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学啦。”<br/><br/> 付远瘪了口气，哆哆嗦嗦地快身爬了起来，穿衣洗漱。<br/><br/> 付远家十分窄小，跟奶奶两个人住有时也要彼此相让才能通行。但几年前，还不是这样。<br/><br/> 家里农村的房子拆迁以后，付家分到了一笔可观的钱款。可是不到一年，就被去了一趟澳门的父亲败了精光，好在没有欠债。付远的父亲动了邪念，偷了邻居家的保险柜，被抓去坐牢。付远的母亲遂与之离婚，远走他乡。<br/><br/> 从那之后，付远一直跟着奶奶生活。他们的房子越住越小，现在勉强靠着奶奶微薄的工资和低保度日。<br/><br/> 付远前两天被同学不小心推倒了，扭伤了脚踝，只能让奶奶骑着三轮车送他到学校。<br/><br/> 奶奶每次都会把他尽可能往里送，可是今天，离学校还有一个路口的时候，付远便让奶奶停了下来。<br/><br/> “我自己走过去就行。”<br/><br/> “啊，这怎么行呢。伤筋动骨，你怎么走这么远哪！”<br/><br/> “不用！”付远语气强硬，甚至打开了奶奶的手。那是一双苍老而沟壑密布的手，它在垃圾堆里翻找，它在寒风里和冰一样坚硬。<br/><br/> 奶奶的身上还穿着橘色的衣服。她总是说：“这衣服，暖和。”可是在别人的眼中，它如此的亮眼，甚至如此的刺眼。<br/><br/> 奶奶看出了付远脸上的抗拒，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笑了笑，道：“知道了。那你自己去吧。走慢点。奶奶还有活儿要干，先走了。晚上，晚上我晚点来，还在这儿等你。”<br/><br/> 付远心里也有些发酸。<br/><br/> 这两天有不少同学都看到了奶奶送他，下课就围到他的身边，用奇奇怪怪的语调问：“付远，你晚上睡觉能睡着吗？会不会闻到垃圾的味道啊？”<br/><br/> “我知道为什么付远有时候身上臭臭的了，因为他奶奶经常翻垃圾堆。”<br/><br/> 可是看着奶奶离去的背影，付远感觉自己好像是个畜生。<br/><br/> 他朝着奶奶的背影大喊一句：“奶奶，晚上你还是到校门口来接我吧！”<br/><br/> 奶奶停下了车，朝着他一转头，笑着喊：“知道了，好孩子！”<br/><br/> 付远心想，管他们说什么呢？以前老师讲过“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奶奶含辛茹苦把他养大，他何苦因为那些没良心的人去伤害奶奶的感情呢？<br/><br/> 付远拖着一条半废的腿勉勉强强地赶在上课铃声前到了教室。<br/><br/> 看早读的班主任一脸不悦，走到他身边敲了敲桌子，道：“下次来早点。你家长也是的，这么不负责。你功课差，就要笨鸟先飞。每次都来的这么晚，自己也这么不上进！”<br/><br/> “我没每次都晚。只有这次……”付远弱弱地说，可是班主任白了他一眼，道：“还狡辩。说了你以后改就行了。全是借口，以后别人都要说你没出息！”<br/><br/> 付远讷讷，没再吭声。<br/><br/> 下课了，又有人跑到他身边推了他一把。<br/><br/> “付远，你怎么这么臭啊！”<br/><br/> “我不臭……”<br/><br/> “我闻到了！你就是臭！”<br/><br/> 他们把付远赶了出去。寒气凛洌，可他宁愿倚在窗台吹吹风。他突然听到隔墙有女生在讲话。<br/><br/> 有个人的声音很甜很软，是他一直很钦慕的语文课代表，张小婉。<br/><br/> 张小婉一直是他心目中的榜样。她就坐在他斜前方，他上课困了很喜欢看看她的侧影和挺直的背。她成绩那么好还认真学习，他也不能懈怠才是。<br/><br/> ”你觉得我们班男生哪个最丑啊？”<br/><br/> “我不知道诶。我觉得都长得差不多吧。”<br/><br/> “男生里反正说了，最丑的就是那个付远。一副穷酸样，还臭臭的。最重要的是，还不洗头！”<br/><br/> 张小婉诧异地捂住嘴：“真的吗？”