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春来之前，满耳朵灌的都是那些关于小姨子和姐夫的污糟闲话。可昨夜大爷归家，所见却大相径庭。大奶奶行事有条不紊，安排院内诸事妥帖周到，好像并非传言中那般轻浮攀附，反倒极重体统。<br />
她记得清楚，昨夜大爷回来时，大奶奶立刻换下了白日里为图清凉而穿的薄粉纱衣，换上了一身墨绿色的正装，脊背挺得笔直，严丝合缝，端肃得如同要去面见贵客。连在闷热夏夜里，颈间的领扣也系得一丝不苟。那份近乎刻板的体统，与流言蜚语中的形象判若云泥。<br />
后来，大爷直接将大奶奶搂抱起来走向内室。今晨收拾床铺时，报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件墨绿衣裳前襟的几粒盘扣，绷断了线头，耷拉着。<br />
周嬷嬷特意叮嘱过，大奶奶到夜间要换衣裳。<br />
报春抱着那碟糕点和银角子，退下前问了句：“大奶奶，今夜还是要穿墨绿色吗？”<br />
夏夜的蝉鸣似乎更燥热了。<br />
温棠手中的团扇微微一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缓缓摇头：“颜色再深一些。”<br />
“那，墨蓝色？”<br />
“嗯。”<br />
这么说倒不是因为报春自个儿机警，而是大奶奶的正装主要也就是这两种深重的颜色。<br />
其实，报春心里偷偷想着，大奶奶这身粉纱衣，轻盈娇艳，衬得肌肤胜雪，腰肢纤软，多好看啊。<br />
大爷说不定会更喜欢吧？<br />
动作麻利地，报春很快捧来那套墨蓝正装，搭在黄花梨衣架上。<br />
深沉的蓝色在跳跃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厚重。<br />
厅内虽已置了数盆剔透的冰块，丝丝凉气弥漫，但白日积攒的暑气未消，闷热黏腻驱之不散。<br />
温棠起身，走向屏风后，指尖挑开衣带，那件柔软的粉色纱衣便顺着圆润肩头滑落，搭在屏风边缘。<br />
屏风是半透的云母，烛光轻易穿透，将屏风后那具仅着贴身小衣的轮廓，晕染成一幅朦胧的剪影，带着产后特有的丰腴，也透着几分难言的脆弱。<br />
虽已出月子，但胀奶依旧难受，旁的妇人或许早已恢复爽利，她却仍觉得那里鼓胀。<br />
温棠习惯性地，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烦躁，反手摸索到背后海棠红肚兜的细带，指尖一勾，束缚松开。<br />
纤白的手指带着几分笨拙和对自己身体的疏离感。<br />
“咯吱”<br />
门那里突然传来声响。<br />
屏风后的剪影骤然凝固。<br />
温棠愕然抬头。<br />
透过朦胧半透的屏风，一道高大而熟悉的身影，裹挟着夜间的潮意，已踏入了内室。<br />
第3章<br />
屏风外，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无声凝立在门首。<br />
是秦恭。<br />
温棠心头一跳，此刻再绕出屏风更换繁复的正装已是迟了，她迅速将那件娇艳的粉色纱衣重新披覆于身，指尖稳而快地拢好衣襟，甚至不忘就着模糊的铜镜影，将鬓边碎发一丝不苟地抿入鬓中，确定镜中人影端庄娴静，方才深吸一气，迎了出去。<br />
“爷，您回来了。”声音带着属于妻子的亲近与恭顺。<br />
秦恭只极淡地颔首。他身量极高，压迫感无声弥漫，温棠不得不仰起脸，才能迎上他的视线。他侧脸轮廓冷硬，鼻梁挺直，下颌紧绷着，带着一种惯有的，不近人情的疏离感。<br />
长得再俊美也全被这气质糟蹋了。<br />
温棠眼波飞快掠过他漠然的脸，心下稍定，旋即扭头，吩咐外间守夜的丫鬟进来换新茶。<br />
待丫鬟悄声退下，温棠指尖轻捻纱衣袖缘，思忖着如何得体地退入，换下这身不合时宜的装扮，“爷稍坐，我去里间换身......”<br />
