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center>AD4</center>-->\n\t\t\t\t 餐吧。”韩非温和地笑了笑。<br/><br/> “先生请进。”嬴政抬手请韩非入内。<br/><br/> 韩非礼貌地鞠了一礼，与嬴政一并入内。<br/><br/> 身后提着食盒的张良大为不满：“不是，魏兄，你对韩非就这么客客气气，对我就跟小屁孩儿似的，为什么啊？不公平！”<br/><br/> 嬴政与韩非对面坐下了，像使唤童子一样朝张良招了招手：“过来布菜。”<br/><br/> 张良：“……”<br/><br/> 张良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将饭菜一一摆好，嬴政扫了一眼：“没有酒？”<br/><br/> 张良翻了个白眼：“伤成这样你还想喝酒啊？”<br/><br/> 嬴政不置可否：“那岂非怠慢先生？”<br/><br/> 张良不屑地哼了一声：“他啊，他一滴酒都沾不得，一沾就醉，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喝茶吧，我去烹。”<br/><br/> “我来吧，你去拿茶具。”嬴政指了一处柜子。<br/><br/> 韩非仍是倦倦地笑，声音轻轻的：“公子会烹茶？”<br/><br/> 嬴政谦和道：“略懂一二，献丑。”<br/><br/> 韩非笑道：“公子谦逊了。”<br/><br/> 张良很快拿来了茶具，嬴政单手烹茶依旧行云流水，韩非静静看着，也不说话。<br/><br/> 窗外的走廊上，玉兰树的花瓣落在地板上，风拂过来，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br/><br/> 韩非抬起头看了过去，清瘦的颈肩形成一道柔和的线条，他笑起来时连黑眼圈都轻柔许多：“百岁锁做风铃，公子别出心裁。”<br/><br/> 嬴政将茶水倒进琉璃盏中，不禁想起大后天就要过来的赵政，垂眸道：“在新郑东市看到，觉得怀念，买了一个回来。”<br/><br/> “睹物思人啊。”韩非依旧温声细语，“昨夜既有人行刺，公子何不搬走，住在这里难免危险。”<br/><br/> 嬴政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倒也无妨。”<br/><br/> 韩非笑了，摇了摇头没说话。三人一起用了餐，席间随意又不随意地聊了几句，正好今日是嬴政约张良去城郊散步的日子，韩非也一并参与了。<br/><br/> 新郑的郊外是一片肥沃良田，正值酷暑，田埂里有很多人在给庄稼浇水除草。<br/><br/> 张良在相府锦衣玉食长大，这乡下地方根本没来过，他不由得皱眉。<br/><br/> 嬴政走进一块田地，俯身薅了一把杂草，扔给张良。<br/><br/> “啊？”张良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傻眼道：“魏兄你不会是叫我来除草的吧？！”<br/><br/> 嬴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给了他一块黄金：“去吧。”<br/><br/> “！”张·一贫如洗·两袖清风·良向恶势力低头，“好说！不就拔个草吗小事一桩！看我的！”<br/><br/> 张良哼哧哼哧的一头钻进地里，效率堪比人形除草机。<br/><br/> 嬴政就和韩非站在垅边的槐树下远远看着，白色的槐花落得到处都是。<br/><br/> 细腻的风吹了过来，清清凉凉的，韩非拂了拂鬓边的碎花，取出了一只陶埙：“公子喜欢听什么歌？”<br/><br/> “诗歌本为自娱，韩非先生尽兴就好。”<br/><br/> 韩非一顿，笑了笑：“公子说的对。”<br/><br/> 陶埙流 Xi-e 出悠悠乐声，被风送着吹往天际。无数的白色花瓣扬了起来，拂过青青草芽，堆入田垄间。<br/><br/> “乐为心声，先生怀才不遇，郁郁不平。”<br/><br/> 埙声戛然而止，韩非将陶埙拿了下来：“公子如何听得出来？”<br/><br/> 他奏的是郑地的诗歌《风雨》，歌唱的是女子在风雨之夜见到了爱人的喜悦之情，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曲调还是很欢快的。