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听的话……<br />
方听询沉默着，又把那张图片点开仔细看了看。<br />
这是一辆川崎没错，但和四年前他送给陆知回的那辆川崎车型不一样。<br />
方听询在屏幕上戳了两下，回复道：不是同一辆，你看错了。<br />
姚起秋回了个微笑的表情，方听询直接没再回复。<br />
乐队演出到最后一首，结束后，他们说了“明晚再见”。<br />
客人们陆续离开，方听询也开始慢慢收拾，但他的视线却经常会停在陆知回身上。<br />
说好的不再看陆知回一眼呢？<br />
很显然，方听询办不到。<br />
他看过去的视线太过频繁，陆知回大概是察觉到了，这人时不时还会和方听询对上视线。<br />
当陆知回喝完那杯果汁，桌边的干马天尼仍然是好好地待在那里。<br />
下一秒，陆知回站起身，看样子，他是要走。<br />
方听询停下手里收拾的动作，直起身子看着他。<br />
大概是视线灼人，陆知回对此感到不满。<br />
他先是三步一回头，在快要推开店门时又停了下来。<br />
这人转过身，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看着方听询。<br />
“没完了？这一晚上一直盯着我，你到底在看什么？”陆知回冲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我对你没兴趣，对男人更没兴趣。丑话说在前面，要是你再敢多看一眼，我就会用摩托车碾死你。”<br />
第4章 回去 今晚你带我回去怎么样。<br />
这人是陆知回没错了，就是这个狗脾气，简直太对了。<br />
看来不管过去几年，陆知回解决事情的方法还是这么简单粗暴。<br />
对他而言，不管发生什么事，原因并不是当下最重要的。<br />
陆知回不会选择先问清楚，他会先怼过去，接着放出狠话。<br />
但还好，他只会嘴上说说，并不会把那些狠话变成现实。<br />
放完狠话，陆知回连一个多的眼神都没给他，这人走出店门，没过一会儿，方听询听见外面响起引擎轰鸣。<br />
陆知回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客人。<br />
现在店里只剩下方听询自己。<br />
他看着门口愣了会儿，转身去收拾。<br />
收到陆知回那桌时，方听询站在桌前愣了会儿，那杯依旧被放在桌边的干马天尼简直就像个笑话。<br />
一个得不到回应的笑话。<br />
他端起这杯酒，走进吧台，倒进水池里。<br />
做完这件事，方听询又走出吧台。<br />
店里还没收拾完，他没时间再去纠结一些得不到答案的事情。<br />
方听询将店里扫视一遍，继续忙活着。<br />
memory没有招过服务员和调酒师。<br />
方听询是老板，是调酒师，还是memory唯一的服务员。<br />
他喜欢待在店里，更喜欢看见这家店在自己手里变得干净整洁，就像memory永远都是开业第一天。<br />
快收拾完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三点半，方听询给自己调了一杯酒，坐在吧台一口气喝掉大半。<br />
酒水入喉，凉得方听询屏住呼吸，当这股凉意进入胃里，他也跟着深呼吸一口气，接着又呼出。<br />
烦闷的情绪却没办法跟着一起呼出去，这种闷堵只能一直在他胸口缠绕。<br />
越积越多，越来越重。<br />
他听着从外面传进的隐约雨声，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br />
这杯酒度数挺高的，方听询有买醉的嫌疑。<br />
但他酒量好，最多也就是微醺。<br />
手机突然响了声，随后振动一下，杯中的酒也被这动静惹得晃了晃。<br />
方听询那点即将冒出的飘忽感，也和这声音一样瞬间响起又消失。<br />
他支着脑袋，将手机扒拉到手边，戳亮屏幕。<br />
声音的响起是因为姚起秋发来的消息。<br />
这人发来两个字：失眠。<br />
方听询拿起手机，随手拍下那杯酒发过去。<br />
姚起秋快速回复：我怎么想都觉得不放心，你晚上是不是又去找陆知回了？你个不要脸的东西！<br />
这人真是……怎么能一言不合就开骂？<br />
方听询打字的手顿了顿，回复道：确实去了。<br />
姚起秋这次回的语音，听声音已经躺着了，说话都像是带着困意。<br />
