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脚步顿了下，很快又继续行走。<br />
即使背了个人，周见山的步子依旧稳当。<br />
走到一片苍蝇馆子。门头矮，路牙子上开一溜排，卖什么吃的都有。<br />
有男人光膀子坐在小马扎上喝酒，往腿上打蚊子，“啪——”的一声，空气烟熏火燎的。<br />
陈诩感受不到什么颠簸。他安静了十来秒，突然嚎一嗓子：<br />
“踏马的我藕片！碘伏落我儿子烧烤店里了——弟弟你年纪小，别嫌哥啰嗦，都是切身之谈啊。”<br />
周围人朝这边张望，周见山走快了些。<br />
他低头看那两只抓在一起的手。陈诩的几根手指翘起来，无意识地去摸他的下巴。<br />
指甲修剪得整齐，就是不亮，看上去灰蒙蒙的。<br />
他感受着细密轻微的痒意，若即若离。柔软的指腹发烫，淡淡的酒精味。<br />
周见山想起水煮花生。<br />
几秒后耳边又是一嗓子，“你搞冷暴力是吧！”<br />
炸得周见山身子一抖：“我陈诩这辈子最讨厌冷暴力，有什么话你张嘴说啊，憋在心里谁能猜到呢？”<br />
陈诩闭上眼睛，不说话了。<br />
陈诩感觉有啄木鸟蹲在自己的太阳穴旁边，一口接一口地叨他。<br />
“哎哟卧槽，”他甩头，甩完用前额抵住周见山的后脑勺。<br />
跟斗牛一样朝前拱：“我脑子里有鸟！”<br />
他浑身发烫，少了平时那股自认为很精明的劲，挺老实的。<br />
就是话依旧多，从思维被酒精完全剥夺之后，一张嘴巴就没停过。<br />
“烧烤好吃吗？”陈诩又开始了。<br />
这会他短暂地记起对方是个哑巴。没有再为难人家，非叫哑巴说话：“面筋好吃吗？好吃你就点头。”<br />
手里的脑袋朝下点了点。<br />
好吃。<br />
“好吃就对了，”陈诩哼笑一声，“你诩哥虽然混得不怎么样，但朋友都挺有出息，挺好。”<br />
拐了条弯，身上汗津津的。没什么人了。<br />
“我胃难受，”陈诩打个嗝，“那些人怎么老欺负人？”<br />
几秒后，他又重复一遍：“怎么老欺负人呢？”<br />
喧嚣声在远去，冒着热气的人群远去了。脚步声变得清晰，四周光线一点点暗淡。<br />
他们回到了小巷。<br />
头顶是弯弯绕绕交织在一起的黑色电线，墙皮剥落后的砖墙光秃秃的，路灯发黄。<br />
周见山挨了一巴掌。<br />
“蚊子，”陈诩又往人耳朵那拍了几下，“嘿，打不死。”<br />
周见山疼得慌，他很想说那不是蚊子。<br />
如果是别人他早把人抡地上去了，不仅扔还得踹两脚。<br />
陈诩眼睛凑上去看，眯眼，再睁眼，终于发现了。<br />
于是他脸颊上趴着的蚊子边喝着咸口小饮料，边看到双慢慢朝内对到一起的眼睛。<br />
“是痣啊。”陈诩翻来覆去地看。<br />
那个小棕点不断虚化再聚焦，最后他不客气地抬手。<br />
“你不能打耳洞了，”他用两指捻着搓那只右耳垂，“这只能怪你有点黑，你知道吧？”<br />
耳垂很快被揉得充血，陈诩一口大锅扣过去：“白一点我就不会看错了。”<br />
手下人缩了下脖子，他刚张嘴准备笑。<br />
嗓子眼不长眼地呛了只蚊子。<br />
陈诩只好边咳边嘲笑：“草，蚊咳咳蚊子，哎哟这么咳敏感，还真是小孩儿啊。”<br />
进了小巷，蓝色铁门关着，隔老远能听到许丽丽在放《两只蝴蝶》。<br />
“许姐！”对面小楼刷地拉开窗户，透过纱窗喊，“许姐——啥时候回来的？”<br />
