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一。<br/><br/> 一下楼，顾归就看见了桌上摆着的厚厚两本交叠在一起的文件。<br/><br/> 他对玻璃外的人熟视无睹，顾归抿着唇，站在文件的边上。<br/><br/> 顾归看见了，封面上的字。<br/><br/> 遗嘱，谁的遗嘱。<br/><br/> 他的心跳落了一拍，这几天接二连三冒出来的事情，本来已经可以让他变得波澜不惊了。<br/><br/> 现在太阳穴又开始狂跳了起来，血液好像在慢慢地回流，一股脑地冲了上来。<br/><br/> 顾归的脚步好像都被冰住了，慢得磨人，他一步一步艰难地走过去。<br/><br/> 他看到了名字——这是霍航一的遗嘱。<br/><br/> 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好像被抛散了。<br/><br/> 不管是什么，都变成了一摊不重要的废铜烂铁。他的目光茫然，只看得见这黑底白字。<br/><br/> 他从来没设想过，不管是他离开霍航一，还是霍航一离开他。<br/><br/> 不管发生了什么，就算他知道了霍航一往他身上埋毒药的事情，顾归也从来没想过走。<br/><br/> 对于他来说，更多的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br/><br/> 他厌恶谎言和欺骗，但他更厌恶分别。<br/><br/> 顾归不敢去翻开里面的条款，无论霍航一写了什么，都对他不重要。<br/><br/> 他只是不想霍航一死而已。<br/><br/> 顾归慌乱地拿起旁边的座机，不需要回忆，本能就能让他拨出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br/><br/> 电话接得很快，今天是顾归时隔很久后第一次主动找霍航一。<br/><br/> 霍航一没说话，他在开车，把手机开了免提，听着顾归失真后的沉重呼吸。<br/><br/> 他问：“顾归，怎么了？”语气比以前更轻了。<br/><br/> 顾归的呼吸更加重一点，他盯着桌上厚厚的一沓纸。<br/><br/> 声音是他不自察得抖：“霍航一，你会死吗？”<br/><br/> 他会的。<br/><br/> 生老病死是人类终其一生都无法战胜的。<br/><br/> 霍航一猛地踩下刹车，他后知后觉地回想起被自己落在桌子上的资料，他的呼吸一窒。<br/><br/> 他不想再骗顾归，他也没有什么好骗顾归的了。<br/><br/> 车子已经停了下来，强烈的后座力在安全带的作用下艰难地止住。<br/><br/> 霍航一无比艰难地道：“我会的。”<br/><br/> 电话那头没声音了，是留下的忙音。<br/><br/> 顾归把电话挂了。<br/><br/> 霍航一想——如果、如果他没有那么不负责任地去招惹顾归，顾归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br/><br/> 那么就算他知道了这件事情，他可能也不会难过到伤心欲绝的地步。<br/><br/> 因为越亲密的人捅的刀才是最深的。<br/><br/> 封血入喉的深。<br/><br/> 座机上的话筒连着线掉到了地上，顾归的双手脱力地捂着自己的脸，呜咽声被他吞没而进。<br/><br/> 他还是把霍航一留在桌上的遗嘱打开看了，条条的落款都是他的名字。<br/><br/> 顾归好像明白了，霍航一在给他留后路。<br/><br/> 可是他不想，他只想和霍航一走一条路。<br/><br/> 他现在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他和霍航一身上最大的区别就是——<br/><br/> 他是个冷心冷肺的吸血鬼，但霍航一却是个人类。<br/><br/> 霍航一会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死，他不会。<br/><br/> 不明不白的爱与怨顾归现在才看懂。<br/><br/> 他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拥有过霍航一，霍航一眼里看的人太多了。