“无需侍奉，”秦恭已霍然迈步，“你自去安置。”目不斜视地越过她。<br />
四年夫妻，知道他说不必，那就是不必，不容置喙。她低下头，目光触及微敞的领口，方才慌乱间，纱衣并未拢好，此刻松散地敞开一角，胸口的胀痛似乎又清晰起来，连带着太阳穴也开始隐隐作痛。<br />
待秦恭沐毕，携着一身湿润冷冽的水汽自隔间走出时，温棠已换上最素净不过的月白中衣，端坐于床沿。那件惹眼的粉色纱衣，被妥帖折叠，放置得极远，高高地搁在梨木衣架的最顶端。<br />
秦恭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那抹薄粉，随即落回她身上。<br />
“让你自去歇下，”他赤着上身，水珠滚落，没入腰间松系的绸裤，声音听不出情绪，“还坐着作甚？”<br />
温棠看着他走走近，怕他身上的水珠子沾湿床榻，平添麻烦。<br />
她抬头，眼尾自然上扬的弧度在烛光下显得旖旎，“等爷来一同歇息。”<br />
索欢的妻子。<br />
秦恭皱眉，“夜这般深了，该歇了，不可胡闹。”昨夜已尽义务，今夜不可。<br />
温棠：“……”<br />
温棠及时收回笑脸。<br />
然后秦恭再无言语，径直面朝外侧躺下，扯过自己的锦被。<br />
夫妻不过夜，两人便各自一个褥子。<br />
秦恭歇下了，温棠默默爬过他身侧，动作间带着点分量，不偏不倚，踩了他一脚，听得一声闷哼。<br />
“爷，是我不小心。”<br />
如意料中的一样，秦恭没有回应。<br />
温棠满意地钻进自己被窝，刚在里侧躺稳，身侧的秦恭却毫无预兆地翻了个身，由朝外转向内侧，正对上温棠尚未收起的目光。<br />
总不能是发现她是故意的？<br />
温棠在他无声的凝视中，神色自若地正面朝上躺好，闭上眼睛，入睡。<br />
两人中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泾渭分明，跟他们的夫妻关系差不多。<br />
--<br />
后半夜，温棠是被胀疼弄醒的。<br />
她伸手过去推。<br />
可能是因为今日接连的意外让她措手不及，又熬到极晚，力道绵软，落在身上人眼里，是某种欲拒还迎的抚弄。<br />
她实在受不住，从喉咙深处挤出不耐的咕哝，声音含混不清，却透着明明白白的嫌弃。<br />
白日里端庄娴静的秦大奶奶，待人接物温柔和煦，莫说骂人，便是连一句高声言语都不曾有。<br />
身上的重压反而像是被那声咕哝刺激，半点不消停。<br />
直到第二日天光大亮，温棠才在浑身酸软中勉强醒来。<br />
昨夜实在累得狠了，连秦恭何时起身离开都浑然不觉，她撑着手臂想坐起，腰间一阵钝痛，心里少不得问候他几句。<br />
今日还需去给老太太和婆母请安。<br />
这个时候，周婆子端着铜盆热水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一眼瞧见她手抵后腰，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对大爷不满极了，下手总是没个轻重，她伺候大的姑娘还是她心疼。<br />
“哎哟，我的大奶奶，”周婆子忙放下水盆，上前搀扶，“大爷临出门前特意吩咐了，说您今儿身子不爽利，就免了去老太太和国公夫人那儿请安，让您好好歇着。”<br />
温棠咬着牙，动作未停。<br />
老太太是秦恭祖母，府里最尊贵的老祖宗，最重规矩体统，如今年纪虽大，府中诸事依旧要过问。婆母国公夫人虽是正室，却因早年与老太太有些龃龉，反不如那位宋侧夫人，秦若月生母得老太太欢心。这偌大的国公府里，一点礼数上的差池都可能被人拿去做文章。<br />
秦恭是国公爷嫡长子，又位高权重，是国公爷和老太太心尖上的肉，老太太可以疼爱他，却不会宽宥她，<br />
