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夏油曾经有过一段时间，乐此不疲猜测墨镜之下的悟此时此刻是什么样的神情。<br />
但现在，尾巴比任何直觉都明显地告知着他一切答案，他却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在乎——<br />
因为他知道悟想说什么。<br />
很奇怪，曾经穿着同款校服并肩作战的时候，他能完全猜中悟的想法，这没什么稀奇的；<br />
但现在，多年后，面对面站在长河两岸……<br />
“……这张咒符，我会给她的。”夏油忽然说。<br />
他受不了这样蓄势待发的沉默。<br />
悟从来不是什么耐心的猎食者，夏油几乎能感觉到他在挑选下口的时机。<br />
而只要他愿意，就一定能占据上风。<br />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不适，就像在面对高杉桃时候那样，他选择赶紧退出竞赛场。<br />
为此甚至不惜说出前后不一的发言。<br />
五条悟却没咬着他这点漏洞不放，反而说：“我要她加入咒高。”<br />
“……”夏油再次沉默。<br />
上下牙咬在一起，竟然可以如此严丝合缝，以至于他连一丁点自己的磨牙声都没听见。<br />
“让她加入咒高。我可以不阻拦她帮盘星教做些无伤大雅的小事。”<br />
“我会尽可能教导她掌握咒力——或许她一辈子都不能使用，但总要知道运作的规则，和如何解决问题。”<br />
“这是好事，所以你不要阻拦。”<br />
怎么可能？别说梦话了，悟，难道什么好事都要让你一个人占走吗？<br />
强大的能力、无与伦比的天赋，与之相伴的竟然是什么都不在乎、目下无尘的脾气。<br />
有这样的能力，还有这样的性格；有这样的性格，又偏偏有与之匹配的能力——多么让人讨厌的家伙！<br />
而这样的悟，竟然还想要把高杉桃那种人也圈进咒高的范围里。<br />
不知安静了多久，夏油深吸一口气：“她可是科学教——诅咒师聚集的教派——之中的圣女，这样的人也能进入咒高学习吗？”<br />
猫舔了舔爪子，毫不客气：“星浆体都可以，为什么区区一个圣女不可以？”<br />
“……”<br />
夏油将那卷墨汁干掉的纸塞进袖中。<br />
好想虐猫。<br />
他面无表情地想。<br />
“再说，你这里不具备让她学习咒力知识的条件。”猫的尾巴抽打在榻榻米上，声音闷闷的，“我也是做了很大的让步啊，你以为亲口承诺让咒高学生跟盘星教一起工作是那么简单的事吗？”<br />
“怎么会呢？”夏油假笑，“只是现在，主导权暂时还在我的手里吧？如果要答应这件事，我也需要在心里说服自己才行。”<br />
“容我再考虑一段时间吧，悟。”<br />
五条猫不知在想什么，像杂技演员那样踩着桌子边缘绕场一周后，跳到夏油杰的卧室门口。<br />
爪子扒拉两下，开门准备出去。<br />
半个身子都踏出去了，夏油认为今晚恐怕得不出任何共识的时候，才回过头来。<br />
“你说错了，杰。”<br />
“嗯？”<br />
“主导权。”<br />
“……”<br />
“并不在你，也并不在我，”五条猫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有些幽幽，“而在于她啊。”<br />
*<br />
“什么叫开学前的预测验？以前从没听说过有这回事啊？”<br />
“我也很惊讶，不过既然是老师的要求——哈哈哈！走吧，真依！祓除新的咒灵也是我们应该做到的事，保护弱小的普通人，难道不会让你产生成就感吗？”<br />
“……我对那种事没兴趣。”<br />
短发女生看上去也就十来岁的模样，手里却拿着一把精巧手枪。<br />
在指间转了三圈，塞回腰间，她从阳台上轻巧跃下，停在头发盘起的大个头男生面前。<br />
“不参加会怎样？东堂……”叫做真依的女生语速放慢，显然也没多少尊敬，“前辈？”<br />
“九十九老师的性格，你不是不清楚。”<br />
东堂长一张十分爽朗的面孔，随意拨弄一下卫衣兜帽挂着的绳子，他大声说：“入学必然会很顺利，她也不会对你有什么看法，但这件事一定会传到东京去的。”<br />
东京。<br />
东京咒高，今年和她一样即将入学的人……啧。<br />
“知道了，去就行了吧？我去。”真依挥挥手，“明天早上出发，校门口见。”<br />
咒术师毕竟是珍贵的资源，尤其她这样顶着三大家族之一“禅院”姓氏的女孩。<br />