老房子间距窄，各自在家拉开窗都能说得上话。好处是亲近，坏处是没隐私。<br />
很快就听到许丽丽的声音。<br />
两人走到家门口时，《两只蝴蝶》不放了。<br />
陈诩用手摸那张脸，摸到嘴那抠人创口贴：“你还给我吧。”<br />
周见山低低笑了声。陈诩也没真抠，抬手就锤人肩膀，喝醉了没什么力气。<br />
一拳下去，从手腕那朝里弯。<br />
“你踏马又掐我大腿！”锤完他又用手顺自己胸口，朝下咽口水，“松开，咕咚——”<br />
“嗝。不是，你手使那么大劲干什么啊？”<br />
周见山后背硬得慌，整个人看起来很紧绷，闻言胳膊稍微松了一点。<br />
陈诩也顾不上那么多了。<br />
“开门。”他干呕一声。面露惊恐，一把捂住嘴。<br />
从指缝里挤话：“开，开门！我要吐了——”<br />
第8章 玻璃<br />
“哗——”<br />
马桶冲水声。毛玻璃门后人影晃动。<br />
接着“咔嚓”一声，门开了。周见山坐在小方凳上，卫生间扶墙出来一人，脚步飘浮，面色苍白。<br />
陈诩前额的头发湿透了。水珠贴颊边滑下来，发尾从后胡乱扎上去。<br />
衣领也湿，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br />
他终于发现无论自己用凉水洗多少把脸，脑袋里都依旧昏沉。事实上他已很久没再喝过酒。<br />
早前那两年喝得多。刘一舟还是单身时经常招呼他出去吃饭，一通电话打过来，陈诩往往一觉刚睡醒。<br />
他昼夜颠倒惯了，半夜不睡，白天不醒。<br />
混日子么，不就是这样，他小时候并没说过自己长大后要做一位宇航员，也没有说过要做一名科学家。<br />
钱没了就赚，赚一点再辞。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维持饿不死的状态就行了。<br />
睁眼时窗外天色昏暗，太阳已经快落山，残存一些淡橙色的霞光，照不到陈诩的家里。耳边隐隐约约听见来自不同方位的细微人声，从灰色的墙壁缝隙里钻出来。<br />
相比之下出租屋里过分安静，不大的空间其实称得上逼仄。那会他刚搬来没多久，挂完电话躺那发愣，手里握着的手机屏发出荧荧微光。<br />
联系人列表里空荡，最近通话是“刘一舟”，通话时长一分二十秒。<br />
窗户被人轻敲了敲。陈诩惊醒般猛地抬头。<br />
“小陈，醒没醒？”声音不大，听着是隔壁奶奶。陈诩的脑袋又落了下去。<br />
语气犹豫，但又绵长。似乎是不确定他是否真的醒来：“我煮了粥，煮多了，给你盛一碗。”<br />
从这天起，做一辈子饭的奶奶开始弄不清楚做饭分量。有时多一把豆子，或者多一捧小米。<br />
之后多一小捆细面，再多打两个鸡蛋。<br />
于是陈诩会在家里喝一碗热腾腾的红豆粥后再出门喝酒，傍晚昏暗日色中的饭菜味有他的一份。<br />
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豆儿被煮得皮开肉绽，粥面结一层厚厚的浆衣。他从小就爱吃这层浆衣，又喜甜。<br />
豆粥越吃到下面越甜。最后碗底剩一小层细细未融化开的白砂糖，陈诩倒点开水进去，混匀后喝干净。<br />
陈诩倒了杯凉开水，仰脖子灌下去。<br />
胃里烧得疼。他低头用手摁了摁，打了个水嗝。<br />
“砰。”玻璃杯往茶几上放，陈诩游魂一样幽幽地飘过来，问凳子上坐着的人：“我喝了多少？”<br />
出租屋的吸顶灯不够亮，光源偏黄。在这样的环境下无法长时间看书，很伤眼。<br />
