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死亡会追上我们
“远征號”列车內。
叶茁两眼发黑，头痛欲裂。迷离间，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小茁，你醒醒啊！小茁！”
她努力睁开眼，头晕得厉害，周围很暗，但勉强能看清叫她的人是哥哥叶荣。
叶荣正抓著叶茁的肩膀，拼命摇晃，心急如焚。
叶茁缓了口气，说：“別摇啦！骨头都快让你摇散架啦。”
她在叶荣的搀扶下站起来，环视四周。叶荣打著手电筒，不是战术手电，没有那么亮，但照亮周围的空间绰绰有余。借著手电的光亮，叶茁看到，整辆列车已经侧翻，窗户在头顶和脚下。
这辆车做过相当程度的改造，所有的车窗上都有装甲，所以丧尸和怪物暂时还没有入侵进来，但面对那小山一样的怪物，再厚的装甲也支撑不了太久。
列车被彻底摧毁恐怕只是时间问题了。
叶茁渐渐从衝击中缓过来，头没那么晕了，开始回想起列车脱轨时的情景——涌上铁轨的海浪，还有变异的海洋生物。
她记起这里是3號车厢，是餐车。出事的时候，她正一个人跑来拿零食吃，当时车厢里只有她自己。
叶茁问：“其他人呢？”
叶荣说：“列车脱轨以前，4號车厢和5號车厢的人从天窗爬上车顶，去操作机枪。结果脱轨之后，丧尸从天窗爬进来，4號5號车厢已经失守了。
“从4號车厢跑过来的时候，我把中间的门关上了，这里应该还能坚持一会儿，但也坚持不了太久。”
4號和5號车厢住的都是战斗人员，除了叶家兄妹，还有两名异能者和8名训练有素的武装人员。以这些人的战斗力，车厢应该没那么容易失守。他们应该是在脱轨时的衝击中受伤、昏迷，然后才被趁虚而入的。
如果那边都失守了，那说明整辆车上的战斗人员恐怕只剩叶家兄妹两个人了。情况非常不乐观。
叶茁问：“现在怎么办？”
叶荣递给叶茁一把手枪、三个弹匣：“咱们往车头的方向走，看看还能不能再救下几个人。我们是异能者，保护车上的普通人是我们的职责。”
叶茁觉得哥哥实在是善良过头了。她不认为身为异能者，就该有什么特殊的职责。但她还是决定跟著哥哥走，现在不是爭辩的时候。
而且，她很担心2號车厢的清露姐。
通往4號车厢的门传来捶打声，无数丧尸在疯狂衝击这扇门。车厢內部的门没有装甲，大概列车长百密一疏，改造列车的时候没考虑过车厢失守的情况。
也不知道这扇门能撑多久。
叶荣说：“时间不多了，快走吧。”
进入2號车厢，叶荣顺手关上身后的门，虽然这扇门也撑不了太久，但能多拖延一会儿总是好的。
2號车厢有医务室、图书室和生物实验室，因为列车侧翻，所有房间的门都在脚下。走廊很窄，翻车之后，原本的宽度变成了高度，两个人只能猫著腰前进。
车厢暂时还没有被丧尸入侵，叶茁弯著腰，敲著每一扇门，喊道：
“清露姐，你在吗？”
图书室里传来女人的声音：“我在这儿。门锁被撞变形了，我被困在屋里了。”
“清露姐，你离门远一点，我这就帮你把门打开！”
叶茁说著，就想朝门上的球形锁开枪。
叶荣赶紧按住她：“小心跳弹。还有，省点子弹。”
他取下腰间的军用水壶，拧开壶盖，水流从壶中腾空而起，流进锁孔和门缝。水在异能的作用下开始凝固，整扇门嘎吱作响。
“啪！”
凝固带来的体积膨胀破坏了门锁，球形锁直接被弹飞。
锁孔和门缝里的冰，重新融化成水，在半空中匯聚，流回到了叶荣的壶里。
门向下打开，叶荣俯下身，把手电筒往屋里照，照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叶家兄妹一起向下伸出手，把她拉了上来。
女人叫韩清露，是个生物学博士，性格有点孤僻，一天到晚都在闷头搞研究，把自己关在实验室和图书室里。车上的人都说，她是个冰山美人。
