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怀钦看他，“小九是因为想让我尝尝，才撒谎的？”<br />
屋内还有人在，影九的耳朵不争气地红了，鹌鹑似的垂下头，重重地点了点。<br />
蔺怀钦弯起唇角，就着影九的手，喉头滚动，清甜的苹果香沁入心脾。<br />
“很甜，很好吃，谢谢小九。”<br />
影九眼睛弯成了月牙，攥紧汤勺，小口小口，把整碗甜羹吃得干干净净。<br />
床里，燕淮捧着碗，手指局促地摩挲着碗壁。<br />
蔺怀钦看他一眼，笑了，“等什么呢，这是专门给你做的，对你的伤有好处，快吃。”<br />
“…是…谢谢主上。”<br />
燕淮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异常珍惜地，舀了一勺，咽下了这从未尝过的滋味。<br />
和风穿过回廊，轻轻地送进屋内，带着春天特有的生机。<br />
蔺怀钦起身，看了眼天色，“都饿了吧？春鲜正好，晚上想用点什么？引瑜说今天有新笋，还有河里刚起的鲫鱼。”<br />
每每蔺怀钦亲自下厨，他们都能吃到很多从来没吃过的东西。<br />
影七的眼睛瞬间更亮了，雀跃地饶了两圈，“主上要跟我们一起吃吗！”<br />
“嗯，好久没坐在一起吃饭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br />
影七欢呼，“属下想喝鲫鱼汤！”<br />
“小九？有没有什么想吃的？”<br />
“属下…什么都可以的。”影九站起来，亦步亦趋，“主上要做什么，属下来帮忙。”<br />
看吧。<br />
自己的宝贝就是又乖又贴心。<br />
蔺怀钦牵过他的手，目光转向床上的燕淮，温声问询，“你呢？可有偏好的？”<br />
从来没人问过这个问题，燕淮也没想过，只要是热的，干净的，他就已经无比感激。<br />
可主之问，哪有不回答的道理。<br />
他嗫嚅了半天，最后挤出了几个字，“饭…属下吃饭…就可以了。”<br />
蔺怀钦故意问：“光吃饭？”<br />
燕淮诚惶诚恐地应了是。<br />
能在此处，闻着春鲜的清气，听着这样的对话，已是恩赐。<br />
蔺怀钦挽起袖子朝外走去，“好，那就油焖春笋，荠菜拌豆腐，再煮个鲫鱼汤，清淡滋补。”<br />
影七清脆应声，小跑着跟上，经过燕淮床边时，飞快地小声叮嘱了一句：“别发呆啦，赶紧吃，凉了味儿就淡了！”<br />
影九无声地对燕淮略一颔首，也跟了出去。<br />
房间再次安静，只剩燕淮一人。<br />
直到此刻，他才敢再舀起一勺甜羹，缓缓放入口中。<br />
明明很甜，酸意却在鼻腔涌动。<br />
舒适的床褥，敞亮的屋子，还有被去除的条条框框。<br />
膳房的声音被风送的很远，燕淮握紧了还有些余温的小盅，忍不住仔细倾听。<br />
影卫们的听力都很好。<br />
他能听见蔺怀钦清晰的命令：“小七，先把笋衣剥净。”<br />
影七应该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活，回应的声音紧兮兮的，“是，主上！”<br />
不一会儿，影九的声音带着点犹豫，“主上，豆腐直接放水里洗吗…属下不太懂…”<br />
水流声，翻炒声，碗碟轻碰声。<br />
偶尔有影七的惊叹，或是蔺怀钦温和的提醒，都让燕淮怔怔。<br />
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烟火气。<br />
哪怕是来夜泉宗之前，他与他的父母，都没有过这样的其乐融融。<br />
困苦的家庭里，永远都充斥着责备打骂，还有小小年纪就望不到头的活。<br />
那一瞬间，燕淮很想，一起在膳房里，哪怕是站在门口，只要不被排斥，就好。<br />
他掀开被子，动作因虚弱而迟缓。<br />
他一步步地挪到门边，没有跨出去，只是静静倚靠在门框上，远远地望着膳房的方向。<br />
夕阳下，蔺怀钦挽起袖口，正专注地炒着笋块。<br />
影七和影九面对面地坐在小板凳上，如临大敌地对付着春笋，每每剥完一个得到蔺怀钦的赞赏时，他们就会很开心地笑起来。<br />
燕淮看着，脚步不知不觉向前移动，像一个在冰原中行走了久的人，终于靠近了燃着炭火的屋子。<br />
临到门前，他站定脚步，已经摸上了门板的手又犹豫了，连忙往后缩。<br />
“燕淮？”蔺怀钦的目光扫过门口，略微讶异，随即笑了。<br />
影七和影九齐齐转过视线。<br />
燕淮一惊，慌忙从门板后探出半个苍白的脸，“……主上恕罪。”<br />
“不要紧，刚好缺人手，”蔺怀钦给拌好的荠菜豆腐撒上翠绿的葱花，很自然地朝他招了招手，“燕淮，来帮忙，把菜端出去。”<br />
燕淮愣了好一会儿，才站直身体，“是、是！”<br />
他像个得到了奖励的孩童，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br />
“属下这就来。”<br />
第71章 知还<br />
一盘菜的重量对影卫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就算是伤重的燕淮，也能稳稳地放在桌上。<br />
