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center>AD4</center>-->\n\t\t\t\t 息之间。<br/><br/> 与祁涟道别的时候,薛垣发现自己竟出奇地平静。就连祁涟试探地询问他“晚餐吃什么”的时候,他也没有流露出一丝异样。<br/><br/> 仿佛一切都是很久以前就按照剧本安排妥帖的,他早已全盘接受,只是循序表演自己应该完成的戏码。<br/><br/> 为防生变,薛垣抢先踏进阿尔戈号。<br/><br/> 祁涟忽在他身后问道:“你会回来吃晚饭的吧?”<br/><br/> “你说什么傻话呢?”薛垣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努力克制住回头再看他一眼的冲动,害怕一回头,决心就会动摇。<br/><br/> 不要回头。他告诫自己。只剩下最后这一件事要做了,很快的,很快就可以全部结束了。<br/><br/> 作者有话要说:<br/><br/> ☆、玫瑰之名<br/><br/> 终章、玫瑰之名<br/><br/> 〖“你们根本不像我那朵玫瑰,你们还什么都不是呢。”小王子对玫瑰们说,“谁都没驯养过你们,你们也没驯养过谁。……你们很美,但你们是空虚的,没有人能为你们去死。”——《小王子》<br/><br/> 飞行器升空的过程中,有一句话不断在薛垣脑中盘桓回响:<br/><br/> 「人类被赋予的自由意志,只不过是让他在疯狂与混沌之间进行抉择。」<br/><br/> 这是赫胥黎在《美丽新世界》序言中写下的,父亲常常在各种场合下不厌其烦地引用,放佛这是立身处世唯一的真理。<br/><br/> 薛垣曾经对此不以为然。他是一个极度悲观的乐观主义者,虽然时常发表消极的言论,但骨子里始终相信,人类的意志和精神,归根结底还是独立而自由的。<br/><br/> 然而今天他有点不那么确定了。或许,量子理论关于宿命论的说法是真的。自宇宙大爆炸始,每个粒子的走向就是既定的。万事万物都是一本写好的书,不存在可以自由选择的命运。<br/><br/> 电子版的父亲现在在哪里呢?会在某个他无法看见的地方注视着他吗?<br/><br/> 不过,父亲的“现在”与他的“现在”,很可能并不相同。就像一个人读一本书,书里书外的时间线毫无关联。<br/><br/> 他又从父亲想到了弟弟,忽然很有些歉疚:这么久以来,他并不经常想起这个仅存的亲人。<br/><br/> 与表演 y_u 旺盛的薛垣相比,弟弟从小就是个不引人注意的孩子,完全被“明星哥哥”的光辉所遮蔽。兄弟两人的关系就像天狼星:人们只看得到光芒万丈的主星,却不知道它有一颗肉眼无法看到的黯淡伴星。<br/><br/> 而弟弟从来没有对此表示过不满,安心做哥哥鞍前马后的小跟班。<br/><br/> 记得弟弟上小学时,从老师那里得到的操行评语是“存在沟通问题”。事实上,这并不是弟弟一个人的问题。即使是看似社交王子的薛垣,也同样不懂如何真正地与他人交往。这样的 xi_ng 格就像一个家族魔咒,高悬于每一位成员的头顶,带着宿命论的悲怆色彩。<br/><br/> 他为自己和家人感到悲哀。多年以来,他们始终不曾互相理解,也从来没有过那样的可能 xi_ng 。<br/><br/> 但薛垣知道,弟弟心底是有沟通 y_u 望的。理由是,弟弟从小就对罗塞塔石碑特别着迷——这个石碑是“解读”与“交流”的象征。<br/><br/> 巧合的是,“罗塞塔(rtta)”这个词在意大利语中正是“玫瑰/蔷薇”之意。<br/><br/> 不知是否受了这层意思的启发,弟弟曾异想天开地提议,发明一套他们兄弟两人专属的秘密语言,名字就叫“罗塞塔语”。<br/><br/> 当初看到“蔷薇骑士”这个id,他就应该在第一时间想到弟弟。如今想来,弟弟取下这个名字的那一刻,是否正在内心向自己发出无声的呼救?