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继续。”<br />
第40章 戳破<br />
喉咙干得发涩，窒息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他的咽喉，陈淮喘着气，整张脸憋得通红，重重地咳嗽了几声。<br />
周围再次陷入一片寂静，电力系统已经恢复供应，餐厅的水晶吊灯折射出明亮而刺眼的光，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映照出他的影子。<br />
有佣人进来关切地询问他有没有被吓到，陈淮死死地低着头，试图掩藏自己狼狈又奇怪的神色，艰难地回答：“我没事。”<br />
“抱歉，这是我们的疏忽，”佣人看着他这副明显被吓到的样子，仍旧有些惶恐，“陈少爷，不然我先送您回房间休息吧。”<br />
手臂被人小心翼翼地握住，陈淮却立刻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将他甩开，动作幅度有些大，将身边人吓了一跳。<br />
陈淮头疼地闭了下眼，声音带着些许低沉的沙哑：“真的没事，我缓一下就好，你们不用管我。”<br />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阵，有些意外这次停电竟然会将人吓成这样。<br />
但陈淮已经发话，他们当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很快又再次离开餐厅。<br />
陈淮这才敢张开嘴大口呼吸，咽喉被强制性打开的感觉并不好，江停时的动作又有些粗暴，他的嗓子已经开始隐隐发痛。<br />
而始作俑者在灯光亮起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走了。<br />
陈淮想起男人离开时，狭长的眼睛垂下，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看起来仍旧衣冠楚楚——如果忽略他还未完全退出的指尖的话。<br />
刚才的情况让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江停时的话，而此刻一个人静静地待着，陈淮脑中开始反复回荡那句话。<br />
江停时已经将这件事完全摆在了明面上，就算记忆再模糊，陈淮都该大致猜出了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br />
他一向爱做最坏的打算，也从来不会做出自作多情的事，可对于江停时会在那种情况下帮助自己，陈淮无法单纯地认为他只是为了帮自己缓解药物的作用。<br />
——如果真的只是因为当时看他太难受，发善心出手帮忙，那江停时就没必要在两个月后重新提起这件事。<br />
这太突兀，也很多余。<br />
况且能让江停时做的事，无非全部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想。<br />
甜腻的味道还在舌尖弥漫，陈淮的手指缓慢地收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br />
或许江停时不讨厌靠近他，甚至不排斥同他做这些可能过分亲密的事。<br />
可是为什么呢。<br />
江停时一直对他表现的冷漠无情，起初连正眼都不愿意分给他，话也很少，似乎并不想和他这种人有过多的交集。<br />
但陈淮知道自己和母亲这尴尬的身份，江停时就算和白夫人关系再差，也不会去喜欢一个夹在自己父母中间的外人。<br />
所以他可以坦然接受所有来自江停时的恶意和嫌恶。<br />
因为这样他也能将自己心底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埋葬，永不见天日。<br />
可当他发现情感似乎在逐渐变质，江停时在缓慢向他靠近的时候，陈淮却开始变得无措和胆怯。<br />
江停时那样耀眼的人，为什么会愿意和他扯上关系。<br />
陈淮想起游轮上秦运年对自己毫不吝啬的夸赞，眼里是对他未曾掩饰的喜爱和欲望。<br />
他说自己是这么多年遇见的人里，长得最合他胃口的人。<br />
那江停时呢，也是因为喜欢他这张脸，所以才愿意施舍给自己一点温度吗？<br />
——所以那晚那样漂亮的男孩蹲在他身前，江停时也不会做出拒绝的举动，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钥匙。<br />
陈淮以为自己已经将那些遥远的记忆淡忘了，可游艇上那混乱的灯光，肆意放纵的男男女女，他仍旧忘不掉。<br />
而在房间里看见的那满屏的短信，或许才是江停时的特例。<br />
陈淮抿起唇，嫉妒的阴暗念头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缠绕起来，他终于开始清晰地认识到一件事——<br />
什么暗恋，什么旁观，全是他编出来欺骗自己的谎言。<br />
他想要江停时属于他，只属于他。<br />
“陈少爷。”<br />
苍老的声音忽地从头顶处传来，陈淮的思绪被猛地打断，他下意识抬头看过去。<br />
安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面前，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杯盛有温水的玻璃杯。<br />
