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t兰香送了盥洗用具进屋，笑吟吟地道：“先生，新年好。”<br />\n待见到榻间毫无动静，连忙放下木盆，靠近了问道：“先生，身子可是有哪里不适？”<br />\n唐青动了动眼珠：“无事。”<br />\n甫一开口，这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br />\n兰香送来茶水，唐青连饮两杯，缓解嗓子不适症状后，抬眸，瞥见兰香紧捂嘴巴，杏眼瞪得厉害。<br />\n小姑娘眼眶通红：“先生，可是……可是皇上欺负您了……”<br />\n她鼓起勇气说出大逆不道的话，话落，发际两侧源源不断地沁出冷汗，泪水滚成珠子，双手颤抖地替唐青拉好松散的衣物。<br />\n唐青还算镇定：“寻面镜子给我看看。”<br />\n兰香一听，又要落泪。<br />\n待拿到铜镜，唐青对镜端量，脖颈的肌肤一片青痕，诉说着昨夜醉后的暧/昧有多荒唐。<br />\n他叹息：“莫要哭了，皇上与我的事就如一团乱麻，此事你知我知，勿要声张。”<br />\n兰香点头应是，虽有唐青宽慰，但这日始终顾虑重重。<br />\n旁人忧愁，唐青作为当事人，想了大半夜，早就看开了。<br />\n他一如往日在府内休养，等上元节的假期过完，身上的吻痕也消散了几分，出门裹得厚实些，旁人也看不出来。<br />\n如此，等回宫上朝那日，议会刚散，唐青目不斜视地随着人群离殿，才出大门，李显义疾步寻来。<br />\n“唐侍郎且慢，陛下有请。”<br />\n唐青：“敢问常侍，陛下召见本官，可为公事？”<br />\n若是私事，他便寻个由头不去了。<br />\n李显义惊讶。<br />\n天子召见，哪有臣子回绝的道理，且唐青平日温和端庄，何曾像这般明确流露拒绝的意思。<br />\n李显义：“咱们做臣子的，岂敢妄自揣测圣意？”<br />\n唐青不甚分明的笑了笑，要说揣摩圣意，没人比李显义更擅长了，此人明的暗的撮合他和萧隽数次，只是他这几年给萧隽办事，办得还都不错。<br />\n一朝成为天子近臣，李显义这才歇了那份撮合的心思。<br />\n毕竟娈宠和能臣，李显义和他主子一样，都是偏向后者的取舍。<br />\n拉扯几番，唐青仍随李显义去了颐心殿。<br />\n**<br />\n殿前的积雪早就扫净，长阶洁净，入内铺置着厚实干燥的毡毯，沉香袅袅，萧隽不在御案前，而是招呼唐青与他下棋。<br />\n棋是唐青曾经送出的象棋，萧隽已经换了一身墨色金纹的常服，先是看了他一眼：“坐吧，唐卿已经几年没与孤对弈了。”<br />\n这些年萧隽始终独自对弈，时隔几年，第二次和唐青面对面下这盘象棋。<br />\n唐青微忖：“陛下若无公事，臣请告退。”<br />\n萧隽：“孤打算任命韩擒为定西大将军，不日带军驻守幽州西境，卿可有什么想说的。”<br />\n唐青：“……臣无异议。”<br />\n韩擒追随萧隽数年，有从龙之功，这些年又累建桩桩功劳，莫说封侯拜相，封他一个大将军是迟早的事。<br />\n萧隽笑笑：“卿这几日过得可好。”<br />\n唐青：“臣很好，谢陛下关心。”<br />\n萧隽：“孤却不好。”<br />\n唐青：“……”<br />\n萧隽：“卿就没有什么话想对孤说的？”<br />\n唐青：“臣无话可说。”<br />\n萧隽：“那件事……”<br />\n唐青：“陛下与臣除了公事，没有其他事。”<br />\n萧隽眼也不眨：“孤心悦你。”<br />\n唐青：“……”<br />\n“这些年，孤看着你，陪着你，等了几年，若再等下去，也无不可。但那日回宫，梦里都是你的模样，几日来，孤夜不能寐，每每回想，只觉心荡神驰，怦然意动。”<br />\n“唐青，若最初孤不曾强迫你，不曾做那些叫孤后悔的事，你可会接受孤的心意？”<br />\n第117章<br />\n殿内一片寂然, 唐青垂下的眸光落在象棋上，良久，似叹息般开口。<br />\n“陛下, 臣从不做事后的设想。”<br />\n已经发生和没有发生的事, 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br />\n至于那些经历过的, 他从不怨天尤人, 如果路线错了, 那就想方设法矫正, 世上能自救的从来都只有自己。<br />\n萧隽吃了他一子, 未被这句回答激起怒火，反而勾起浅淡的笑意，说道：“至少卿没有否认。”<br />\n唐青指尖一顿, 按着象棋沉默。<br />\n记忆回到四年前，他的确没有忘记见到萧隽时的那一幕。<br />\n隔着茫茫雨雾，这个马背上居高而下和他对望的帝王，与他目光相撞, 一瞬间给他带来了无法形容的震动。<br />\n两个时空穿梭, 那种初见时灵魂碰撞的感觉他第一次经历, 很难忘记。<br />\n萧隽再次吃了他一子，車直指他的帅。<br />\n唐青无奈：“陛下，我又输了。”<br />\n萧隽不置可否：“卿没有认真。”<br />\n唐青无声一笑：“即使臣全力以赴，输了这局棋只是早晚的问题。”<br />\n棋局如战场，透过棋局博弈，可以知悉一个人心思。<br />\n大邺这几年施行休养生息之策，萧隽并未因此懈怠了骨子里的战意和运筹帷幄, 对方天生就是个野心勃勃的人，无论对事还是对……<br />\n唐青收起心思, 浅笑着摇了摇头。<br />\n萧隽：“再开第二局？”<br />\n唐青：“无论多少局，臣都不是陛下的对手。”\n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