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一回家,只见林湫竟然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时间觉得心疼,又被一种奇异的幸福感汹涌环绕。<br/><br/> 家里太久太久没有鲜活的气息了。从前,他忙得累死累活,回到家连口水都不想喝,倒在沙发上就直接睡。这是江屹第一次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人窝在沙发里,身上裹着卧室里的毛毯,像一只温驯的小兔。<br/><br/> 最让人心弦一动的是,他推门的那一瞬间,那人也正好醒来。<br/><br/> 他们目光交汇的那一瞬,似乎就把之外的世界隔绝在门外。这件公寓似乎是他们各自人生的安全屋,他们不管曾在何处披荆斩棘、伤痕累累,都可以在这里彼此交汇,安心舔舐伤口。<br/><br/> 空气里还残存一份昨夜厨房氤氲的暖融融的烟火气息,烘得江屹更加头晕眼花、不分大小轻重。一时间情难自已,江屹累了这么久又脑壳昏昏,竟然就这么埋到林湫的怀里去了。<br/><br/> 不过万幸的是,昨天到警局扑了个空、又委屈巴巴睡到了江屹家沙发的林湫,并未对江屹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恼怒。甚至江屹现在不那么风流倜傥,林湫也丝毫不曾嫌弃。如果他没感觉错的话,林湫还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br/><br/> 想起不久前亲眼见证的那自焚的场面,江屹心里又是一痛。<br/><br/> 他做刑警也这么些年了,可是面对残忍,他没有麻木一丝一毫。<br/><br/> 那是两条鲜活的生命,一个还那样年轻,比他还小好几岁。凶猛的火光交织中,他看到了一个人复仇的畅快,一个人的痛苦无措……还有那熊熊燃烧的悲哀。<br/><br/> 一个人要绝望和无助到什么地步,才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自杀呢?<br/><br/> 自燃报仇,听起来令人震惊咋舌,不少人都要评论其为无知少年幼稚可笑的行为。在他人看来,他们现实的客观处境未必真的穷途末路,何苦做到这个地步呢?他们不过也才二十岁的青年,人生才刚刚开始。即使学历不高,学门手艺,日后的日子可长着呢!何苦就执拗于打打杀杀,什么尊严义气,可怜可笑。<br/><br/> 可是,要感同身受确实太难。在付远和阿明的意识里,他们确实已经被逼的无路可走。他们没有家人做港湾,没有远方可向往。他们是被吹落在主流素质教育体系之外的黄沙。<br/><br/> 他们还太幼稚,太天真,只知道用拳头解决问题,自以为见到了大千世界,实际上是井底之蛙。到底何去何从,他们想不明白。<br/><br/> 他们离真的穷途末路还有很远很远。可是,没有人带他们跨过这虚假的悬崖,他们便把自己永远地留在了半山。<br/><br/> 自杀是个体的行为,背后却有着扎根于社会深层的缘由。江屹是警察,他要打击瓦解罪恶,也一直希冀能够致力于从罪恶可能诞生的源头扼杀罪恶。<br/><br/> 从一个悲剧里吸取教训,去阻止更多悲剧的发生,这是他一直致力于去做的事情,也是让他从无力感里抽离,更加坚定前行的信念。<br/><br/> 林湫给江屹倒了一杯茶。“那现在算是结案了吗?”<br/><br/> “付远已经被控制住了。他们这个‘同归于尽’闹得很大。现在顺着沈嘉成后面查。这些黑白通吃的势力我们确实也盯了很久了,借这个机会,好好打击一下,斩草除根。”<br/><br/> 林湫闻言点了点头。<br/><br/> 江屹淡淡笑了一下,道:“让林老师见笑了。其实干刑警的也没有那么铜墙铁壁。这么多年了,看着案子里的人哭哭笑笑,自己也难免有些感慨。”<br/><br/> 他看着林湫笑:“林老师,人很难免俗,我呢,确确实实就是大俗人一个。”<br/><br/> 林湫看着他摇了摇头,垂眼道:“人心都是肉长的。”<br/><br/> 很多人见多了世间的浮浮沉沉,便渐渐沦为麻木不仁了。善良、奉献似乎难以激起其崇敬,无奈、悲惨也难以唤起其同情。这样的人,不能说是错了,只能说其慧根被世俗磨成了被风吹散的埃尘,只能泯然众人。