还没入学，但已经被京都咒术专门高等学校锁定，提前搬入宿舍。<br />
其他同窗也是如此，她那个姐姐……应该也是如此。<br />
这时候估计也认识了几个同学了吧？<br />
呵呵，真期待在交流大会上看到她和所有人都相处不好的样子。<br />
东堂点头：“那明天见。”<br />
真依看他往宿舍的反方向走，忍不住问：“你不睡觉又要干什么？”<br />
“再做两小时体能训练！”东堂回头，露出健美先生姿势，和雪白牙齿。<br />
真依：“……”<br />
神经病。<br />
她索然无味地走进宿舍楼，躺下了，又想起来一件事，发信息问东堂：【听说是个特殊的无攻击性咒灵？】<br />
【对。】对面回复，【所以才找上你和我的啊。】<br />
【知道了，明天见。】<br />
真依关上手机。<br />
希望明天能够一切顺利。入睡前，她想。<br />
顺利地抵达、顺利地解决、顺利地回来，不要遇到什么奇怪的人……诅咒师就更不要了……呼、呼……<br />
第257章 祓除 “看上去是咒高的制服啊，学生为……<br />
第二天一早。<br />
盘星教内提供相当丰富的早餐, 偶尔会有客户在教中逗留居住，因此务必从头到尾都提供配套服务。<br />
高杉桃也不是第一次来吃这里的早餐，但每一次都非常快乐。<br />
她本来就很爱吃自助, 盘星教配备的餐点水准也是相当高。<br />
东西合并，亚欧兼容, 不管是粗犷的北欧式还是热情的地中海、清淡宜人的亚洲早餐都能找到，应有尽有。<br />
她端着第六个餐盘回到位置上，正准备开吃, 夏油端着餐盘在她对面优雅落坐。<br />
跟教内的家人们打过招呼之后, 他插起一块苹果，放到嘴边，没立刻吃，反而去看眼前的高杉桃。<br />
高杉桃也在啃苹果。<br />
一整个捏在手里，然后咔嚓咔嚓，很快很啃出一道绿化带。<br />
她也尝试过那种很漫画的行为, 即将苹果一整个放进嘴里, 看看能不能完整地带出一根杆和果核，事实证明不行。<br />
就像她吃鱼不能只吃鱼肉而提拉出一根完整的鱼骨头那样。<br />
……牛顿这时候倒是管事了。<br />
高杉桃三两下吃完四个苹果, 果核整齐摆在餐巾纸上, 举起刀叉。<br />
看夏油一直不吃，觉得奇怪：“盯着我干什么？”<br />
夏油瞳孔的焦点微微一抖，回过神来。<br />
他摇摇头，笑了：“没什么，吃吧？”<br />
“哦。”高杉桃埋头开吃。<br />
她吃饭还是很注重舒适度的，长发要扎起来，用那根从没变过的绿丝带。<br />
从夏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她埋头苦吃时头顶的发旋, 还有被圈成一股的粗粗的白色马尾。<br />
奇怪，他认识的白色头发的人好像发质都很粗、硬，眉毛头发都是如此，不像他自己。夏油想。<br />
他的眉毛很细，头发也同样细而软，虽然发量可观，但看上去总是很薄弱。<br />
其实昨晚他明明可以做得更好的。<br />
苹果，橘子，梨，香蕉，水果拼盘味同嚼蜡地下肚，夏油意识到自己还在为昨天谈判的结果不满。<br />
悟的话有些道理，她就算一辈子看不见也不会用咒力，总也要知道该怎么对付，但那家伙的条件实在恶心……再次跟咒高扯上关系，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见的结果……<br />
“青花鱼给我吃一口。”猫咪脚步轻盈，在人察觉之前已经降落在高杉桃身侧，“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br />
夏油一听，也跟着去打量她的穿衣。<br />
高杉桃来了这里之后，穿了好几天和服，不过自从开始跟盘星教一起工作，就又是便服居多了。<br />
尤其最近天天往外跑，基本就是卫衣和加绒长裤的搭配，换着颜色能穿一周。<br />
今天难得又是一身和服了。<br />
“穿这么盛大，难道是提前知道了……”今天祓除咒灵之后我们要告诉你可以入学咒高这个好消息？<br />
猫有点得意。<br />
但话没说完，高杉桃回答：“噢，因为晚上要跟小葵她们去看烟火大会，懒得回来换衣服，就这么穿了。”<br />
她握拳：“所以今天一定要快速解决！争取不把衣服弄脏就完成任务！”<br />
“嗯，很好的目标，加油，我打从心里支持你。”五条猫随口接话。<br />
但几乎同时，他和夏油意识到不对。<br />
哪里不对？这女人的措辞不对。<br />
“今天快速解决”……这种话就像穿白衣服后痛下决心表示绝不会让油沾到衣服上，虽然是相当明显的flag。
