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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辛酉,禁军的主力再次从巩县出发,向洛阳开进。
    而在六万大军浩浩荡荡的队伍背后,有两万骑军悄悄与之分道扬鑣。他们並没有走平坦的官道,在苍白的云空与冰冷的朔风中,他们贴著起伏不平的山岭,渐渐走入了一条崎嶇险峻的荒径野道。其间丛林密布,野兽出没,盖著雪的野草荆棘足以淹没人的膝盖。
    骑士们並没有骑马,而是手持长刀,把甲冑兵器口粮都绑在马背上,牵著马斩草前进。山中人跡罕至,光线更加黯淡,明明还是白天,树木多雕零禿顶,可人们的视线还是不甚清晰。这都是因为前些时日的大雪所导致的,天气寒冷,积雪尚未消融,丝丝的凉气与湿气纠缠在一起,在山间形成了一阵薄雾,即使中午也縈绕不散。
    这一行人正是刘羡司马越所部。
    他们先是向东南翻越青龙山,在一道山湖边稍作歇息,饮食之后,继续向南,走过林台山与分水岭。岭前有数十丈巨石横亘,左右山崖如刀削般地绝壁相对。从前面看,宛如张著血盆大口的虎嘴。越岩上行,巨大的岩石都被积雪覆盖,湿滑无比。矫健耐劳的马儿成了人们最好的伙伴,不少手脚发麻的骑士就靠拽住马的尾巴攀山。
    道路虽然艰险,但刘羡等人精气不减,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后,他的身体已经恢復常態,因此一直行进在队伍的前驱队列中。麾下將士受此鼓舞,也奋勇向前。哪怕是一向娇生惯养的东海王司马越,此时也尽力克制自己的不適,即使道路上屡屡跌倒,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他也强撑著跟上来,一直没有掉队。
    人们行於深山老林,间或射杀一些看见的野兽。不久下行嵩山南麓,人马的行动,惊扰了棲息於此的猴群。数百只猴子惊慌尖叫著,在树木间跳跃飞奔,就像一股洪流,飞快地朝山下滚去。不过山中几乎没有人烟,即便这样的喧囂,也不用担心被別人发现。山中的谷地,只有一些逃避兵役赋税的人,他们在这里组成了零散的村落,非常诧异地看著从中穿行的骑兵。
    穿过嵩山之后,便是鄂阪关之所在,这里一马平川,颖水从中静静流淌,是自许昌入洛的必经之路。骑兵在这里就可以上马快走了,他们折向西行,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伊闕关,走龙凤山抵达洛水之滨。
    这里是洛水的上游,位於宜阳和洛阳间的必经之路,路上有西军设卡,但兵力不过百余人,都躲在高处削尖木桩围成的柵栏里。大军经过这里的时候,为隱藏踪跡,便让索靖领数百人,竖起白虎幡,骑士都披皮毡,佯作是西军,径直来到柵口叫关。
    索靖是纯正的西人,这些西军一听口音就不加怀疑,打开柵门后,不过一分钟,这座关卡便为索靖拿下。走过这里,中午又抵达谷水,也遇到了两道相同的关卡,索靖故技重施,也都將其一一接管。
    又是白天,在出兵三日之后,刘羡一行人抵达鹰巢岭。在山岭间的谷地中,他们解甲下马,散窝在密林中歇息。这里已经是河阴县的西南方,两边的直线距离不足五十里。天一擦黑,刘羡便立即派出数骑下山,去河阴窥探具体形势。
    斥候走后大半个时辰,天已经完全黑了,禁军大队开始趁著黑夜下山。骑兵下山,沿途惊扰村落,狗吠不止,间或有人声,但这已不要紧了。很快大队就衝过庆山,大地顿时平坦开阔,向东向北延展。隨处黑夜,但已经能嗅到湿润带有腥味的河水气息,大河距离此地已经不到二十里,河阴自然就隔得更近了。
    庆山之下,刘羡又向河阴派出了第二波斥候,差不多有十骑。斥候走后不久,一阵狂风呼啸而至,捲起了地上的不少雪屑,大风掩盖了马蹄声,也遮蔽了禁军的视线,前进速度受到影响。黑夜中只有烟靄,野地里没有半点光亮。骑军摸索著沿南北大路前进,途中风太大了,不得不不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此时第三拨斥候上路,仍旧直奔河阴。
    抵达蟒山间,去河阴差不多十里,停下来等待前后三路斥候回返復命。风已经渐小,但等了约莫一个时辰,仍无一波斥候进行復命。
    司马越有些焦虑,他叫人请来前驱的刘羡商议。司马越还是第一次走这么远,骑马骑得两股都磨破了,站都站不直。刘羡身著戎服握著刀立在马上。
    司马越环顾四周的黑夜,对刘羡道:“太尉,我们已经派出三拨斥候,但都没有回来。你说,是不是河阴的防御森严,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眼下去打河阴,我们会不会中埋伏?”
