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挑手指，示意鄂鸿再度上前医治。<br />
很快，几根银针扎下去，皇帝悠悠地转醒，眼里多了些神采，但又记起裴瓒方才提过的明怀文死讯，眼里当即覆上一层浓重的悲伤。<br />
两滴浊泪顺着眼角流下，为他不臣的爱人哀悼。<br />
鄂鸿悄悄凑到裴瓒身边，低声嘱托：“这副药撑不了多少时间，最多清醒个一两日便彻底不行了。”<br />
原本由唐远治着，皇帝虽不能迅速醒过来，但是那样温和的补着，也多少能为皇帝续命。<br />
可鄂鸿的一把老参将皇帝的精神强行提起来，换来的结果只能是耗尽最后的命数，不多时日，便油尽灯枯了。<br />
这正是他们想要的。<br />
等着裴瓒假传旨意召进来的那批臣子入宫，见到如此残败的皇帝，想来会劝他，先留下即位的诏书，安排好后事……<br />
当然，只有几个臣子还远远不够当做见证。<br />
第196章 崩逝 入夜。<br />
入夜。<br />
寝宫内灯火随风而摆, 忽明忽暗。<br />
像极了此时的皇帝。<br />
皇帝的龙榻前，稀稀疏疏地跪了十几人，有后宫嫔妃, 也有前朝大臣。<br />
隐隐的啜泣声入耳，伴随着明黄色床幔的晃动，一只枯槁的手伸了出来，颤抖着指向寝殿的一角。<br />
下一秒，众人不约而同地向那方向看去。<br />
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br />
皇后上前, 用白玉似的手牵住皇帝的手, 隔着纱帐, 轻声说道：“陛下，臣妾与诸位大臣都在。”<br />
您有什么想说的, 尽可以交待了。<br />
床上躺着的人重重地咳了几声, 指尖稍微晃动。<br />
皇后对着诸位嫔妃说道：“退下吧。”<br />
在场的几位后妃识趣地提起裙摆悻悻离场。<br />
紧接着, 皇后俯下身，动作轻柔地拉起床幔，像是生怕惊扰到卧榻里的人，可是她的眉眼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冷漠。<br />
把床幔完全拉起后, 皇后淡漠地扫了裴瓒一眼后，径直走了出去。<br />
寝宫大门打开又关闭，细微的气流飘进内室, 吹得烛火摇摆不休，皇帝那浑浊的眼睛瞪着烛火看了片刻, 好像又恢复了些精气神。<br />
“陛下, 请听老臣一言。”跪在最前头的臣子俯下身，声嘶力竭，仿佛忠心耿耿, 只为了大周，“陛下昏迷期间，长公主把持朝政，祸乱朝纲，不仅朝中肱股之臣被疏远，就连明大人也被害下狱，这都是她要脱权篡位啊陛下！”<br />
“老臣妄言，请陛下为江山社稷考虑，立下储君之位！”<br />
老臣高呼一声，旁边的几人也跟着劝。<br />
左左右右都是一个意思，要皇帝立太子，别等着崩逝之后，一切都来不及的时候再懊悔。<br />
只是那年迈大臣说的有些离谱了。<br />
长公主是有些疏远这帮人，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就强行架空他们本就为数不多的权力，但论其行迹和处理政务的能力，怎么也说不上祸乱朝纲。<br />
裴瓒杵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地听着，不反驳，也不赞同。<br />
可就算他不开口，皇帝的目光也落了过来。<br />
立储，是每个皇帝都避不开的事。<br />
正值壮年，身体康健的帝王，或许还会为着大臣的冒犯发一通火气，但现如今的皇帝却没有那个能耐了。<br />
