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文无止泊,有芜漫之累矣──今年春闱要改制?”“没那麽快,只是在和文渊阁的几位老人家商讨著,咱大应取士的评判标准得改一改。”<br/><br/> “有那位风格‘清标’的廖公子在,只怕没那麽容易吧?”任蔻摇头微笑,放下批得密密麻麻的折帖,伸手斟了两杯酒,柔声道:“小妹敬大哥一杯,祝应国国泰民安,大哥身体康健。”沈约微微一笑,接过喝了,道:“你大清早的不去陪一宁跟信信,却来帮我煮饭祝酒,小心回去有人饶不了你。”任蔻咯咯笑道:“他父子俩敢欺负我,我便把信信丢到你跟前来,叫他跟秣秣一起念书习武。”沈约慌忙摇手,“你饶了我吧,一个小祖宗我都伺候不过来,再来一个非要了我的命不可。”“哈哈,我见你挺尽心啊,宝生老说秣秣跟你比他还亲,送你做儿子算了。”沈约心知友人怜己膝下无子,未免孤苦,这才逢年过节纷纷给他送几个大胖小子做学生,他心中感慨,却展颜笑道:“那臭小子武爬爬的我可不想要,你要真舍得,就把你家袁定熙过给我。”任蔻笑得杏眼眯成一条缝,“你别说大话,我过了年就把两个娃娃都丢下来给你,看你不一个头两个大。”<br/><br/> 沈约笑骂:“好容易把你拉扯大了又嫁了个好人家,又给我扔一堆小麻烦,敢情我成托孤善堂了──我得换朝服去了,你要不要接著伺候?”任蔻轻啐一口,笑著小跑出房。沈约哈哈大笑,走到里间换了冠袍,对著铜镜整理著,又将鬓边几茎白发抿入冠中。<br/><br/> 当你开始认真做事的时候,日子过得真是快。一晃眼,多少年就过去了。当初跟著他屁股後头跑的腼腆少女已是为人妇为人母,跟著丈夫天涯海角地游学历练,如今连他也不敢轻易跟她拌嘴,安生家那口子早给他生了一窝小子,几个老人均已去世,一生冷清孤傲的九叔现今的乐趣变成了含饴弄孙,连苏家那个顽皮小子也到了快要赴考的年纪。莫说他平日里政务繁忙,本就无空寂寞,年年腊月里这麽几大家子一起过年,家里简直是鸡飞狗跳,一刻不得安宁。<br/><br/> 还求甚麽呢?<br/><br/> 初一祝朝要趁早,宫门卯时开,大臣们寅末便要在门口候著,沈约身为百官之首,自然得以身作则。被擢为宰辅之後陛下自然赐了府邸,但沈约并未搬出沈家老宅,而是上了个折子,将原先的尚书府换了块匾额,便算庆祝。府里下人从腊月二十五便被沈约遣回家过年去了,自然也没了轿夫,幸好从西城走到正阳门也不算远,时间有余的话说不定还能在绿橙楼喝杯茶再过去。沈约出门时天色尚未露白,但借著地上积雪,倒也不嫌晦暗。这条路沈约在轿里看了十年,也走过无数次,当真是熟极而流,闭著眼也不会走错,刚刚穿过木樨地抄小道转上天街,便见著一个熟悉的身影。<br/><br/> 满朝文武中这麽勤力的还能有谁?沈约笑著迎上前,一拱手,一躬身,道:“恭喜升官,祝贺发财!”锺聿宁忍俊不禁,认认真真地回了个礼,道:“祝来年平安康健,夙愿得偿。”沈约一怔,微笑道:“你这些年最大的长进就是会讲笑话了。”锺聿宁笑容温煦,“多忙一点,多笑一笑,日子会比较好过。”沈约挑眉道:“今年学到的第一桩道理,千万莫以为只有自己在长进。”两人并肩缓缓行在雪地中,沈约道:“记著提醒你家那位小神童,初六便得来上课,甭想偷懒。”锺聿宁摇头笑道:“天,居然有天你会做先生催别人念书,这世道是怎麽了?”沈约含笑不语。<br/><br/> “海路和希诚还是没有消息?”说起失踪已久的三位好友,锺聿宁脸上不禁浮起些微黯然之色。沈约怔忡片刻,缓缓摇了摇头,怅然道:“海路和任晖我能理解,毕竟海路自少年时便游历四方,他若不愿出来,怕是谁也找不到。任晖??我只是很好奇,希诚二十多年行迹不出越春,他能藏到哪去?”两人一阵沈默。锺聿宁忽地想起什麽,“晴弓呢?”