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什么呢这人？”稻子问俞知游。<br />
俞知游说：“纠结买哪件。”<br />
稻子‘啊’了声，问：“你这怎么看出来的？”<br />
俞知游没理他，站起身选了一件米色兜帽卫衣和灰色华夫格开衫走到陈向喧面前。<br />
他说：“这套适合你。”<br />
陈向喧在他身上看到了正义之光，七彩的。<br />
没有一丝犹豫，他直接接过这两件衣服拿去了收银台。<br />
“他连试都不试？”稻子走到俞知游边上，和他一起看着陈向喧的背影问。<br />
俞知游走到门口说：“不用，他就是纯需要有个人帮忙做决定。”<br />
稻子看着陈向喧那一气呵成的扫码付款拿小票的动作‘啧啧’摇头：“那你也太随意了，随手一抓就丢给陈老师了。”<br />
俞知游‘嗯’了声：“那他也挺随意的，我一给就买了。”<br />
挺随意的陈向喧提着衣服心满意足地出了店，他打字给俞知游说：谢谢，帮大忙了。<br />
“节省时间，你太磨叽，”俞知游说，“顺手的。”<br />
稻子撇撇嘴，给了俞知游一脚：“我顺脚。”<br />
稻子这一脚有点用力，吉他也跟着抬脚动作撞向脑袋，他摸了摸被撞出沉闷音的头，嘴里嘟囔着：“忘了背后还背着东西，我还合计着自己就是这种构造呢……是说怎么总觉得肩膀不对劲。”<br />
“那你就单肩背着。”俞知游拍了拍被踢的裤腿说道。<br />
稻子单肩背着试了试：“更不对劲。”<br />
“那你提着。”俞知游说。<br />
稻子没动，“我怕给它撞了。”<br />
俞知游沉默，随后说：“那我背着。”<br />
“那就拜托你了，”稻子取下吉他包提着双手递上，“鉴于你如此好，我决定晚上请你去我家吃饭，带上陈老师。”<br />
“用你得奖的那桶油吗？”俞知游语调平静。<br />
稻子打了个响指：“不愧是你，”他看了眼时间说，“现在去超市买菜，然后去琴行买琴，新琴配好日子，美极了。”<br />
“可别半途而废，”俞知游没多说什么，“我的钱不是自己变出来的。”<br />
陈向喧总觉得这句话听着像什么老父亲发言。<br />
“知道，”稻子说，“都是你日日夜夜熬出来的。”<br />
果然。<br />
“知道就好，希望有天爸爸能为你骄傲，在陈老师那里可要好好学，”俞知游拍拍稻子肩膀，“对了，你知道学电吉他的第一步是什么吗？”<br />
“知道，”稻子甩甩头说，“先把头发染成彩的。”<br />
陈向喧在旁边听得直笑，他还挺羡慕稻子和俞知游这种相处模式的。<br />
几个人在超市采购一番，稻子买的大多都是半成品，剩下的就是黄瓜、皮蛋、凉菜。<br />
这些东西要么回去复炸一下或者过遍热油就能吃，要么拌一拌切一切就能上桌。<br />
味道好，操作方便，还能用上那桶油。<br />
俞知游是开车来的，今天的车后座是空的，陈向喧没理由再坐前面去。<br />
他甚至想过要不要把超市买的东西丢后座，这样他就有理由去前面。<br />
谁知道稻子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路上不给他提，到停车场就让俞知游开后备厢，那个购物袋陈向喧是碰都没碰上。<br />
稻子一路上疯狂搜索电吉他买哪个牌子好，问了陈向喧好几个问题，最后终于定下一款。<br />
到琴行时车还没停稳，稻子就急了。<br />
“游游，我有点紧张，”稻子清了清嗓子说，“我竟然要带一把电吉他回家了，那玩意儿可沉。”<br />
“别这么喊我……”俞知游停好车后说，“紧张？那你别下车，我送你回去。”<br />
“别别别，”稻子一把拉开车门，“下来出钱！”<br />
陈向喧忘了一件事，李叔下午在琴行。<br />
上次稻子来琴行，问有没有认识的驻唱时李叔不在，不然李叔肯定要问陈向喧关于俞知游的事。<br />
他倒不是怕李叔问——李叔如果知道俞知游还活着，那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再去见俞知游。<br />
稻子进去直接找何仓拿了那把吉他，俞知游在后面跟着进门时就和李叔对上了视线。<br />
李叔‘蹭’地一下子站起来，他指着俞知游“你你你”的你了半天也没你个什么东西出来。<br />
他又看着陈向喧“他他他”地他了半天，还是没他出个什么名堂。<br />
陈向喧给李叔比画道：晚上再和你说。<br />
俞知游朝李叔点点头：“李老师。”<br />
“小俞，”李叔坐下，语气不太好，“你来干什么？”<br />
“我买把吉他。”俞知游说。<br />