<br/><br/> “真的呀。你看他头发，总是油油的。”<br/><br/> 冬天到了，一周能烧一次热水洗澡就不错了。在那逼仄的房屋里，<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即使用冰凉的水冲头，也只能到阳台的洗水池，冬天到了，室外的水龙头都结冰了……他也一直为此十分烦恼。<br/><br/> 张小婉轻声道：“好像真的诶。”<br/><br/> 付远一直屏息聆听，涨红了脸。此时此刻，他的自尊心瞬间土崩瓦解。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颜面尽失，这堪称耻辱。<br/><br/> 张小婉刚说完话，自己心里也有些惴惴。结果话音刚落，就看见她们谈话中的“男主角”铁青着脸冲了过去。<br/><br/> 张小婉吓了一跳。可是，随即她动了动鼻子，疑惑地问自己：他身上真的有臭味吗？<br/><br/> 她好像没闻到。<br/><br/> 下一节课是数学课，预备铃已经打响了，付远的座位还是空荡荡。一向喜欢提前上课的数学老师正要发怒，只见冬天里付远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突然出现在门口。<br/><br/> 数学老师也呆住了。“你这是怎么了？”<br/><br/> 付远的嘴唇冷得发白，他沉默地摇了摇头。数学老师见他不愿意开口，像块木头，也不多问，按迟到处理，直接让他站到教室后面去了。<br/><br/> 张小婉的手伸到了自己兜里，有一块手帕。可是她僵住了，怎么也拿不出来，更别说递过去。<br/><br/> 付远站在教室后面，浑身都冷，可是心最冷。他看着整座教室里的人，突然觉得他们太陌生了，陌生得不像人。<br/><br/> 放学以后，付远在校门口站了二十分钟都没等到奶奶。<br/><br/> “诶，你，就你，那个最黑的乡下来的小孩儿。来，这袋垃圾给你带回去吧。”<br/><br/> 一个男生笑着把一袋垃圾扔了过来。他没有给袋子打结，里面的纸团纸屑、零食垃圾袋全部飞到了付远的身上。<br/><br/> “你们家不是收垃圾的吗？这袋垃圾便宜你咯！”<br/><br/> 付远感到一阵寒意。他的头有些发昏，世界仿佛也在他眼前旋转。他的怒火从来没有想此时此刻一样高涨，仿佛要立志融化这天地的寒冷。也因此，他突然感受到了一份暖意，一股力量。<br/><br/> 他冲上前去揪住那个男生的衣领，直接把他扑倒在地，横跨在他的肚子上，左右手开弓，拳头撞击肉体的声音在他耳边美妙得像进行曲。<br/><br/> “你、你别打我！别打我呜呜！我错了！疼！大哥，疼！”<br/><br/> 那是付远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别人惧怕的目光。<br/><br/> 那些男生说：付远真丑，身上好臭。<br/><br/> 那些女生说：付远一副穷酸样。<br/><br/> 老师说：付远你没出息，你真不上进。<br/><br/> 只有奶奶说：好孩子，好孩子，我们阿远是好孩子。<br/><br/> 所有的声音都在付远的耳边盘旋，交织，最后像藤蔓一样死死缠住他的思维和意志。可是他手下的拳头出击是那样的酣畅淋漓，他的不甘、他的自卑、他的嫉妒都在这拳头下流逝。<br/><br/> 他在打他厌恶的、招惹他的人，他发泄的是长久以来积攒的怒火，是对不公正待遇的狂嚎。<br/><br/> 可是他又好像在打自己。打一个懦弱的，无能的，敢怒不敢言的自卑又极度自尊的男孩——最后将他扼杀。<br/><br/> 付远的拳头也破皮了，可他不觉得手痛，只觉得喉咙和鼻子都发酸。<br/><br/> 从那天以后，没有人再敢招惹付远了。或者说，这世界上没有以前的付远了，只有一个不能惹的付远。<br/><br/> 第79章牯岭街（14）<br/><br/> 天上的浓云似乎渐渐散去，一盏明月露面，大地也蒙<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