他说：“我就知道，你一甩头我就知道你要发羊癫疯！陆知回怎么说，他是不是激情开骂了，那你骂回去没有？”<br />
方听询按下语音键，慢慢说着：“他说，他要用他的大摩托碾死我，我没骂回去。”<br />
姚起秋这次的语音很短，但声音很大：“他说要碾死你？这你都不骂回去！你说啊，你说我开四个轮的碾你！”<br />
原来，这条语音的内容根本就不短，而是他说话语速太快。<br />
方听询看着消息笑了，他打字回复：确实没骂，他一说要碾死我，我都笑起来了。<br />
这次的姚起秋只回了个句号，看样子是彻底沉默了。<br />
方听询将手机熄了屏，搁到一边后端起酒杯，把剩下的半杯喝光。<br />
他盼着醉意找上门，可酒量并不允许他这样做。<br />
头顶的灯光带着微微暖意，方听询仰靠在椅背上，盯着那盏暖黄色灯一直看。<br />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的眼睛都看出了问题，仿佛此时在他眼中，所有的一切都闪着光。<br />
方听询眨了眨眼，低下头，将视线放到那个空酒杯上。<br />
眼睛绝对是出问题了，他总觉得这个杯子也在闪着光。<br />
刺眼的杯子灼着他的视线，再一眨眼，他仿佛看见了四年前那个喝醉酒的陆知回。<br />
那天，新来的吉他手喝了老板递过去的干马天尼。<br />
一杯酒下肚，吉他手醉得就像变了个人。<br />
那些臭脾气在瞬间全都消失无踪。<br />
醉后的陆知回，是个黏黏糊糊的人。<br />
说话带着黏糊，带笑的眼里也带着黏糊。<br />
那天的方听询坐在这人边上一直套话，他问什么，陆知回就答什么。<br />
他问：“我看你身份证上的住址不是本地人，为什么要来江城找工作？”<br />
当时的陆知回看着他眨了眨眼，随后指向小舞台上那把fender说：“为了梦想，为了热爱，也为了自由和自己。”<br />
“啊……”这又不是什么热血动漫，方听询点点头，说道，“挺好的，那你准备在这里干多久？”<br />
陆知回说：“一直干下去，只要你不拖欠工资。”<br />
“拖欠工资当然不会，我不会做这种事，”方听询没打算把话题带回正路，他看着眼前这位喝醉的新员工，笑着问他，“最后一个问题，你住在哪里？”<br />
陆知回毫不犹豫，报出一个地址，这个位置离memory有点距离，过来上班得坐差不多二十分钟的地铁。<br />
住得那么远，也不知道陆知回是怎么找过来的。<br />
不过，这种距离对方听询来说还好，毕竟开车会更快。<br />
方听询觉得，陆知回肯定没有车。<br />
并不是方听询觉得他经济状况有问题，而是因为，陆知回长得就不像是那种会老实开四个轮儿的。<br />
毕竟陆知回那把fender不便宜，要是这人真的没钱，也不会买这个价位的吉他。<br />
“住得挺远，那你每天怎么来上班？”方听询问。<br />
陆知回想了想，说道：“坐地铁啊，要是出门早，我就蹬自行车来。”<br />
“下班回去呢？”方听询问。<br />
陆知回沉默一会儿，说道：“蹬自行车。”<br />
这人果然是喝多了，那么远的路程，他竟然说要蹬自行车。<br />
下班那么晚，他竟然还要蹬自行车。<br />
那得蹬四十几分钟吧……<br />
方听询刚想问他有没有头晕想吐的感觉，要是有，那就赶紧回去。<br />
现在这个点没有地铁，蹬自行车更是不行，要不还是给这人叫辆车，但他会不会吐在别人车上……<br />
那是不是得在这人上车的时候，给他在脖子上套个塑料袋？<br />
套个大点的塑料袋好了……够装。<br />
方听询站起身，准备去吧台找个塑料袋。<br />
喝得晕乎的陆知回突然叫住他：“方老板。”<br />
方听询回过头，站在那里，没再动一步。<br />
他看向坐在那儿的陆知回，这人冲他笑了笑，随后抬起手拨弄一下额前的发。<br />
陆知回的头发应该是烫过，但不是那种很夸张的造型，这种卷看着十分自然，就像这些发丝天生就是如此。<br />
“方老板，”陆知回又喊了一遍，他捧着脸，抬头看向那盏暖光色的灯，这人眯了眯眼睛，从暖色灯光中别过头，他用左手指着方听询，用右手支起脑袋，视线也落到眼前人身上，“为什么问我住在哪儿，你是不是……想跟着我回去。”<br />
年轻人啊，说话怎么就能这么不管不顾。<br />
陆知回也过分，他怎么能笑着问出这句话。<br />
方听询发誓，他绝没想过要跟着这人回家，他只是想帮忙叫辆车，再找个大点的塑料袋。<br />
更何况他们才认识一天，跟着回家什么的，是不是早了点。