这么些年，连婆母都要去向老太太请安，温棠作为小辈，更不能不去。更何况府中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她这个妇人，等着挑她的错处。今日不去请安，落在有心人眼里，便是恃宠生娇，轻慢尊长。<br />
一句“大爷心疼免了礼”的体贴话，转眼就能被曲解成“仗着夫君宠爱不敬祖宗”。更何况秦恭也*未必是体贴她，十有八九是嫌她起迟，折了他秦大爷的面子。<br />
--<br />
老太太的荣安堂笑意融融，温棠的妯娌们和秦若月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老太太，欢声笑语间，不知说到了什么，被围在中心的秦若月倏地飞红了双颊，不依地扭着身子：“老祖宗净会取笑人，孙儿才不急着嫁呢。”<br />
老太太被她晃得眯起了眼，笑着轻点她额头：“傻丫头，尽说孩子话，你上头三个哥哥都成了家，老大老二连儿女都齐整了，你还小？该是寻个好人家的时候了。”<br />
“可三兄不是还没孩子嘛？”话音甫落，方才的热闹骤然凝滞。<br />
秦若月依旧亲昵地拉着老太太的手摇晃，娇憨不改：“三嫂嫂不也还没生养嘛，孙儿可不急着。”<br />
侍立在老太太身后打扇的林婆子眼皮狠狠一跳，暗道不好，这小祖宗尽是挑一些不中听的话来说。<br />
三奶奶那是自个儿不想生？三爷屋里那个新抬的姨娘，弱柳扶风似的，风吹吹就倒的病西施模样，偏生得宠。三奶奶性子烈，夫妻俩拧着劲儿，闹得老太太暗地里不知叹了多少回气。<br />
“你这丫头，胡吣什么。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我已交代你嫡母操办，定给你挑个称心合意的郎君。”老太太打断秦若月的话。
她记得清楚，昨夜大爷回来时，大奶奶立刻换下了白日里为图清凉而穿的薄粉纱衣，换上了一身墨绿色的正装，脊背挺得笔直，严丝合缝，端肃得如同要去面见贵客。连在闷热夏夜里，颈间的领扣也系得一丝不苟。那份近乎刻板的体统，与流言蜚语中的形象判若云泥。<br />
后来，大爷直接将大奶奶搂抱起来走向内室。今晨收拾床铺时，报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件墨绿衣裳前襟的几粒盘扣，绷断了线头，耷拉着。<br />
周嬷嬷特意叮嘱过，大奶奶到夜间要换衣裳。<br />
报春抱着那碟糕点和银角子，退下前问了句：“大奶奶，今夜还是要穿墨绿色吗？”<br />
夏夜的蝉鸣似乎更燥热了。<br />
温棠手中的团扇微微一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缓缓摇头：“颜色再深一些。”<br />
“那，墨蓝色？”<br />
“嗯。”<br />
这么说倒不是因为报春自个儿机警，而是大奶奶的正装主要也就是这两种深重的颜色。<br />
其实，报春心里偷偷想着，大奶奶这身粉纱衣，轻盈娇艳，衬得肌肤胜雪，腰肢纤软，多好看啊。<br />
大爷说不定会更喜欢吧？<br />
动作麻利地，报春很快捧来那套墨蓝正装，搭在黄花梨衣架上。<br />
深沉的蓝色在跳跃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厚重。<br />
厅内虽已置了数盆剔透的冰块，丝丝凉气弥漫，但白日积攒的暑气未消，闷热黏腻驱之不散。<br />
温棠起身，走向屏风后，指尖挑开衣带，那件柔软的粉色纱衣便顺着圆润肩头滑落，搭在屏风边缘。<br />
屏风是半透的云母，烛光轻易穿透，将屏风后那具仅着贴身小衣的轮廓，晕染成一幅朦胧的剪影，带着产后特有的丰腴，也透着几分难言的脆弱。<br />
虽已出月子，但胀奶依旧难受，旁的妇人或许早已恢复爽利，她却仍觉得那里鼓胀。<br />
温棠习惯性地，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烦躁，反手摸索到背后海棠红肚兜的细带，指尖一勾，束缚松开。<br />
纤白的手指带着几分笨拙和对自己身体的疏离感。<br />