但又莫名的，在很多时刻会给人自然而然渡上一层淡淡的柔光。<br />
周见山光是看着他。<br />
额前碎发遮眼，陈诩将头发往后抓，整个人看上去很清爽：“喂，你在听吗？”<br />
没动静。<br />
陈诩转头。周见山终于动了，用左手比个五，视线依旧在他脸上。<br />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br />
“五瓶？”陈诩说。不知为何他忽然生出种错觉，那双黑色瞳孔中应该暗暗地藏着什么。<br />
并不平静。藏着什么呢？<br />
懒得深想。陈诩又倒了杯水灌下去，终于觉得胃中酸意有缓解：“草，刘一舟要喝死我。”<br />
紧接着见周见山抬右手，两指竖起，拇指摁着无名指跟小指。<br />
“耶什么？”陈诩皱眉，“哦，五加二，大爷的七瓶。”<br />
“让。”周见山换了个位置，陈诩在沙发上坐下了，手揉太阳穴。<br />
按理说这是个还不错的夜晚，虽然打了架，但并没有吃亏。<br />
虽然被带去派出所，但很快就被刚下火车的许丽丽接了出来。<br />
虽然喝多了，但是他和哑巴吃了一顿很好吃的烧烤。<br />
陈诩的脸对着电风扇吹，声音被旋转着的扇叶加了层电流：“你把我带回来的？”<br />
周见山点头。<br />
过了一会，听陈诩笑了声：“行，挺有用。”<br />
喝下去的酒液被消耗出去不少，陈诩人醒了大半。<br />
吹着风感觉好受些了，就想冲澡。于是脚下踩棉花，拎着衣杆去取外面晾的衣服。<br />
人刚到院里，楼上窗户响。许丽丽拉开玻璃窗，朝下喊：“陈诩，我水瓶——”<br />
“明天给你买新的，姐，”陈诩立刻打断，补充，“明早就去。”<br />
“猫尿喝多了，”许丽丽说，“大舌头，男人都这个死样。”
即使背了个人，周见山的步子依旧稳当。<br />
走到一片苍蝇馆子。门头矮，路牙子上开一溜排，卖什么吃的都有。<br />
有男人光膀子坐在小马扎上喝酒，往腿上打蚊子，“啪——”的一声，空气烟熏火燎的。<br />
陈诩感受不到什么颠簸。他安静了十来秒，突然嚎一嗓子：<br />
“踏马的我藕片！碘伏落我儿子烧烤店里了——弟弟你年纪小，别嫌哥啰嗦，都是切身之谈啊。”<br />
周围人朝这边张望，周见山走快了些。<br />
他低头看那两只抓在一起的手。陈诩的几根手指翘起来，无意识地去摸他的下巴。<br />
指甲修剪得整齐，就是不亮，看上去灰蒙蒙的。<br />
他感受着细密轻微的痒意，若即若离。柔软的指腹发烫，淡淡的酒精味。<br />
周见山想起水煮花生。<br />
几秒后耳边又是一嗓子，“你搞冷暴力是吧！”<br />
炸得周见山身子一抖：“我陈诩这辈子最讨厌冷暴力，有什么话你张嘴说啊，憋在心里谁能猜到呢？”<br />
陈诩闭上眼睛，不说话了。<br />
陈诩感觉有啄木鸟蹲在自己的太阳穴旁边，一口接一口地叨他。<br />
“哎哟卧槽，”他甩头，甩完用前额抵住周见山的后脑勺。<br />
跟斗牛一样朝前拱：“我脑子里有鸟！”<br />
他浑身发烫，少了平时那股自认为很精明的劲，挺老实的。<br />
就是话依旧多，从思维被酒精完全剥夺之后，一张嘴巴就没停过。<br />
“烧烤好吃吗？”陈诩又开始了。<br />
这会他短暂地记起对方是个哑巴。没有再为难人家，非叫哑巴说话：“面筋好吃吗？好吃你就点头。”<br />
手里的脑袋朝下点了点。<br />
好吃。<br />
“好吃就对了，”陈诩哼笑一声，“你诩哥虽然混得不怎么样，但朋友都挺有出息，挺好。”<br />