李叔顿了顿，又说：“这东西要陈向喧烧给你就是。”<br />
陈向喧两步上前敲了敲收银台面，比画道：少说两句。<br />
稻子压根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正美滋滋地抱着吉他。<br />
俞知游笑了笑，扫码出钱，拍了拍稻子。<br />
他对着收银台里坐着的人说：“李老师，那我先走了。”<br />
“嗯。”李叔头都不抬地说。<br />
上了车稻子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说：“你还挺客气，逮谁都叫老师。”<br />
陈向喧正想着应该怎么把这个话题岔过去，结果前面的人系好安全带后用一句话轻飘飘地带过了。<br />
“他以前是我的吉他老师。”<br />
稻子恍然大悟，他把吉他平放在腿上，琴头直怼陈向喧的腿，“那你就是和陈老师认识呗。”<br />
“到前面来坐。”俞知游没回答稻子，转头对着陈向喧挥了下手。<br />
“怪你车买小了。”稻子总结道。<br />
“你说得对，”俞知游说，“我们先去你家，你下车坐地铁或者赶公交，那个车大。”<br />
稻子看了眼怀里的吉他，又看了眼车窗外的琴行，他带着笑容说：“我错了，俞老板。”<br />
陈向喧下车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俞知游催促道：“快点。”<br />
陈向喧看到李叔还在看着他，下一秒李叔的消息就过来了。<br />
李叔：晚上回琴行。<br />
他回了个‘好的’，系上安全带。<br />
车朝着稻子家行驶去。<br />
--------------------<br />
第14章 记得<br />
稻子租房的地段不错，附近有医院楼下有超市，小区里的绿化也实在。<br />
上面挂着的牌子全写的什么橘子树、柚子树、石榴树，下面用加粗字体标注着‘已打药，勿采摘哦’。<br />
知道这是什么树，却看不到树上的果实。<br />
不是这个季节的还能理解，但那些现在应该挂满果子的树却也只有绿叶。<br />
俞知游见怪不怪，稻子就更不用说。<br />
只有陈向喧默默掏出手机问他们：树上的东西呢？<br />
“摘下来吃了啊。”稻子做了个隔空抓的手势。<br />
陈向喧又问：不是打药了吗？<br />
“没打，就是写的吓唬人呢，”稻子指着一棵柚子树说，“就昨天，有个业主爬上面摘柚子，摔下来给干骨折了。”<br />
看得出来现场有些混乱——树杈子断裂一根，地上还有个坑，后面连着滑行的痕迹。<br />
陈向喧抿唇思考，最后说：柚子肯定特甜。<br />
“嗯……甜。”稻子点头。<br />
稻子打开门禁进去按电梯，陈向喧歪头朝着俞知游做出疑惑状。<br />
他想着：难道不甜吗？<br />
俞知游瞥他一眼，跟着稻子走进电梯：“快点，这电梯夹人。”<br />
陈向喧大步一跨，电梯门立马就在后面合上了。<br />
这门也挺累的，真是一点都不耽误。<br />
进了稻子家，他才知道俞知游暼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茶几桌上放着俩柚子，还有一个已经打开了。<br />
“你尝尝。”俞知游抬抬下巴对陈向喧说。<br />
陈向喧撇开一瓣柚子肉喂嘴里，下一秒就找起了垃圾桶。<br />
“吐。”俞知游不知道从哪里提来的垃圾桶，一抬手就搁在陈向喧嘴边。<br />
“哟，你往下拿点啊，你怎么不怼陈老师嘴里啊？”稻子在厨房探着头说。<br />
“我换了垃圾袋，”俞知游又朝下拿了点，“吐啊，酸得倒牙。”<br />
陈向喧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酸的柚子还有人摘，而且还给它摘得一个不剩，为了吃这酸柚子从树上摔下来也没关系吗？<br />
他坐在沙发上盯着那俩柚子，电视里放着不知道哪一年，但从画质能看出来绝对有些年头的家庭伦理大剧。<br />
俞知游在阳台上站着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一通电话打来——陈向喧很久没听到这么响的手机铃声。<br />
他身体僵硬地扭过头去看，盯着俞知游手里那部手机，听着他和对面人的对话。<br />
俞知游对这个人没有称呼，他接起电话便等着对面先开口，连‘喂’这种一接电话就会顺嘴说出来的字都没有。<br />
他说：“我不喜欢那样的，我喜欢什么样的你不知道吗？”<br />
俞知游没什么表情，手机被他拿得离耳朵远了些，他又说：“我是来开店的，不用跟我说这些。”
