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他披着一件外衣，到桌子边倒水，看见我，他彷佛意外。我局促地站好，对他看了看，那脸色有点疲累。<br/><br/> 我问：「你没事吧？」<br/><br/> 大伯道：「哦，有点发烧而已。」<br/><br/> 我真是吓一跳，扬声：「你发烧了？」<br/><br/> 大伯笑道：「没事了，小毛病，已经吃过退烧药了。」<br/><br/> 我马上道：「可是你脸色好差。」<br/><br/> 大伯便 m-o m-o 脸。我已经不管他要说什么，将推他回去床那里，一面道：「你去躺下好了！」<br/><br/> 大伯坐到床上，笑一笑，可是没说什么。<br/><br/> 我感到别扭，掉过身，径自把卧室里看过一遍。也没什么能看，布置很简单，床和家具跟客房差不多，一看就知道，不是女孩子住的。我忍不住说出来。<br/><br/> 大伯笑道：「哦，不然女孩子的房间是怎么样？」<br/><br/> 我耸耸肩，坐到沙发，把两只脚都缩到上面去。<br/><br/> 大伯这时道：「刚才妳妈妈打过电话来。」<br/><br/> 我一愣，想到之前的来电。我不禁恼道：「他明明说是不认识的人打来的！」<br/><br/> 大伯彷佛不懂，可是说：「妳妈妈是打到我的手机。」<br/><br/> 我呆了呆，不说话。<br/><br/> 大伯道：「听妳妈妈说，暑假后要带妳到美国去，以后留在那边念书。」<br/><br/> 我叫道：「那是他们擅自决定的，我才不去！」<br/><br/> 大伯只道：「我倒觉得既然要出去念，早点过去也不坏。」<br/><br/> 简直想不到他也说这种话，我掉过方向，忿忿道：「他们只想我不在，才方便办离婚。」<br/><br/> 大伯不说话。<br/><br/> 我抱着腿坐，望向阳台那里。大概刚才大雨泼进来了一些水，在地上汪成一圈。那里的盆栽也被浇得湿透了。一片叶子上的水珠子滚进那汪水里，打起的涟漪一圈又一圈。<br/><br/> 我不禁道：「他们每次为什么吵，以为我不知道吗？都拿我的学业当借口，要我出国去，到时他们离婚了，我也不能有意见了。可是他们以为离婚就没事了吗？」<br/><br/> 我垂下头，哽着声音：「爸爸犯错了，妈妈也知道，我听见她跟外婆说的。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不能重头来？」<br/><br/> 我将脸埋到两膝之间。<br/><br/> 突然有手 m-o 在我的头顶，有人坐到沙发上。我仍不抬头，低道：「爸爸他跟爷爷一样……为什么大人都喜欢外遇？」<br/><br/> 大伯道：「不是每个大人都这样子的。」<br/><br/> 我沉默，才问：「你恨我奶奶吗？」<br/><br/> 大伯好像不意外我知道，他讲：「不恨。」<br/><br/> 我马上抬起脸，「骗人！」<br/><br/> 大伯看着我说：「当然了，我不可能喜欢她，可是真的不到恨的地步。」<br/><br/> 我略茫然，「可是她抢走了爷爷啊。」<br/><br/> 大伯道：「她抢走的是我妈妈的丈夫。」<br/><br/> 我看着他问：「这不是一样的意思吗？」<br/><br/> 大伯摇摇头，「不一样。」<br/><br/> 我可不明白哪里不一样，只知道假如没有奶奶，爷爷不会跟他妈妈离婚。而爷爷在这之中也是一个可恶的人。我真是不愿意这样去想爷爷，可又是事实。<br/><br/> 我道：「那你一定恨爷爷了。」<br/><br/> 大伯笑一下，道：「没有那么容易就恨一个人的。」<br/><br/> 我皱着眉看着他。<br/><br/> 大伯道：「对我妈妈来说，他绝对不是一个好丈夫，对我，他虽然不是一个慈爱的好父亲，但不能说没有尽到当父亲的义务……可除此也没有更多了。