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br/><br/> 最重要的,他是个痴人,是个如莫北一样的痴人。<br/><br/> 辗转之后,我终于到了村口。这个小的可怜的村子,也许根本就不能作为一块行政区划存在,只是个聚居地而已。几个泥孩在地上撒尿和泥,让我想到了这个村子有多干燥——长长的土路放眼望去,看不到一块泥泞。偏偏在这个贫瘠的所在,有大片大片的芦苇在疯狂地生长,高得要上了天。风一吹,就呼啦啦地飞起一大片遮天蔽日的芦花,它们好像永远也不会落下,就那么朝着太阳上升。有个村妇站在路上喊:“芦花!芦花!”立刻就有一条大狗从不知什么地方窜出来,马上挨了一顿好打,挨完了打,叫“芦花”的狗就拼命 t-ian 着那村妇的手讨好她。<br/><br/> 命运是已从芦花,乍看似棉桃,内里全空虚。<br/><br/> 那村妇又唤道:“剩子,剩子!”这回什么也没窜出来,村妇扯着脖子又喊了几声,才有个十来岁的少年从一大片灰白的苇荡中钻出来,像一条泥鳅一般黝黑光滑。村妇拎起男孩的耳朵骂不绝口,我怔怔地看着他们。<br/><br/> 村妇忽然对我喊道:“你,干嘛的?”<br/><br/> 我淡淡地说:找一家姓路的人。<br/><br/> 村妇怀疑地打量了我一会儿,突然喜上眉梢道:“是来找二子——是来找尤明的坟吧?”<br/><br/> “是。”<br/><br/> “跟我走吧,我是他嫂子。”<br/><br/> 我觉得这女人至少有五十岁。我跟着她来到一间周围满是杂草的土屋,里面有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我正要进去,她拦住了我,指着旁边一座瓦房叫我先去坐,然后冲着土屋喊道:“老不死的!”<br/><br/> 一个鸡皮鹤发的庄稼汉应声而出,腰背弯的像个问号,头上的乱发似乎随时都会掉在地上。他不停地咳嗽着,嘟嘟囔囔地抱怨:“媳妇应该有个媳妇的样子,怎么说我也是个长辈……”<br/><br/> 老人看看我:“找谁?”<br/><br/> “我想来看看尤明的坟。”我说。<br/><br/> “嗯。”老人说,“你几年前是不是来过?跟另外一个男的?我是小明他爹。”<br/><br/> 我摇摇头说没有。<br/><br/> 老人领我坐进瓦房里,村妇开始抱怨他弄脏了屋子,其实那间瓦房比猪圈干净不了多少。<br/><br/> 老人说:<br/><br/> “小明命苦,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总算在城里还有你们这些贵人照顾他,死后也有人惦记着……<br/><br/> “小明是个好娃,就是太倔。你们城里人可能觉得驴脾气有个 xi_ng ,可是在我们庄稼人看来,脾气倔,就短命喽……<br/><br/> “我从来没指望小明他哥哥小亮,小亮是个憨汉,一辈子也就种种地,连个草帽都不会编。我本来以为小明这样聪明,可以出人头地,谁知道就出事了呢……<br/><br/> “说什么都太晚啦,人死了就死了,你看我从来都没掉过眼泪儿。这都是安排好了的呀。”<br/><br/> 路父甚至都没问我是谁,就打开了话匣子。我意识到,即使是精神上极度麻木的人心中,也有种与生俱来的,超乎生存本身的力量。<br/><br/> 毕竟是一个早逝的儿子,毕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br/><br/> ☆、第11章<br/><br/> 路尤亮是个面色 yi-n 沉却不乏亲切的中年人,尽管头发白了三分之二,可是看上去比他老婆年轻多了。我无意中总是会瞟向他花白的头发,路尤亮发现了,<br/><br/> 笑道:“都是小明没了的那会儿愁的。”看来他还有很敏锐的洞察力。<br/><br/> 他下了一天地,大概已经累坏了。吃完饭,他强打精神端着一杆两尺来长的老烟枪陪我聊着,很快就支持不住要去睡了。路尤亮放下烟枪走进瓦房里抱出<br/><br/> 了两卷铺盖,他老婆又不高兴地嘟嘟囔囔,被男人吼了一句,马上就噤声了。