好像知道什么，有些感受他抓不住。<br />
这几年，一杯桃花酿，一段青柳枝，一里清风明月，将朝堂与后宫隔绝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间。<br />
他也习惯了，既然后宫不可干政，那让后宫之人单纯地自在活着又何妨。<br />
昭阳殿的宫门大开着。<br />
“臣妾参见皇上。”韩时雨脸上挂着温和的笑。<br />
“免礼，皇后寻朕可是有要紧事？”<br />
“天气越来越燥了，陛下公务忙也要记得挂念自己的身子。”韩时雨见裴倾安嘴角起了皮，眼下也是一片乌青，整个人都显得憔悴了许多。<br />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廊下小桌处，那处小桌还是姚宝珠在世时遣宫人安置的。<br />
昭阳殿一众宫人退下，将廊下留给了帝后二人。<br />
裴倾安结果韩时雨递来的水，一边喝着一边等她开口。<br />
“永福的亲事，陛下可还满意？”<br />
抬眼看她，裴倾安总觉得韩时雨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但似乎早就不一样了，至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变化，他也不记得了。<br />
说来，也是他不够关心她。<br />
“人是皇后认真挑选的，永福也喜欢，朕自然也满意，况且吴家也是清流人家，不会亏待了永福。”裴倾安想到妹妹，心头也欣慰了许多。<br />
韩时雨点了点头，又笑着说：“文琮和文汝近来总说想陛下，也是有好几日没见到陛下了。”<br />
“是朕的疏忽，朕今日午后便去皇子所看看。”<br />
“二舅舅那儿，我私下问过太医，二舅舅恐怕挨不过今夏了，陛下也要记得去永安公爵府坐坐。”<br />
“时雨，你想说什么？”裴倾安打断了韩时雨的话。<br />
他眯着眼看着韩时雨，暮春的日头打到昭阳殿里，恰被廊檐遮住了许多，忽明忽暗的光影跳跃在韩时雨的脸上，可她笑得温和。<br />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的皇后了。<br />
自打他进了昭阳殿，她便一直在说些旁人的事，这叫他愈发不安。<br />
韩时雨话还没说完，却听得裴倾安这般问她，怔了一息，才缓缓说道：“陛下觉得成亲快九年了，时雨做妻子做得如何，皇后又做得如何？”<br />
裴倾安没有立刻回答韩时雨的话，而是认真想了一会儿才开了口。<br />
“孝顺父皇和母后，母后病重时你衣不解带地入宫相伴侍奉，母后去后，你照顾朕，照顾永福，也庇佑着永安公爵府的表弟表妹们，怀胎辛苦，你生育文琮和文汝辛苦，教导养育他们更是辛苦，做妻子你做得很好，朕这个夫君做得远远及不上你。”<br />
顿了顿，裴倾安接着说：“做皇后，管辖六宫诸多事宜，辅佐朕替朕约束朝廷命妇，你勤俭节约，从不奢靡浪费，宫中上行下效，皆是因为你一国之母表率做得好，做皇后，你也做得很好。”<br />
裴倾安虽不知韩时雨问这些的目的，他却是认认真真回想了这些年的过往，才回答了韩时雨的问题。<br />
但其实就算裴倾安不说，韩时雨也知道自己做得很好，她只是想最后确认。韩时雨笑了笑，对裴倾安高度的称赞并无几分额外的愉悦。<br />
“陛下这般说，时雨也就安心了。”韩时雨又递给了裴倾安一杯水，才郑重说道：“陛下。”<br />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