他刚直起身，还没来得及退开, 一道身影就堵在了他面前。<br />
是影六。<br />
影六显然刚睡醒, 眼底还有些惺忪, 却在看到他一瞬间戒备不已, 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低声质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在这里做什么？”<br />
他的目光落在那盘翠绿与雪白相间的荠菜豆腐上, 皱紧了眉头，“你下毒下到这里来了？”<br />
影六值了两天的夜，刚补完觉, 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br />
“不是…”燕淮的脸一下就白了，没什么底气地为自己辩解, “…我是来帮忙的…”<br />
“帮忙？你帮什么忙？”<br />
“哥！”<br />
影七的叫喊打断了影六的质问。<br />
影七远远看到影六，就胡乱洗了把手, 从膳房里冲了出来，一头就扎进了影六怀里。<br />
“哥你睡醒啦！”<br />
影六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一撞, 扣着燕淮手腕的手也下意识地松开了力道。<br />
燕淮局促地往后退了两步, 几乎是慌乱的，把自己藏在廊下的阴影里。<br />
“燕淮, ”影七从影六怀里伸出脑袋，“你去哪？鲫鱼汤已经好了，主上还等着你呢。”<br />
燕淮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抓住暴晒的阴沟老鼠，却不得不因为影七的话，停下想要逃离的脚步。<br />
主上吩咐, 不可不从。<br />
他喉咙里滚了声“是”，步子沉重，再朝膳房内走去。<br />
“哥你干嘛呢！”看燕淮走远，影七双臂圈着影六，小老头一样地教训他，“燕淮现在跟我们一样，是主上的人了，你欺负他的话，主上肯定会骂你的。”<br />
影七的话像天书，砸得影六刚睡醒的脑子嗡嗡响。<br />
他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慌乱：“什么…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br />
影七就扯着他哥的耳朵，把事情的经过说给他听，越说，影六的神色就越变幻不定，到最后，变成了明晃晃的慌张。<br />
“那我刚才……？”<br />
难得看到影六如此表情，影七嘿嘿了两声，从他哥怀里跳下来，幸灾乐祸，“等着挨骂吧，哥哥。”<br />
说完，影七又一溜烟地往膳房跑去，差点撞到端着汤出来的燕淮。<br />
影六看着影七跑开，又看看端着汤的燕淮，那点慌张迅速被懊恼取代，几步就跨到燕淮面前，带着点急于弥补的笨拙，伸手就要去夺，“我来吧。”<br />
燕淮以为影六依旧不放心他碰食物，捏紧了碗沿，小心避开他的手，“……我不会做什么的。”<br />
“不是，”影六脸都憋红了，笨嘴拙舌地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br />
燕淮等不到下半句话，小心地绕开他，朝主桌走去。<br />
影六僵硬地站了好一会儿，又追上燕淮，一副商量的语气，“要不，你把碗分我一半，我们一起摆过去？”<br />
一碗汤，要两个成年男子一起摆过去？<br />
燕淮没忍住，惊异地看了他一眼。<br />
就这一眼，他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猛地一晃。<br />
“小心！”影六惊呼出声，却为时已晚。<br />
滚烫的汤汁泼了一地，连同碗里那条煎得金黄的鲫鱼尾巴都“啪嗒”一声摔在地上。<br />
完了。<br />
蔺怀钦从膳房出来时，就看到影六和燕淮双双跪在青石地上，绷紧身体垂着头，掉在地上的鱼尾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br />
“怎么了，起来说。”<br />
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br />
“主上…”想到任务失败后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燕淮的脸就如同纸一样白，“…属下无能，把汤洒了，请主上责罚。”<br />
影六在旁边接口，语气急切，“主上，不关他的事，是我，是我打扰了他，请主上责罚。”<br />
“汤洒了？”<br />
蔺怀钦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又落回跪着的两人身上。<br />
燕淮浑身紧绷到发颤，连呼吸都不敢有。<br />
他正欲开口揽下所有罪责，蔺怀钦就快步走了过来，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关切询问。<br />
“有没有烫到？”<br />
