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椅子旁边的栏杆才免于摔倒。震动一下接一下,像雷公把他的锤子错误地砸向了地球。小七的爪子扒住地面,恶狠狠地咧着嘴朝着天空吠叫,每当空洞爆炸的时候它就会变得十分狂躁。符衷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他也知道“天秤宫”号已经爆炸了,一亿条人命增加了黑洞物质爆发的威力,原本就脆弱不堪的时空通道瞬间被击得粉碎。<br/><br/> 一切都没有了,人类一百多年来的探索成果,在这一声如鸿蒙初开的巨响中化为乌有。建成巴别塔需要一千年,毁灭它却只要一秒钟,这就是时间的不公之处。符衷坐在颤动不已的椅子上,闭着眼睛,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想到了那无辜的一亿人,想到了消散在宇宙中的粒子和尘埃,他们将会在亿万年后以另一种方式归来。<br/><br/> 他们明知道悲剧马上就要发生,却什么都不能做。他们来不及去改变什么,时间就帮他们完成了巨变。如果他不知道“天秤宫”的事情倒也挺好,但现在符衷只觉得悲哀。他觉得自己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今天了,这将会成为他的一块心病,一个会在梦中反复出现的片段。仍有许多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前面的永远在前面,来不及的永远都来不及。<br/><br/> 符衷进入封锁门后的十五秒,安全防护掩体全部关闭。符衷乘车从海底隧道赶往海底城找陈巍,他坐在车上时把季垚寄来的信反复看了好几遍,直到车子停在了等候台前才回过神来。每当想起季垚的时候他就会不自觉地越陷越深。符衷牵着小七去找到了陈巍,在一间白色的屋子里,齐明利正在和机械师们一起对黑塔的结构图纸进行研究。<br/><br/> 陈巍提着帆布包开门走出来,弯腰摸了摸小七的头,这条大狗并没有抗拒他的抚摸,陈巍立刻咧嘴笑起来。他拉开帆布包,从里面取出一个用黑色的咔叽布包起来的方盒子。盒子沉甸甸的,符衷接了过去,揭开表面的一层咔叽布,入目便看到雄鹰巨树的徽章印在上面。他把盒子翻了过来,底部的一行小字仍保持原样。符衷盖回咔叽布,点了点头。<br/><br/> “盒子底部的藏文是什么意思?”符衷问。<br/><br/> 陈巍拉上外套的拉链,回头看了眼房间内部,说:“占堆绛曲说是‘四家封塔’。字迹磨损的厉害,他还能一下就说出来,多半是真的了。另外,何骞北也这样说。”<br/><br/> “哪四家?”<br/><br/> “不知道,符家和季家吧。”陈巍回答,“要我现在进去把占堆绛曲和何骞北叫出来吗?他们看见你肯定会开口的。”<br/><br/> 符衷抬起眼睛扫了陈巍一眼,把手上的狗绳绕紧了些:“不用了,答案自己就会走来的。现在究竟是哪四家已经不重要了,别搞错了重点。过去的事情留到以后慢慢说。”<br/><br/> 陈巍抱着手臂站在符衷面前,他比符衷矮半个头,看人的时候要微微抬着下巴。陈巍眯了眯眼睛,说:“你去了‘回溯计划’后遭遇了什么?”<br/><br/> “那太多了,都是些好故事。”符衷笑着回答,他没打算离开,打算趁着这空当和老朋友叙叙旧,“怎么了吗?不过我现在没时间给你讲故事。”<br/><br/> 陈巍摸着嘴巴笑了笑,转身趴在栏杆上看着对面的弧形过道,摇了摇头:“没想听你讲故事,就是觉得你变了好多,感觉跟过去了十年一样。咱们还是室友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可现在你已经是正义的领导者,而我却失去了一只眼睛。这只眼睛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现在磕破了皮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鬼哭狼嚎了。”<br/><br/> 他们都笑起来,符衷捏了两下手指,问:“眼睛是怎么受伤的?”<br/><br/> “爬龙的爪子戳进了眼球里,整个就烂掉了。”陈巍比划着手势,想要还原当时的情景。他的声气很平静,不见一丝惋惜,说完他还笑了笑,低头慢慢地摸着鼻梁。