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br />
“几年前，他向我借钱。”<br />
“确切时间？”<br />
许完予皱眉：“大概是……”<br />
叩叩叩——<br />
许完予看向门口，是岳琛。<br />
陈律师急忙从后面挤进来：“你好，两位警察同志，我是许先生委托的律师，申请协同接受问询。”<br />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查看了陈律师的证件，才抬手让他进去。<br />
陈律师一直微笑，礼貌地也询问了警察的证件。<br />
许完予看着岳琛，不知为何，他的心陡然放松了点。<br />
“别担心——”岳琛用口型说，“我在呢。”<br />
许完予微微摇头，意思我没事。<br />
岳琛笑了笑，再次用口型说：“我在外面等你。”<br />
许完予点头，不想对方担心，努力让自己笑得轻松。<br />
过了半个小时，许完予和陈律师一起出来，岳琛立刻迎上去。<br />
“怎么样？”<br />
许完予摇头，不想说话。<br />
岳琛便没有问了：“喝点水？”<br />
“谢谢。”许完予接过，嗓子没那么难受了。<br />
岳琛看向陈律师：“现在能走没？”<br />
“可以的。等下……”陈律师还要说什么，他的电话又响了，只好示意自己先离开一会儿。<br />
“我们先出去。”岳琛说。<br />
许完予说好。<br />
车停在路边，许完予觉得难受，呼吸发闷，忽然不想进车里。<br />
“那我们走回去？”岳琛问。<br />
许完予扯了下嘴角：“这么远，走到天亮啊。”<br />
“骑自行车？”<br />
“腿得蹬没吧？”许完予开玩笑。<br />
“能为你牺牲，它也值了。”岳琛笑眯眯地凑过来，鼻尖碰了碰他的脸颊，“或者小电车？这个快，还不费腿，就是不能展现我的价值了。”<br />
许完予抿唇笑。<br />
岳琛张开手臂：“要不要抱一下？”<br />
许完予靠着车门，点头，然后又摇摇头。<br />
岳琛直接抱上去，让他靠在自己怀里。<br />
“我摇头了……”许完予闭上眼，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br />
“但你也点头了。”岳琛轻拍他的后背。<br />
“你抽烟了？”<br />
“鼻子这么灵？”<br />
“别抽这么多烟，对身体不好。”<br />
“回去全扔了。”<br />
“你别哄我了。”许完予忽然叹气，“我好像更难受了。”<br />
“情绪发泄出来才好，憋心里得生病。”<br />
许完予用力眨了下眼睛，嗓子堵着了。<br />
“许、许先生。”<br />
陈律师匆匆赶回来。<br />
许完予将岳琛推开，重新弄了下眼镜。<br />
岳琛先开口：“要交代的事有什么？”<br />
陈律师先看了许完予一眼，对方没吭声。<br />
应该是能当着岳总的面说。陈律师心想。<br />
他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面不改色，职业素养俨然达标。<br />
“哦哦，好。是这样的，我和警局那边沟通了一下，因为要走程序，所以那套房子暂时先不要进去住，明天会有警察去贴封条，您尽量今晚把重要物品先拿出来。”<br />
“好。”许完予说。<br />
“我查了下罗子健、也就是您舅舅，他现在被挂了网逃，暂时追不到人。您名下的账户暂时被风险锁控了，一个月内不能支取现金，六个月内不能使用电子支付和转账。”陈律师看了岳琛一眼，又继续说。<br />
“以前我也遇到类似情况的当事人，如果家里没有现金储备，我建议先借朋友、家人的钱周转，或者将贵重物品转卖。”他尽职地提供建议。<br />
“已经锁了？”许完予有点错愕，“不是说……”<br />
陈律师无奈：“可能过来办案的警察也没权限，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我查到的。”<br />
许完予深吸气：“好的。”<br />
“后续还有什么问题，您可以找我。当然，案子我也会时刻追踪，希望我们保持密切的联系。”<br />
“好，谢谢。”<br />
两人握了握手，陈律师又急匆匆地离开，看着十分忙碌。<br />
“先回去拿东西，之后住我家？”岳琛问。<br />
“……”许完予沉默几秒，“我住一晚，之后我找房子。”<br />
岳琛皱眉：“你银行卡——”<br />
