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比您上班强。您就当是提前退休，正好在家享清福！”<br/><br/> “事情哪儿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徐勇说，“你妈盼了半辈子分房，现在房子没分成，人也下了岗。盼头突然没了，我真怕你妈扛不过去。”<br/><br/> 徐明海觉得今天跟徐勇的对话就像是在玩俄罗斯套娃。一层套着一层，永远都有更坏的消息在等着自己。<br/><br/> “我妈扛不过去什么意思？”<br/><br/> 徐勇看了徐明海一眼：“我从你妈包儿里看见诊断证明，肝癌三期。”<br/><br/> 这下，涌在徐明海脑子的血一下子又顺着四肢流得干干净净，身体倏然间就凉了。<br/><br/> 半晌。<br/><br/> “爸……”徐明海结结巴巴地问，“会不会搞错了？我瞅着我妈的身体比我都好。真的，饭能吃两大碗，那天在胡同口跟钱大妈吵架，底气特足。”<br/><br/> “白纸黑字，哪儿能看错呢？我问过别的大夫，人说三期是晚期，等于判了死刑。一般人顶天儿也就活个两三年。我见过她偷偷吃药，药外面的包装都撕了，肯定是怕咱爷俩知道。”<br/><br/> 徐明海彻底说不出话了。他呆滞地望着徐勇，伸手掐了下自己的胳膊。<br/><br/> “我早掐过了，”徐勇摇头，“每天早上一醒就掐，都紫了，没用。”<br/><br/> 徐明海看着对方嘴巴一开一合，兀自在说着什么，等他反应过来，脱口而出：“爸！我玩儿命挣钱，但凡有一丁点儿希望，咱就不放弃我妈。”<br/><br/> 徐勇不言语，像是在等着徐明海说出“但是”之后的话。<br/><br/> “但是我也不能不要果子。爸，他不是我的糖，他是我的命！”<br/><br/> 听到如此违背伦常却又铿锵有力的回答，徐勇不由得苦笑。来之前，他多半就知道儿子会是这么个反应。自打他开始留意，自己差点被这俩孩子看彼此时眼中迸出的火花烧着。不是冤家不聚头，这笔孽债也不知道应该找谁去算。<br/><br/> 而徐明海这厢还在急迫地承认自己没出息，不给大人作脸。求徐勇也拿鞋底子使劲抽他一顿。但他就是没法子跟果子分，俩人要是真能控制自己，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br/><br/> 徐勇打断徐明海：“我为了不让你们担心，每天装出早九晚五的样子来公园上班儿；你妈为了不让咱俩担心，自己扛下这么大的事儿。徐明海，你告诉我，凭什么我们所有人都得装孙子装得不露声色，而你们却可以由着性子快活？公平吗？”<br/><br/> 徐明海哑口无言。<br/><br/> 徐勇再也笑不出来了，他重重地抹了下眼睛：“爹求你，跟果子断了吧。他是好孩子，学习好，性子好，模样也好。可男的跟男的，再好也好不了一辈子。我能看出来，你妈指不定哪天也能看出来。肝病最禁不起生气，她要强了一辈子，你让她有里有面儿地把最后这几年过完，行吗？”<br/><br/> 徐明海仗着自己聪明，总觉得凡事都能搞定，而此刻，一万个念头在他脑子里同时澎湃，没有一个靠谱的。<br/><br/> 人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呢？<br/><br/> 过了好久他才哆嗦着开口：“爸，您说我妈……我妈她还有几年？”<br/><br/> “往好了说还有两三年。”<br/><br/> “真不能治？”徐明海追问。<br/><br/> “化疗比死了还疼呢，搁你你乐意受完这份罪再走吗？”徐勇坦率作答，“反正我不乐意。”<br/><br/> “爸，咱谈个条件。”徐明海逼自己稳住心神，“您继续装您的朝九晚五，不过别再在公园里待着了，我给您找个不用风吹日晒的活儿，钱不多，但是个营生。另外，您从现在起就开始跟我妈铺垫，就说分房有戏。等到过完年，我找朋友租套楼房，你就说是厂子里分的，跟我妈搬进去，让我妈好好圆了这个梦。”<br/><br/> “能行？”徐勇踟蹰起来，“会不会有破绽。”<br/><br/> “能行，破绽等到时候真有了再描补。至于果子，我让他去外地上大学。等毕了业再回来。”