杯子被不轻不重地放到了他的面前，与桌面发出碰撞声，动静很小。<br />
“刚才听见您咳嗽了几声，”安叔面色平静，轻声道，“喝点水吧。”<br />
管家总是这样神出鬼没，陈淮无法预测他到底是何时来到这里，又是何时听见里面的动静的，想起刚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难免感到几分心虚。<br />
他拿起那杯水，喝了几口，嗓子里的干涩感似乎缓解了些许，只是嗓音还有些哑：“谢谢您。”<br />
安叔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平淡地盯着他。<br />
陈淮以为他是在等待自己，因为被长时间盯着而感到有些不自在，仰着头很快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br />
他将空了的杯子放回托盘上，站起身，拖着十分混乱的脑子打算离开这里：“那我先走了，安叔再见。”<br />
老人依旧没有说话，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陈淮似乎再次在他脸上看见了初见时的那一副表情，浑浊的瞳孔异常深邃，几乎倒映不出任何色彩。<br />
而就在陈淮马上要离开时，管家终于开口叫住了他。<br />
“如果您感到不舒服，”安叔说，“可以来找我。”<br />
陈淮愣了下，只以为他是因为刚才的咳嗽声，在说自己的身体，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多谢您关心。”<br />
可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老人自顾自地接着自己的上一句话，轻声说。<br />
“我会帮你。”<br />
“……”<br />
这一次没有任何敬词，安叔的声音莫名有种郑重的意味，让陈淮不禁有些讶异。<br />
沉默半晌，虽然依然没搞清楚他的意思，但毕竟安叔是出于好心，陈淮还是感激地向他道了谢：“好的，谢谢您。”<br />
———<br />
陈淮拖着疲倦的身体上了四楼，手刚放在把手上，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br />
悬挂的钥匙和他离开时转动的方向不同，有人进去过。<br />
他的房间除了每日打扫的佣人外，不会有人会随意进去。<br />
可佣人一般只会在上午十点左右出现，这个时间，不会是来打扫的人。<br />
陈淮皱起眉，顿了片刻，将门缓缓打开。<br />
一道黑影隐没在他的床边，在看清楚的那一刻，陈淮的呼吸微微一滞。<br />
他第一反应是那个经常给自己发骚扰短信的变态跟踪狂。<br />
但没等他开灯，床边的人已经先他一步开了口：“为什么这么晚才上来？”<br />
再熟悉不过的嗓音让陈淮松了口气，他顺手将旁边的灯打开，宋清念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br />
或许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面对宋清念的质问，陈淮莫名有些心虚。<br />
“刚才停电了，”陈淮解释道，“不方便上楼梯，就在餐厅待了一会儿。”<br />
宋清念的视线不咸不淡地落在他身上，精致的脸上浮现出有些陌生的神色，看不出来有没有相信。<br />
半晌后，她才面无表情地问道：“和谁在餐厅里待着？”<br />
陈淮下意识抿了抿唇，低声道：“和安叔。”<br />
宋清念淡淡地看着他，语气很轻：“陈淮，你真的很不会撒谎。”<br />
“……”<br />
陈淮低着头没有说话。<br />
宋清念从他的床上站起来，裙摆垂下，掩住纤细的小腿：“是和江停时吧。”<br />
迎接她的仍旧是一段绵长的沉默。<br />
但宋清念知道他这是默认了。<br />
她拧起眉，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清清，你是什么时候和江停时关系那么近的？”<br />
陈淮握紧手心，试图解释：“只是没以前那么生疏了而已，没有您说得那样夸张。”<br />
宋清念冷笑一声：“江恒看不出来，可我不是瞎子，你和江停时之间那么多小动作以为我会看不见吗？”<br />
“清清，妈妈和你说过很多遍，不要去招惹江停时，他是什么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到时整个南临都不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br />
“……”<br />
陈淮不想和宋清念吵架，深吸一口气，没有反驳，只是很顺从地应道：“是，我知道了。”<br />
许是陈淮乖顺的态度让宋清念满意了些，她终于停了对陈淮的说教，却又像是不放心一般，补充道：“这些天你先别回来了，不要再出现在江停时面前。”<br />
“……妈。”<br />
宋清念完全没搭理他的反抗，继续道：“对了，我记得你学校最近不是有了几个交换生的名额吗，你去国外交换两年，妈妈再把你接回来，好不好？”<br />
陈淮顿了下，终于有了点反应。<br />
“不行！”陈淮难得有些激动地拒绝了她，情绪也变得不太稳定，“我不去。”