但奇怪的是，车上的小孩子都和韩清露相处得不错，叶家兄妹也不例外。叶茁觉得，也许韩清露並不是什么冰山美人，她只是性子太直，和那些狡猾的大人相处不来。
叶茁问：“清露姐，你没事吧？”
韩清露回答：“没事。”
光线很暗，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听声音，她情绪还算镇定。
叶荣说：“我们接著往前走，去救列车长，然后一起离开。”
身后，3號车厢传来丧尸的声音，丧尸破门的速度比想像中的快。
三个人弯著腰朝1號车厢走去。
1號车厢是列车组核心成员的居住区，里面住著列车长、管家和一位歷史学家。
其他人谁也搞不懂，为什么在一个末日求生团队里，歷史学家会成为核心成员。列车长对此也讳莫如深。
通往1號车厢的门装著虹膜锁，可惜还是没有装甲。防君子，防小人，就是不防丧尸。
叶荣礼貌地敲了敲门，门后面隱约传来人声，但没人开门。
韩清露说：“这种时候就別讲礼貌了，直接破门吧。”
叶荣打开水壶，用壶里的水造出冰枪，把门戳出个大窟窿。顺著窟窿，他把手伸进去，打开了锁。
1號车厢是类似於酒店套房的结构，装潢像五星级酒店一样豪华。三个人爬进车厢，只见管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歷史学家蹲在角落里。他是个头髮白的老人，戴眼镜，体態微胖。此时，他正蜷缩成一团，哭得像个60多岁的孩子。
韩清露过去检查了一下管家，对叶家兄妹摇了摇头：“死了，应该是翻车的时候把脖子撞断了。”
语气中没有一点怜悯，只是在客观地陈述事实。
听到“死”字，角落里的歷史学家哭得越发大声。
叶荣过去安慰他，但他精神已经几近崩溃，说不出话来，只是用颤抖的手指著车头的方向。
车头的门开著，三个人进去查看，只见列车长倒在地上，身上插著一根操纵杆。想必是翻车的时候，巨大的衝击让操纵杆飞了出来，刚好插在他肚子上。
这位倒霉的列车长还剩一口气，正不断地呕血，韩清露凑近看了一眼，当场给他判了死刑：
“伤到內臟了，没救了，直接给他个痛快吧。”
叶家兄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意下手，最后只好退出来，关好车头的门，把列车长关在里面，免得他死后尸变，跑出来咬人。
叶荣说：“就剩我们4个了，我们走吧。”
他的语气有点伤感。
叶茁也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虽然难说跟车上的其他人关係有多好，但至少这辆车给了她不少安全感。
而今，他们不得不拋弃这座移动庇护所，学会与外面的危险与荒芜共存。
打起精神啊，叶茁！她暗暗给自己打气，现在可不是灰心丧气的时候！
叶茁说：“我先出去看看吧。”
她有一个名为【匿踪】的技能，最適合出去侦察。
她踩著哥哥的肩膀，打开头顶的窗户，爬出车厢外。
街上有不少丧尸，想必是被刚才的骚乱吸引来的。因为开著【匿踪】技能，所有丧尸都对叶茁视而不见，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
那只巨大的怪物停在水边，一动不动，身体有规律地起伏。它外形像是鯨鱼，但比普通的鯨鱼更庞大，身体足有6层楼那么高。
巨物带来的压迫感，让叶茁有点呼吸不畅。
月亮出来了，月光照在怪物身上，叶茁只朝那怪物看了一眼，顿时头皮发麻。
只见那怪物通体血红，不知身上是覆盖著脂肪还是粘液，周身油光发亮。它身体两侧布满孔洞，每个孔洞有车窗大小。成百上千的孔洞，排列得密密麻麻，就好像它身上长满了巨大的藤壶。
叶茁感到一阵眩晕，赶紧跳回车厢里。
她退出匿踪状態，对叶荣和韩清露说：“外面全是丧尸，我能匿踪，我一个人出去没问题。但如果你们出去，肯定会被围攻。”
