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牧仁迅速集结黑骑警戒，江宴池站在屋顶上俯瞰，侧耳倾听四周风声异动。</p><p> 穆暄玑提剑而出：“什么情况？”</p><p> “有人在驿馆附近盯着我们。”牧仁道。</p><p> 戚暮山紧随其后，眉头轻蹙：“看清是什么人么？”</p><p> 牧仁摇头，花念捡起那人遗留的短刃，交给戚暮山，说：“他戴着面具，轻功了得，但杀气不重，用的是琉川边市卖的玩意。”</p><p> “万平还有这样的高手？”戚暮山端详片刻，双开刃，刀柄以牛皮缠裹，显然是外邦来物。</p><p> 花念沉吟道：“像是封喉的人。”</p><p> 戚暮山：“……”</p><p> 穆暄玑问：“封喉刺客怎会出现在此？”</p><p> 戚暮山看向花念：“应该不是福王指使，他身边主要是徐忠那批锦衣卫，还没听说过与月挝也有瓜葛。”</p><p> 花念少见得神情紧张：“会不会是去年那伙人？”</p><p> “去年？”穆暄玑凝眉，很快反应过来，沉声道，“是他给你下的玄霜蛊？”</p><p> “你俩冷静，冷静。”戚暮山搭住两人肩头安抚，接着回头对躲门后的萧衡道，“萧大人，鸿胪寺就是这么保证使团安危的？”</p><p> 萧衡：“哦对，不、不对不对，下官这就问责去！”</p><p> 半晌，黑骑与禁军交接完归来，都道是没看见附近有可疑之人，萧衡也问了当值守卫然同样无果。</p><p> 此事颇为奇怪，若想潜入驿馆首先得经过鸿胪寺的看守，再者躲过昭帝安排看护的守卫，然后是南溟禁军，最后才是黑骑。</p><p> 可那人却能如入无人之境般这么闯进来，又这么溜走，还是青天白日，恐怕不单纯是个刺客。</p><p> “去年陛下寿宴上的投毒悬案也是这般。”戚暮山转着短刃，手背突骨时隐时现，“不留痕迹，不留线索，锦衣卫无从调查，时间一久，此案便不了了之了。”</p><p> 穆暄玑垂眸，凝视起他玩刀的手：“可，为什么是你？”</p><p> 戚暮山也想不通，若是冲他来的何必铤而走险当众行凶，更何况凶手胆敢直接在昭帝寿宴上投毒，想来原本的目标可能并非是他，此外玄霜蛊不直接取人性命，而是使身体每况愈下最后在病痛中逝去。</p><p> 戚暮山自认先前在朝中树过几名政敌，但不记得究竟什么仇什么怨会遭此毒手。</p><p> “也许是恨透我了。”他说。</p><p> 穆暄玑眸光微黯，握住戚暮山的手腕，一言不发地抽走短刃没收。</p><p> 一旁的萧衡吃着阿妮苏的药膳，闻言忙咽下嘴里这口，说道：“侯爷多好的人啊，就算不喜欢也不至于这么恨吧？”</p><p> 江宴池循着香气望向萧衡手里的药壶，凑近瞧了瞧，顿时瞳孔震颤，肃然起敬。</p><p> 程子尧更是没眼看，小声道：“萧兄，你先吃好再说。”</p><p> 不过戚暮山没往这边看，顺着腕上的手将视线挪到穆暄玑眼中，欲言，又止住，片刻后才启齿：“目前尚不能确定方才那人的身份，一切还言之过早，眼下当先找到人并禀报陛下。”</p><p> 昭帝今日启行，算来这会儿刚出城，约莫过个三四天再返京。</p><p> 反正现在毫无头绪，众人便按戚暮山说的做——萧衡遣人去追圣驾，黑骑与禁军继续在附近探查，鸿胪寺守卫则帮着一起搜人。</p><p> 戚暮山与程子尧不便被守卫看见出现在此，于是由萧衡悄然带离。</p><p> 临走前萧衡不忘把药壶舀了个干净，这副真心实意的模样着实打动了阿妮苏，想着往后定要写份手札送到萧府。</p><p> -</p><p> 当夜。</p><p> 鸿胪寺传来消息，搜遍全寺上下都未发现刺客踪迹。圣上收到急奏，当即传口谕加派人手护卫驿馆，命使团这几日减少外出，以防刺客再趁虚而入。</p><p> 江宴池见戚暮山满脸犯愁，阴阳怪气地叹了声：“唉，可惜不仅他们要少出来，我们也要少过去咯。”</p><p> 戚暮山道：“……你说，怎么会凭空消失呢？”</p><p> 江宴池敛起笑意，正色道：“多半是趁着我们搜查的时候逃走的。”</p><p> “是么……花念，你能做到吗？”戚暮山偏过头，望向坐在窗边捻花枝的花念。</p><p> 只见她摇了摇头，说：“不知道。”</p><p> 然后顿了顿，又说：“但有人可以。封喉曾有个叫‘孤鸿’的杀手，人如其名，传言他轻功一绝，能杀人于无形，最善隐匿身形……只是，他十年前就死了。”</p><p> “十年？那早就投胎了吧。”江宴池说，“不可能会是他吧。”</p><p> 花念沉默。