第40章 戳破<br />
喉咙干得发涩，窒息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他的咽喉，陈淮喘着气，整张脸憋得通红，重重地咳嗽了几声。<br />
周围再次陷入一片寂静，电力系统已经恢复供应，餐厅的水晶吊灯折射出明亮而刺眼的光，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映照出他的影子。<br />
有佣人进来关切地询问他有没有被吓到，陈淮死死地低着头，试图掩藏自己狼狈又奇怪的神色，艰难地回答：“我没事。”<br />
“抱歉，这是我们的疏忽，”佣人看着他这副明显被吓到的样子，仍旧有些惶恐，“陈少爷，不然我先送您回房间休息吧。”<br />
手臂被人小心翼翼地握住，陈淮却立刻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将他甩开，动作幅度有些大，将身边人吓了一跳。<br />
陈淮头疼地闭了下眼，声音带着些许低沉的沙哑：“真的没事，我缓一下就好，你们不用管我。”<br />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阵，有些意外这次停电竟然会将人吓成这样。<br />
但陈淮已经发话，他们当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很快又再次离开餐厅。<br />
陈淮这才敢张开嘴大口呼吸，咽喉被强制性打开的感觉并不好，江停时的动作又有些粗暴，他的嗓子已经开始隐隐发痛。<br />
而始作俑者在灯光亮起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走了。<br />
陈淮想起男人离开时，狭长的眼睛垂下，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看起来仍旧衣冠楚楚——如果忽略他还未完全退出的指尖的话。<br />
刚才的情况让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江停时的话，而此刻一个人静静地待着，陈淮脑中开始反复回荡那句话。<br />
江停时已经将这件事完全摆在了明面上，就算记忆再模糊，陈淮都该大致猜出了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br />
他一向爱做最坏的打算，也从来不会做出自作多情的事，可对于江停时会在那种情况下帮助自己，陈淮无法单纯地认为他只是为了帮自己缓解药物的作用。<br />
——如果真的只是因为当时看他太难受，发善心出手帮忙，那江停时就没必要在两个月后重新提起这件事。<br />
这太突兀，也很多余。<br />
况且能让江停时做的事，无非全部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想。<br />
甜腻的味道还在舌尖弥漫，陈淮的手指缓慢地收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br />
或许江停时不讨厌靠近他，甚至不排斥同他做这些可能过分亲密的事。<br />
可是为什么呢。<br />
江停时一直对他表现的冷漠无情，起初连正眼都不愿意分给他，话也很少，似乎并不想和他这种人有过多的交集。<br />
但陈淮知道自己和母亲这尴尬的身份，江停时就算和白夫人关系再差，也不会去喜欢一个夹在自己父母中间的外人。<br />
所以他可以坦然接受所有来自江停时的恶意和嫌恶。<br />
因为这样他也能将自己心底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埋葬，永不见天日。<br />
可当他发现情感似乎在逐渐变质，江停时在缓慢向他靠近的时候，陈淮却开始变得无措和胆怯。<br />
江停时那样耀眼的人，为什么会愿意和他扯上关系。<br />
陈淮想起游轮上秦运年对自己毫不吝啬的夸赞，眼里是对他未曾掩饰的喜爱和欲望。<br />
他说自己是这么多年遇见的人里，长得最合他胃口的人。<br />
那江停时呢，也是因为喜欢他这张脸，所以才愿意施舍给自己一点温度吗？<br />
——所以那晚那样漂亮的男孩蹲在他身前，江停时也不会做出拒绝的举动，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钥匙。<br />
陈淮以为自己已经将那些遥远的记忆淡忘了，可游艇上那混乱的灯光，肆意放纵的男男女女，他仍旧忘不掉。<br />
而在房间里看见的那满屏的短信，或许才是江停时的特例。<br />
陈淮抿起唇，嫉妒的阴暗念头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缠绕起来，他终于开始清晰地认识到一件事——<br />
什么暗恋，什么旁观，全是他编出来欺骗自己的谎言。<br />
他想要江停时属于他，只属于他。<br />
“陈少爷。”<br />
苍老的声音忽地从头顶处传来，陈淮的思绪被猛地打断，他下意识抬头看过去。<br />
安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面前，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杯盛有温水的玻璃杯。<br />