拐了条弯，身上汗津津的。没什么人了。<br />
“我胃难受，”陈诩打个嗝，“那些人怎么老欺负人？”<br />
几秒后，他又重复一遍：“怎么老欺负人呢？”<br />
喧嚣声在远去，冒着热气的人群远去了。脚步声变得清晰，四周光线一点点暗淡。<br />
他们回到了小巷。<br />
头顶是弯弯绕绕交织在一起的黑色电线，墙皮剥落后的砖墙光秃秃的，路灯发黄。<br />
周见山挨了一巴掌。<br />
“蚊子，”陈诩又往人耳朵那拍了几下，“嘿，打不死。”<br />
周见山疼得慌，他很想说那不是蚊子。<br />
如果是别人他早把人抡地上去了，不仅扔还得踹两脚。<br />
陈诩眼睛凑上去看，眯眼，再睁眼，终于发现了。<br />
于是他脸颊上趴着的蚊子边喝着咸口小饮料，边看到双慢慢朝内对到一起的眼睛。<br />
“是痣啊。”陈诩翻来覆去地看。<br />
那个小棕点不断虚化再聚焦，最后他不客气地抬手。<br />
“你不能打耳洞了，”他用两指捻着搓那只右耳垂，“这只能怪你有点黑，你知道吧？”<br />
耳垂很快被揉得充血，陈诩一口大锅扣过去：“白一点我就不会看错了。”<br />
手下人缩了下脖子，他刚张嘴准备笑。<br />
嗓子眼不长眼地呛了只蚊子。<br />
陈诩只好边咳边嘲笑：“草，蚊咳咳蚊子，哎哟这么咳敏感，还真是小孩儿啊。”<br />
进了小巷，蓝色铁门关着，隔老远能听到许丽丽在放《两只蝴蝶》。<br />
“许姐！”对面小楼刷地拉开窗户，透过纱窗喊，“许姐——啥时候回来的？”<br />
老房子间距窄，各自在家拉开窗都能说得上话。好处是亲近，坏处是没隐私。<br />
很快就听到许丽丽的声音。<br />
两人走到家门口时，《两只蝴蝶》不放了。<br />
陈诩用手摸那张脸，摸到嘴那抠人创口贴：“你还给我吧。”<br />
周见山低低笑了声。陈诩也没真抠，抬手就锤人肩膀，喝醉了没什么力气。<br />
一拳下去，从手腕那朝里弯。<br />
“你踏马又掐我大腿！”锤完他又用手顺自己胸口，朝下咽口水，“松开，咕咚——”<br />
“嗝。不是，你手使那么大劲干什么啊？”<br />
周见山后背硬得慌，整个人看起来很紧绷，闻言胳膊稍微松了一点。<br />
陈诩也顾不上那么多了。<br />
“开门。”他干呕一声。面露惊恐，一把捂住嘴。<br />
从指缝里挤话：“开，开门！我要吐了——”<br />
第8章 玻璃<br />
“哗——”<br />
马桶冲水声。毛玻璃门后人影晃动。<br />
接着“咔嚓”一声，门开了。周见山坐在小方凳上，卫生间扶墙出来一人，脚步飘浮，面色苍白。<br />
陈诩前额的头发湿透了。水珠贴颊边滑下来，发尾从后胡乱扎上去。<br />
衣领也湿，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br />
他终于发现无论自己用凉水洗多少把脸，脑袋里都依旧昏沉。事实上他已很久没再喝过酒。<br />
早前那两年喝得多。刘一舟还是单身时经常招呼他出去吃饭，一通电话打过来，陈诩往往一觉刚睡醒。<br />
他昼夜颠倒惯了，半夜不睡，白天不醒。<br />
混日子么，不就是这样，他小时候并没说过自己长大后要做一位宇航员，也没有说过要做一名科学家。<br />
钱没了就赚，赚一点再辞。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维持饿不死的状态就行了。<br />