    刘羡沉思片刻,回顾这一路行来,他並没有觉得露出任何马脚。战场上什么意外都有,眼下的情形,更像是天气恶劣,导致斥候一时难以返回。故而他道:“司空想太多了,斥候不返,主要是我们不断行军,又夜黑风高,使他们迷失了道路。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打草惊蛇,他们来不及设伏的。”
    司马越仍是犹豫,问道:“可即使如此,天色如此之黑,斥候都看不清情形,我们想要趁势夺营,恐怕也很不容易吧!要不要再等等?或者天明了我们再看?”
    刘羡却摇头道:“兵贵神速,我军距离河阴已经如此之近,一旦天亮,两万人,藏也是藏不住的。现在绝不可能再有所犹豫,只能设法进军。”
    他见司马越下不定决心,难免有几分轻视,但还是跳下马来,对司马越劝说道:“想要和张方作战,必须要解救出在河阴的人质。司空,你之前和我说,要保全社稷,可如果百姓都没了,哪里还有社稷可言呢?要是把这些人都救下来,才会有人念你的恩,不然想取代驃骑,也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司马越闻言,顿时沉默不语,显然不知道怎么反驳,但仍是有些害怕。刘羡心想:也不是人人都是司马乂,自己確实有些强人所难了。他能坚持这么久,一直到这里,也算是宗王中的佼佼者,自己也不必奢求太多。
    於是刘羡沉思片刻,又说道:“这样吧,我领三千骑兵在前面探路,司空领著大队在后面接应,如果我前面交战上了,您也能听见。若是我作战不利,您就在后面接应我撤退,可若是敌军大乱,您就率军压前,如何?”
    司马越闭上眼睛,揉著自己的膝盖,似是在思考刘羡的提议。而刘羡站在司马越身前,双眼凝视著他。空气寒冷湿润,旁边的亲信骑士也都在焦急地等待两位主帅的命令,战机稍纵即逝,一旦错过就不能后悔了。
    过了片刻,司马越回答说:“太尉是百战名將,那就听太尉的吧!我只是以想著稳妥为上,对百姓社稷的顾念,也是丝毫不弱於太尉的。”
    刘羡大喜,顿时再次扭身上马,点出前驱三千骑,隨即向河阴城奔驰而去。
    刘羡令骑兵们都捨弃副马,带上轻甲和武器,一路向北飞驰。不久,大河哗哗水声传来。风停了,月亮没有露头,昏暗之中,可以看到地上的光亮极为显眼。藉助这点光亮作为指引,河阴城池最终映入眼帘,眼下的场景顿令刘羡倒吸一口凉气。
    这並不是因为河阴的兵力雄厚,防御极为严密,恰恰相反,是河阴的防御显得有些过於薄弱了。
    河阴城坐落在大河南岸,城下的营垒並不严密。可以看到,西军们並不是像传统的营垒一样,营与营之间相互照应,如眾星拱月般形成一个方形或者圆形。而是首尾相连,形成了一条细长的线,这条线沿著北面的河滩,画出了一道封闭的圆弧。
    而在这道圆弧內,便是被强掠看押著的十余万百姓。
    这是何等淒凉的一副场景啊!
    在这样寒冷的冬日里,这十几万人如同牲畜般被圈禁在河滩上。他们没有房屋,西军士卒自然也不会给他们搭建营帐,也不允许他们到山上自己拾木。结果就是,这些被挟持的可怜人们,连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他们只能利用一些顺流而下的烂木头,还有河滩上的芦苇,勉强搭一些弱不禁风的棚子。可刚刚的一阵狂风,就又让人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中了。
    须知这里面有一部分是士家家属,但也有相当一部分,是受到牵连的无辜百姓。他们多是妇孺老幼,被掳掠时又多毁坏了衣裳,如今衣不蔽体的他们,如何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中怎么生活呢?无非就是抱团取暖罢了,可又有多大的效果呢?