正说著，2號车厢传来门窗碎裂的声音。
叶荣说：“没时间了。留在车里死路一条，就算我们打得过丧尸，也打不过海里的怪物，更挡不住海水。赶紧跑出去，往建筑物里躲，兴许还有活路。”
叶荣率先爬出窗户，来到车顶。和妹妹不同，他没有匿踪技能，一离开车厢，街上的丧尸立刻警觉，纷纷朝列车围拢过来，海边的怪物也缓缓动了起来。
叶荣没有惊慌。以他和妹妹的能力，街上的这些丧尸还应付得来。而且车厢还算高，丧尸也跳不上来。
他向车厢里伸出手，拉妹妹上来。叶茁个子不高，但靠著异能带来的出色的身体素质，她飞身跃起，抓住哥哥的手腕，爬出车厢。然后叶家兄妹一起向车厢里伸手，把韩清露拉了上来。
韩清露上来后，街上的丧尸越发暴躁，海边的怪物也开始蠕动著向这边靠过来。
三个人一起伸手，示意歷史学家上来。
然而，歷史学家无动於衷，还在一个劲地哭。
叶荣急得满头大汗，他压著嗓子向车厢里说：“你快上来啊！我们拉你上来！”
歷史学家抬起头，满脸泪水，面部肌肉神经质地抽搐，眼神几近癲狂：“上去？上去又能怎样？已经没有希望了！”
叶荣耐著性子劝他：“只要活著，就会有希望！”
歷史学家哭嚎道：“你不懂！没有了列车，死亡就会追上我们……”
然后，他彻底崩溃了，嚎啕大哭，不停地重复著那句话：
“死亡会追上我们……”
韩清露把手按在叶荣肩上，说：
“扔下他吧，他没救了。”
海边的怪物还在不断靠近，它虽然是海洋生物，也没有进化出手脚，却能靠著蠕动在陆地上缓慢爬行。它沿著铁路，朝车头的方向爬来。很明显已经察觉到三个人的存在。
叶荣知道，无论如何都得走了。他指著街对面的楼说：“待会儿，我们一起跳下车，然后你们就往那栋楼里跑。你们俩就只管跑，我负责掩护。
“不用担心我，水边是我的主场。”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幽邃的鸣叫。
鯨鸣，再次响起。
伴隨著这一声鸣叫，整片街区的丧尸瞬间沸腾起来。游荡在大街上的、躲在破败的楼房里的，成百上千的丧尸从四面八方涌来，剎那间就把列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和白天那头血肉怪物一样，怪物召来了尸潮！
无数丧尸挤在列车周围，散发出的腐臭味令三人几欲作呕。丧尸们把手高高举起，试图抓够车顶的人，无数的手，白森森、密麻麻，看得人不寒而慄。
脚下传来绝望的惨叫，车里的丧尸终於衝进了1號车厢，歷史学家被当场撕成碎片。
麻烦远没有结束。身后，那只怪物身上的孔洞里也爬出了丧尸。这些丧尸已经被海水泡得浮肿，但动作依然灵活。它们趟著水，发出黏腻的吼叫，朝列车衝来，跟街上的丧尸一起，把列车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与此同时，怪物依然在朝列车移动。
缓慢地、但毫不迟疑地移动。
这一刻，三个人同时想到了歷史学家的话：
“死亡会追上我们。”
……
韩清露说：“把我也扔下吧，我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了，但你们俩还有机会。”
她的声音在颤抖，她很怕，怕得快要哭出来了，但她的理性依然在对她说：
两害相权取其轻。
面对如此多的丧尸，叶家兄妹尚有一丝杀出重围的希望，但韩清露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她是个普通人，只要一跳下车厢，立刻就会被丧尸开膛破肚。要是拖得太久，三个人都会死。
叶家兄妹都不愿意放弃她，但又无计可施。
正在不知所措间，他们看到，不远处有光。
街对面的停车上亮起灯光，紧接著，一辆大巴车朝这边飞驰而来。
