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n <p> 灯光调试好，亮起，导演说要上去踩点开练了。大家纷纷排好队形，做好准备。</p><p> 卓云山排名不变，仍旧是c，紧接着是文州和黎修护法位。</p><p> 先前尺绫是台下d部的最角落，摄像头都拍不到的地方，现在却成了第一梯队，在卓云山后两个，属实是物是人非。</p><p> 跳了两遍，多多少少都有不齐。尺绫的完成度还算好的，毕竟当时勤学苦练，记下来不少。而早早被淘汰的练习生们，简直像跳一支新舞一样，东倒西歪，不堪入目。</p><p> 舞台总监说多练练，都得练，这是直播没得ng，全国几千万观众看着。</p><p> 他们就又跳好几遍，反复跳，尺绫跳累了。</p><p> 效果好不少，只是太耗时间、精力。</p><p> “休息一下吧。”总监也无奈。练习生们纷纷下台，</p><p> 黎修他们意犹未尽，还在上面踩点。尺绫下台后在舞台边缘休息，从下往上眺望，他突然发现，舞台好大、真的好大。</p><p> 如果以人为计算单位，起码要三百具尸体，才能将舞台地面铺满。</p><p> 如若要把观众席填平到舞台程度，则需要四千具平铺的尸体。</p><p> 他突然感觉到有点冷。卓云山喊他一声：“尺绫，你上来吧。”</p><p> 他们的决赛舞台《曙舟》，也该趁着人多踩踩点，以免怯场了。</p><p> 容姚和他一起上去。尺绫站到自己的位置，听卓云山打节拍。</p><p> “一、二、三、四……”</p><p> 他一边走位，一边将目光投向台下。下面休息的练习生们，都在望上面，目光分不清是审视还是期待。</p><p> 尺绫抿嘴，继续走位。</p><p> 二十分钟后，主题曲的排演继续。</p><p> 容姚递一瓶水给尺绫，“喝吧。”</p><p> 尺绫接过。他发现容姚喜欢喝紫瓶的水，是纯净水，更加解渴。</p><p> 而他自己喜欢喝绿瓶的矿泉水，会甜一点，如同放糖。</p><p> 下台，排队上台。</p><p> 大家像蚂蚁一样井井有序，排成两列，背着的麦就是散发信息素的腺体，全都在往舞台挤去。</p><p> 凳子和灯光在一瞬间，变得无比陌生。亦或者说卸下了伪装，尺绫眼前突然蒙上一层灰。顶部巨型时钟在走，他抬头，看见时针动了一下，卡在12的数字，自己一瞬间，好似和周围脱离。</p><p> 他看到自己站在群人之中，是舞台里的一个小点。他是时间上的尘埃，渺不足道。他一转身，自己的呼吸就停在了原地，没有跟过来。</p><p> 又一瞬间，他听到练习生们的笑声。尺绫找到一丝实感，拧开水喝一口，水刚刚沾唇，碰到舌尖，就泛出一丝涩味。</p><p> 他突然说：“我不练了。”</p><p> “啊？”其他人回头来寻找声源，发现是他时，无比震惊。</p><p> 尺绫把水拧上，放下：</p><p> “我不练了。”</p><p> 他转身提步，往门的方向走了两步，周围非常安静。他又回头看众人。</p><p> 场面跟时间暂停一样，众人动作停滞，瞪大眼看他背影，嘴巴合不上。</p><p> 他认真说：</p><p> “我想回家。”</p><p> 临阵退缩</p><p> 导演愣住：“你去哪里？”</p><p> 尺绫不停步：“回家。”</p><p> 副导上来拦他。尺绫绕开, 另一个人也上来拦他。</p><p> “不是，尺绫，你等一下……”</p><p> 尺绫从众人之间钻出, 一直要往门外去，工作人员说：“关门, 拦住他, 快点。”</p><p> 尺绫态度生硬，只是道, “我不想拍了, 我要回去。”</p><p> 突如而来的反悔犹如紧绷的弦一触弹反, 断了弓, 哗啦间摔得个四碎八裂, 像玻璃倾泻而下, 在场所有人都立马混乱。</p><p> 节目组急了，抓住他的手，不能让他出去。几个人试图架住他，尺绫面前多出来几副人形栅栏, 阻碍他去路。</p><p> 尺绫还想往外走, 过不去，障碍重重, 他转身, 扭头走向漆黑后台。</p><p> 他的手腕攥出浅红色的勒痕, 直至看到门口进来一个人, 其他人才松开。</p><p> 尺言从隔壁的导播室赶来，快步上前来, 一把抱住他。</p><p> 他哥出声问：“怎么了？怎么了……”</p><p> 尺绫声音有点急：“我不想上台了。”</p><p> 众人不明白，却突然发现他有泪光。尺绫挣脱摁他肩膀的手, 继续挣扎，“我不拍了。”</p><p> 本来还有条理的情绪，一瞬间崩溃坍塌，他想挣扎，想要逃离，尺言的怀抱却紧紧框住他，他挣扎，想要躲避目光。</p><p> “我不要拍了，我不想拍。”他声音急促，身子在颤抖。</p><p> 尺言的身体暖和，他也感受到双臂的禁锢，那既是怀抱，也是一副不可抵触的枷锁。尺绫止不住扭头，想要逃脱。</p><p> 尺言把他挪到后台的椅子，摁着他坐下，这里灯光稀少，光线昏暗。尺绫陷入黑幕，终于稍许冷静，没那么激动。