<br/><br/> 而正因为江屹的与众不同,他才可以成为警察。一名这么好的警察。<br/><br/> <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 林湫意味深长:“江屹,你这样很好。”<br/><br/> 江屹笑道:“哪样好?因为罪犯多愁善感吗?”<br/><br/> 林湫没有被江屹的嬉皮笑脸带跑偏,他想了一会儿,轻声道:“很久以前,我有个刑警朋友曾经跟我讲过,以前总觉得世界上只有纯粹的黑与白。可是他渐渐地也发现,每个人也有难言之隐。有的罪犯也未必穷凶极恶,有的受害者亦有可恨之处。立场不同,看的东西也不一样,但只有一件事不会变。”<br/><br/> 他抬眼,道:“那就是正义。江屹,那就是你心里的正义。那是客观的,那是如磐石不可转的,那是深深扎根在你心里的。”<br/><br/> 江屹静静地望着林湫,他的眼中有微光流转。<br/><br/> 这是他以前在邮件里跟林湫信口胡说的一些话,林湫都记在心里。这让江屹反而对“脱马甲”这件事有些不太好意思了。<br/><br/> 千言万语涌向舌尖,江屹说出来的只有一句“谢谢。”谢谢林老师能懂他,从他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就开始了。<br/><br/> 见江屹似乎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林湫似乎想到什么,突然有些坐立不安,起身道:“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点馄饨。”<br/><br/> 他顿了顿,说:“你就坐在这里好好歇歇,随便看看报纸什么的。”<br/><br/> 林湫不动声色地顺带拿走烟灰缸,纤长的手指触在黑色的烟灰缸上,更显得凝白如玉。<br/><br/> 江屹只觉得林湫似乎意有所指,这才从自己的情绪里逐渐走出来。<br/><br/> 他环顾四周,立刻便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br/><br/> 林湫为什么会睡在沙发上?为什么会抽烟?还有刚才林湫一睁眼看见他的时候,面色复杂,仿佛欲言又止的神情……<br/><br/> 江屹的目光缓缓落到了茶几上。<br/><br/> 昨晚林湫还炖了一锅鸡汤。天冷了,浓汤微微凝固,他便先用小火慢慢地热汤,等到汤好了,再放下虾米提鲜,然后再煮摆在一旁的生馄饨。<br/><br/> 火苗安静地舔着锅底。林湫静静地等着,也静静地发呆。<br/><br/> 关于那一天,林湫其它的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站在这一边,往日熟悉的同事站在那一边,他们有的幸灾乐祸,有的讶异咂舌,有的想着该如何控制损失保全大局……<br/><br/> 他表面上一向都是波澜不惊的,即使心里已经被蓬勃的情绪浪潮打得狼狈不堪。<br/><br/> 那是一种令人无比窒息的感受,他仿佛浸泡在了酸液当中。这种酸液腐蚀着他在五水的所有存在。那些乡野,那些天真质朴的脸,往昔所有的笑声、问好声、赞美声,一切一切的记忆都渐渐在他的世界里幻化成虚无。<br/><br/> 正如他的一切,在五水人的世界里幻化成虚无一样。<br/><br/> 那个时候,林湫才意识到,千千万万的人他们都在彼岸,而这条能望见对岸的河,他却怎么也渡不过去。<br/><br/> 印象最深的只有顾德明的那一句话:“这不是我相不相信你的事儿!”<br/><br/> 其实,林湫在乎的只有这一句“相不相信”。可,他不想开口求一份“相信”。<br/><br/> 在五水的时候,他想要自由地呼吸,他想要触摸田野土地,他想要去感受孩子们的真心。所以,他努力地取下了那重重的壳。可也正因如此,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被刺伤,伤口更深、更疼。他已经没有力气去解释一个字了。<br/><br/> 可是,现在面对着江屹,林湫哪怕搜集五脏六腑、指尖夹缝里所有的勇气,都想要问一句:“你愿意听<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