“烫到的地方要赶紧拿湿帕子敷一下，不然会疼的。”
屋内还有人在，影九的耳朵不争气地红了，鹌鹑似的垂下头，重重地点了点。<br />
蔺怀钦弯起唇角，就着影九的手，喉头滚动，清甜的苹果香沁入心脾。<br />
“很甜，很好吃，谢谢小九。”<br />
影九眼睛弯成了月牙，攥紧汤勺，小口小口，把整碗甜羹吃得干干净净。<br />
床里，燕淮捧着碗，手指局促地摩挲着碗壁。<br />
蔺怀钦看他一眼，笑了，“等什么呢，这是专门给你做的，对你的伤有好处，快吃。”<br />
“…是…谢谢主上。”<br />
燕淮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异常珍惜地，舀了一勺，咽下了这从未尝过的滋味。<br />
和风穿过回廊，轻轻地送进屋内，带着春天特有的生机。<br />
蔺怀钦起身，看了眼天色，“都饿了吧？春鲜正好，晚上想用点什么？引瑜说今天有新笋，还有河里刚起的鲫鱼。”<br />
每每蔺怀钦亲自下厨，他们都能吃到很多从来没吃过的东西。<br />
影七的眼睛瞬间更亮了，雀跃地饶了两圈，“主上要跟我们一起吃吗！”<br />
“嗯，好久没坐在一起吃饭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br />
影七欢呼，“属下想喝鲫鱼汤！”<br />
“小九？有没有什么想吃的？”<br />
“属下…什么都可以的。”影九站起来，亦步亦趋，“主上要做什么，属下来帮忙。”<br />
看吧。<br />
自己的宝贝就是又乖又贴心。<br />
蔺怀钦牵过他的手，目光转向床上的燕淮，温声问询，“你呢？可有偏好的？”<br />
从来没人问过这个问题，燕淮也没想过，只要是热的，干净的，他就已经无比感激。<br />
可主之问，哪有不回答的道理。<br />
他嗫嚅了半天，最后挤出了几个字，“饭…属下吃饭…就可以了。”<br />
蔺怀钦故意问：“光吃饭？”<br />
燕淮诚惶诚恐地应了是。<br />
能在此处，闻着春鲜的清气，听着这样的对话，已是恩赐。<br />
蔺怀钦挽起袖子朝外走去，“好，那就油焖春笋，荠菜拌豆腐，再煮个鲫鱼汤，清淡滋补。”<br />
影七清脆应声，小跑着跟上，经过燕淮床边时，飞快地小声叮嘱了一句：“别发呆啦，赶紧吃，凉了味儿就淡了！”<br />
影九无声地对燕淮略一颔首，也跟了出去。<br />
房间再次安静，只剩燕淮一人。<br />
直到此刻，他才敢再舀起一勺甜羹，缓缓放入口中。<br />
明明很甜，酸意却在鼻腔涌动。<br />
舒适的床褥，敞亮的屋子，还有被去除的条条框框。<br />
膳房的声音被风送的很远，燕淮握紧了还有些余温的小盅，忍不住仔细倾听。<br />
影卫们的听力都很好。<br />
他能听见蔺怀钦清晰的命令：“小七，先把笋衣剥净。”<br />
影七应该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活，回应的声音紧兮兮的，“是，主上！”<br />
不一会儿，影九的声音带着点犹豫，“主上，豆腐直接放水里洗吗…属下不太懂…”<br />
水流声，翻炒声，碗碟轻碰声。<br />
偶尔有影七的惊叹，或是蔺怀钦温和的提醒，都让燕淮怔怔。<br />
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烟火气。<br />
哪怕是来夜泉宗之前，他与他的父母，都没有过这样的其乐融融。<br />
困苦的家庭里，永远都充斥着责备打骂，还有小小年纪就望不到头的活。<br />
那一瞬间，燕淮很想，一起在膳房里，哪怕是站在门口，只要不被排斥，就好。<br />
他掀开被子，动作因虚弱而迟缓。<br />
他一步步地挪到门边，没有跨出去，只是静静倚靠在门框上，远远地望着膳房的方向。<br />
夕阳下，蔺怀钦挽起袖口，正专注地炒着笋块。<br />
影七和影九面对面地坐在小板凳上，如临大敌地对付着春笋，每每剥完一个得到蔺怀钦的赞赏时，他们就会很开心地笑起来。<br />
燕淮看着，脚步不知不觉向前移动，像一个在冰原中行走了久的人，终于靠近了燃着炭火的屋子。<br />
临到门前，他站定脚步，已经摸上了门板的手又犹豫了，连忙往后缩。<br />
“燕淮？”蔺怀钦的目光扫过门口，略微讶异，随即笑了。<br />
影七和影九齐齐转过视线。<br />
燕淮一惊，慌忙从门板后探出半个苍白的脸，“……主上恕罪。”<br />
“不要紧，刚好缺人手，”蔺怀钦给拌好的荠菜豆腐撒上翠绿的葱花，很自然地朝他招了招手，“燕淮，来帮忙，把菜端出去。”<br />
燕淮愣了好一会儿，才站直身体，“是、是！”<br />
他像个得到了奖励的孩童，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br />
“属下这就来。”<br />
第71章 知还<br />
一盘菜的重量对影卫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就算是伤重的燕淮，也能稳稳地放在桌上。<br />
他刚直起身，还没来得及退开, 一道身影就堵在了他面前。<br />
