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回家</p><p> 中秋过后不久, 就是一年一度的万寿节。</p><p> 黄河水患早已平息，西域狼烟也已经熄灭，京中百姓安居乐业, 又正赶上新帝登基的第一个万寿节，自然是好不热闹。</p><p> “听说了吗，今年万寿节有蛮子来祝贺嘞！”</p><p> 穿着华丽的妇人迎上夫郎, 手拉着手开始交谈起来。</p><p> “听说皇后又生了一个皇子, ”街头的小贩也猥琐的说起京城最流行的消息, “是个哥儿。”</p><p> “哥儿有什么奇怪的, 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人嘛。”</p><p> “哎，我就是随口一说，我可不是嫌弃哥儿, 我还打算把我家哥儿送到百川书院去呢。”</p><p> 黄河水患后, 皇上大赞百川书院，京中的人士听闻他们的功劳后，尤其是牺牲的邓箐和小叶子，无比动容, 都争着抢着想去看看破庙的城墙上，开满的三角梅。</p><p> “你家哥儿不刚满月吗？奶娃娃书院才不要嘞！”</p><p> 前些日子皇上又颁布了圣旨状告天下, 封了百川书院院长, 三皇子殿下殷昱为清河郡主, 百姓这才知道皇室原来还有一位哥儿存在, 三两百姓驻足聊的无非就是这个事情。</p><p> “哇, 娘亲快看, 天上有灯！”</p><p>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抬头看着天上, 兴高采烈的拉着她旁边的妇人。</p><p> 这会快到晚上了, 昏暗的天空闪过红光, 随后红光炸开，在深色天幕上噼里啪啦地散落，街上的百姓都被吸引住了，全都抬起头看着这等奇景。</p><p> 霹雳弦声斗高下，笑喧哗，壤歌亭外山如画。</p><p> “相公！好壮观啊，好美。”</p><p> 在夜里看不清昱哥儿的脸，只能映着灯光看到他鼻翼上亮晶晶的汗珠，楚云州看着昱哥儿的侧脸，喃喃道，“确实美。”</p><p> “想不想自己点一个？”</p><p> 闻言，昱哥儿点了点头，楚云州将火折子放到昱哥儿手中。</p><p> 昱哥儿既兴奋又害怕，拿着火折子手颤抖着在引线旁碰了好几下。</p><p> 楚云州从他的身后环住，用大手握住他的手，带着他将引线点着了，棉线撕拉撕拉的燃了起来，楚云州拦腰抱起昱哥儿，后撤了几个大步。</p><p> 烟花爆裂开来，璀璨烟火在如墨的夜空蔓延，楚云州盯着昱哥儿的眼睛，轻声说道：</p><p> “生辰快乐。”</p><p> 昱哥儿的回应是一个香吻。</p><p> “谢谢相公，我很喜欢。”</p><p> 今天是万寿节，皇上的生辰，自然也是他的胞弟殷昱的生辰，大早上皇宫的殷昭传了消息，说晚上让殷昱带着楚云州进宫参加宫宴。</p><p> 但是殷昱不喜欢那样的场合，私下了拒绝了，什么清河郡主也是他哥自作主张，他才不在意什么身份地位呢。</p><p> 楚云州也不想去皇宫，今天晚上他早做好了准备，为了给昱哥儿惊喜，他已经偷偷研究了半个月的烟花爆竹了。</p><p> 这不，晚上吃了饭，他背着家里人拿着一兜子东西，约了昱哥儿去郊区的山顶上。</p><p> 昱哥儿拉着楚云州坐在石头上，就这样头靠着肩膀看着满天星辰。</p><p> 小时候跟小爹爹无名无分的住在冷宫，那段时光是他最快乐的时候，长大后遇到相公，无论在哪里，从此的日子都是幸福。</p><p> 在山顶坐了一会，楚云州用手贴了贴昱哥儿的脖颈，说道：“天凉了，咱们早些回去吧。”</p><p> “我想回家了，相公。”昱哥儿拉下脸上的手，拿在手中轻轻地摩挲着。</p><p> “嗯，现在就回。”楚云州不明所以。</p><p> 昱哥儿摇头：“回沣水县的家，我想卧房窗前的笋了，早春的笋最是新鲜的时候。”</p><p> 因为昱哥儿这一句话，楚云州回家后立马准备回沣水县的事宜，正好楚云霄的任期也满三年了，回家过了年正要跟皇上提议回老家去。</p><p> 一家老小都不喜欢京城的弯弯绕绕。</p><p> “正夫，门口有人找。”小麦急匆匆的从门外回来，惊了昱哥儿一跳。</p><p> 昱哥儿洗干净手，又仔细的擦了香脂，才踱步出了门，小麦看的好着急，但是又不敢打扰了正夫的雅致。</p><p> “怎么了，一大早急急忙忙的。”</p><p> 万寿节刚过去三天，楚云州这几日接连往百川书院跑，生怕哪里没有交代清楚，等他们走后会苦了孩子们，昱哥儿便留在家里收拾东西，尤其是楚逾明的东西。</p><p> 在京中这四年，吃穿用度都养叼了，也不知道回了穷县城，福宝受不受得了。</p><p> “回正夫，是宫里面来的人，说那位让您进宫一趟。”</p><p> 昱哥儿这才一拍脑门，坏事了，回沣水县这事忘了跟哥哥说了。</p><p> “快，给我把那套什么郡主服找出来，换上，我要进宫一趟。”