在我知道他外遇，还另有家庭的时候，我比妳现在还要大，但是也不能谅解。我们一直以来感情都不能说很好，那之后就更差了，都是不闻不问。他跟我妈妈没有立刻离婚，拖延很多年，又一些原故，我和他闹到决裂，当初也绝对不会接手他的事业……后来还是接手了，跟他之间彷佛达成某种共识<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我并未因此原谅了他，可是心里好像也不那么不谅解，是放到更远的地方，有时候要想到，有时好像忘记了。」<br/><br/> 他向我看来，一笑道：「但是以后再因为一件事不来往了，直到他过世之前。」<br/><br/> 我不作声，似懂非懂，才问：「所以你跟爷爷最后把话说清楚了？」<br/><br/> 他道：「没有。」<br/><br/> 我愣住。他则说下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时他也已经没有力气跟我吵了，而我从来都不用他理解我的什么。可是那种情形是一定要去看他了……或者也有别的心情的缘故，但是我觉得都不重要了。不过，至少也没有遗憾。」<br/><br/> 我不说话。<br/><br/> 他又道：「妳爸爸是做不对，不过他还是很疼爱妳，关心妳的生活。」<br/><br/> 我脱口：「他已经很久不关心了！」<br/><br/> 大伯便说：「那是因为妳一直不理他。」<br/><br/> 我不吭声。又听到他说：「妳跟我不一样，妳可以尽情对他表达不满，妳有什么不高兴应该要告诉他，他会明白。」<br/><br/> 这些话，我当然知道。不论如何，爸爸都一定会听我说的。爸爸对我怎么样，我非常清楚，以前奶奶还住在家里，时常要打骂我，他总是阻止和维护。从小到大，他再生气也不对我讲重话。他一直都是很好的爸爸。假如不是偷听到了，我看爸爸还是以前的爸爸。我从来也没有发现他不一样了，因为他对我一点也没有变。<br/><br/> 那天拒绝让爸爸听电话，其实我很后悔。<br/><br/> 可是我跟爸爸还是亲近的话，妈妈该怎么办？我忍不住哽着声音：「我不能丢下妈妈啊。」<br/><br/> 大伯看着我道：「妳不会因为这样就丢下她的。不论妳怎么做，她都是妳妈妈，她不是这样告诉妳了？妳心里也知道的，她不会这样就不爱妳了。」<br/><br/> 我不作声，垂下头。可是我不要爸爸妈妈分开的爱。我想要的是他们在一起，三个人都快快乐乐地在一起。我不要他们分开，我不接受。<br/><br/> 可是我也知道好难了。<br/><br/> 我呜咽地哭起来。<br/><br/> 最后不知道怎么睡着的，当我睁开眼，还迷迷糊糊，先听见说话声，才发现是倒在沙发上了。<br/><br/> 我朝前望，看到床，大伯半躺着，那个人坐在床的一侧。我看到那个人接过大伯手里的杯子，一面伸出手，手背贴到大伯的额头上。<br/><br/> 他讲：「不烧了。」<br/><br/> 大伯笑道：「看吧，吃过药就好了。」<br/><br/> 他收回手，一面道：「还是要去看医生，顺便做检查好了。现在雨已经不下了，等一下出门。」<br/><br/> 大伯道：「不用了吧，药还有，不用特地去看，况且做检查也不是很快能结束，今天陈姐又不在，不能留小孩子跟狗单独在家里。」<br/><br/> 他不说话。大伯又讲：「你也知道，我只要烧退就没事了。」<br/><br/> 他才道：「反正是你自己的身体，我不能勉强你。」<br/><br/> 他好像要站起来，大伯去拉他的手，「改天我一定去——好吧，不然先跟医院那里约好时间，到时一起去。」<br/><br/> 他先沉默，才说：「那你看一个时间。<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