叶茁两眼发黑，头痛欲裂。迷离间，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小茁，你醒醒啊！小茁！”
她努力睁开眼，头晕得厉害，周围很暗，但勉强能看清叫她的人是哥哥叶荣。
叶荣正抓著叶茁的肩膀，拼命摇晃，心急如焚。
叶茁缓了口气，说：“別摇啦！骨头都快让你摇散架啦。”
她在叶荣的搀扶下站起来，环视四周。叶荣打著手电筒，不是战术手电，没有那么亮，但照亮周围的空间绰绰有余。借著手电的光亮，叶茁看到，整辆列车已经侧翻，窗户在头顶和脚下。
这辆车做过相当程度的改造，所有的车窗上都有装甲，所以丧尸和怪物暂时还没有入侵进来，但面对那小山一样的怪物，再厚的装甲也支撑不了太久。
列车被彻底摧毁恐怕只是时间问题了。
叶茁渐渐从衝击中缓过来，头没那么晕了，开始回想起列车脱轨时的情景——涌上铁轨的海浪，还有变异的海洋生物。
她记起这里是3號车厢，是餐车。出事的时候，她正一个人跑来拿零食吃，当时车厢里只有她自己。
叶茁问：“其他人呢？”
叶荣说：“列车脱轨以前，4號车厢和5號车厢的人从天窗爬上车顶，去操作机枪。结果脱轨之后，丧尸从天窗爬进来，4號5號车厢已经失守了。
“从4號车厢跑过来的时候，我把中间的门关上了，这里应该还能坚持一会儿，但也坚持不了太久。”
4號和5號车厢住的都是战斗人员，除了叶家兄妹，还有两名异能者和8名训练有素的武装人员。以这些人的战斗力，车厢应该没那么容易失守。他们应该是在脱轨时的衝击中受伤、昏迷，然后才被趁虚而入的。
如果那边都失守了，那说明整辆车上的战斗人员恐怕只剩叶家兄妹两个人了。情况非常不乐观。
叶茁问：“现在怎么办？”
叶荣递给叶茁一把手枪、三个弹匣：“咱们往车头的方向走，看看还能不能再救下几个人。我们是异能者，保护车上的普通人是我们的职责。”
叶茁觉得哥哥实在是善良过头了。她不认为身为异能者，就该有什么特殊的职责。但她还是决定跟著哥哥走，现在不是爭辩的时候。
而且，她很担心2號车厢的清露姐。
通往4號车厢的门传来捶打声，无数丧尸在疯狂衝击这扇门。车厢內部的门没有装甲，大概列车长百密一疏，改造列车的时候没考虑过车厢失守的情况。
也不知道这扇门能撑多久。
叶荣说：“时间不多了，快走吧。”
进入2號车厢，叶荣顺手关上身后的门，虽然这扇门也撑不了太久，但能多拖延一会儿总是好的。
2號车厢有医务室、图书室和生物实验室，因为列车侧翻，所有房间的门都在脚下。走廊很窄，翻车之后，原本的宽度变成了高度，两个人只能猫著腰前进。
车厢暂时还没有被丧尸入侵，叶茁弯著腰，敲著每一扇门，喊道：
“清露姐，你在吗？”
图书室里传来女人的声音：“我在这儿。门锁被撞变形了，我被困在屋里了。”
“清露姐，你离门远一点，我这就帮你把门打开！”
叶茁说著，就想朝门上的球形锁开枪。
叶荣赶紧按住她：“小心跳弹。还有，省点子弹。”
他取下腰间的军用水壶，拧开壶盖，水流从壶中腾空而起，流进锁孔和门缝。水在异能的作用下开始凝固，整扇门嘎吱作响。
“啪！”
凝固带来的体积膨胀破坏了门锁，球形锁直接被弹飞。
锁孔和门缝里的冰，重新融化成水，在半空中匯聚，流回到了叶荣的壶里。
门向下打开，叶荣俯下身，把手电筒往屋里照，照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叶家兄妹一起向下伸出手，把她拉了上来。
女人叫韩清露，是个生物学博士，性格有点孤僻，一天到晚都在闷头搞研究，把自己关在实验室和图书室里。车上的人都说，她是个冰山美人。
但奇怪的是，车上的小孩子都和韩清露相处得不错，叶家兄妹也不例外。叶茁觉得，也许韩清露並不是什么冰山美人，她只是性子太直，和那些狡猾的大人相处不来。
