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们都麻木了——还能有什么大事？<br/><br/> 半月前，裘家休了刚娶没多久、不守妇道的四姨太，这个女人和她哥哥又倔得很，非要登报，说是和离，女方没有错。茶余饭后的街坊无不啐一口——一个小妾还敢闹离婚，没错就有鬼了！<br/><br/> 一周前，诚心纺织厂的老板突然补招了一批女工，没工作没家庭的“老女人”，通通都能去应聘。那个被休的姨太太也被招了去。<br/><br/> 三天前，以怀璋为代表的几位进步派代表发表了一篇社论，数家报纸转载，箭头直指国民政府内部官官相护、亲属关系渗透进晋升机制里。几个大家族一齐出手，找了好些幕僚回评，又是一出沸沸扬扬。<br/><br/> 卖报的孩子没人理，只好跳到了附近的面摊。<br/><br/> “先生，看看今天的报纸吧。”小孩选了个面相和善的漂亮男人，怯生生地拉拉他的衣角，“新军征兵、祥源楼经营不善暂时解散、商务局副局长引咎辞职……先生，好多大新闻……”<br/><br/> 裴山正准备动筷子，猛地被小孩子打断也没生气，反倒心生恻隐，翻了翻口袋，“好，买一份。”<br/><br/> 孩子喜笑颜开地走了，寻找下一位买主。<br/><br/> 裴山望着那个背影，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br/><br/> 一个月前，他总算见到了裴婉婉，才知道唐立言说的不是假话。接下来一直忙着帮妹妹登报离婚，跟裘家和裴林都闹得不可开交；听说纺织厂招女工，又紧张地陪人去应聘。没想到，千金难求的岗位，裴婉婉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去了——这也算是一个月来最欣慰的消息。<br/><br/> 于是才得了些空，出来面摊吃饭。<br/><br/> “祥源楼散了啊……”裴山盯着那行字喃喃，“为什么散？”<br/><br/> “嗳，这年头戏班子不容易，时局不好，所以好多都散了！”旁边一人听见了，接话道，“祥源楼挺可惜的，好苗子不少，唉！”<br/><br/> 裴山笑笑，合起了报纸，“嗯，各行当都不容易。”<br/><br/> 另一头便骂骂咧咧起来：“散了好！那些个靠身子吃饭的戏子啊，男不男女不女，惯会爬床苟苟！下九流就是下九流，别往脸上贴什么艺术文化的金！”<br/><br/> 裴山听着心里不是滋味，但他想起自己曾经也用此般恶意，对唐立言说过话。把人的一腔真情实意这样踩在地上，过于可恶了。<br/><br/> 该道歉的。<br/><br/> 手里的报纸被捏皱。裴山站起身，按下几个铜板，准备去祥源楼寻寻人。<br/><br/> 祥源楼的门没锁，上次来这儿时，里头还摆着好些花花草草，这下，能搬的全搬走了。<br/><br/> 一个小生看见裴山，冲他喊：“散啦，不唱啦，老班主都去南边了。”<br/><br/> 裴山欠身问：“请问唐立言还在这里吗？”<br/><br/> “唐立言？”平日里师兄弟们都是喊着艺名，小生猛一听到这个名字，恍惚了一下，“哦，你说师哥啊？他还在偏屋住着，估计过两天才搬走吧。”<br/><br/> 裴山点点头，顺着手指的方向走。<br/><br/> 偏屋也没什么人气儿，冷飕飕的，不像是常住人的样子。但里头时不时传来几声咳嗽，证明唐立言确实是在的。<br/><br/> 染上风寒了？冻到了？那公子哥替他抓了药没？里头不会除了唐立言还有别人吧？<br/><br/> 裴山心里在打鼓。思来想去，还是伸手敲了敲门。<br/><br/> 唐立言应了声“谁啊”，笈着拖鞋就出来了。<br/><br/> 看来是一个人在。<br/><br/> 裴山攥着自己的侧身衣角，“是我，裴山。”<br/><br/> 门在这声刚落时就被拉开。唐立言见到他，整张脸立刻亮起来，眼角眉梢全是笑。<br/><br/> 裴山却突然忘了要说什么，看着他的脸，结结巴巴说：“那个……我听说你们班子要散了……想着来看看……”<br/><br/> 唐立言两手微微抬起来，又迅速放了回去，那动作像一个没实现的拥抱，“嗯，是散了。”