方听询沉默着，又把那张图片点开仔细看了看。<br />
这是一辆川崎没错，但和四年前他送给陆知回的那辆川崎车型不一样。<br />
方听询在屏幕上戳了两下，回复道：不是同一辆，你看错了。<br />
姚起秋回了个微笑的表情，方听询直接没再回复。<br />
乐队演出到最后一首，结束后，他们说了“明晚再见”。<br />
客人们陆续离开，方听询也开始慢慢收拾，但他的视线却经常会停在陆知回身上。<br />
说好的不再看陆知回一眼呢？<br />
很显然，方听询办不到。<br />
他看过去的视线太过频繁，陆知回大概是察觉到了，这人时不时还会和方听询对上视线。<br />
当陆知回喝完那杯果汁，桌边的干马天尼仍然是好好地待在那里。<br />
下一秒，陆知回站起身，看样子，他是要走。<br />
方听询停下手里收拾的动作，直起身子看着他。<br />
大概是视线灼人，陆知回对此感到不满。<br />
他先是三步一回头，在快要推开店门时又停了下来。<br />
这人转过身，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看着方听询。<br />
“没完了？这一晚上一直盯着我，你到底在看什么？”陆知回冲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我对你没兴趣，对男人更没兴趣。丑话说在前面，要是你再敢多看一眼，我就会用摩托车碾死你。”<br />
第4章 回去 今晚你带我回去怎么样。<br />
这人是陆知回没错了，就是这个狗脾气，简直太对了。<br />
看来不管过去几年，陆知回解决事情的方法还是这么简单粗暴。<br />
对他而言，不管发生什么事，原因并不是当下最重要的。<br />
陆知回不会选择先问清楚，他会先怼过去，接着放出狠话。<br />
但还好，他只会嘴上说说，并不会把那些狠话变成现实。<br />
放完狠话，陆知回连一个多的眼神都没给他，这人走出店门，没过一会儿，方听询听见外面响起引擎轰鸣。<br />
陆知回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客人。<br />
现在店里只剩下方听询自己。<br />
他看着门口愣了会儿，转身去收拾。<br />
收到陆知回那桌时，方听询站在桌前愣了会儿，那杯依旧被放在桌边的干马天尼简直就像个笑话。<br />
一个得不到回应的笑话。<br />
他端起这杯酒，走进吧台，倒进水池里。<br />
做完这件事，方听询又走出吧台。<br />
店里还没收拾完，他没时间再去纠结一些得不到答案的事情。<br />
方听询将店里扫视一遍，继续忙活着。<br />
memory没有招过服务员和调酒师。<br />
方听询是老板，是调酒师，还是memory唯一的服务员。<br />
他喜欢待在店里，更喜欢看见这家店在自己手里变得干净整洁，就像memory永远都是开业第一天。<br />
快收拾完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三点半，方听询给自己调了一杯酒，坐在吧台一口气喝掉大半。<br />
酒水入喉，凉得方听询屏住呼吸，当这股凉意进入胃里，他也跟着深呼吸一口气，接着又呼出。<br />
烦闷的情绪却没办法跟着一起呼出去，这种闷堵只能一直在他胸口缠绕。<br />
越积越多，越来越重。<br />
他听着从外面传进的隐约雨声，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br />
这杯酒度数挺高的，方听询有买醉的嫌疑。<br />
但他酒量好，最多也就是微醺。<br />
手机突然响了声，随后振动一下，杯中的酒也被这动静惹得晃了晃。<br />
方听询那点即将冒出的飘忽感，也和这声音一样瞬间响起又消失。<br />
他支着脑袋，将手机扒拉到手边，戳亮屏幕。<br />
声音的响起是因为姚起秋发来的消息。<br />
这人发来两个字：失眠。<br />
方听询拿起手机，随手拍下那杯酒发过去。<br />
姚起秋快速回复：我怎么想都觉得不放心，你晚上是不是又去找陆知回了？你个不要脸的东西！<br />
这人真是……怎么能一言不合就开骂？<br />
方听询打字的手顿了顿，回复道：确实去了。<br />
姚起秋这次回的语音，听声音已经躺着了，说话都像是带着困意。<br />
他说：“我就知道，你一甩头我就知道你要发羊癫疯！陆知回怎么说，他是不是激情开骂了，那你骂回去没有？”<br />