叶茁问：“清露姐，你没事吧？”
韩清露回答：“没事。”
光线很暗，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听声音，她情绪还算镇定。
叶荣说：“我们接著往前走，去救列车长，然后一起离开。”
身后，3號车厢传来丧尸的声音，丧尸破门的速度比想像中的快。
三个人弯著腰朝1號车厢走去。
1號车厢是列车组核心成员的居住区，里面住著列车长、管家和一位歷史学家。
其他人谁也搞不懂，为什么在一个末日求生团队里，歷史学家会成为核心成员。列车长对此也讳莫如深。
通往1號车厢的门装著虹膜锁，可惜还是没有装甲。防君子，防小人，就是不防丧尸。
叶荣礼貌地敲了敲门，门后面隱约传来人声，但没人开门。
韩清露说：“这种时候就別讲礼貌了，直接破门吧。”
叶荣打开水壶，用壶里的水造出冰枪，把门戳出个大窟窿。顺著窟窿，他把手伸进去，打开了锁。
1號车厢是类似於酒店套房的结构，装潢像五星级酒店一样豪华。三个人爬进车厢，只见管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歷史学家蹲在角落里。他是个头髮白的老人，戴眼镜，体態微胖。此时，他正蜷缩成一团，哭得像个60多岁的孩子。
韩清露过去检查了一下管家，对叶家兄妹摇了摇头：“死了，应该是翻车的时候把脖子撞断了。”
语气中没有一点怜悯，只是在客观地陈述事实。
听到“死”字，角落里的歷史学家哭得越发大声。
叶荣过去安慰他，但他精神已经几近崩溃，说不出话来，只是用颤抖的手指著车头的方向。
车头的门开著，三个人进去查看，只见列车长倒在地上，身上插著一根操纵杆。想必是翻车的时候，巨大的衝击让操纵杆飞了出来，刚好插在他肚子上。
这位倒霉的列车长还剩一口气，正不断地呕血，韩清露凑近看了一眼，当场给他判了死刑：
“伤到內臟了，没救了，直接给他个痛快吧。”
叶家兄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意下手，最后只好退出来，关好车头的门，把列车长关在里面，免得他死后尸变，跑出来咬人。
叶荣说：“就剩我们4个了，我们走吧。”
他的语气有点伤感。
叶茁也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虽然难说跟车上的其他人关係有多好，但至少这辆车给了她不少安全感。
而今，他们不得不拋弃这座移动庇护所，学会与外面的危险与荒芜共存。
打起精神啊，叶茁！她暗暗给自己打气，现在可不是灰心丧气的时候！
叶茁说：“我先出去看看吧。”
她有一个名为【匿踪】的技能，最適合出去侦察。
她踩著哥哥的肩膀，打开头顶的窗户，爬出车厢外。
街上有不少丧尸，想必是被刚才的骚乱吸引来的。因为开著【匿踪】技能，所有丧尸都对叶茁视而不见，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
那只巨大的怪物停在水边，一动不动，身体有规律地起伏。它外形像是鯨鱼，但比普通的鯨鱼更庞大，身体足有6层楼那么高。
巨物带来的压迫感，让叶茁有点呼吸不畅。
月亮出来了，月光照在怪物身上，叶茁只朝那怪物看了一眼，顿时头皮发麻。
只见那怪物通体血红，不知身上是覆盖著脂肪还是粘液，周身油光发亮。它身体两侧布满孔洞，每个孔洞有车窗大小。成百上千的孔洞，排列得密密麻麻，就好像它身上长满了巨大的藤壶。
叶茁感到一阵眩晕，赶紧跳回车厢里。
她退出匿踪状態，对叶荣和韩清露说：“外面全是丧尸，我能匿踪，我一个人出去没问题。但如果你们出去，肯定会被围攻。”
正说著，2號车厢传来门窗碎裂的声音。