<br/><br/> 不知道这位魏公子为何会认为他郁郁不平。<br/><br/> 嬴政道：“陶埙声悲切，多为丧者音，先生用它，就已经显露心声了。”<br/><br/> 韩非豁然一笑：“原来如此。”<br/><br/> 倒真是说到他的心里去了。<br/><br/> 原野上只剩静默，过了一会儿，张良从地里爬出来，半身衣服上沾满了草屑和土灰，脚上还挂着<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两只正在蠕动的胖乎乎的小青虫。<br/><br/> 他吐掉了嘴里的灰尘，把杂草堆到了地头，整个人快要散架，气儿都续不上了：“不是……我在地里拔草……你们两个为什么要在这里奏着小曲儿吹着小风……你们存心气我吗？啊？”<br/><br/> 韩非忍着笑递给他一个精雕细琢的葫芦：“先喝点水。”<br/><br/> “……”张良拔了木塞咕咚咕咚灌了大半下去，感觉捡回了半条命，瘫在地上死鱼似的不动弹了。<br/><br/> 嬴政望着田垄间正在忙活的许多人影，笑道：“感觉如何？”<br/><br/> 张良两眼望天：“……我现在觉得我爹也不是那么不顺眼了。”<br/><br/> 至少他从小锦衣玉食，虽然有时候要自己动手做饭洗衣，但还没干过下地这种苦活儿。<br/><br/> 嬴政道：“站起来。”<br/><br/> 钱都收了还能不听咋地，张良没骨头似的勉强站了起来，抱着嬴政身旁的树，生怕他再让自己去除草，嗫嚅道：“站起来了。”<br/><br/> “看见了什么？”<br/><br/> 张良顺着嬴政的目光看过去，“庄稼，房子，山，人……”<br/><br/> “什么人？”<br/><br/> “还能什么人，不都是农……”张良话锋一顿，眯起了眼。一眼扫过去，一望无际的田地，远远近近的农人，竟有七成都是妇孺和老人。<br/><br/> 农忙时候，男人才是家里的主力，可是这目之所及，男子竟少得可怜，即便有，也是缺胳膊少腿。<br/><br/> “这……”他忽然明白过来，这些男子都是战场上幸存下来的。<br/><br/> 没能活下来的，家里自然只有老人妇孺耕田种地。<br/><br/>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韩非低低叹了一声，“自周平王东迁，列国相继崛起，彼此倾轧，五百多年的征战，一百四十多诸侯国，兼并至如今七国。这天下遍地疮痍，民不聊生，快要经不起战乱了。”<br/><br/> 多少人都死在这五百年中，从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到煊赫一时的王侯将相。唯有战争迅速结束，所有人才能卸甲归田，共享天伦。<br/><br/> 韩非看向了嬴政：“魏公子说是不是？”<br/><br/> 嬴政负手望着远山，白色花瓣拂过了他的侧脸：“是。”<br/><br/> 韩非还是这么聪明，看穿了他带张良来这里的目的，说出了他心中想说的话，还弦外有音地引用了秦国的诗歌。<br/><br/> 所以他来到新郑这么久，一直不急着见韩非，就是这个原因。太聪明的人，是君王都会忌惮的，他想救韩非，却并不打算重用他。或许这样的人，唯有在书册青简中，才是适得其所。<br/><br/> 其实张良未必就不懂他的目的，只是心里清楚嘴上装傻，但是韩非，他是心里明白，嘴上也明白。<br/><br/> 韩非道：“魏公子，让张良想想吧。”<br/><br/> “韩非先生言重。”嬴政看向张良，“某只是希望他能有所感悟，和张丞相好好聊聊，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br/><br/> 毕竟赵政快来了，张良一直不回相府，这么待在他这里难免有些麻烦。虽然他确实另有深意。<br/><br/> 韩非但笑不语，也是看着张良。<br/><br/> 张良见两个人都在看自己，挠了挠头，装傻道：“要是这时候下一场雨，他们是不是就能休息了啊？”<br/><br/> 韩非：“下了雨更要除草。”<br/><br/> 张良：“……”<br/><br/> 一天不拆我的台会死？！<br/><br/> “雨水关系着收成，总比除草重要得多。”嬴政<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