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不容易。<br/><br/> “你四五岁的时候想学琴，那时候市面上钢琴的价格还特别高，不是一般人家能买得起的。你爸那时候还没升职，一个月工资就那么点钱。我和你爸说，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供你去学琴——”<br/><br/> “上了小学，我们给你请了省乐团里最好的老师，一节课要小几百，妈妈那时候都舍不得去买喜欢的裙子。”<br/><br/> 毕梓云心想，又来了。<br/><br/> 果不其然，过了十多分钟，苏丽娟拿起了茶几上的纸巾，开始掉起了眼泪。<br/><br/> 这就是老妈从小到大对付自己的杀手锏，卓有成效的眼泪战术。<br/><br/> 每当老妈开始哭，自己就会立马心软，然后便会对着老妈使劲道歉，发誓以后绝对改正。老妈只有得到了自己的保证，才会不再掉眼泪。<br/><br/> 正是知道这招对自己十分凑效，所以才屡试不爽。<br/><br/> 若是在从前，他早就凑上前去，乖乖和老妈低头道歉了。<br/><br/> 毕梓云抿了抿嘴，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br/><br/> “每次我犯了错，你都要说一遍抚养我长大有多不容易，那我呢？我从小到现在就过得容易吗？”<br/><br/> “妈，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br/><br/> 正在抹泪的苏丽娟没想到儿子会这样说，一时间愣在了原地。<br/><br/> 读初中的时候，大多数小孩都在经历中二病和叛逆期，小云那时候一门心思扑在练琴和比赛上，从没和自己大吵大闹过。<br/><br/> 自家小子……这是终于到青春期了？<br/><br/> 毕梓云也突然怔了一下，没料到自己会把心里话就这么直接地说了出来。<br/><br/>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br/><br/> 刚才看到老妈在自己面前哭，心里的愧疚感刚浮上心头，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愤怒和委屈盖了过去。<br/><br/> 自己确实不爱读书，尤其不爱学理科，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尝试努力过。可他就像是天生和数字不对付似的，一看到课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他就会头疼得不行。<br/><br/> 下午放学后的乐团排练，周艺又带着那几个跟班对自己冷嘲热讽了一番，还把自己坐最后一个考场的事拿出来到处说，就差在墙上贴个公告广而告之了。<br/><br/> 毕梓云一向看不起周艺这样的人，因此平时并不屑于与他斤斤计较。<br/><br/> 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忍。<br/><br/> 老师的指责，母亲的失望和同学的嘲讽同时涌进了毕梓云的脑海，他顿时觉得心里难过得像是要爆炸开来。<br/><br/> 如果现在身旁站着乐团的那群人，他肯定已经上去狠狠给了他们几拳。<br/><br/> 苏丽娟被儿子脸上的表情吓到了，许多话哽在了喉咙里，半天都没出声。<br/><br/> “你想让儿子十全十美，什么事都随你的愿，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毕梓云说，“你既然对我失望，那就再去生一个啊？”<br/><br/> “对了，我们学校还真有这样的同学。你去找人家当你儿子，是不是就满意了？”<br/><br/> “胡闹！”苏丽娟倏地站了起来，刚抬起手，毕梓云就拎着书包跑上了楼，重重合上了卧室的门。<br/><br/> 听到母亲在楼下给父亲边哭边打电话，毕梓云将头深深埋在了十指中，卧室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光来。<br/><br/> 以前在老爸的车载电台里听到过一首老歌，歌名叫做《长大的代价》。<br/><br/> “也许长大将梦想都变成笑话<br/><br/> 时光改变了你我的模样<br/><br/> 我丢掉青涩丢掉稚气也弄丢了梦想长大的代价或许就是这样。”<br/><br/> 大人们总说，步入社会后的世界比校园更加残酷，也更加无情。