或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被那位老臣当面提醒，皇帝也没有多大的反应。<br />
甚至，还不如知道明怀文身死时的反应大。<br />
“陈——”<br />
裴瓒对上那道沉重而萎靡的视线，一时以为他要喊自己，却没想到是在叫身旁的陈遇晚。<br />
他心里莫名捏了把汗，随即一侧身，也看向对方。<br />
昏暗的灯火下，那张与陈欲晓有七八分相似的男性面孔，显得越发沉稳，漆黑的瞳孔更似幽幽深井，平静无波，又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br />
“陈大将军。”<br />
皇帝用了不少力气才喊出来。<br />
但陈遇晚并没有应声，只因这并非在称呼他，陈大将军是属于他父亲的。<br />
寂静了片刻，皇帝心焦地猛咳几下。<br />
“末将在。”陈遇晚还是应了，他单膝跪地，行着武将的礼，头颅却没有底下，直勾勾地盯着床榻上的皇帝。<br />
“京都城防……”<br />
“尽在末将把控之中。”<br />
陈遇晚知道皇帝要问什么。<br />
如今长公主手中兵力稀缺，皇帝一朝病死后，幼弟即位，只要有京都城防在手，长公主也难以做什么。<br />
刚好这部分兵马，就牢牢地掌握在陈遇晚手里。<br />
听到这样的答复，皇帝最揪心的事放下，气也喘匀了，平躺在床上，黯淡的眼睛不知盯着何处。<br />
指尖微微挑动，沙哑的声音随之落入众人耳朵里：“诸位爱卿，朕早已想过会有今、咳……”<br />
“陛下——”几位大臣忧心忡忡地抬起头。<br />
“许卿温和敦厚，乐于教化，朕就将未来的皇帝托付给你了……”皇帝猛咳几声，强撑着身子，将床榻边跪着的大臣一一扫过，“陆卿，李卿，有治国安邦之才，可惜朕无能……”<br />
“臣自当辅佐新帝，庇佑山河社稷！”<br />
瞧着那几人争先恐后地表忠心，裴瓒眼里的神采越发淡漠，只差神游天外——到了如今这种地步，再转投长公主恐怕来不及了，只希望借着那一道圣旨，稳住长公主与朝臣，为新帝，也为他们自己搏一个光明前程。<br />
然而，就当裴瓒以为皇帝快要交待完时，才恍然想起来，皇帝还没有立下旨意。<br />
皇帝膝下子嗣单薄，不用细想，也应当是贵妃所出之子继位，但是……<br />
下一刻，皇帝喊到了他。<br />
“裴卿。”少见地没有拖长腔调，干脆利落地如同常人。<br />
“微臣在。”裴瓒顺势作揖。<br />
皇帝抬腕，再度颤着手，指向一开始的无名角落。<br />
裴瓒再度狐疑地看过去，眼神中有些疑惑，那里除了花瓶之外，什么都没有，他也不死心，提起衣摆，像那角落走去。<br />
他没瞧出什么异样，便双手握住瓶身，轻轻一抬，只听见“哒”的一声，似乎有什么木质机关被打开了，尚未来得及反应，就看见旁边雕花橱柜当中的一格弹开，里面赫然放着一只木匣。<br />
此刻，裴瓒将心提到了嗓子眼。<br />
他接连吞咽口水，借着抚胸口的动作，压了压衣裳里的一层薄纸，随即颤着手拿出那方质朴的木匣。<br />
裴瓒很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br />
在场的诸位大臣也都知道，于是他们一个个地扭头盯着裴瓒的动作，希望他快些将那里面的东西送到殿外大臣的面前诵读，传抄到全天下人的眼睛里。<br />
但也就在此时，无人发现榻上的皇帝已经悄然垂下了手。<br />
“陛下——”<br />
不知是谁，一声痛呼。<br />
侍奉在侧的太医涌上前，手指搭到脉上没多久，便摇了摇头，迅速地在一旁跪下。<br />
“皇上驾——崩——”<br />