许完予打断：“我有现金。”<br />
岳琛内心怀疑，但不想这个时候和对方争——<br />
beta状态看着很不好。<br />
“行吧，我先送你去。”<br />
许完予抬眼，冷不丁说：“不是自行车或者小电车吗？”<br />
岳琛愣了愣，也笑：“那委屈一下，先坐四个轮的，我找找哪里有共享单车和小电车。”<br />
许完予被逗笑了。<br />
-<br />
许完予拿完东西，跟着岳琛回家了。<br />
开始他还能搭几句话，后面实在没心情，两人几乎是一路沉默。<br />
准备洗澡的时候，许完予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给罗菲打了个电话。<br />
没接。<br />
第二通又拨了过去。<br />
还是没接。<br />
他抹了把脸，心想对方躲着自己，该说还有点良心吗？<br />
时间不早了，许完予抛开杂思，只想尽快洗漱完休息。<br />
“你睡客房？”岳琛问。<br />
“嗯。”<br />
“真不考虑和我睡一张床？”岳琛两手抱臂，故意怼脸过去，“做噩梦了也有个人抱，对不对？”<br />
许完予无语，白了他一眼。<br />
“明天要不要请假休息一天？”岳琛又问。<br />
“不请，全勤不能丢。”<br />
“有一次请假机会啊。”<br />
“留着。”许完予笑笑，“谁知道有什么事得用掉。”<br />
岳琛耸耸肩：“好吧。”<br />
他挡住许完予要关的门：“晚安。”<br />
许完予轻轻“嗯”了声：“晚安。”<br />
他本以为会睡不着，但睡得很快。<br />
第二天醒过来，许完予觉得全身都轻松了不少。<br />
洗漱时，他看着镜子，轻声给自己打气。<br />
但一个电话，却让他的心情跌到谷底。<br />
“鱼鱼……鱼、鱼鱼……”罗菲在哽咽，“你答应妈妈，别找你舅舅要那笔钱了，好不好？我还有点钱，我给你，剩下的……妈妈养你这么大了，你别让警察去抓你舅舅，你舅舅好不容易走远，要回来会被砍死的……”<br />
许完予的手抖得不行：“你知道罗子健做了什么吗？”<br />
罗菲哭了：“他就是小赌，没想到会输这么多，他、他也是为了我，他说赢大钱给我……”<br />
许完予为罗菲的天真感到荒谬。<br />
“昨天警察来找我——”罗菲有点神经质地说，“我知道，你一定去报警了，你别报警了，你撤掉，放过你舅舅……”<br />
许完予想说你弟弟是用钱搞诈骗，早就被盯上了，哪怕他不追这笔钱，对方也逃不掉的。<br />
“鱼鱼，妈妈求你了。”罗菲哭得凄惨，“真的，妈妈求你了，妈妈不买奢侈品，你别要那笔钱了，你要的话，我、我死给你看。”<br />
许完予麻木地听着，对于omega的死亡威胁，他听得太多了。从小到大，对方总是说鱼鱼你再不改的话，我就去死吧。<br />
但偶尔她又散发母性光辉：“鱼鱼，妈妈宁可死千万次，也不愿意你出一点事啊。”<br />
“鱼鱼……别要、好不好……”罗菲咬咬牙，“我说真的，你要你舅舅死的话，我、我们也一起死，鱼鱼，妈妈拉着你一起死！”<br />
许完予一下子被抽掉了力气。<br />
他颤着手按掉电话，一点点蜷缩起来，死死抱住自己。<br />
声控灯渐渐暗下去，直至彻底熄灭。<br />
……<br />
“阿予！阿予！开门！”<br />
“阿予？你怎么了？”<br />
“阿予……”<br />
“阿予——”<br />
“砰！”<br />
岳琛大口喘气：“阿予，你……”<br />
床边，一个黑影融进地面，硬生生将自己折成单薄的尺。<br />
他脸色一变，几乎是滑跪过去。<br />
“阿予！”岳琛急得手抖，想将人抱怀里，但又不敢下手。<br />
忽然，一双冰凉的手环上他的脖子。<br />
他简直要喜极而泣。<br />
“阿予？”岳琛不敢呼吸。<br />
“……岳琛。”很微弱的声音。<br />
“我在。”<br />
“……”<br />
突然，岳琛僵住了。<br />
一滴眼泪落在他颈间，瞬间压弯了他的脊背。<br />
他快喘不过气了。<br />
第19章<br />
许完予控制不住眼泪, 心却?是空落落的?。<br />
他?其实感觉不到什?么，他?只是想哭。<br />
因为什?么哭，因为谁哭, 他?通通不知道。<br />
好像那一瞬间, 他?的?使命就是把泪流出来。<br />
岳琛轻轻抚摸许完予的?后背, 凸起的?骨头?硌得他?怜惜。<br />
“阿予……”<br />
许完予吸着鼻子, 应了声。他?低头?, 慢慢起身?。
