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center>AD4</center>-->\n\t\t\t\t 发。他的头发失去了往日的色泽，但还是很漂亮。<br/><br/> 他有些怜惜地打理了一下垂在肩畔的发梢。这个动作，令他回忆起自己少年时代的口头禅：“我这么漂亮，我才不能死呢！”<br/><br/> 那时候，每次跟弟弟打游戏，他都以这个理由堂而皇之地 gu-i 缩在弟弟的角色后面，让弟弟去扛怪，他只管补刀和捡装备。<br/><br/> 真是个任 xi_ng 而不负责的哥哥啊。可是，那样的时光，真的很快乐。<br/><br/> 有一霎，某个旧日场景宛如一片树叶，从记忆的枝头掉落，翩翩飞入他的脑海。<br/><br/> 初夏的午后，空气里有玫瑰花和咖啡的香味。豁牙的弟弟抱着一大桶巧克力冰淇淋，盘腿坐在麻将块竹席上；他捧着一本书倚在临窗的床头，给弟弟念一段文字：<br/><br/> 「……莱因哈特和红发少年从外面玩累了归来的时候，总会被姐姐赶进那间狭窄的浴室。当他们欢闹着洗完，从浴室一出来，就被浴巾紧紧包裹起来。古旧的桌子上飘散出巧克力的香味。」<br/><br/> 薛垣摇摇头，把这个场景赶出了脑海。他不想让自己怀着伤感退场。<br/><br/> 估算一下时间差不多了，他打开通讯器，想问问祁涟现在到了哪里。<br/><br/> 瞥了一眼仪表盘，他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头：他好像偏离了航线。<br/><br/> 太空里没有方向感，很难通过肉眼辨识自己的位置。但仪表的数值告诉他，恒星的引力在衰减。这表明他并非朝着太阳的方向飞行，恰恰相反，他正在远离太阳。<br/><br/> 导航系统出问题了？航线是他亲手设置的，不应该会出错。<br/><br/> 薛垣打开操作界面，想校准航线。荧幕上却只有一个大大的红色“lock”在闪烁：操作系统被锁定了，他没有权限更改任何设置。<br/><br/> 突然之间，他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段日子里，他沉溺于祁涟的身体，却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祁涟可以直接通过神经脉冲控制操作系统。<br/><br/> 薛垣气急败坏打开通讯频道，连声呼叫祁涟：“你在哪儿？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我的操作系统为什么被锁了？快回话！！”<br/><br/> 过了一会儿，祁涟的声音传了过来：“没什么。我对换了我们的航线。”<br/><br/> “胡闹！”薛垣狂怒，“马上给我换回来！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br/><br/> “我知道。”祁涟的语气平静如水，“那两颗恒星的质量一直在变，现在已经超过了钱德拉塞卡极限。你设定了让飞行器进入亚光速的程序，要用它去撞击恒星。它们会变成超新星，然后爆炸，变成黑洞。——是不是这么一来，这个宇宙会坍缩？你就能回到我们原来的宇宙去了吧？”<br/><br/> “…………”薛垣有种诡计被人揭穿的气恼。祁涟竟然发现了，更为可恼的是，自己竟然没有发现祁涟发现了。现在的祁涟已不是当初那个思维透明的呆萌物，学会了用一张毫无表情的脸深藏满腹心事。<br/><br/> “你现在在哪儿？停下来。我命令你立刻停下来！”薛垣压抑着火气。<br/><br/> 祁涟却不理会，自顾自说下去：“你本来要我去的那个坐标点，是不是有什么用途？我计算了一下，这个点很特殊，是这附近所有星体的拉格朗日点。假如这个宇宙真的坍缩了，我想，那里可能会比较安全。”<br/><br/> 他们之间的通讯有几秒钟的延时。薛垣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距离。