那一声尖锐而带着哭腔的高喊，从寝宫内传出，一声迭一声，伴着无数人的呜咽，传到了皇宫之外。<br />
高楼之上，居高而下地看着空荡无人的中街，尊贵的女人轻启丹唇，说道：“你该走了。”<br />
沈濯眉眼低垂，缓缓地从袖中掏出一物。<br />
看着像鹰又像狼，既有雄鹰翱翔的双翅，又有狰狞凶恶的狼兽，一枚形状怪异的玉符被沈濯放在了檀木桌上。<br />
他遥望皇城里的人：“一年。”<br />
“你既奔走他乡，本宫也只怕他不愿离开。”<br />
沈濯不搭理她：“我要他全须全尾地离京，少了一根头发丝儿也不行，你知道的，我调用北境兵马可用不到这东西。”<br />
长公主默声。<br />
沈濯抽身离去的瞬间，悠远的钟声传来，十三道钟鸣此起彼伏，昭示着帝王的崩逝。<br />
“丧钟之后，裴瓒就该宣读圣旨了。”<br />
“走吧。”<br />
长公主整理衣冠，擦去唇上那一抹艳色后，只为她早亡的弟弟哀悼。<br />
华丽的车盖提前笼了白纱，但仍旧挡不住那金黄璀璨的颜色，就如同，她面上悲怆的神情，遮掩不住深处的野心。<br />
侍从在皇帝寝宫中进进出出。<br />
原本跪伏在内的大臣也转移到了寝宫外的偏殿当中，与外面跪拜哭嚎的群臣和宫嫔只有一门之隔。<br />
殿外哭声入耳，殿内却寂静无声。<br />
每一位大臣都面容悲戚，同时，他们的眼神也都死死盯着裴瓒手中的木匣。<br />
“裴少卿，还不赶紧将圣旨取出？”<br />
终于有人忍不住发问。<br />
裴瓒应声打开木盒，不辜负众人的期待，写满了他们命运地圣旨就在其中。<br />
被委以重任的老臣走上前，眼神越发清明，盯着圣旨，仿佛要越过皇帝的遗言，代替裴瓒去宣读。<br />
“裴少卿。”<br />
“此时不宣，更待何时？”<br />
裴瓒背过身去，没有打开圣旨，可一声声催促从身后传来，他转而看向陈遇晚，目光一定，捧着圣旨向正殿的方向走去。
很快，几根银针扎下去，皇帝悠悠地转醒，眼里多了些神采，但又记起裴瓒方才提过的明怀文死讯，眼里当即覆上一层浓重的悲伤。<br />
两滴浊泪顺着眼角流下，为他不臣的爱人哀悼。<br />
鄂鸿悄悄凑到裴瓒身边，低声嘱托：“这副药撑不了多少时间，最多清醒个一两日便彻底不行了。”<br />
原本由唐远治着，皇帝虽不能迅速醒过来，但是那样温和的补着，也多少能为皇帝续命。<br />
可鄂鸿的一把老参将皇帝的精神强行提起来，换来的结果只能是耗尽最后的命数，不多时日，便油尽灯枯了。<br />
这正是他们想要的。<br />
等着裴瓒假传旨意召进来的那批臣子入宫，见到如此残败的皇帝，想来会劝他，先留下即位的诏书，安排好后事……<br />
当然，只有几个臣子还远远不够当做见证。<br />
第196章 崩逝 入夜。<br />
入夜。<br />
寝宫内灯火随风而摆, 忽明忽暗。<br />
像极了此时的皇帝。<br />
皇帝的龙榻前，稀稀疏疏地跪了十几人，有后宫嫔妃, 也有前朝大臣。<br />
隐隐的啜泣声入耳，伴随着明黄色床幔的晃动，一只枯槁的手伸了出来，颤抖着指向寝殿的一角。<br />
下一秒，众人不约而同地向那方向看去。<br />
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br />
皇后上前, 用白玉似的手牵住皇帝的手, 隔着纱帐, 轻声说道：“陛下，臣妾与诸位大臣都在。”<br />
您有什么想说的, 尽可以交待了。<br />
床上躺着的人重重地咳了几声, 指尖稍微晃动。<br />
皇后对着诸位嫔妃说道：“退下吧。”<br />
在场的几位后妃识趣地提起裙摆悻悻离场。<br />