可就算是在学校里，他也没觉得要好上多少。<br/><br/> 以前在四中的时候，大家都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对未来没有太大的期望，自然也就活得无忧无虑。<br/><br/> 来了沽南以后，每周班会华哥都会在讲台上说，你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人。<br/><br/> 怎样才能<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算是优秀的人呢？<br/><br/> 毕梓云想起橱窗里挂着的成绩榜上，那个排在榜首被加粗的名字。<br/><br/> 从前他琴拉的好，长相也还过得去，被身边的长辈喜欢，也受学校里的女孩子追捧。<br/><br/> 他以为这就是优秀了。<br/><br/> 现在身边有那么多出色的人，尤其是那个人。<br/><br/> 学习刻苦努力，其他方面也丝毫不差。无论在哪都会闪闪发光，衬得周遭所有事物都黯然失色。<br/><br/> 这样对比起来，自己好像什么都不算，也什么都不是。<br/><br/> 他才十六岁，离长大那么的遥远。却又好像没有多远了。<br/><br/> 老曹拿着一沓成绩单走进教室，满脸喜气洋洋，像是遇到了什么大好事。<br/><br/> “咋们班这回月考，年级排名第五，勉勉强强算是在前面，以后要继续保持。”<br/><br/> 稍微顿了一下，他又乐呵呵地继续说道：“不过相信大家都在楼下看见了。这次全年级第一的同学，再次出在了咋们十一班。”<br/><br/> 全班同学的目光同时聚焦在了最后一排的方南身上。<br/><br/> “比省实第一名总分多出了二十来分，总算是给咋们沽南争回了一口气。”老曹说，“来，让我们一起给方南同学鼓个掌。”<br/><br/> 铺天盖地的掌声从十一班的教室里响起，坐在前排的曹藩宇鼓得尤其热烈。<br/><br/> 老曹显然心情不错，又抓住机会使劲夸了方南几句，勉励他继续保持，不要懈怠，才开始讲解起月考的卷子。<br/><br/> 下课铃刚响，曹藩宇就凑到了方南跟前：“南哥，今天庆祝庆祝，放学走打一场？”<br/><br/> 自打开始兼职以后，他确实很少和篮球队的人一起打球了。自己这个队长没尽到该尽的责任，倒是曹藩宇这个副队挑起了校队的大梁。<br/><br/> 方南犹豫了一秒，随即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奶茶店请了个假，示意曹藩宇“没问题”。<br/><br/> 曹藩宇欢呼了一声。<br/><br/> 他这次月考考得也还不错，虽然远远没有方南那么夸张，但也算挤进了班里前十。曹藩宇勾搭着方南的肩，一路上和他不住唏嘘，说没想到这恋爱一谈学习成绩还提高了。<br/><br/> 方南不置可否，只是抱着篮球和曹藩宇一起往球场走去。<br/><br/> 路过操场边的文化长廊，曹藩宇说要先去上个厕所，让方南在走廊上等他一会。方南随意找了个阴凉处，坐在长椅上等着曹藩宇出来。<br/><br/> 月考成绩新鲜出炉，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长廊外熙熙攘攘都是学生们的身影，有人看起来闷闷不乐，抱着课本匆匆往图书馆走去。有人取得了好成绩，正兴高采烈地约着同学去北门小吃街一聚。<br/><br/> 出教室的时候，曹藩宇问他：南哥，开心吗？<br/><br/> 方南没吭声。<br/><br/> 不是他还没想好答案，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开不开心。<br/><br/> 看到成绩的那一刻，他确实心底一松，产生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可等他静下心来，却突然发现，除了曹藩宇，好像找不到其他人能够分享心中的感受。<br/><br/> 父亲已经好几个月没联系过家里，连他是死是活方南都不知道。<br/><br/> 至于母亲，方南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不说向家里报喜了，恐怕“年级第一”这四个字，都已经快让她得PTSD了。<br/><br/> 别人的第一是全家人的喜悦，他的第一则是一家人不幸的开始。<br/><br/> 方南等了半天，没等到<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