</p><p> 身着一身暗红的昱哥儿，在殷七的指引下，穿过层层宫殿，过了金顶、红门，到了殷昭所在的养心殿，在昱哥儿为数不多的皇宫记忆里，这是他没来过的地方。</p><p> “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p> ', ' ')('\n <p>岁万万岁。”</p><p> 昱哥儿行了个还算合格的宫礼，殷昭抬头皱眉，让太监给他搬了个椅子坐。</p><p> “我听瓒儿说，你们要走了？”</p><p> 殷昭伏案而坐，看着他坐在椅子上，好奇打量周围装饰，一副乖巧可爱的弟弟。</p><p> 乖巧？做的事可一点也不。</p><p> 昱哥儿点点头：“是的，哥哥，我说过的，我不喜欢皇宫，还是自由自在的沣水县适合我。”</p><p> “哥哥知道你不喜欢，所以没有强迫你住在这里，哥哥只求你待在京城，离哥哥近一点，不行吗？”</p><p> 殷昭放下手中的朱笔，这些日子他暗中搜寻首辅的作恶的证据，又赶上万寿节和新添皇子，已经几夜没合眼了，若不是今日看到殷瓒消沉留意问了几句，他还不知道他亲爱的弟弟，又要回那个穷乡僻壤。</p><p> “哥哥，我也不喜欢京城。”</p><p> 昱哥儿躲避着他哥的眼睛，低下了头不安的卷着袖口。</p><p> “为什么喜欢京城，这里热闹富裕，父皇已经仙逝很久了，再没有人可以强迫你我，不会再有人嘲笑我们的出身，连小爹爹都可以名正言顺的入妃陵了！”</p><p> “什么？”</p><p> 昱哥儿猛然抬起头，眼中带着不解的看着他的哥哥。</p><p> “你给小爹爹迁入妃陵了，陆将军才是小爹爹的夫君。”</p><p> 不知道那句话戳到了殷昭的神经，他突然变得亢奋起来，声音也变得激动：“陆将军？我们是父皇的孩子，我们小爹爹自然是父皇的妃子，入妃陵没什么不对的。”</p><p> “你明知道，小爹爹最狠的便是那个人，你这是让他九泉之下难以瞑目！”昱哥儿怔怔地看着他的哥哥，他这个唯一尚在人世间的亲人。</p><p> “恨？我原以为你是知道的，小爹爹最爱的就是父皇，若不是当年形势所迫，根本碍不得姓陆的一点事，父皇与小爹爹青梅竹马，殷商与温锦的情谊，可是京城最为流传的一段佳话。”</p><p> “你疯了、你胡说什么！也是，自小在小爹爹身边的是我，你是皇后的养子，是天之骄子！小爹爹的恨你自然不知道，我不怪你。”</p><p> 殷昱听不懂，也不想懂，他只知道冷宫的寒风是刺骨的，小爹爹布满冻疮的手是冰冷的，冷宫的十二年岁月里，他没见过哥哥嘴里的父皇，只记得那个高大的男人，来时还带着小爹爹最爱的栗子，和雪中送炭的冻疮膏。</p><p> “温锦是陆若衡的侧夫，不是殃国殃民的妖妃，你是当今太后任敏的儿子，跟冷宫弃妃温良侍一点干系都没有，我不是你的弟弟，我也不是什么郡主！”</p><p> 昱哥儿抬起袖子擦干眼泪，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皇宫。</p><p> “我走了。”</p><p> 殷昭大喘着粗气，良久才平复了内心，他望着早已看不见人影的大殿门口，不肯转头。</p><p> 早就在门口躲着的殷七见此，端了杯热茶进来，殷昭低头掩饰住通红的眼眶，接过热茶喝了一口，说道：“他走的时候，你让殷瓒去送送吧。”</p><p> “是。”</p><p> 昱哥儿坐着马车回了家，哪都没去就趴在床上大哭了一场，楚云州忙完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倔强的背影缩在被子里，怎么叫都不肯出来。</p><p> “怎么了乖宝，可是大舅哥给你气受了？”楚云州从被窝里薅他的乖夫郎出来，看着他通红的眼眶问出了声。</p><p> “就是他气我了，你还能打他不成！”</p><p> “打！我现在就去。”楚云州作势搂起袖子就要下床出门。</p><p> 昱哥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听得楚云州心都碎了，这会别管大舅哥是什么天子了，就算是老天爷他也照打不误。</p><p> “还是别了，我可不想去大牢捞你去。”昱哥儿破涕为笑，抱住了他相公的胳膊，“我就是有点不舍得，哭过就好了。”</p><p> 楚云州也就势躺在了他的身边，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间，两个人温存片刻。</p><p> “乔乔决定好了吗？”</p><p> 过了会，昱哥儿抬头仰望着他相公说道。</p><p> “她说，先留在这里，书院的学生还需要她呢。”楚云州抬手帮昱哥儿理了理凌乱的发丝。</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