<br/><br/> 两人没再说话,陈巍忽地抬起头来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为什么突然被通知躲进掩体里?”<br/><br/> 符衷简单地给他描述了地面上的情况,见陈巍只是点了点头,没什么表情。符衷把手里的<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盒子换到另一边去,说:“不觉得惊讶吗?”<br/><br/> “惊讶什么?”<br/><br/> “这突如其来的大灾难。”<br/><br/> 陈巍还是笑,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脚尖:“有什么好惊讶的,在西藏的时候经历的够多了。我在鬼门关前徘徊了二十多次,一只脚进去了,又硬生生躲回来。就这样,生死有命。”<br/><br/> 符衷抬起一只手撑在栏杆上,晃了晃手里的绳子,小七站在他旁边,一边扫尾巴,一边朝过路的人皱鼻子。符衷垂着眼睛看了小七好一会儿,说:“咱们成了一路人。”<br/><br/> “我们一直都在一条路上走,进了时间局都得面临这样的命运。”陈巍说,他抬着下巴,声音是那么响亮、亲切,虽暗含嘲讽,听起来却令人愉快,“如果我是面试官,在面试新人的时候我一定要再三提醒他:进局之前要做好觉悟,最好仔细想想‘时间,在和我们每个人赛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br/><br/> 逗了会儿小七,符衷转过眼梢看着陈巍说:“我进局面试的时候就遭遇过这个问题。”<br/><br/> “我怎么就没有遇到过?要是面试官也这样问我的话,说不定我转念一想就不进局了。你怎么回答的?”<br/><br/> 符衷耸了耸肩,没告诉他。陈巍没追问下去,他咬着嘴皮想了想,似乎是在后悔当初做的决定。他觉得进入时间局是个错误的决定。陈巍眯起眼睛问:“你的面试官是谁?”<br/><br/> “有很多个,一轮接一轮,最后一个是季垚。非洲反恐战争进行到了一半,他执勤期满,回国了。面试完我过后的一个月,他又再次去了非洲,直到战争结束才回来。”符衷说着过去的事情,“当时他就问了我怎么理解‘时间,在和我们每个人赛跑。’这个问题。我很庆幸他当时问了我,让我好好地思考了一番。”<br/><br/> “然后你还是决定要进局?”陈巍说。<br/><br/> “啊,是的。我仍然决定要进局,因为我认为自己已经足够深思熟虑了,我做好了觉悟。”<br/><br/> 陈巍眼睛弯弯的,看起来庄重、善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只隔了一个面试官。我觉得我进局就是个错误,但除了时间局我又找不到其他还能去的地方。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枪林弹雨的生活,再让我重新回去过普通人的日子,我想我一定会发疯的。”<br/><br/> 符衷沉默不语,陈巍的话把他的思绪拉得很远,让他有了一种新形式的旧茫然。陈巍低头审视自己粗糙的、铁钳子一般的手,用右手抚摸着左手手心深深的纹路,说:“我问个题外话,既然季首长已经从战场上回来了,他又为什么还要回去呢?有那么多士兵渴望逃离战场和死亡,他为什么又转过身回到地狱里去了?”<br/><br/> “我不知道。”符衷把目光挑在对面的白墙上,那儿挂了一幅画,画着一个黑色的圆,像一只蜗牛爬上葡萄架,“我没有问过他这个问题,我不敢问,反恐战争给他带来的创伤太重了。我想他也许跟你一样,因为适应不了普通人的生活,所以才不得不回到战场上去。他其实也并不喜欢那里,但他还是回去了。”<br/><br/>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交流,陈巍低着头,符衷抬着头。当与旁人说起季垚的时候,符衷总觉得心里缺掉了一块。符衷不喜欢那种若即若离的空虚感,仿佛是季垚已经在多年前就离开了他,再也不回来了。符衷对人说“有舍才有得”,但他骨子里仍然害怕失去,东西丢了还能换新的,而有些人一旦失去就无人能替补了。<br/><br/> 骤然间,他感到一阵<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