是影六。<br />
影六显然刚睡醒, 眼底还有些惺忪, 却在看到他一瞬间戒备不已, 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低声质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在这里做什么？”<br />
他的目光落在那盘翠绿与雪白相间的荠菜豆腐上, 皱紧了眉头，“你下毒下到这里来了？”<br />
影六值了两天的夜，刚补完觉, 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br />
“不是…”燕淮的脸一下就白了，没什么底气地为自己辩解, “…我是来帮忙的…”<br />
“帮忙？你帮什么忙？”<br />
“哥！”<br />
影七的叫喊打断了影六的质问。<br />
影七远远看到影六，就胡乱洗了把手, 从膳房里冲了出来，一头就扎进了影六怀里。<br />
“哥你睡醒啦！”<br />
影六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一撞, 扣着燕淮手腕的手也下意识地松开了力道。<br />
燕淮局促地往后退了两步, 几乎是慌乱的，把自己藏在廊下的阴影里。<br />
“燕淮, ”影七从影六怀里伸出脑袋，“你去哪？鲫鱼汤已经好了，主上还等着你呢。”<br />
燕淮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抓住暴晒的阴沟老鼠，却不得不因为影七的话，停下想要逃离的脚步。<br />
主上吩咐, 不可不从。<br />
他喉咙里滚了声“是”，步子沉重，再朝膳房内走去。<br />
“哥你干嘛呢！”看燕淮走远，影七双臂圈着影六，小老头一样地教训他，“燕淮现在跟我们一样，是主上的人了，你欺负他的话，主上肯定会骂你的。”<br />
影七的话像天书，砸得影六刚睡醒的脑子嗡嗡响。<br />
他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慌乱：“什么…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br />
影七就扯着他哥的耳朵，把事情的经过说给他听，越说，影六的神色就越变幻不定，到最后，变成了明晃晃的慌张。<br />
“那我刚才……？”<br />
难得看到影六如此表情，影七嘿嘿了两声，从他哥怀里跳下来，幸灾乐祸，“等着挨骂吧，哥哥。”<br />
说完，影七又一溜烟地往膳房跑去，差点撞到端着汤出来的燕淮。<br />
影六看着影七跑开，又看看端着汤的燕淮，那点慌张迅速被懊恼取代，几步就跨到燕淮面前，带着点急于弥补的笨拙，伸手就要去夺，“我来吧。”<br />
燕淮以为影六依旧不放心他碰食物，捏紧了碗沿，小心避开他的手，“……我不会做什么的。”<br />
“不是，”影六脸都憋红了，笨嘴拙舌地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br />
燕淮等不到下半句话，小心地绕开他，朝主桌走去。<br />
影六僵硬地站了好一会儿，又追上燕淮，一副商量的语气，“要不，你把碗分我一半，我们一起摆过去？”<br />
一碗汤，要两个成年男子一起摆过去？<br />
燕淮没忍住，惊异地看了他一眼。<br />
就这一眼，他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猛地一晃。<br />
“小心！”影六惊呼出声，却为时已晚。<br />
滚烫的汤汁泼了一地，连同碗里那条煎得金黄的鲫鱼尾巴都“啪嗒”一声摔在地上。<br />
完了。<br />
蔺怀钦从膳房出来时，就看到影六和燕淮双双跪在青石地上，绷紧身体垂着头，掉在地上的鱼尾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br />
“怎么了，起来说。”<br />
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br />
“主上…”想到任务失败后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燕淮的脸就如同纸一样白，“…属下无能，把汤洒了，请主上责罚。”<br />
影六在旁边接口，语气急切，“主上，不关他的事，是我，是我打扰了他，请主上责罚。”<br />
“汤洒了？”<br />
蔺怀钦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又落回跪着的两人身上。<br />
燕淮浑身紧绷到发颤，连呼吸都不敢有。<br />
他正欲开口揽下所有罪责，蔺怀钦就快步走了过来，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关切询问。<br />
“有没有烫到？”<br />
“烫到的地方要赶紧拿湿帕子敷一下，不然会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