<br/><br/> 说到这儿，徐明海咬了咬牙，一狠心：“<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爸，我俩之间，是我逼他的。您儿子没用，天生对着女的就硬不起来。你知道，果子打小拿我当亲哥，什么都听我的，这事儿上不得已才依了我。他从头到尾都没做错什么，所以我得对他负责。您说男的跟男的好不了一辈子，可我俩不一样，肯定能好一辈子，您信我。”<br/><br/> 看着拼命要证明自己的儿子，徐勇想起了那个为了颗水果糖哭了半宿的自己。他当时暗暗发誓，长大后要出人头地，要买得起全世界最贵的糖。可如今，还不是被柴米油盐锤成了另外一个人？<br/><br/> 年轻人善于发誓，是因为他们做不到。<br/><br/> 半晌，徐勇缓缓开口：“等到你妈不在了的那天，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只当自己瞎了什么都看不见。”说完，他起身离开。<br/><br/> 随着自己爹的身影愈走愈远，徐明海隐约又听见了那首太平歌词。只不过这次欢快的小调被徐勇哼出了悲戚的味道。<br/><br/> “闲来无事我出了城西，瞧见了别人骑马我骑驴，回头看见了推车的汉，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br/><br/> 当徐勇彻底消失在视线内，徐明海才发现，那根冰糖山药还死死被自己捏在手里。<br/><br/> 第75章我不走，死都不走！<br/><br/> “果子，你去广州上学吧，学费生活费我给你出。”<br/><br/> 车里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万籁阒寂，只有轻微的呼吸声证明俩人还活着。<br/><br/> 徐明海目视前方，不敢去看更不敢去想象对方此刻的表情。他知道这句缺乏前因后果的话听上去突兀极了，可如果此刻不说，就再没勇气说了。这便如同凌迟，总要先挨上第一刀。<br/><br/> 秋实兀自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他看着故作镇静的徐明海，明白这样的要求不会是对方一时的心血来潮。那唯一合乎逻辑的解释只可能是俩人的事儿曝光了——以某种意想不到的方式。<br/><br/> 秋实根本不关心别人是怎么看出来的。他只是一万个没想到，徐明海的解决方式居然要赶自己走。而且不仅要赶出大杂院，赶出胡同，还要赶出北京，一直赶到南方去。可他俩昨晚临睡前分明还在偷偷接吻，说了些既温馨又下流的情话，无比热烈地盼望着周一的约会。<br/><br/> 半晌，秋实开口问：“是叔叔阿姨知道了？”<br/><br/> 徐明海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决不能让果子掺和到这狗屁倒炉的苦难里。这孩子已经够倒霉了，他比谁都值得去拥有一段心无旁骛的大学生活。<br/><br/> “是被我爸看出来了。他想让咱俩分开冷静一段时间。所以我想，如果保送的名额还在，就不如就坡下驴，省得一天天熬高考了。你踏踏实实去念书，等毕业再回来。到时候，家里我就能做主了，还有我爸妈……也就接受现实了。”<br/><br/> 徐明海苦口婆心，把话说得滴水不漏：“而且咱本来不就有这个打算吗？我觉得挺好，老在北京窝着也挺没劲。你先去打前战，给哥趟趟路，练练广东话。等寒暑假一到，我就找你去。你带着我这个外地人去’饮早茶’，去……”<br/><br/> 他仍在喋喋不休，努力粉饰太平，秋实突然开口：“你不打算跟我做鬼了，是吗？”<br/><br/> 徐明海心里重重“咯噔”了一下，然后立刻用力过猛地咧开嘴：“什么跟什么？果子，咱现在一小步的撤退，为的可是今后大踏步的前进！”<br/><br/> 直到这一秒，徐明海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徐勇一直在笑。原来不笑，就会想哭。一哭，人就崩了。他不能崩。<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