俞知游说：“纠结买哪件。”<br />
稻子‘啊’了声，问：“你这怎么看出来的？”<br />
俞知游没理他，站起身选了一件米色兜帽卫衣和灰色华夫格开衫走到陈向喧面前。<br />
他说：“这套适合你。”<br />
陈向喧在他身上看到了正义之光，七彩的。<br />
没有一丝犹豫，他直接接过这两件衣服拿去了收银台。<br />
“他连试都不试？”稻子走到俞知游边上，和他一起看着陈向喧的背影问。<br />
俞知游走到门口说：“不用，他就是纯需要有个人帮忙做决定。”<br />
稻子看着陈向喧那一气呵成的扫码付款拿小票的动作‘啧啧’摇头：“那你也太随意了，随手一抓就丢给陈老师了。”<br />
俞知游‘嗯’了声：“那他也挺随意的，我一给就买了。”<br />
挺随意的陈向喧提着衣服心满意足地出了店，他打字给俞知游说：谢谢，帮大忙了。<br />
“节省时间，你太磨叽，”俞知游说，“顺手的。”<br />
稻子撇撇嘴，给了俞知游一脚：“我顺脚。”<br />
稻子这一脚有点用力，吉他也跟着抬脚动作撞向脑袋，他摸了摸被撞出沉闷音的头，嘴里嘟囔着：“忘了背后还背着东西，我还合计着自己就是这种构造呢……是说怎么总觉得肩膀不对劲。”<br />
“那你就单肩背着。”俞知游拍了拍被踢的裤腿说道。<br />
稻子单肩背着试了试：“更不对劲。”<br />
“那你提着。”俞知游说。<br />
稻子没动，“我怕给它撞了。”<br />
俞知游沉默，随后说：“那我背着。”<br />
“那就拜托你了，”稻子取下吉他包提着双手递上，“鉴于你如此好，我决定晚上请你去我家吃饭，带上陈老师。”<br />
“用你得奖的那桶油吗？”俞知游语调平静。<br />
稻子打了个响指：“不愧是你，”他看了眼时间说，“现在去超市买菜，然后去琴行买琴，新琴配好日子，美极了。”<br />
“可别半途而废，”俞知游没多说什么，“我的钱不是自己变出来的。”<br />
陈向喧总觉得这句话听着像什么老父亲发言。<br />
“知道，”稻子说，“都是你日日夜夜熬出来的。”<br />
果然。<br />
“知道就好，希望有天爸爸能为你骄傲，在陈老师那里可要好好学，”俞知游拍拍稻子肩膀，“对了，你知道学电吉他的第一步是什么吗？”<br />
“知道，”稻子甩甩头说，“先把头发染成彩的。”<br />
陈向喧在旁边听得直笑，他还挺羡慕稻子和俞知游这种相处模式的。<br />
几个人在超市采购一番，稻子买的大多都是半成品，剩下的就是黄瓜、皮蛋、凉菜。<br />
这些东西要么回去复炸一下或者过遍热油就能吃，要么拌一拌切一切就能上桌。<br />
味道好，操作方便，还能用上那桶油。<br />
俞知游是开车来的，今天的车后座是空的，陈向喧没理由再坐前面去。<br />
他甚至想过要不要把超市买的东西丢后座，这样他就有理由去前面。<br />
谁知道稻子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路上不给他提，到停车场就让俞知游开后备厢，那个购物袋陈向喧是碰都没碰上。<br />
稻子一路上疯狂搜索电吉他买哪个牌子好，问了陈向喧好几个问题，最后终于定下一款。<br />
到琴行时车还没停稳，稻子就急了。<br />
“游游，我有点紧张，”稻子清了清嗓子说，“我竟然要带一把电吉他回家了，那玩意儿可沉。”<br />
“别这么喊我……”俞知游停好车后说，“紧张？那你别下车，我送你回去。”<br />
“别别别，”稻子一把拉开车门，“下来出钱！”<br />
陈向喧忘了一件事，李叔下午在琴行。<br />
上次稻子来琴行，问有没有认识的驻唱时李叔不在，不然李叔肯定要问陈向喧关于俞知游的事。<br />
他倒不是怕李叔问——李叔如果知道俞知游还活着，那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再去见俞知游。<br />
稻子进去直接找何仓拿了那把吉他，俞知游在后面跟着进门时就和李叔对上了视线。<br />
李叔‘蹭’地一下子站起来，他指着俞知游“你你你”的你了半天也没你个什么东西出来。<br />
他又看着陈向喧“他他他”地他了半天，还是没他出个什么名堂。<br />
陈向喧给李叔比画道：晚上再和你说。<br />
俞知游朝李叔点点头：“李老师。”<br />
“小俞，”李叔坐下，语气不太好，“你来干什么？”<br />
“我买把吉他。”俞知游说。<br />
李叔顿了顿，又说：“这东西要陈向喧烧给你就是。”<br />
陈向喧两步上前敲了敲收银台面，比画道：少说两句。<br />
