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宋寒灯率先起身：“我先去看看。”说着，他身边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大概是宋寒灯拉开椅子去察看情况去了。</p><p> 视野里一片黑暗，祝青序还抓着酒杯，一时感到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啪嗒一声，橘黄色的火苗突然在他眼前升腾而起，宋柳正歪着头看着他，她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根明亮的蜡烛。</p><p> 两人都没有说话，宋柳也只是轻手轻脚地走到餐桌前，仔仔细细地将蜡烛扶好。</p><p> “有点可惜了，我的毛肚还没好呢。”</p><p> 宋柳自言自语地说着，接着又在祝青序身边坐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听见身边的宋柳轻咳一声，小姑娘转过头，眸子中带着好奇的神色。</p><p> “青序哥，你是我哥哥的男朋友吗？”</p><p> 没想到宋柳第一句话竟是问这个，祝青序不由顿了下，接着用力点了点头：“是的。但是你怎么知道？”他有些疑惑地看向旁边坐着的人，“你哥告诉你的？”</p><p> 宋柳垂了垂眼，她轻声说。</p><p> “他没说过，我自己猜的。”</p><p> 摇曳的烛光下，身边的姑娘身材纤细，还有着一双和宋寒灯别无二致的眉眼，祝青序不由愣了几秒。但很快，宋柳便张了张口，打破了屋内弥漫着的沉静。</p><p> “青序哥……”宋柳抬起眼来，小心翼翼地看向了他，“我哥在山城过得怎么样？他真的能足够支持我的生活费吗？”</p><p> 祝青序看着她，他听见了宋柳为难的声音：“没办法，我哥的回答很敷衍，他好像不愿意告诉我，我只好来问青序哥你了。”</p><p> 宋寒灯过得好吗？</p><p> 祝青序盯着黑暗中烧得通红的烛光，第一反应竟是宋寒灯在大排档中忙碌的背影，以及为了那两千块钱助学金甘愿在他家和学校之间往返的模样。</p><p> 事实是这样的，但是祝青序还是撒了个善意的谎。</p><p> “你哥哥在山城过得很好，”祝青序掰着手指，如数家珍般跟她摆明清楚，“他学习好，赚了很多国家奖学金，还有很多贫困补贴……”</p><p> 他顿了一下，接着弯了弯唇，不好意思地笑了。</p><p> “当然，你哥还有我，”他想了想，最后放缓了声音，“放心吧，好好高考，争取考到京城来！”</p><p> 他们絮絮叨叨聊了很多，宋柳也从一开始肉眼可见的存疑态度，到如今的明显放松下来。</p><p> “见到我哥过得好，我也就开心了，”她往身后看了眼，语气骤然变得欢脱起来，“我哥回来了！”</p><p> 身后传来开门的动静，祝青序刚回过头，就看见了那道跨进门槛的熟悉身影。</p><p> “我去问了，我们家电路应该被烧了，明天有人会来我们这里修，”宋寒灯解开围巾，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气息，很快便得出了结论。</p><p> “应该是电磁炉功率太大，老小区电网负担不起，就短路了。”</p><p> “那怎么……”祝青序正要开口，旁边的宋柳突然站起身来。她眉眼弯弯，接着朝他们俩用力挥了挥手：“既然停电了，那我先去睡觉了。”</p><p> “哥哥，青序哥，新年快乐。”</p><p> 听着宋柳拉上门的动静，整个房间又瞬间陷入了一片安静的昏暗中。</p><p> 桌上的烛影影影绰绰地晃动着，红色的烛泪流淌下来，在桌边形成了一枚浅浅的琥珀。</p><p> 祝青序的那句“那我们今天晚上怎么玩”还卡在喉咙里，远处的天空突然飞过一道烟花，在窗帘边倒映出许多深深浅浅的倒影。</p><p> “这是烛光晚餐啊。”</p><p> ——纷纷灿烂如星陨，喧豗似火攻。</p><p> 恍惚中，祝青序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样一句诗句。紧接着，他看见宋寒灯歪了歪头，他笑着向他提议。</p><p> “不，这是烛光下的火锅，”他顿了顿，接着自然而然地向祝青序平摊开掌心。他很快反应过来，缓慢地将自己的手靠了过去，很快被人抓着十指扣住。</p><p> “现在外面都在放烟花，”宋寒灯问，“我们出去逛逛？”</p><p> 任外面再这么喧鼓嚣天，老小区仍是一片寂静，只能偶尔能听见几声稀稀落落的炮火声。</p><p> 他们牵着手走了好一会，直到走到小巷的拐角。冬天的爬山虎全部枯萎了，只在光秃秃的墙面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印子，挂在上面的几片枯叶随着风一晃一晃。</p><p> “宋柳向你问了什么？”