<br/><br/> 电波在真空中以光速传播，如果祁涟在离他300公里远的地方，电波传到他这里就需要一毫秒。以延时增长的程度来判断，祁涟的飞行器正在大幅度提速。<br/><br/> “停下来！”薛垣失声疾呼。<br/><br/> “不要。”祁涟斩钉截铁。他从不违抗薛垣的指令，可一旦下定了决心，那般一根筋到底的倔犟，只能令人徒呼奈何。<br/><br/> 薛垣气得手脚发软。在他最初给祁涟写的算法里，他可以通过程序控制祁涟的行为。但他给那个程序留了个后门，祁涟可以自主选择脱离程序控制。<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n<br/> 这么做的本意，是给祁涟留一线生机。舰队最初的计划是派祁涟到“墙”那边去探测，他希望祁涟在必要的时候摆脱程序，在最大程度上自由地选择自己的命运。<br/><br/> 不想世事总与愿望相违，祁涟确实如他所愿摆脱了程序的控制，却选择的是自我毁灭的命运。<br/><br/> 薛垣分辨不清，自己当初的做法，到底是成全了他，还是坑害了他。<br/><br/> “我喜欢你。你现在接受吗？”祁涟突然说。<br/><br/> “啊？”<br/><br/> “你说过，要我去弄懂вo3лю6лehhыn（心爱的人）是什么意思，在那之前我说的喜欢，你都不接受。我现在懂得了。你是我驯养过的玫瑰。你很美，你也不是空虚的，因为有我可以为你去死。”<br/><br/> 最后这番话经过了很久的延时才传递到薛垣耳中。每多一秒，薛垣的心就更痛一分，因为那意味着他与祁涟之间的距离又遥远了30万公里。<br/><br/> 此刻，他们之间的通讯延时是126.75秒，彼此相隔3800万公里，百倍于地球到月亮的距离。薛垣听到的每一个字，都是祁涟在两分多钟前说出的。他所说的话，也要经过同样长的时间才能到达祁涟耳中。他无法再阻止他了。<br/><br/> “早安。”祁涟最后说道，随即切断了通讯。<br/><br/> 薛垣怔了怔。相识之初，他曾随口对祁涟说，“早安”是“再见”的意思。自那之后，祁涟再也没有对他说过早安，直到这一刻。<br/><br/> 他说过的每一句话，祁涟都牢牢记在心里，默默地恪守，哪怕这种恪守在别人眼中不过是可笑的迂愚。<br/><br/> 早安，再见。<br/><br/> 恒星系的中心，两颗太阳受到周围时空的扰动，疯狂地绕着对方旋转。<br/><br/> 祁涟几分钟前就已不在了。他是瞬间被气化的，不会感觉到任何痛苦。<br/><br/> 以两颗中子星为中心，一个闪光的二维平面自宇宙中升起。<br/><br/> 这个程序是这样设定的：宇宙开始坍缩之时，便是“扫描”功能启动之际。<br/><br/> 一切具有生命迹象的物体，都会在被二维化的瞬间转变成数据。<br/><br/> 薛垣没有看见两颗中子星撞击的场面，因为超新星爆炸产生的光亮太强，不可能用肉眼观察。他所看到的是其它天体发生的变化：群星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以这个恒星系为中心发生蓝移。这个恒星系仿佛是大漩涡的中心，把整个宇宙吸纳入其中。<br/><br/> 以这个宇宙作为参照系，飞行器其实正在超光速运动。但在薛垣感觉中，它岿然不动，似是四面激流中一块稳如泰山的磐石，又似以亿万倍速率快放的画面中唯一静止的前景。仪表盘上所有的数字都静止了，包括原子钟，因为时间已不复存在。<br/><br/> 超新星爆炸的强光很快就消失了。薛垣向恒星系中心看去，只看到一个巨大的黑色扁圆和它周围的一圈带环，那是被二维化了的黑洞和吸积盘。<br/><br/> 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小行星也早已跌落到了平面上，变成了一个暗黄色的点。薛垣不知道它为什么呈现黄色，可能是黑洞巨大的 ch_ao 汐力使它在堕入平面之前就被扯碎，喷发的熔浆覆盖了地表。它看上去那么小，宛如<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