“咯吱”<br />
门那里突然传来声响。<br />
屏风后的剪影骤然凝固。<br />
温棠愕然抬头。<br />
透过朦胧半透的屏风，一道高大而熟悉的身影，裹挟着夜间的潮意，已踏入了内室。<br />
第3章<br />
屏风外，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无声凝立在门首。<br />
是秦恭。<br />
温棠心头一跳，此刻再绕出屏风更换繁复的正装已是迟了，她迅速将那件娇艳的粉色纱衣重新披覆于身，指尖稳而快地拢好衣襟，甚至不忘就着模糊的铜镜影，将鬓边碎发一丝不苟地抿入鬓中，确定镜中人影端庄娴静，方才深吸一气，迎了出去。<br />
“爷，您回来了。”声音带着属于妻子的亲近与恭顺。<br />
秦恭只极淡地颔首。他身量极高，压迫感无声弥漫，温棠不得不仰起脸，才能迎上他的视线。他侧脸轮廓冷硬，鼻梁挺直，下颌紧绷着，带着一种惯有的，不近人情的疏离感。<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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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棠眼波飞快掠过他漠然的脸，心下稍定，旋即扭头，吩咐外间守夜的丫鬟进来换新茶。<br />
待丫鬟悄声退下，温棠指尖轻捻纱衣袖缘，思忖着如何得体地退入，换下这身不合时宜的装扮，“爷稍坐，我去里间换身......”<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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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夫妻，知道他说不必，那就是不必，不容置喙。她低下头，目光触及微敞的领口，方才慌乱间，纱衣并未拢好，此刻松散地敞开一角，胸口的胀痛似乎又清晰起来，连带着太阳穴也开始隐隐作痛。<br />
待秦恭沐毕，携着一身湿润冷冽的水汽自隔间走出时，温棠已换上最素净不过的月白中衣，端坐于床沿。那件惹眼的粉色纱衣，被妥帖折叠，放置得极远，高高地搁在梨木衣架的最顶端。<br />
秦恭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那抹薄粉，随即落回她身上。<br />
“让你自去歇下，”他赤着上身，水珠滚落，没入腰间松系的绸裤，声音听不出情绪，“还坐着作甚？”<br />
温棠看着他走走近，怕他身上的水珠子沾湿床榻，平添麻烦。<br />
她抬头，眼尾自然上扬的弧度在烛光下显得旖旎，“等爷来一同歇息。”<br />
索欢的妻子。<br />
秦恭皱眉，“夜这般深了，该歇了，不可胡闹。”昨夜已尽义务，今夜不可。<br />
温棠：“……”<br />
温棠及时收回笑脸。<br />
然后秦恭再无言语，径直面朝外侧躺下，扯过自己的锦被。<br />
夫妻不过夜，两人便各自一个褥子。<br />
秦恭歇下了，温棠默默爬过他身侧，动作间带着点分量，不偏不倚，踩了他一脚，听得一声闷哼。<br />
“爷，是我不小心。”<br />
如意料中的一样，秦恭没有回应。<br />
温棠满意地钻进自己被窝，刚在里侧躺稳，身侧的秦恭却毫无预兆地翻了个身，由朝外转向内侧，正对上温棠尚未收起的目光。<br />
总不能是发现她是故意的？<br />
温棠在他无声的凝视中，神色自若地正面朝上躺好，闭上眼睛，入睡。<br />