是否他早一点意识到罗梭就是弟弟,后来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了?<br/><br/> 然而历史不可假设。现实已然铸成:他的漠然与无视,扼杀了弟弟心中最后一星希望之光。<br/><br/> 如果可以,他希望时光倒退回罗梭最后一次与他通话的那个时刻。如果<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当时自己执意要和弟弟讲话,结局又会如何?<br/><br/> 那或许已经永远不可能知道了。<br/><br/> 飞行器在散逸层中爬升穿行。仪表盘显示,当前距地面高度800千米。航空阶段业已结束,阿尔戈号进入了航天飞行阶段,脱离了行星重力的束缚。<br/><br/> 从这个高度看去,以一道横跨天幕的橘红弧光为界,穹宇被分成了两个部分:橘光以下是蔚蓝色的大气层,以上则是深邃无垠的漆黑。阳光不再漫反 sh_e ,凝眸远望,宇宙背景中开始有星光粒粒闪烁。<br/><br/> 这个过程对薛垣而言也是新奇的。加入联邦太空军之前,他所在的机械化部队隶属于陆军,没有航空航天方面的经验。他仅经历过一次空天飞行,就是舰队从地球的时候。<br/><br/> 当年裴恕叔叔送给他一套空天飞机模型,说:“万尼亚长大以后就可以开它们了,飞呀飞,一直飞到太空里,把星星一颗一颗摘回来。”<br/><br/> 现在他真的驾驶着空天飞行器,要去宇宙里摘星星了。<br/><br/> 他以前听说,当一个人的生命快要终结之时,他一生的际遇会在眼前逐一闪现而过。<br/><br/> 不知是否幻觉,此刻他真的像看幻灯片一样重睹了自己往昔岁月的片景:<br/><br/> 六岁的他在自家花园里,跟随母亲采摘玫瑰;<br/><br/> 十岁的他在父亲的藏书室里,像那个写下《金雀花》的意大利诗人莱奥帕尔迪一样,“疯狂而绝望地攻读”;<br/><br/> 二十岁的他穿着联邦太空军军服,肩章与领徽上的少尉衔闪着金光,站在沃特希普联邦舰队的旗帜下宣誓……<br/><br/> 若无意外,今年年底他就会被授予少校军衔了。<br/><br/> 一想到这里,心里不由飘过一阵怅惋。按照联邦太空军的规定,技术军官的最高衔阶是少将。以他的年纪晋升技术少校,可以算是极为风光的了。唉唉,“联邦舰队首席技术官薛垣少校”,听起来多么酷炫,可惜已然无缘实现了。<br/><br/>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薛垣倏尔失笑。都到这个时候了,他最在意的居然还是风光。<br/><br/> 回顾自己不算长的人生,他说不上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觉得自己肯定不算坏,但也够不上善良。在“他人的命运”与“自己的心情”之间,他永远倾向于服从后者。譬如他从莫斯科带出来的那个也叫米沙的孤儿,若他早一些想办法带他走,那孩子完全可以在舰队过上相对正常的生活,而不是躲在 yi-n 暗逼仄的舱壁里,经受数年“墙中人”的悲惨煎熬。他或许是救了那孩子的 xi_ng 命,却也在某种程度上损毁了对方的人生。<br/><br/> 说到底,他的确是自私的。一次次恋爱无果,个中缘由他心底最清楚不过:他不允许对方看到自己不那么漂亮的一面。人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是完美的,就像开屏的公孔雀,只能以光鲜亮丽的正面示人,转过身去就会被人瞧见难看的屁股。所以他总是在对方最迷恋他的时候抽身而去,让自己化为对方心里永恒的念忆。<br/><br/> 就连现在,他也还是在做这种事。值得庆幸的是,这是最后一次了。<br/><br/> 手臂的皮肤上传来某种丝状物纠缠的触感。垂眸看去,是一绺掉落的金<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