    刘羡来时,依稀可以看到,河滩上已经有不少冻死的尸体,就杂草般伏倒在河滩上,根本无人管理。若再这样持续下去,恐怕还等不到十一月中旬,这些百姓就要大批大批地冻死在河阴,根本不须张方挥动大刀。
    见此情形,张寔等人顿时议论道:“这还等什么呢?贼军將营垒拉成了一条线,而我们又出现在这个位置,只要出其不意地一衝,简直就是快刀切热酪,根本不值一提!”
    但刘羡却不同意,他说:“不行,如此作战,难免误伤百姓。我们既然是解救人质的王师,就要儘量减少伤亡。不然,到时候即使带人回去,还要白白遭人埋怨。”
    郭诵闻言,很快猜到刘羡所想,献策道:“我看他们这里最多只有五六千人,大部分人都在昏睡,不如先抓几个舌头,等我们问清了夜里的军令,然后打扮成巡夜的西人,就像此前的索公一样,一个个摸过去。不管醒著睡著的,我们都要杀,但要不动声色。等贼军反应过来前,我们先开出一道口子,摸到贼军本部了再全力廝杀。”
    刘羡露出讚赏的神色,点头同意道:“儘量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这里有十几万人,要是激出夜惊,百姓们相互踩踏,不知会死多少人,这绝不是好事。记住,一旦形成激战,有大乱的可能,直接报我的名號。”
    如此吩咐完毕后,已经是深夜子时。借著周围昏暗的火光,北面的大河隱隱可见。雾气顺著河面漫过来,平等地覆盖在每个人身上,渐渐形成了大雾。大雾晦冥时,不见城门在何处,也不见营垒在何处,只能听见远处大河流淌的水流声。
    在后方的司马越见雾气浓了,一时半会又得不到刘羡的消息,不由得有些急躁,他所在的这个地方已经非常深入敌境,退是不敢独自退的,可前进也没有勇气。等了好一会儿,在索靖等人的提议下,他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咬紧牙关率军向北,试图联络刘羡等部,询问详情。
    可举目所望,黑夜之中什么都没有,此前还能看见一些南面的山影,如今也都消匿在黑雾之中了。他们只好打起两三把火炬,沿著刘羡前锋的马蹄印,缓慢地往前走。
    因为惧怕惊扰到敌军,他们走得异常小心,每一步都儘可能降低自己的声音。他们这般走过了一堆丘陵,走入了山坡,甚至走入了河滩。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於在雾中撞到了一队人马,走近一些才发现,原来是前锋的陈珍等人。
    原来,后队在黑雾中前行,不知不觉间也穿过了河谷,直接逼近到西军营垒前了。
    司马越撞见陈珍时,他们的骑队正在歇息,每匹马上都掛著两三个首级。而前方不远处传来了些许若有若无的喧譁声。东海王此时已经不害怕了,连忙派人去探明详情。回报很快传来了:“太尉带人摸到了敌军的本阵,趁乱斩杀了敌將王满,现在正在招降敌军,安抚灾民。”
    司马越既惊又喜,他急忙前去查看,发现刘羡等数百骑正聚集在营垒的最西侧,手中提著一颗首级,正在对里面的西军將士劝降。另外的骑兵们则星散开来,各自看著自己的俘虏。等最后负隅顽抗的西人们也选择投降后,司马越不禁心悦诚服,对刘羡说道:“我今日见了太尉,才知道什么叫天下名將了。”
    但刘羡却没空听司马越的恭维,他一面处理俘虏,一面派人去接济那些困在河滩上的百姓,心中还在復原整个京畿的战局。
    河阴一战,刘羡夜袭西军营垒,斩首千余人,俘获三千余人,成功解救出被看押的十余万百姓。可河阴的西军守兵实在太少,甚至可以说,远远低於刘羡的想像。莫非张方將大军都聚集在了洛阳,要与司马乂做一次生死决战?
    虑及於此,刘羡在司马越提议,迅速向洛阳派出骑兵,去打探洛阳之战的消息,如果真如刘羡猜想的那样,那洛阳之战恐怕会空前血腥。
    第二日一早,派出去的斥候们都回来了,他们此前確实是迷失了道路。到中午,洛阳的使者也回来了,他带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好消息:
    张方大军的確就在洛阳,可是他们的战意並不坚决,和司马乂部甫一接战,竟然很快就败退下来。张方眼下已经放弃洛阳,正在向西南部退兵,因此,司马乂令司马越火速將难民送返京都。
    总而言之,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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