稻子压根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正美滋滋地抱着吉他。<br />
俞知游笑了笑，扫码出钱，拍了拍稻子。<br />
他对着收银台里坐着的人说：“李老师，那我先走了。”<br />
“嗯。”李叔头都不抬地说。<br />
上了车稻子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说：“你还挺客气，逮谁都叫老师。”<br />
陈向喧正想着应该怎么把这个话题岔过去，结果前面的人系好安全带后用一句话轻飘飘地带过了。<br />
“他以前是我的吉他老师。”<br />
稻子恍然大悟，他把吉他平放在腿上，琴头直怼陈向喧的腿，“那你就是和陈老师认识呗。”<br />
“到前面来坐。”俞知游没回答稻子，转头对着陈向喧挥了下手。<br />
“怪你车买小了。”稻子总结道。<br />
“你说得对，”俞知游说，“我们先去你家，你下车坐地铁或者赶公交，那个车大。”<br />
稻子看了眼怀里的吉他，又看了眼车窗外的琴行，他带着笑容说：“我错了，俞老板。”<br />
陈向喧下车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俞知游催促道：“快点。”<br />
陈向喧看到李叔还在看着他，下一秒李叔的消息就过来了。<br />
李叔：晚上回琴行。<br />
他回了个‘好的’，系上安全带。<br />
车朝着稻子家行驶去。<br />
--------------------<br />
第14章 记得<br />
稻子租房的地段不错，附近有医院楼下有超市，小区里的绿化也实在。<br />
上面挂着的牌子全写的什么橘子树、柚子树、石榴树，下面用加粗字体标注着‘已打药，勿采摘哦’。<br />
知道这是什么树，却看不到树上的果实。<br />
不是这个季节的还能理解，但那些现在应该挂满果子的树却也只有绿叶。<br />
俞知游见怪不怪，稻子就更不用说。<br />
只有陈向喧默默掏出手机问他们：树上的东西呢？<br />
“摘下来吃了啊。”稻子做了个隔空抓的手势。<br />
陈向喧又问：不是打药了吗？<br />
“没打，就是写的吓唬人呢，”稻子指着一棵柚子树说，“就昨天，有个业主爬上面摘柚子，摔下来给干骨折了。”<br />
看得出来现场有些混乱——树杈子断裂一根，地上还有个坑，后面连着滑行的痕迹。<br />
陈向喧抿唇思考，最后说：柚子肯定特甜。<br />
“嗯……甜。”稻子点头。<br />
稻子打开门禁进去按电梯，陈向喧歪头朝着俞知游做出疑惑状。<br />
他想着：难道不甜吗？<br />
俞知游瞥他一眼，跟着稻子走进电梯：“快点，这电梯夹人。”<br />
陈向喧大步一跨，电梯门立马就在后面合上了。<br />
这门也挺累的，真是一点都不耽误。<br />
进了稻子家，他才知道俞知游暼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茶几桌上放着俩柚子，还有一个已经打开了。<br />
“你尝尝。”俞知游抬抬下巴对陈向喧说。<br />
陈向喧撇开一瓣柚子肉喂嘴里，下一秒就找起了垃圾桶。<br />
“吐。”俞知游不知道从哪里提来的垃圾桶，一抬手就搁在陈向喧嘴边。<br />
“哟，你往下拿点啊，你怎么不怼陈老师嘴里啊？”稻子在厨房探着头说。<br />
“我换了垃圾袋，”俞知游又朝下拿了点，“吐啊，酸得倒牙。”<br />
陈向喧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酸的柚子还有人摘，而且还给它摘得一个不剩，为了吃这酸柚子从树上摔下来也没关系吗？<br />
他坐在沙发上盯着那俩柚子，电视里放着不知道哪一年，但从画质能看出来绝对有些年头的家庭伦理大剧。<br />
俞知游在阳台上站着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一通电话打来——陈向喧很久没听到这么响的手机铃声。<br />
他身体僵硬地扭过头去看，盯着俞知游手里那部手机，听着他和对面人的对话。<br />
俞知游对这个人没有称呼，他接起电话便等着对面先开口，连‘喂’这种一接电话就会顺嘴说出来的字都没有。<br />
他说：“我不喜欢那样的，我喜欢什么样的你不知道吗？”<br />
俞知游没什么表情，手机被他拿得离耳朵远了些，他又说：“我是来开店的，不用跟我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