但现在，尾巴比任何直觉都明显地告知着他一切答案，他却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在乎——<br />
因为他知道悟想说什么。<br />
很奇怪，曾经穿着同款校服并肩作战的时候，他能完全猜中悟的想法，这没什么稀奇的；<br />
但现在，多年后，面对面站在长河两岸……<br />
“……这张咒符，我会给她的。”夏油忽然说。<br />
他受不了这样蓄势待发的沉默。<br />
悟从来不是什么耐心的猎食者，夏油几乎能感觉到他在挑选下口的时机。<br />
而只要他愿意，就一定能占据上风。<br />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不适，就像在面对高杉桃时候那样，他选择赶紧退出竞赛场。<br />
为此甚至不惜说出前后不一的发言。<br />
五条悟却没咬着他这点漏洞不放，反而说：“我要她加入咒高。”<br />
“……”夏油再次沉默。<br />
上下牙咬在一起，竟然可以如此严丝合缝，以至于他连一丁点自己的磨牙声都没听见。<br />
“让她加入咒高。我可以不阻拦她帮盘星教做些无伤大雅的小事。”<br />
“我会尽可能教导她掌握咒力——或许她一辈子都不能使用，但总要知道运作的规则，和如何解决问题。”<br />
“这是好事，所以你不要阻拦。”<br />
怎么可能？别说梦话了，悟，难道什么好事都要让你一个人占走吗？<br />
强大的能力、无与伦比的天赋，与之相伴的竟然是什么都不在乎、目下无尘的脾气。<br />
有这样的能力，还有这样的性格；有这样的性格，又偏偏有与之匹配的能力——多么让人讨厌的家伙！<br />
而这样的悟，竟然还想要把高杉桃那种人也圈进咒高的范围里。<br />
不知安静了多久，夏油深吸一口气：“她可是科学教——诅咒师聚集的教派——之中的圣女，这样的人也能进入咒高学习吗？”<br />
猫舔了舔爪子，毫不客气：“星浆体都可以，为什么区区一个圣女不可以？”<br />
“……”<br />
夏油将那卷墨汁干掉的纸塞进袖中。<br />
好想虐猫。<br />
他面无表情地想。<br />
“再说，你这里不具备让她学习咒力知识的条件。”猫的尾巴抽打在榻榻米上，声音闷闷的，“我也是做了很大的让步啊，你以为亲口承诺让咒高学生跟盘星教一起工作是那么简单的事吗？”<br />
“怎么会呢？”夏油假笑，“只是现在，主导权暂时还在我的手里吧？如果要答应这件事，我也需要在心里说服自己才行。”<br />
“容我再考虑一段时间吧，悟。”<br />
五条猫不知在想什么，像杂技演员那样踩着桌子边缘绕场一周后，跳到夏油杰的卧室门口。<br />
爪子扒拉两下，开门准备出去。<br />
半个身子都踏出去了，夏油认为今晚恐怕得不出任何共识的时候，才回过头来。<br />
“你说错了，杰。”<br />
“嗯？”<br />
“主导权。”<br />
“……”<br />
“并不在你，也并不在我，”五条猫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有些幽幽，“而在于她啊。”<br />
*<br />
“什么叫开学前的预测验？以前从没听说过有这回事啊？”<br />
“我也很惊讶，不过既然是老师的要求——哈哈哈！走吧，真依！祓除新的咒灵也是我们应该做到的事，保护弱小的普通人，难道不会让你产生成就感吗？”<br />
“……我对那种事没兴趣。”<br />
短发女生看上去也就十来岁的模样，手里却拿着一把精巧手枪。<br />
在指间转了三圈，塞回腰间，她从阳台上轻巧跃下，停在头发盘起的大个头男生面前。<br />
“不参加会怎样？东堂……”叫做真依的女生语速放慢，显然也没多少尊敬，“前辈？”<br />
“九十九老师的性格，你不是不清楚。”<br />
东堂长一张十分爽朗的面孔，随意拨弄一下卫衣兜帽挂着的绳子，他大声说：“入学必然会很顺利，她也不会对你有什么看法，但这件事一定会传到东京去的。”<br />
东京。<br />
东京咒高，今年和她一样即将入学的人……啧。<br />
“知道了，去就行了吧？我去。”真依挥挥手，“明天早上出发，校门口见。”<br />
咒术师毕竟是珍贵的资源，尤其她这样顶着三大家族之一“禅院”姓氏的女孩。<br />
还没入学，但已经被京都咒术专门高等学校锁定，提前搬入宿舍。<br />
其他同窗也是如此，她那个姐姐……应该也是如此。<br />