两人中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泾渭分明，跟他们的夫妻关系差不多。<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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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温棠是被胀疼弄醒的。<br />
她伸手过去推。<br />
可能是因为今日接连的意外让她措手不及，又熬到极晚，力道绵软，落在身上人眼里，是某种欲拒还迎的抚弄。<br />
她实在受不住，从喉咙深处挤出不耐的咕哝，声音含混不清，却透着明明白白的嫌弃。<br />
白日里端庄娴静的秦大奶奶，待人接物温柔和煦，莫说骂人，便是连一句高声言语都不曾有。<br />
身上的重压反而像是被那声咕哝刺激，半点不消停。<br />
直到第二日天光大亮，温棠才在浑身酸软中勉强醒来。<br />
昨夜实在累得狠了，连秦恭何时起身离开都浑然不觉，她撑着手臂想坐起，腰间一阵钝痛，心里少不得问候他几句。<br />
今日还需去给老太太和婆母请安。<br />
这个时候，周婆子端着铜盆热水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一眼瞧见她手抵后腰，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对大爷不满极了，下手总是没个轻重，她伺候大的姑娘还是她心疼。<br />
“哎哟，我的大奶奶，”周婆子忙放下水盆，上前搀扶，“大爷临出门前特意吩咐了，说您今儿身子不爽利，就免了去老太太和国公夫人那儿请安，让您好好歇着。”<br />
温棠咬着牙，动作未停。<br />
老太太是秦恭祖母，府里最尊贵的老祖宗，最重规矩体统，如今年纪虽大，府中诸事依旧要过问。婆母国公夫人虽是正室，却因早年与老太太有些龃龉，反不如那位宋侧夫人，秦若月生母得老太太欢心。这偌大的国公府里，一点礼数上的差池都可能被人拿去做文章。<br />
秦恭是国公爷嫡长子，又位高权重，是国公爷和老太太心尖上的肉，老太太可以疼爱他，却不会宽宥她，<br />
这么些年，连婆母都要去向老太太请安，温棠作为小辈，更不能不去。更何况府中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她这个妇人，等着挑她的错处。今日不去请安，落在有心人眼里，便是恃宠生娇，轻慢尊长。<br />
一句“大爷心疼免了礼”的体贴话，转眼就能被曲解成“仗着夫君宠爱不敬祖宗”。更何况秦恭也*未必是体贴她，十有八九是嫌她起迟，折了他秦大爷的面子。<br />
--<br />
老太太的荣安堂笑意融融，温棠的妯娌们和秦若月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老太太，欢声笑语间，不知说到了什么，被围在中心的秦若月倏地飞红了双颊，不依地扭着身子：“老祖宗净会取笑人，孙儿才不急着嫁呢。”<br />
老太太被她晃得眯起了眼，笑着轻点她额头：“傻丫头，尽说孩子话，你上头三个哥哥都成了家，老大老二连儿女都齐整了，你还小？该是寻个好人家的时候了。”<br />
“可三兄不是还没孩子嘛？”话音甫落，方才的热闹骤然凝滞。<br />
秦若月依旧亲昵地拉着老太太的手摇晃，娇憨不改：“三嫂嫂不也还没生养嘛，孙儿可不急着。”<br />
侍立在老太太身后打扇的林婆子眼皮狠狠一跳，暗道不好，这小祖宗尽是挑一些不中听的话来说。<br />
三奶奶那是自个儿不想生？三爷屋里那个新抬的姨娘，弱柳扶风似的，风吹吹就倒的病西施模样，偏生得宠。三奶奶性子烈，夫妻俩拧着劲儿，闹得老太太暗地里不知叹了多少回气。<br />
“你这丫头，胡吣什么。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我已交代你嫡母操办，定给你挑个称心合意的郎君。”老太太打断秦若月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