</p><p> 他抬眼望众人，喃语：“</p> ', ' ')('\n <p>我不去。”</p><p> 工作人员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导演和他哥在商讨几句话。导演叉着腰，指坐在沙发上的他。</p><p> 远处的人群骚动，不断将目光投来。排演被打断。有人不解点评：“尺绫这是干嘛，癔症犯了啊？”</p><p> 有人盯着尺绫和工作人员，结论：“拦着他不让走，出道稳了。”</p><p> 导演皱眉不解，恨铁不成钢：“这是在干嘛？”</p><p> 二公也好三公也罢，他都这表现得这么好，怎么偏偏到决赛，最关键的时刻就突然怯场了。</p><p> 尺言也叉着腰，抿抿嘴看地面，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事情实在突然。</p><p> 谈都谈好了，前几天才拍的板，合同已经印刷。</p><p> “先等一阵。”尺言无奈，出声。</p><p> 练习生们的决赛排演继续，跟在尺绫后面的练习生上台时发现不对，向舞台总监发问：“这个位置，要补上去吗？”</p><p> 导演没声好气地否决：“不补。”</p><p> 尺绫坐在破旧的沙发上，沙发是黑的，周围也是黑的，他的不安和焦躁同时被驱逐，又不断滋生，手忍不住抠沙发皮，目光呆呆望眼前。</p><p> 他哥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抠掉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皮革，堆满粉末般的碎屑。</p><p> 尺言没有坐下，站在他面前。</p><p> “冷静下来了吗。”</p><p> 他哥的声音并不柔和，尺绫没有抬头，垂垂眼。</p><p> 没有温柔，没有暖意，他坐在的是毫无人烟的黑暗之中，背后只有数不清的设备，都是冰冷的钢铁。</p><p> “……”尺绫没有出声，沉默不语。</p><p> 他哥盯着他，却没有出口。</p><p> 死寂笼罩两人，在空气中不断发酵。尺绫很久没体会到这种沉默的对峙，仿佛有一堆重物，压到他的颈脖上，只得垂头。</p><p> 和尺言的相对中，他总会是弱势的一方，哥哥的气势永远凌驾于他之上。</p><p> 这快让他魂游天外，每逢遥想过去时，尺言就察觉，出声将他抽扯回来：</p><p> “你想说什么。”</p><p> 这句话里充斥冷淡。</p><p> 尺绫张张嘴，他想直视尺言，试图找寻回一丝亲切。</p><p> “我……我不想上台。”</p><p> 他的目光始终是垂下去，没能触碰锐利的眼睛。</p><p> 舞台的灯光实在太耀眼，还没打到他身上，光是触碰他眼睛，就令他心生惶恐。</p><p> 那不该是他拥有的，他也不该站在光芒之下。他天生畏光，他本该可以冷静的，但只要一想象他在舞台上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怯场。</p><p> 他不该享受万丈光芒，那是荒谬的、可耻的。他应当躲回屋子内，他属于黑暗和安静，还有潮湿的雨天。</p><p> 尺言看着弟弟，此刻的尺绫，不像一个十八岁的青年，而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愧疚且自责。</p><p> “你要看看吗？”尺言盯着他，掏出手机。</p><p> 看什么？尺绫转过头。</p><p> 尺言打开手机，甚至不用点出图片。自动订阅的论坛消息，就飙出来了。</p><p> 他压住尺绫肩头，弯腰将发亮的屏幕怼到他面前，尺绫觉得光芒太耀眼，下意识眯眼想要躲开。尺言没有让他得逞，手一把掰住头扭回来，让他直视屏幕。</p><p> “别躲。”他命令。</p><p> 尺绫只好看屏幕。</p><p> 每隔一秒钟，论坛就在刷新，蹦出几行字眼来。</p><p> 【尺绫家里不正经，是砂仁犯之子】</p><p> 【照片里尺皇身边这个是谁？他爸吗，听说好像不是好人】</p><p> 【打假尺皇失读症，谎话连篇只会卖惨】</p><p> 【营销咖cl，官商勾结，不让人发声不断删帖，没有天理了】</p><p> 【尺绫到底是卧底还是奸细，他会这么多语言，真的觉得不奇怪吗？】</p><p> 【我百分百肯定，cl肯定拿过枪，还可能犯过事，进楼细说】</p><p> “你好好想想。”他哥在他耳边沉声。</p><p> “你不上，滚出去。你上，就好好弄。”</p><p> 各种舆论起飞，真真假假交错。司徒辅动用公权，在各大平台删帖删得飞快，为的就是他最后的安稳。</p><p> 现在路铺好了，没得反悔了。他哥攥着他的手，很紧，快要被他的手臂捏断：“你想要所有人都陪你玩完。你赶着投胎，其他人还不想。”</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