这时候估计也认识了几个同学了吧？<br />
呵呵，真期待在交流大会上看到她和所有人都相处不好的样子。<br />
东堂点头：“那明天见。”<br />
真依看他往宿舍的反方向走，忍不住问：“你不睡觉又要干什么？”<br />
“再做两小时体能训练！”东堂回头，露出健美先生姿势，和雪白牙齿。<br />
真依：“……”<br />
神经病。<br />
她索然无味地走进宿舍楼，躺下了，又想起来一件事，发信息问东堂：【听说是个特殊的无攻击性咒灵？】<br />
【对。】对面回复，【所以才找上你和我的啊。】<br />
【知道了，明天见。】<br />
真依关上手机。<br />
希望明天能够一切顺利。入睡前，她想。<br />
顺利地抵达、顺利地解决、顺利地回来，不要遇到什么奇怪的人……诅咒师就更不要了……呼、呼……<br />
第257章 祓除 “看上去是咒高的制服啊，学生为……<br />
第二天一早。<br />
盘星教内提供相当丰富的早餐, 偶尔会有客户在教中逗留居住，因此务必从头到尾都提供配套服务。<br />
高杉桃也不是第一次来吃这里的早餐，但每一次都非常快乐。<br />
她本来就很爱吃自助, 盘星教配备的餐点水准也是相当高。<br />
东西合并，亚欧兼容, 不管是粗犷的北欧式还是热情的地中海、清淡宜人的亚洲早餐都能找到，应有尽有。<br />
她端着第六个餐盘回到位置上，正准备开吃, 夏油端着餐盘在她对面优雅落坐。<br />
跟教内的家人们打过招呼之后, 他插起一块苹果，放到嘴边，没立刻吃，反而去看眼前的高杉桃。<br />
高杉桃也在啃苹果。<br />
一整个捏在手里，然后咔嚓咔嚓，很快很啃出一道绿化带。<br />
她也尝试过那种很漫画的行为, 即将苹果一整个放进嘴里, 看看能不能完整地带出一根杆和果核，事实证明不行。<br />
就像她吃鱼不能只吃鱼肉而提拉出一根完整的鱼骨头那样。<br />
……牛顿这时候倒是管事了。<br />
高杉桃三两下吃完四个苹果, 果核整齐摆在餐巾纸上, 举起刀叉。<br />
看夏油一直不吃，觉得奇怪：“盯着我干什么？”<br />
夏油瞳孔的焦点微微一抖，回过神来。<br />
他摇摇头，笑了：“没什么，吃吧？”<br />
“哦。”高杉桃埋头开吃。<br />
她吃饭还是很注重舒适度的，长发要扎起来，用那根从没变过的绿丝带。<br />
从夏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她埋头苦吃时头顶的发旋, 还有被圈成一股的粗粗的白色马尾。<br />
奇怪，他认识的白色头发的人好像发质都很粗、硬，眉毛头发都是如此，不像他自己。夏油想。<br />
他的眉毛很细，头发也同样细而软，虽然发量可观，但看上去总是很薄弱。<br />
其实昨晚他明明可以做得更好的。<br />
苹果，橘子，梨，香蕉，水果拼盘味同嚼蜡地下肚，夏油意识到自己还在为昨天谈判的结果不满。<br />
悟的话有些道理，她就算一辈子看不见也不会用咒力，总也要知道该怎么对付，但那家伙的条件实在恶心……再次跟咒高扯上关系，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见的结果……<br />
“青花鱼给我吃一口。”猫咪脚步轻盈，在人察觉之前已经降落在高杉桃身侧，“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br />
夏油一听，也跟着去打量她的穿衣。<br />
高杉桃来了这里之后，穿了好几天和服，不过自从开始跟盘星教一起工作，就又是便服居多了。<br />
尤其最近天天往外跑，基本就是卫衣和加绒长裤的搭配，换着颜色能穿一周。<br />
今天难得又是一身和服了。<br />
“穿这么盛大，难道是提前知道了……”今天祓除咒灵之后我们要告诉你可以入学咒高这个好消息？<br />
猫有点得意。<br />
但话没说完，高杉桃回答：“噢，因为晚上要跟小葵她们去看烟火大会，懒得回来换衣服，就这么穿了。”<br />
她握拳：“所以今天一定要快速解决！争取不把衣服弄脏就完成任务！”<br />
“嗯，很好的目标，加油，我打从心里支持你。”五条猫随口接话。<br />
但几乎同时，他和夏油意识到不对。<br />
哪里不对？这女人的措辞不对。<br />
“今天快速解决”……这种话就像穿白衣服后痛下决心表示绝不会让油沾到衣服上，虽然是相当明显的fla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