杯子被不轻不重地放到了他的面前，与桌面发出碰撞声，动静很小。<br />
“刚才听见您咳嗽了几声，”安叔面色平静，轻声道，“喝点水吧。”<br />
管家总是这样神出鬼没，陈淮无法预测他到底是何时来到这里，又是何时听见里面的动静的，想起刚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难免感到几分心虚。<br />
他拿起那杯水，喝了几口，嗓子里的干涩感似乎缓解了些许，只是嗓音还有些哑：“谢谢您。”<br />
安叔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平淡地盯着他。<br />
陈淮以为他是在等待自己，因为被长时间盯着而感到有些不自在，仰着头很快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br />
他将空了的杯子放回托盘上，站起身，拖着十分混乱的脑子打算离开这里：“那我先走了，安叔再见。”<br />
老人依旧没有说话，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陈淮似乎再次在他脸上看见了初见时的那一副表情，浑浊的瞳孔异常深邃，几乎倒映不出任何色彩。<br />
而就在陈淮马上要离开时，管家终于开口叫住了他。<br />
“如果您感到不舒服，”安叔说，“可以来找我。”<br />
陈淮愣了下，只以为他是因为刚才的咳嗽声，在说自己的身体，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多谢您关心。”<br />
可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老人自顾自地接着自己的上一句话，轻声说。<br />
“我会帮你。”<br />
“……”<br />
这一次没有任何敬词，安叔的声音莫名有种郑重的意味，让陈淮不禁有些讶异。<br />
沉默半晌，虽然依然没搞清楚他的意思，但毕竟安叔是出于好心，陈淮还是感激地向他道了谢：“好的，谢谢您。”<br />
———<br />
陈淮拖着疲倦的身体上了四楼，手刚放在把手上，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br />
悬挂的钥匙和他离开时转动的方向不同，有人进去过。<br />
他的房间除了每日打扫的佣人外，不会有人会随意进去。<br />
可佣人一般只会在上午十点左右出现，这个时间，不会是来打扫的人。<br />
陈淮皱起眉，顿了片刻，将门缓缓打开。<br />
一道黑影隐没在他的床边，在看清楚的那一刻，陈淮的呼吸微微一滞。<br />
他第一反应是那个经常给自己发骚扰短信的变态跟踪狂。<br />
但没等他开灯，床边的人已经先他一步开了口：“为什么这么晚才上来？”<br />
再熟悉不过的嗓音让陈淮松了口气，他顺手将旁边的灯打开，宋清念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br />
或许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面对宋清念的质问，陈淮莫名有些心虚。<br />
“刚才停电了，”陈淮解释道，“不方便上楼梯，就在餐厅待了一会儿。”<br />
宋清念的视线不咸不淡地落在他身上，精致的脸上浮现出有些陌生的神色，看不出来有没有相信。<br />
半晌后，她才面无表情地问道：“和谁在餐厅里待着？”<br />
陈淮下意识抿了抿唇，低声道：“和安叔。”<br />
宋清念淡淡地看着他，语气很轻：“陈淮，你真的很不会撒谎。”<br />
“……”<br />
陈淮低着头没有说话。<br />
宋清念从他的床上站起来，裙摆垂下，掩住纤细的小腿：“是和江停时吧。”<br />
迎接她的仍旧是一段绵长的沉默。<br />
但宋清念知道他这是默认了。<br />
她拧起眉，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清清，你是什么时候和江停时关系那么近的？”<br />
陈淮握紧手心，试图解释：“只是没以前那么生疏了而已，没有您说得那样夸张。”<br />
宋清念冷笑一声：“江恒看不出来，可我不是瞎子，你和江停时之间那么多小动作以为我会看不见吗？”<br />
“清清，妈妈和你说过很多遍，不要去招惹江停时，他是什么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到时整个南临都不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br />
“……”<br />
陈淮不想和宋清念吵架，深吸一口气，没有反驳，只是很顺从地应道：“是，我知道了。”<br />
许是陈淮乖顺的态度让宋清念满意了些，她终于停了对陈淮的说教，却又像是不放心一般，补充道：“这些天你先别回来了，不要再出现在江停时面前。”<br />
“……妈。”<br />
宋清念完全没搭理他的反抗，继续道：“对了，我记得你学校最近不是有了几个交换生的名额吗，你去国外交换两年，妈妈再把你接回来，好不好？”<br />
陈淮顿了下，终于有了点反应。<br />
“不行！”陈淮难得有些激动地拒绝了她，情绪也变得不太稳定，“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