我明白了他们是怎么回事儿,马上表明:“我睡在这里就可以了,你们和孩子去<br/><br/> 瓦房睡吧,别我一来还给你们添这么多麻烦。”<br/><br/> “那<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本来就是小明的屋子,虽然他不在了,给他的朋友住也是理所应当的。我知道你们城里人是连这样的房子都看不上的,但您就凑合凑合吧,这房子在我<br/><br/> 们村儿里也算是一间上房了。”路尤亮像是憨憨地笑道。<br/><br/> 土屋里没有电灯,接着一支蜡烛的微弱豆光,我看不清他真切的神情。我所能见的,只是坑坑洼洼的地面。不,那根本就不能算是地面,因为土屋是直接<br/><br/> 盖起来的,对他们来说地面是根本不需要的,那无非只是一片长了些杂草的空地而已;我还看到了布满裂痕的土墙,齐 x_io_ng 高的地方糊着些浸满污渍的报纸,<br/><br/> 我注意了一下,我身边最新的一张报纸是一九九九年的;屋顶的草有些垂了下来,偶尔还会掉下一两根,刚才吃饭的时候有一根正好落进了路尤亮的碗里,<br/><br/> 他看也没看就直接吃了下去,还混着几粒土渣儿;炕一边高一边低,铺着一层薄薄的旧草席,一层带籽的陈年杂絮,最上面又是一层草席,铺盖草率地卷在<br/><br/> 炕头;在聊天的时候路父提到,那张小炕桌有一米见方,用了三十几年,我后来悄悄地用手一量,只有四拃了……<br/><br/> 不知怎的,我想起了莫北,他的内心一定也是这样荒凉而肃杀。是的,是我,是我把他的心耗尽了榨干了,索取了所有的丰饶资源,然后就无情地绝尘而<br/><br/> 去。<br/><br/> 躺在瓦房里,我决定细细地把《说你爱着》写完,也许应该分成两部来写——一部的话,根本不足以表达我的惆怅。也许诸位还能记得,当初我写的是一对<br/><br/> 姓孙的兄弟的故事,梁社长已经把这个内容宣传出去了。那姓孙的两兄弟是以莫北和阮锋为原型的,然而我现在已经把自己搅合进了整个故事里,我又怎能<br/><br/> 不把一切真实的情况展露在读者面前呢?我想我和莫北的故事会更能打动人心吧,我要在扉页印上:爱过你。我还要寄给莫北一本,让他知道:爱过你。<br/><br/> 我那时不可能想到,莫北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切。<br/><br/> 辗转反侧中,我尝到了一丝命运的凄苦,苦得让人难以入眠。我听到苇荡里的苇子哗啦哗啦地响,虽然我看不到,可我知道此刻有无数朵芦花被吹离根茎,<br/><br/> 在空中或凌乱独舞,或粉身碎骨。<br/><br/> 我也是这样无所附丽。<br/><br/> 次日晨,我随着路尤亮爬到半山腰看尤明的坟。这一堆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小许多,一块木牌上刻着几个早就模糊不清的字。这一堆土,还不够容纳一颗<br/><br/> 头颅。<br/><br/> 路尤亮下地干活,我本来想帮帮他,又恐帮了倒忙,于是掏出手机给坟墓拍照,发微博。征得同意后,也给路尤亮拍了几张劳动的照片。大约两小时后,<br/><br/> 天大亮了,路尤亮招呼我回去吃早饭,我说我不饿,我在这儿看看风景。路尤亮踌躇着,生怕我走丢了,我保证我不会走出庄稼地,他才瑞瑞不安地离开了。<br/><br/> 我看了看脚下的贫瘠土地,想起了丰饶的马奇农场。如果尤明是克里斯的话,大概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可是,克里斯的情况又好到哪去呢?<br/><br/> 我正在出神,不觉一脚踏空跌下一段短短的陡坡,下面有很多野生植物,我不至于摔得很重,然而也无法爬上去。山间的风回旋着,林间没有一只歌唱的<br/><br/> 鸟儿。<br/><br/> 我拣能走的地方随意走了走,大概<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