紧接着, 皇后俯下身，动作轻柔地拉起床幔，像是生怕惊扰到卧榻里的人，可是她的眉眼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冷漠。<br />
把床幔完全拉起后, 皇后淡漠地扫了裴瓒一眼后，径直走了出去。<br />
寝宫大门打开又关闭，细微的气流飘进内室, 吹得烛火摇摆不休，皇帝那浑浊的眼睛瞪着烛火看了片刻, 好像又恢复了些精气神。<br />
“陛下, 请听老臣一言。”跪在最前头的臣子俯下身，声嘶力竭，仿佛忠心耿耿, 只为了大周，“陛下昏迷期间，长公主把持朝政，祸乱朝纲，不仅朝中肱股之臣被疏远，就连明大人也被害下狱，这都是她要脱权篡位啊陛下！”<br />
“老臣妄言，请陛下为江山社稷考虑，立下储君之位！”<br />
老臣高呼一声，旁边的几人也跟着劝。<br />
左左右右都是一个意思，要皇帝立太子，别等着崩逝之后，一切都来不及的时候再懊悔。<br />
只是那年迈大臣说的有些离谱了。<br />
长公主是有些疏远这帮人，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就强行架空他们本就为数不多的权力，但论其行迹和处理政务的能力，怎么也说不上祸乱朝纲。<br />
裴瓒杵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地听着，不反驳，也不赞同。<br />
可就算他不开口，皇帝的目光也落了过来。<br />
立储，是每个皇帝都避不开的事。<br />
正值壮年，身体康健的帝王，或许还会为着大臣的冒犯发一通火气，但现如今的皇帝却没有那个能耐了。<br />
或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被那位老臣当面提醒，皇帝也没有多大的反应。<br />
甚至，还不如知道明怀文身死时的反应大。<br />
“陈——”<br />
裴瓒对上那道沉重而萎靡的视线，一时以为他要喊自己，却没想到是在叫身旁的陈遇晚。<br />
他心里莫名捏了把汗，随即一侧身，也看向对方。<br />
昏暗的灯火下，那张与陈欲晓有七八分相似的男性面孔，显得越发沉稳，漆黑的瞳孔更似幽幽深井，平静无波，又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br />
“陈大将军。”<br />
皇帝用了不少力气才喊出来。<br />
但陈遇晚并没有应声，只因这并非在称呼他，陈大将军是属于他父亲的。<br />
寂静了片刻，皇帝心焦地猛咳几下。<br />
“末将在。”陈遇晚还是应了，他单膝跪地，行着武将的礼，头颅却没有底下，直勾勾地盯着床榻上的皇帝。<br />
“京都城防……”<br />
“尽在末将把控之中。”<br />
陈遇晚知道皇帝要问什么。<br />
如今长公主手中兵力稀缺，皇帝一朝病死后，幼弟即位，只要有京都城防在手，长公主也难以做什么。<br />
刚好这部分兵马，就牢牢地掌握在陈遇晚手里。<br />
听到这样的答复，皇帝最揪心的事放下，气也喘匀了，平躺在床上，黯淡的眼睛不知盯着何处。<br />
指尖微微挑动，沙哑的声音随之落入众人耳朵里：“诸位爱卿，朕早已想过会有今、咳……”<br />
“陛下——”几位大臣忧心忡忡地抬起头。<br />
“许卿温和敦厚，乐于教化，朕就将未来的皇帝托付给你了……”皇帝猛咳几声，强撑着身子，将床榻边跪着的大臣一一扫过，“陆卿，李卿，有治国安邦之才，可惜朕无能……”<br />
“臣自当辅佐新帝，庇佑山河社稷！”<br />
瞧着那几人争先恐后地表忠心，裴瓒眼里的神采越发淡漠，只差神游天外——到了如今这种地步，再转投长公主恐怕来不及了，只希望借着那一道圣旨，稳住长公主与朝臣，为新帝，也为他们自己搏一个光明前程。<br />