睁眼时窗外天色昏暗，太阳已经快落山，残存一些淡橙色的霞光，照不到陈诩的家里。耳边隐隐约约听见来自不同方位的细微人声，从灰色的墙壁缝隙里钻出来。<br />
相比之下出租屋里过分安静，不大的空间其实称得上逼仄。那会他刚搬来没多久，挂完电话躺那发愣，手里握着的手机屏发出荧荧微光。<br />
联系人列表里空荡，最近通话是“刘一舟”，通话时长一分二十秒。<br />
窗户被人轻敲了敲。陈诩惊醒般猛地抬头。<br />
“小陈，醒没醒？”声音不大，听着是隔壁奶奶。陈诩的脑袋又落了下去。<br />
语气犹豫，但又绵长。似乎是不确定他是否真的醒来：“我煮了粥，煮多了，给你盛一碗。”<br />
从这天起，做一辈子饭的奶奶开始弄不清楚做饭分量。有时多一把豆子，或者多一捧小米。<br />
之后多一小捆细面，再多打两个鸡蛋。<br />
于是陈诩会在家里喝一碗热腾腾的红豆粥后再出门喝酒，傍晚昏暗日色中的饭菜味有他的一份。<br />
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豆儿被煮得皮开肉绽，粥面结一层厚厚的浆衣。他从小就爱吃这层浆衣，又喜甜。<br />
豆粥越吃到下面越甜。最后碗底剩一小层细细未融化开的白砂糖，陈诩倒点开水进去，混匀后喝干净。<br />
陈诩倒了杯凉开水，仰脖子灌下去。<br />
胃里烧得疼。他低头用手摁了摁，打了个水嗝。<br />
“砰。”玻璃杯往茶几上放，陈诩游魂一样幽幽地飘过来，问凳子上坐着的人：“我喝了多少？”<br />
出租屋的吸顶灯不够亮，光源偏黄。在这样的环境下无法长时间看书，很伤眼。<br />
但又莫名的，在很多时刻会给人自然而然渡上一层淡淡的柔光。<br />
周见山光是看着他。<br />
额前碎发遮眼，陈诩将头发往后抓，整个人看上去很清爽：“喂，你在听吗？”<br />
没动静。<br />
陈诩转头。周见山终于动了，用左手比个五，视线依旧在他脸上。<br />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br />
“五瓶？”陈诩说。不知为何他忽然生出种错觉，那双黑色瞳孔中应该暗暗地藏着什么。<br />
并不平静。藏着什么呢？<br />
懒得深想。陈诩又倒了杯水灌下去，终于觉得胃中酸意有缓解：“草，刘一舟要喝死我。”<br />
紧接着见周见山抬右手，两指竖起，拇指摁着无名指跟小指。<br />
“耶什么？”陈诩皱眉，“哦，五加二，大爷的七瓶。”<br />
“让。”周见山换了个位置，陈诩在沙发上坐下了，手揉太阳穴。<br />
按理说这是个还不错的夜晚，虽然打了架，但并没有吃亏。<br />
虽然被带去派出所，但很快就被刚下火车的许丽丽接了出来。<br />
虽然喝多了，但是他和哑巴吃了一顿很好吃的烧烤。<br />
陈诩的脸对着电风扇吹，声音被旋转着的扇叶加了层电流：“你把我带回来的？”<br />
周见山点头。<br />
过了一会，听陈诩笑了声：“行，挺有用。”<br />
喝下去的酒液被消耗出去不少，陈诩人醒了大半。<br />
吹着风感觉好受些了，就想冲澡。于是脚下踩棉花，拎着衣杆去取外面晾的衣服。<br />
人刚到院里，楼上窗户响。许丽丽拉开玻璃窗，朝下喊：“陈诩，我水瓶——”<br />
“明天给你买新的，姐，”陈诩立刻打断，补充，“明早就去。”<br />
“猫尿喝多了，”许丽丽说，“大舌头，男人都这个死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