<br/><br/> 爱和怨是相生相印的，他对霍航一的这个情绪叫做爱而不得。<br/><br/> 顾归终于看明白了一个事实。<br/><br/> 霍航一从一开始，就只打算把他一个人留下。<br/><br/> 而顾归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他想要真真正正地留下霍航一，他想和霍航一一起生老病死。<br/><br/> 他的小臂滚烫的沸腾了起来。<br/><br/> 顾归把滑落在自己手臂上的袖子拉开，那上面留了一<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个印记。<br/><br/> 是一对血色的瞳孔，和尖牙。<br/><br/> 第84章惊秋25<br/><br/> 霍航一的车在路上停了许久。<br/><br/> 这段路很空荡，来来回回的车辆很少，像是秋日树枝上萧瑟的叶。<br/><br/> 他已经打了很多个电话回去了，还是忙音。<br/><br/> 顾归又不想接他的电话了，这个认知浅而易懂。<br/><br/> 霍航一把手机放下，任由它一遍一遍地继续重播着提示音，机械的女声语气冷硬，像是一台腐朽的棺材。<br/><br/> 他又想到了顾归问他的。<br/><br/> ——“霍航一，你会死吗？”<br/><br/> 顾归自己都没注意到，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的颤音有多重。<br/><br/> 死亡是避不可免。<br/><br/> 霍航一偏过头去看后视镜，他调试了一下。<br/><br/> 镜片翻转了过来，正面朝向了他。<br/><br/> 他会老，顾归不会。<br/><br/> “长生”始终是人类多年的追求，但从未有人实现，就像是水潭里的一汪虚月，没有人捞得起来。<br/><br/> 或许是他做错了。<br/><br/> 在顾归当初问出那句“你是不是喜欢我的时候”，他应该转过身去，去抽一根细长的烟冷静了一下。<br/><br/> 让感情都跟白烟一样消散。<br/><br/> 再让自己不太对劲的想法和烟蒂一样摁灭。<br/><br/> 但霍航一在那时还是控制不住，他在当时只会说——“好”。<br/><br/> 一步错，步步错。<br/><br/> 其实他想陪顾归活下去也是有办法的，他可以让顾归把他也变成吸血鬼。<br/><br/> 这是这个做法容错率太低，比起变成吸血鬼，他更可能会成为一具僵硬的尸体。<br/><br/> 所以霍航一在和顾归在一起时就做好了打算，如果顾归能陪他到生命尽头——<br/><br/> 他会让顾归把他变成吸血鬼，他要让顾归做他的初拥。<br/><br/> 霍航一想把这些话说给顾归听，但电话那头还是无尽的忙音。<br/><br/> 后视镜照出了霍航一的半张脸。<br/><br/> 飞眉入鬓，额角到眼尾的伤口已经愈合了，还留下了一道疤。<br/><br/> 顾归那天摸他脸上的伤口时，霍航一其实没睡着，他只是想闭着眼睛。<br/><br/> 因为感官在黑暗之中总是格外灵敏，他可以感受到顾归的动作格外得轻柔。<br/><br/> 好像——<br/><br/> 顾归就不恨他了一样。<br/><br/> 霍航一突然向右打起了方向盘，他想去见顾归，就是现在。<br/><br/> 电话线连着的声音太失真，他想抱着顾归把所有的一切都说给他听。<br/><br/> 错的，对的都要说给顾归听。<br/><br/> 他再也不会骗顾归一个标点，一个句子。<br/><br/> 在大转弯的时候，运行许久的手机突然插入了另外的电话，手机铃声大作，像是不停歇的警报器一样。<br/><br/> 霍航一偏头看了一眼，又是陈旭。<br/><br/> 他手指一点，接通了电话。<br/><br/> “航一，你来了吗？”<br/><br/> 霍航一默了下，他的车子已经掉了头：“…我可能过不去了，我有事情。”<br/><br/> 他现在才想通。<br/><br/> 很多时候言语并不是无用的，只要把它说得足够真挚且热烈，顾归都是会愿意去听他的。<br/><br/> 霍航一只需要把自己的的心里话都说出来。<br/><br/> “你还是来一趟吧。”陈旭按着眉心，盯着基因库比对后的结果，<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