叶荣说：“没时间了。留在车里死路一条，就算我们打得过丧尸，也打不过海里的怪物，更挡不住海水。赶紧跑出去，往建筑物里躲，兴许还有活路。”
叶荣率先爬出窗户，来到车顶。和妹妹不同，他没有匿踪技能，一离开车厢，街上的丧尸立刻警觉，纷纷朝列车围拢过来，海边的怪物也缓缓动了起来。
叶荣没有惊慌。以他和妹妹的能力，街上的这些丧尸还应付得来。而且车厢还算高，丧尸也跳不上来。
他向车厢里伸出手，拉妹妹上来。叶茁个子不高，但靠著异能带来的出色的身体素质，她飞身跃起，抓住哥哥的手腕，爬出车厢。然后叶家兄妹一起向车厢里伸手，把韩清露拉了上来。
韩清露上来后，街上的丧尸越发暴躁，海边的怪物也开始蠕动著向这边靠过来。
三个人一起伸手，示意歷史学家上来。
然而，歷史学家无动於衷，还在一个劲地哭。
叶荣急得满头大汗，他压著嗓子向车厢里说：“你快上来啊！我们拉你上来！”
歷史学家抬起头，满脸泪水，面部肌肉神经质地抽搐，眼神几近癲狂：“上去？上去又能怎样？已经没有希望了！”
叶荣耐著性子劝他：“只要活著，就会有希望！”
歷史学家哭嚎道：“你不懂！没有了列车，死亡就会追上我们……”
然后，他彻底崩溃了，嚎啕大哭，不停地重复著那句话：
“死亡会追上我们……”
韩清露把手按在叶荣肩上，说：
“扔下他吧，他没救了。”
海边的怪物还在不断靠近，它虽然是海洋生物，也没有进化出手脚，却能靠著蠕动在陆地上缓慢爬行。它沿著铁路，朝车头的方向爬来。很明显已经察觉到三个人的存在。
叶荣知道，无论如何都得走了。他指著街对面的楼说：“待会儿，我们一起跳下车，然后你们就往那栋楼里跑。你们俩就只管跑，我负责掩护。
“不用担心我，水边是我的主场。”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幽邃的鸣叫。
鯨鸣，再次响起。
伴隨著这一声鸣叫，整片街区的丧尸瞬间沸腾起来。游荡在大街上的、躲在破败的楼房里的，成百上千的丧尸从四面八方涌来，剎那间就把列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和白天那头血肉怪物一样，怪物召来了尸潮！
无数丧尸挤在列车周围，散发出的腐臭味令三人几欲作呕。丧尸们把手高高举起，试图抓够车顶的人，无数的手，白森森、密麻麻，看得人不寒而慄。
脚下传来绝望的惨叫，车里的丧尸终於衝进了1號车厢，歷史学家被当场撕成碎片。
麻烦远没有结束。身后，那只怪物身上的孔洞里也爬出了丧尸。这些丧尸已经被海水泡得浮肿，但动作依然灵活。它们趟著水，发出黏腻的吼叫，朝列车衝来，跟街上的丧尸一起，把列车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与此同时，怪物依然在朝列车移动。
缓慢地、但毫不迟疑地移动。
这一刻，三个人同时想到了歷史学家的话：
“死亡会追上我们。”
……
韩清露说：“把我也扔下吧，我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了，但你们俩还有机会。”
她的声音在颤抖，她很怕，怕得快要哭出来了，但她的理性依然在对她说：
两害相权取其轻。
面对如此多的丧尸，叶家兄妹尚有一丝杀出重围的希望，但韩清露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她是个普通人，只要一跳下车厢，立刻就会被丧尸开膛破肚。要是拖得太久，三个人都会死。
叶家兄妹都不愿意放弃她，但又无计可施。
正在不知所措间，他们看到，不远处有光。
街对面的停车上亮起灯光，紧接著，一辆大巴车朝这边飞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