然而，就当裴瓒以为皇帝快要交待完时，才恍然想起来，皇帝还没有立下旨意。<br />
皇帝膝下子嗣单薄，不用细想，也应当是贵妃所出之子继位，但是……<br />
下一刻，皇帝喊到了他。<br />
“裴卿。”少见地没有拖长腔调，干脆利落地如同常人。<br />
“微臣在。”裴瓒顺势作揖。<br />
皇帝抬腕，再度颤着手，指向一开始的无名角落。<br />
裴瓒再度狐疑地看过去，眼神中有些疑惑，那里除了花瓶之外，什么都没有，他也不死心，提起衣摆，像那角落走去。<br />
他没瞧出什么异样，便双手握住瓶身，轻轻一抬，只听见“哒”的一声，似乎有什么木质机关被打开了，尚未来得及反应，就看见旁边雕花橱柜当中的一格弹开，里面赫然放着一只木匣。<br />
此刻，裴瓒将心提到了嗓子眼。<br />
他接连吞咽口水，借着抚胸口的动作，压了压衣裳里的一层薄纸，随即颤着手拿出那方质朴的木匣。<br />
裴瓒很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br />
在场的诸位大臣也都知道，于是他们一个个地扭头盯着裴瓒的动作，希望他快些将那里面的东西送到殿外大臣的面前诵读，传抄到全天下人的眼睛里。<br />
但也就在此时，无人发现榻上的皇帝已经悄然垂下了手。<br />
“陛下——”<br />
不知是谁，一声痛呼。<br />
侍奉在侧的太医涌上前，手指搭到脉上没多久，便摇了摇头，迅速地在一旁跪下。<br />
“皇上驾——崩——”<br />
那一声尖锐而带着哭腔的高喊，从寝宫内传出，一声迭一声，伴着无数人的呜咽，传到了皇宫之外。<br />
高楼之上，居高而下地看着空荡无人的中街，尊贵的女人轻启丹唇，说道：“你该走了。”<br />
沈濯眉眼低垂，缓缓地从袖中掏出一物。<br />
看着像鹰又像狼，既有雄鹰翱翔的双翅，又有狰狞凶恶的狼兽，一枚形状怪异的玉符被沈濯放在了檀木桌上。<br />
他遥望皇城里的人：“一年。”<br />
“你既奔走他乡，本宫也只怕他不愿离开。”<br />
沈濯不搭理她：“我要他全须全尾地离京，少了一根头发丝儿也不行，你知道的，我调用北境兵马可用不到这东西。”<br />
长公主默声。<br />
沈濯抽身离去的瞬间，悠远的钟声传来，十三道钟鸣此起彼伏，昭示着帝王的崩逝。<br />
“丧钟之后，裴瓒就该宣读圣旨了。”<br />
“走吧。”<br />
长公主整理衣冠，擦去唇上那一抹艳色后，只为她早亡的弟弟哀悼。<br />
华丽的车盖提前笼了白纱，但仍旧挡不住那金黄璀璨的颜色，就如同，她面上悲怆的神情，遮掩不住深处的野心。<br />
侍从在皇帝寝宫中进进出出。<br />
原本跪伏在内的大臣也转移到了寝宫外的偏殿当中，与外面跪拜哭嚎的群臣和宫嫔只有一门之隔。<br />
殿外哭声入耳，殿内却寂静无声。<br />
每一位大臣都面容悲戚，同时，他们的眼神也都死死盯着裴瓒手中的木匣。<br />
“裴少卿，还不赶紧将圣旨取出？”<br />
终于有人忍不住发问。<br />
裴瓒应声打开木盒，不辜负众人的期待，写满了他们命运地圣旨就在其中。<br />
被委以重任的老臣走上前，眼神越发清明，盯着圣旨，仿佛要越过皇帝的遗言，代替裴瓒去宣读。<br />
“裴少卿。”<br />
“此时不宣，更待何时？”<br />
裴瓒背过身去，没有打开圣旨，可一声声催促从身后传来，他转而看向陈遇晚，目光一定，捧着圣旨向正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