</p><p> 宋寒灯突然发声。</p><p> 祝青序定了定心神，他将他们聊的东西简略地向他描述了一遍。直到最后，宋寒灯只是垂了垂眸子，手上握他的力度愈发大了起来。</p><p> “这样说就好，”黑暗中，祝青序听到他轻飘飘的一声叹息，“我不愿意让她担心。”</p><p> 可是你妹妹也不想让你担心啊，他默默地想。</p><p> 他们聊了一会儿天，这时祝青序口袋震了震，他连忙低下头来回复消息。连绵不断的消息提示音弹了出来，祝青序大致翻了翻，大多数都是些好友发来的新年快乐。</p><p> 其中裴俊臣还给他发了个大红包。</p><p> 祝青序道完谢</p> ', ' ')('\n <p>，手指顺着屏幕继续往下翻，很快不由僵硬地顿住。他看见他发给陈女士的新年快乐，这句话就这么孤零零地躺在对话框里，很久都没人搭理他。</p><p> “……”</p><p> 祝青序急促地吸了口气，他赶忙将手机揣了起来。</p><p> 旁边的人向他靠了过来，是宋寒灯。他握住他的手，语气有些略微担心：“怎么了，青序？”</p><p> “没事没事。”祝青序抬头。他感觉整个人突然一转，整面整面的爬山虎随即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原来是宋寒灯扳着他的肩将他转了过来。</p><p> “你是不是不高兴。”</p><p> 宋寒灯低着头看着他，漆黑的眼中闪烁着莫名的执拗。</p><p> 祝青序：“没……”他话音未落，面前的宋寒灯突然低下头，在他的唇角轻轻落下一吻。</p><p> “……”</p><p> “我希望你高高兴兴的，祝青序，”宋寒灯搂着他的腰，接着又在他的脖颈处亲了亲，“现在忘了那些事，你只能记得我，好不好？”</p><p> “……”</p><p> “我都亲你了。”</p><p> 祝青序看着他俯下身子，在他的鬓发便又轻轻落下一吻。他终于放松下来，整个人靠在宋寒灯怀里，攀着他的胳膊就要小心翼翼地吻他。</p><p> “新年快乐呀，宋小灯。”</p><p>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祝青序默默收紧了背后的丝绒盒子。这是他在首饰店中为宋寒灯买下的对戒，直到这个时候，他突然不想给了。</p><p> 他不忍打断这美好的氛围。</p><p> 天边的烟花骤然绽放开来，带着光亮的粒子骤然四溅开，电光石火间，祝青序看清了宋寒灯埋没在阴影中的侧脸。</p><p> 他正靠在他身边，以一种亲密无间的姿态摩挲着，暧昧着，然后他说。</p><p> “新年快乐，祝青序。”</p><p> ◇</p><p> 小三。</p><p> 在茶市的日子就像一场美丽的幻影。</p><p> 短暂的假期一晃而过，新学期开始，他们不得不回到了山城。宋寒灯还是在学校和大排档之间奔波，而祝青序则开始准备考研。</p><p> 有一次，宋寒灯随口问了他一句：“青序，你想考到哪个学校？”</p><p> 祝青序正在查阅资料，他抬了抬头：“我还是决定在省大读研。”他阖上书本，接着冲他笑笑。</p><p> “毕竟你在省大读书啊。”</p><p> 他的语气自然，似乎为了宋寒灯留在这里是再不过理所当然的一件事。</p><p> 宋寒灯身子晃了晃，他没说话，只是用力阖了阖眼。</p><p> 他突然想到那个不算明媚的午后，祝母见到他时不算友好的语气，以及祝青序要出国的打算。</p><p> 裴俊臣的生日到了。他组了个饭局，而祝青序和宋寒灯自然在他的邀请名单之内。</p><p> 祝青序到场时，裴俊臣先习惯性地看了一眼他的身边，随即稀奇地挑了下眉。</p><p> “哟，宋寒灯怎么没跟你一起来？”</p><p> 祝青序：“他在兼职，等会下班过来。”</p><p> 裴俊臣拍拍他的肩，接着勾肩搭背地向着饭桌的方向走去：“没想到你俩还有分开的一刻，我以为你俩是对形影不离的连体人呢。”</p><p> “哪有这么夸张。”</p><p> 祝青序愣了愣，接着笑了起来。裴俊臣瞥了他一眼，眼神随即带上了点诧异。</p><p> “茶市的风水这么养人？你好像胖了点哦。”</p><p> “是吗？”</p><p> 祝青序甩开他的手，接着便慢吞吞捏了捏自己的脸。</p><p> 没什么感觉啊？</p><p> 见着这人纳闷地向他看来，裴俊臣连忙解释道：“是真的，你看起来比以前胖了点，白了点，”他顿了顿，继续补充道。</p><p> “但比以前更健康了，前几个月那一吹就倒的样子才是真让人担心。”</p><p> 裴俊臣走后，祝青序在座位里坐着，突然有了想借一面镜子的冲动。</p><p> 他这个人对打扮的要求向来随意，不经常照镜子，自然不能知道自己是胖了还是瘦了。</p><p> ——这几个月来宋寒灯一直花样百出地为他做饭，这么看来他不仅是健康了，而且还被人喂胖了。</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