方听询按下语音键，慢慢说着：“他说，他要用他的大摩托碾死我，我没骂回去。”<br />
姚起秋这次的语音很短，但声音很大：“他说要碾死你？这你都不骂回去！你说啊，你说我开四个轮的碾你！”<br />
原来，这条语音的内容根本就不短，而是他说话语速太快。<br />
方听询看着消息笑了，他打字回复：确实没骂，他一说要碾死我，我都笑起来了。<br />
这次的姚起秋只回了个句号，看样子是彻底沉默了。<br />
方听询将手机熄了屏，搁到一边后端起酒杯，把剩下的半杯喝光。<br />
他盼着醉意找上门，可酒量并不允许他这样做。<br />
头顶的灯光带着微微暖意，方听询仰靠在椅背上，盯着那盏暖黄色灯一直看。<br />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的眼睛都看出了问题，仿佛此时在他眼中，所有的一切都闪着光。<br />
方听询眨了眨眼，低下头，将视线放到那个空酒杯上。<br />
眼睛绝对是出问题了，他总觉得这个杯子也在闪着光。<br />
刺眼的杯子灼着他的视线，再一眨眼，他仿佛看见了四年前那个喝醉酒的陆知回。<br />
那天，新来的吉他手喝了老板递过去的干马天尼。<br />
一杯酒下肚，吉他手醉得就像变了个人。<br />
那些臭脾气在瞬间全都消失无踪。<br />
醉后的陆知回，是个黏黏糊糊的人。<br />
说话带着黏糊，带笑的眼里也带着黏糊。<br />
那天的方听询坐在这人边上一直套话，他问什么，陆知回就答什么。<br />
他问：“我看你身份证上的住址不是本地人，为什么要来江城找工作？”<br />
当时的陆知回看着他眨了眨眼，随后指向小舞台上那把fender说：“为了梦想，为了热爱，也为了自由和自己。”<br />
“啊……”这又不是什么热血动漫，方听询点点头，说道，“挺好的，那你准备在这里干多久？”<br />
陆知回说：“一直干下去，只要你不拖欠工资。”<br />
“拖欠工资当然不会，我不会做这种事，”方听询没打算把话题带回正路，他看着眼前这位喝醉的新员工，笑着问他，“最后一个问题，你住在哪里？”<br />
陆知回毫不犹豫，报出一个地址，这个位置离memory有点距离，过来上班得坐差不多二十分钟的地铁。<br />
住得那么远，也不知道陆知回是怎么找过来的。<br />
不过，这种距离对方听询来说还好，毕竟开车会更快。<br />
方听询觉得，陆知回肯定没有车。<br />
并不是方听询觉得他经济状况有问题，而是因为，陆知回长得就不像是那种会老实开四个轮儿的。<br />
毕竟陆知回那把fender不便宜，要是这人真的没钱，也不会买这个价位的吉他。<br />
“住得挺远，那你每天怎么来上班？”方听询问。<br />
陆知回想了想，说道：“坐地铁啊，要是出门早，我就蹬自行车来。”<br />
“下班回去呢？”方听询问。<br />
陆知回沉默一会儿，说道：“蹬自行车。”<br />
这人果然是喝多了，那么远的路程，他竟然说要蹬自行车。<br />
下班那么晚，他竟然还要蹬自行车。<br />
那得蹬四十几分钟吧……<br />
方听询刚想问他有没有头晕想吐的感觉，要是有，那就赶紧回去。<br />
现在这个点没有地铁，蹬自行车更是不行，要不还是给这人叫辆车，但他会不会吐在别人车上……<br />
那是不是得在这人上车的时候，给他在脖子上套个塑料袋？<br />
套个大点的塑料袋好了……够装。<br />
方听询站起身，准备去吧台找个塑料袋。<br />
喝得晕乎的陆知回突然叫住他：“方老板。”<br />
方听询回过头，站在那里，没再动一步。<br />
他看向坐在那儿的陆知回，这人冲他笑了笑，随后抬起手拨弄一下额前的发。<br />
陆知回的头发应该是烫过，但不是那种很夸张的造型，这种卷看着十分自然，就像这些发丝天生就是如此。<br />
“方老板，”陆知回又喊了一遍，他捧着脸，抬头看向那盏暖光色的灯，这人眯了眯眼睛，从暖色灯光中别过头，他用左手指着方听询，用右手支起脑袋，视线也落到眼前人身上，“为什么问我住在哪儿，你是不是……想跟着我回去。”<br />
年轻人啊，说话怎么就能这么不管不顾。<br />
陆知回也过分，他怎么能笑着问出这句话。<br />
方听询发誓，他绝没想过要跟着这人回家，他只是想帮忙叫辆车，再找个大点的塑料袋。<br />
更何况他们才认识一天，跟着回家什么的，是不是早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