“几年前，他向我借钱。”<br />
“确切时间？”<br />
许完予皱眉：“大概是……”<br />
叩叩叩——<br />
许完予看向门口，是岳琛。<br />
陈律师急忙从后面挤进来：“你好，两位警察同志，我是许先生委托的律师，申请协同接受问询。”<br />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查看了陈律师的证件，才抬手让他进去。<br />
陈律师一直微笑，礼貌地也询问了警察的证件。<br />
许完予看着岳琛，不知为何，他的心陡然放松了点。<br />
“别担心——”岳琛用口型说，“我在呢。”<br />
许完予微微摇头，意思我没事。<br />
岳琛笑了笑，再次用口型说：“我在外面等你。”<br />
许完予点头，不想对方担心，努力让自己笑得轻松。<br />
过了半个小时，许完予和陈律师一起出来，岳琛立刻迎上去。<br />
“怎么样？”<br />
许完予摇头，不想说话。<br />
岳琛便没有问了：“喝点水？”<br />
“谢谢。”许完予接过，嗓子没那么难受了。<br />
岳琛看向陈律师：“现在能走没？”<br />
“可以的。等下……”陈律师还要说什么，他的电话又响了，只好示意自己先离开一会儿。<br />
“我们先出去。”岳琛说。<br />
许完予说好。<br />
车停在路边，许完予觉得难受，呼吸发闷，忽然不想进车里。<br />
“那我们走回去？”岳琛问。<br />
许完予扯了下嘴角：“这么远，走到天亮啊。”<br />
“骑自行车？”<br />
“腿得蹬没吧？”许完予开玩笑。<br />
“能为你牺牲，它也值了。”岳琛笑眯眯地凑过来，鼻尖碰了碰他的脸颊，“或者小电车？这个快，还不费腿，就是不能展现我的价值了。”<br />
许完予抿唇笑。<br />
岳琛张开手臂：“要不要抱一下？”<br />
许完予靠着车门，点头，然后又摇摇头。<br />
岳琛直接抱上去，让他靠在自己怀里。<br />
“我摇头了……”许完予闭上眼，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br />
“但你也点头了。”岳琛轻拍他的后背。<br />
“你抽烟了？”<br />
“鼻子这么灵？”<br />
“别抽这么多烟，对身体不好。”<br />
“回去全扔了。”<br />
“你别哄我了。”许完予忽然叹气，“我好像更难受了。”<br />
“情绪发泄出来才好，憋心里得生病。”<br />
许完予用力眨了下眼睛，嗓子堵着了。<br />
“许、许先生。”<br />
陈律师匆匆赶回来。<br />
许完予将岳琛推开，重新弄了下眼镜。<br />
岳琛先开口：“要交代的事有什么？”<br />
陈律师先看了许完予一眼，对方没吭声。<br />
应该是能当着岳总的面说。陈律师心想。<br />
他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面不改色，职业素养俨然达标。<br />
“哦哦，好。是这样的，我和警局那边沟通了一下，因为要走程序，所以那套房子暂时先不要进去住，明天会有警察去贴封条，您尽量今晚把重要物品先拿出来。”<br />
“好。”许完予说。<br />
“我查了下罗子健、也就是您舅舅，他现在被挂了网逃，暂时追不到人。您名下的账户暂时被风险锁控了，一个月内不能支取现金，六个月内不能使用电子支付和转账。”陈律师看了岳琛一眼，又继续说。<br />
“以前我也遇到类似情况的当事人，如果家里没有现金储备，我建议先借朋友、家人的钱周转，或者将贵重物品转卖。”他尽职地提供建议。<br />
“已经锁了？”许完予有点错愕，“不是说……”<br />
陈律师无奈：“可能过来办案的警察也没权限，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我查到的。”<br />
许完予深吸气：“好的。”<br />
“后续还有什么问题，您可以找我。当然，案子我也会时刻追踪，希望我们保持密切的联系。”<br />
“好，谢谢。”<br />
两人握了握手，陈律师又急匆匆地离开，看着十分忙碌。<br />
“先回去拿东西，之后住我家？”岳琛问。<br />
“……”许完予沉默几秒，“我住一晚，之后我找房子。”<br />
岳琛皱眉：“你银行卡——”<br />
许完予打断：“我有现金。”<br />
岳琛内心怀疑，但不想这个时候和对方争——<br />