</p><p> 戚暮山看出她似乎不愿回忆那些事，转而道：“还是先别着急，等他们下次埋伏时，务必拿下。”</p><p> 月影下，那张侧脸轻微一点。</p><p> 戚暮山拿起桌角的手书，这是司空云往托江宴池转交给他的，说是姥爷这么些年亲自写的乡野小记，特地给大外孙阅览一番。</p><p> 他于是睡前读几页，算着时间赶在老人家回万平前读完。</p><p> “也罢，明日再……”</p> ', ' ')('\n <p> 话未说完，戚暮山盯着封皮页脚的一小片尘泥，像是无意间沾上的，土黑且密，认出是驿馆竹林那带的泥土。</p><p> 江宴池觉出异样：“怎么了？”</p><p> 接着便见戚暮山搁置书籍快步来到书架前，仔细检查过每个角落，语气稍显焦急道：“你去问问董叔，今日打扫书房的是谁，还有府里所有人，问他们今日可有见到任何外人。”</p><p> 江宴池忙应是出门。</p><p> 花念松开花枝：“怎么回事？”</p><p> 书架有被翻动的痕迹，但都是些寻常话本和风物志。</p><p> “那个人，估计不是来监视使团的。”戚暮山从站姿到蹲姿，最后打开柜门，“而是来确认，我们是否在驿馆。”</p><p> 柜门后，一切如常。</p><p> 除了那原本用来装玉扇的木匣，表面积灰不知被谁人拭去一角。</p><p> 江宴池盘查了一晚上, 最后才在兰英口中探到白日书房似乎进过人，但等她开门时房内却空无一人。</p><p> 戚暮山和花念检查完书房，并未发现丢什么东西, 至于府里别处, 也没缺失任何财物。</p><p> 仿佛一切都只是他多虑了。</p><p> 但木匣自归还玉扇后便封存至今, 积灰多日，岂会平白多出手印？而且观这手印痕迹较新, 以右手持匣、左手开盖, 掌形偏窄，指尖处发力偏重，倒像是位左撇子的女子。</p><p> 这人显然是奔着玉扇中的方技残页来的，早不抢晚不抢偏在这会儿偷，应是那日前去梁宅还扇让人起疑了。</p><p> 保险起见，戚暮山命护院近来加强庭院巡视, 又分了拨人手去留意梁宅。梁氏透露的情报真伪虚实尚不能确认，但毕竟她们孤儿寡母的还是叫人不大放心。</p><p> “你小子，状态怎么比刚回万平时更差了？”高芩搭手把在戚暮山腕上, 发觉脉象虚弱不说，还有别个异样。</p><p> 戚暮山手腕皮肤薄, 隐约可见青色血管生出紫藤蔓延进衣袖里。他看着高芩凝重的眉头, 说：“许是寒冬刚过, 玄霜蛊在躁动。”</p><p> “年前最冷的时候都不躁动，偏这会儿躁，这玩意怕是压根不喜冷吧？”高芩稍加重手指力道, 漫不经心道，“还是最近出门走动的多感了风寒？”</p><p> 戚暮山干笑道：“我没这么脆弱。”</p><p> 高芩白了他一眼：“弱不禁风了还嘴硬，你现在摔一跤我都怕你折了, 到时候别人说高大夫连自己兄弟都治不好还开什么医馆，我真百口莫辩。”</p><p> 高芩倾身凑近，忽地压低声音道：“还有，戚晏川，我问你个事，你老实跟兄弟讲。”</p><p> 戚暮山疑惑道：“什么？”</p><p> 只听高芩清了清嗓，悄声道：“你跟府里哪个侍女看对眼了？”</p><p> 戚暮山：“……？”</p><p> 高芩看他反应就知道猜错了，接着试探道：“还是最近去逛花鼓巷了？”</p><p> 戚暮山往后一挪：“你感风寒了？”</p><p> 高芩知道他是正人君子，但连着两个猜测都被否决，又实在想不出靖安侯和哪位世家小姐有可能，最终灵光闪现，追问道：“那，是瑞王？”</p><p> 民间那些关于戚暮山的传闻，就属墨卿的版本流传最早、最广、最久。</p><p> “……你是不是有……”</p><p> 戚暮山正要给高芩来一拳，心口猝然攥紧，气息滞了一瞬。高芩甫看他脸色不对，以为玩笑开过火了，连忙道歉。</p><p> 戚暮山却忽然说：“今天是十四。”</p><p> 高芩微愣：“对、对啊？”</p><p> 戚暮山喃喃道：“陛下今日返京，大概午时到宫。”</p><p> 高芩只是个民间郎中，顶多从易芷枫那了解到一二政事，不解戚暮山此刻言下之意，便问：“午时有什么事吗？”</p><p> 戚暮山待心口症状平息，摇了摇头：“没什么……”</p><p> 昭帝因春祭出城，万平空城无首四日，墨如谭便也安静了四日，他若有所企图，这会儿时机正好，可戚暮山至今没听到任何风声。</p><p> 正思忖间，房外有家仆来报：“公子，穆少主到访。”</p><p> -</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