<br/><br/> “那你日后怎么办？”<br/><br/> “先生<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在关心我？”唐立言嘴角的扬起幅度更大，“日后我打算——嗳，外面冷，进来说！”<br/><br/> 裴山进屋坐下来后，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于是郑重地起身，深深鞠躬，“抱歉，我之前说了一些偏颇的话。本来给你带了些药糖，润嗓子的，没想到你们不唱了……”<br/><br/> “谢谢裴先生！”唐立言慌忙应道，“没有浪费！正需要这些！”<br/><br/> 裴山看到年轻人的表情是跳跃的，耳后有一点绯红，手控制不住地舞，完全是浸润在爱慕中的样子。<br/><br/> 年轻人的热情，比他想象中耗得慢。<br/><br/> 裴山本想接着问问唐立言今后有何打算，突然想到，他是要去南边的，便换了个话题，“说起来，婉婉和离的事估计你也听说了——实在很抱歉，上次我没有相信你，语气也不太好。”<br/><br/> 唐立言心说，我当然知道，诚心纺织厂老板的家门槛都快被我踏烂了！面上却仍是克制着，“没事，裴先生肯来看我，已经是我的荣幸。”<br/><br/> 裴山摇摇头，“还是要谢谢你传话。”<br/><br/> “这没什么的。”唐立言小心翼翼地说，“你们都安好就行。”说着嘴角下去了一些，“对了，现在大学里都停课，裴先生准备怎么办？”<br/><br/> “还有些积蓄，先应付过去这段日子吧。”裴山答。<br/><br/> “不走吗？他们都说，开春后局势会越来越不好。”<br/><br/> “我的学生在这里，家也在这里。”裴山极郑重地说，“没法像你一样，说走就走的。”<br/><br/> 唐立言其实也在盘算究竟该不该留，听裴山这么一说，主意便定了，“我也不走！”<br/><br/> 裴山一惊，“你不是要去广州？”<br/><br/> “我去广州做什么？吃不惯那里的东西。”唐立言皱起眉头。<br/><br/> “可那天在后台——”裴山脱口而出，话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却也来不及吞回去，“咳，我本以为，你要跟那个人一起去广州。”<br/><br/> 第43章眼前若有公子在<br/><br/> 唐立言瞪大了眼睛，嘴巴不自觉张开，下一秒，才往旁边咧出一个笑来。<br/><br/> “先生去过后台？那天你认出我来了！”唐立言喜笑颜开地说，“所以，你是听见什么风言风语，才不肯理我的，对不对？”<br/><br/>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唐立言曾在心里头给裴山的淡漠找了好些理由，独独没有敢猜这一个。原来，先生没有瞧不起他，只是气他要离开罢了。<br/><br/> 先生舍不得他！<br/><br/> 唐立言笑嘻嘻地问：“先生去后台找我，是想说什么？”<br/><br/> 裴山见这孩子眼睛里简直要烧起火来，跟小豹子似的，突然没了跟他对峙的勇气，目光一直在闪躲，“觉得你唱得不错，想问问那一出是什么戏。”<br/><br/> “玉堂春。”唐立言接得迅速，立刻坐直了身体，捏起手花，字正腔圆地唱起西皮散板，“慢说不认王公子——换骨脱胎我认得清！”<br/><br/> 这一通起范，惹得裴山心神动了又动。<br/><br/> 旧儒家的仁义礼被扔到报纸上供新学派们口诛笔伐，学生们宁愿去大街上逛荡也不肯留在教室。裴山坚守的那一点点道德、伦理，放在将倾大厦下，可笑极了。<br/><br/> 罢了罢了，这种世道，活一天少一天。<br/><br/> 那就，随这孩子去吧。<br/><br/> 裴山逼着自己抬头，去对上那双满是热情的眼。<br/><br/> “好听。”裴山虚长了七岁，<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