beta状态看着很不好。<br />
“行吧，我先送你去。”<br />
许完予抬眼，冷不丁说：“不是自行车或者小电车吗？”<br />
岳琛愣了愣，也笑：“那委屈一下，先坐四个轮的，我找找哪里有共享单车和小电车。”<br />
许完予被逗笑了。<br />
-<br />
许完予拿完东西，跟着岳琛回家了。<br />
开始他还能搭几句话，后面实在没心情，两人几乎是一路沉默。<br />
准备洗澡的时候，许完予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给罗菲打了个电话。<br />
没接。<br />
第二通又拨了过去。<br />
还是没接。<br />
他抹了把脸，心想对方躲着自己，该说还有点良心吗？<br />
时间不早了，许完予抛开杂思，只想尽快洗漱完休息。<br />
“你睡客房？”岳琛问。<br />
“嗯。”<br />
“真不考虑和我睡一张床？”岳琛两手抱臂，故意怼脸过去，“做噩梦了也有个人抱，对不对？”<br />
许完予无语，白了他一眼。<br />
“明天要不要请假休息一天？”岳琛又问。<br />
“不请，全勤不能丢。”<br />
“有一次请假机会啊。”<br />
“留着。”许完予笑笑，“谁知道有什么事得用掉。”<br />
岳琛耸耸肩：“好吧。”<br />
他挡住许完予要关的门：“晚安。”<br />
许完予轻轻“嗯”了声：“晚安。”<br />
他本以为会睡不着，但睡得很快。<br />
第二天醒过来，许完予觉得全身都轻松了不少。<br />
洗漱时，他看着镜子，轻声给自己打气。<br />
但一个电话，却让他的心情跌到谷底。<br />
“鱼鱼……鱼、鱼鱼……”罗菲在哽咽，“你答应妈妈，别找你舅舅要那笔钱了，好不好？我还有点钱，我给你，剩下的……妈妈养你这么大了，你别让警察去抓你舅舅，你舅舅好不容易走远，要回来会被砍死的……”<br />
许完予的手抖得不行：“你知道罗子健做了什么吗？”<br />
罗菲哭了：“他就是小赌，没想到会输这么多，他、他也是为了我，他说赢大钱给我……”<br />
许完予为罗菲的天真感到荒谬。<br />
“昨天警察来找我——”罗菲有点神经质地说，“我知道，你一定去报警了，你别报警了，你撤掉，放过你舅舅……”<br />
许完予想说你弟弟是用钱搞诈骗，早就被盯上了，哪怕他不追这笔钱，对方也逃不掉的。<br />
“鱼鱼，妈妈求你了。”罗菲哭得凄惨，“真的，妈妈求你了，妈妈不买奢侈品，你别要那笔钱了，你要的话，我、我死给你看。”<br />
许完予麻木地听着，对于omega的死亡威胁，他听得太多了。从小到大，对方总是说鱼鱼你再不改的话，我就去死吧。<br />
但偶尔她又散发母性光辉：“鱼鱼，妈妈宁可死千万次，也不愿意你出一点事啊。”<br />
“鱼鱼……别要、好不好……”罗菲咬咬牙，“我说真的，你要你舅舅死的话，我、我们也一起死，鱼鱼，妈妈拉着你一起死！”<br />
许完予一下子被抽掉了力气。<br />
他颤着手按掉电话，一点点蜷缩起来，死死抱住自己。<br />
声控灯渐渐暗下去，直至彻底熄灭。<br />
……<br />
“阿予！阿予！开门！”<br />
“阿予？你怎么了？”<br />
“阿予……”<br />
“阿予——”<br />
“砰！”<br />
岳琛大口喘气：“阿予，你……”<br />
床边，一个黑影融进地面，硬生生将自己折成单薄的尺。<br />
他脸色一变，几乎是滑跪过去。<br />
“阿予！”岳琛急得手抖，想将人抱怀里，但又不敢下手。<br />
忽然，一双冰凉的手环上他的脖子。<br />
他简直要喜极而泣。<br />
“阿予？”岳琛不敢呼吸。<br />
“……岳琛。”很微弱的声音。<br />
“我在。”<br />
“……”<br />
突然，岳琛僵住了。<br />
一滴眼泪落在他颈间，瞬间压弯了他的脊背。<br />
他快喘不过气了。<br />
第19章<br />
许完予控制不住眼泪, 心却?是空落落的?。<br />
他?其实感觉不到什?么，他?只是想哭。<br />
因为什?么哭，因为谁哭, 他?通通不知道。<br />
好像那一瞬间, 他?的?使命就是把泪流出来。<br />
岳琛轻轻抚摸许完予的?后背, 凸起的?骨头?硌得他?怜惜。<br />
“阿予……”<br />
许完予吸着鼻子, 应了声。他?低头?, 慢慢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