沈约抿唇,“她我倒不担心,毕竟也是怡情阁出来的,不是什麽普通人家的闺阁弱质。她既不回越春,不是找到了海路,就是在哪个南方小镇落脚了。”锺聿<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宁轻叹一声,“再强的女子,这些年漂泊江湖只怕也受了不少罪。更何况情之一字,原本最是磨人。晴弓盟鸥,哪个不是可怜女子。”<br/><br/> 沈约望著远处红墙白雪间灿烂的琉璃瓦,淡淡一笑,“海路早年说过,我们几个中数你心最软,那时我总将心软和软弱混为一谈,如今看来,当年我是何等痴愚自负。”说著忽然展眉笑道:“你若是行行好,接下宰相这担子,我离夙愿得偿恐怕就不远了。”锺聿宁一愣,随即哑然失笑,“真是祸从口出──你有线索了?”沈约摇头道:“都走了十年,要有线索早有了,你也知道,找人这事,时日越久越是渺茫。我如今最想的倒不是这桩。”锺聿宁静静听著,只听沈约略一停顿,又道:“给爹娘迁坟的事我早就在准备了,只是一直以来事情一桩接著一桩,始终没顾得上。现在天下平定,四海安宁,武有宝生、常铮平和米亚厚,文有你、瑞宁和廖谨修,朝中势力也还算平衡,我打算在今年春闱中给陛下搜罗几个青年俊彦,然後便辞官回乡。”<br/><br/> 锺聿宁听他说得郑重,不禁皱眉,“你若不在朝堂,这人岂非更不好找了?”沈约一哂叹道:“也不能说是死了心,但我终究也累了,他们若愿意总这麽藏著不见我,那就让他们躲著吧。再说,我退下来,难道你就不找了?”锺聿宁左右考量,实在想不出什麽好理由留他,只得沈声道:“陛下毕竟年纪还小。”沈约微微一笑,佯作沈吟道:“肖太後和瑞宁可不小了。其实──你若舍不得我,可以直说。”锺聿宁愣了半晌,展眉一笑,“我确实舍不得。”<br/><br/> 他平日里说话就实诚,这句更是真挚,饶是沈约这麽冷心冷 xi_ng 的人,也不禁为止动容,刚想说些什麽宽 we_i 於他,锺聿宁又说了一句让他几乎落泪的话。<br/><br/> 锺聿宁说:“下朝没事的话,一起喝一杯。”<br/><br/> 未完待续<br/><br/> 第十九章(下)<br/><br/> 待到春深雪尽、雨水丰足之日,礼部重又鸣响了花炮。此时距离沈约当日意气风发地踏进考场,已整十四年。三天春闱一过,再是半个月的批卷取士,之後便是他离开的时候了。沈约在考场中来回逡巡,心中和十四年前一般,都是一边算著今年各派系的士子分布,一边想著些有的没有的私事,比如给终究没能侍奉晚年的外公上个坟,或者重新整修下沈家的老庄子。不同的是,当年他对此间一切俱是猜测,而现今,各家的名单早已在半个月前就共银票一起送到了他府上。<br/><br/> 沈约自嘲地笑笑,他到底也不算个好官,该捞的钱一分没少。只是这些年流水般送往大都的银子,大抵也能抵过了吧?在官场混了这麽些年,沈约最深的感受第一是没银子路路不通,第二是送银子的路一定要交给信得过的人把守。<br/><br/> 十年前京都一场风云政变,正辉帝共太子一夜暴毙,二皇子以十二岁之龄登上帝位,肖太後垂帘摄政,任命沈约常铮平一文一武同为辅政大臣,辅佐新帝。<br/><br/> 好大的一场混乱!以廖谨修为首的太子党自是人人惊恐,生恐会跟廖相余孽一般被清洗干净,廖谨修更是在宫门长跪不起,向新皇痛斥沈约年纪幼小又是居心叵测,用其为辅政大臣必致朝纲难振。肖太後原本打算将之乱棒打死以儆效尤,谁料这位小沈宰相却无杀心,只是撤换了几个领头作乱的大臣,又将刑部侍郎锺聿宁提为尚书,原京都府尹贺韩衷任命为吏部尚书,原河运司司长米澹洲任命为工部侍郎,便算是改朝换代了。<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