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姜满心存愧疚，“我不去看他种树就好了，两个人进家门总比一个人有威慑力。”</p><p> 袁亭书攥紧他的手摇头，眼睛迅速湿润了。</p><p>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姜满用指腹揩掉眼泪，“我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对吗。”</p><p> 袁亭书笑了。</p><p> “刺杀你的凶手已经抓到了……”真相到了嘴边，姜满把话咽了回去，“凶手是家里一个保镖，想钱想疯了才干出这种缺德事！”姜满露出愤恨又解气的表情，“你放心，已经移交警察局了。”</p><p> 袁亭书凝视着他的眼睛，笑了一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p><p> 姜满垂下眼不吭声，他骗不过袁亭书的。</p><p> 伤口离喉咙太近，袁亭书只能靠吊营养液和少量流食过活，但袁亭书底子好，个把月就恢复正常饮食了。</p><p> 这天姜满和以往一样来病房看望，却被陪护拦在门外，姜满不解：“里面在换药？”</p><p> “没有的，姜先生。”</p><p> “那是他心情不好？”</p><p> “袁先生很好。”</p><p> 姜满摸不着头脑：“那为什么不让我进去？”</p><p> “他……他在上厕所。”</p><p> “我当什么事呢。”姜满扬了扬新买的玫瑰花束，“我们关系很好呢。”</p><p> “诶姜先生您不能进去！”陪护不得已用肢体阻拦，“袁先生其实是累了，说不想见人，您、您要不改天再过来？”</p><p> 姜满不甘心，探头往屋里看，袁亭书背对门口躺在床上，确实像是睡觉的样子：“他身体没事吧？”</p><p> “您放心，袁先生一切都好。”陪护下了逐客令，“姜先生慢走，我会照顾好袁先生的。”</p><p> 姜满一连往医院跑了五天，都没见到袁亭书。</p><p> 今天说拉肚子在卫生间，明天说在换药，后天说夜里没睡好在补觉，大后天又说和公司开视频会议。</p><p> 总之就是不见人。</p><p> 姜满又急又疑，最后找护士借来白大褂，口罩一戴，推着护理车敲响病房门：“该换药了。”</p><p> 医院有规定，换药时病房内不允许有家属陪同。所以姜满一进去，陪护就自觉出去了，还帮忙关好了门。</p><p> 袁亭书翻身坐起来：“我的伤口——”扯领子的手一顿，袁亭书迅速躺回去背对姜满，冷声呵他，“出去。”</p><p> “我不出去！”姜满拽袁亭书的被子，“为什么一直躲着我？你到底怎么了？”</p><p> 袁亭书尚未完全恢复，拼力气居然没拼过姜满。</p><p> 姜满“唰”地掀开棉被，把袁亭书结结实实摁在床上，脖子上的纱布快被挣脱了，伤口露出来几寸。</p><p> 已经拆线了，伤口却肿得发黑，像一条蜈蚣盘踞在哪里。</p><p> 姜满不禁一滞，被袁亭书狠狠推开了。</p><p> “你别过来。”袁亭书拉高衣领，“我最拿得出手的就是这张脸了……”</p><p> 姜满张了张嘴，欲言又止。</p><p> “满满，你别看我。”袁亭书道，“要留疤的。”</p><p> “以后也不看吗？”姜满缓缓走近，“你是不是觉得，我还瞎着就好了。”</p><p> “不是。”袁亭书答得笃定，却把身子扭得更深，“我只是……太丑了。”</p><p> 住院的这些日子，袁亭书大彻大悟。</p><p> 当初姜满捡他回家，百分之九十都是因为他这张脸，什么单纯，什么善良，都不及美色的冲击。</p><p> 他知道姜满大半夜不睡觉偷看他，他也知道姜满偷偷亲他……姜满最爱他这副皮囊，如果他连这张脸都保不住，还拿什么栓住姜满的心？</p><p> 姜满已经去刘宇还是林宇的破公司上班了，那两人天天在一起，说不定姜满要移情别恋。</p><p> “我已经预约医美项目了。”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哭音，袁亭书发誓，“满满，我不会让你等太久。”</p><p> 宽阔的背影藏不住落寞与失意。</p><p> 姜满从背后把袁亭书揽进怀里，慢慢掀开领口。袁亭书身体一僵，仍有抗拒：“你干什么……”</p><p> “别动。”姜满俯身吻在伤疤上，“我承认以前喜欢你的脸，但是现在，我更喜欢这张脸长在‘袁亭书’身上，脸是给你锦上添花的，不是你的全部。”</p><p> “可万一——”</p><p> “人都会老，都会丑，难不成以后就不喜欢了？”</p><p> 袁亭书突然闹了脾气：“我没丑过，以后也不会丑。”</p><p> 姜满一怔，笑着哄道：“是了，我口误。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p><p> 死里逃生的人大抵要经历一段脆弱敏感的日子，袁亭书毫无征兆红了眼眶：“我对你做过那么多坏事，这道疤是我应得的。”</p><p> “什么应得不应得的。”姜满挑起袁亭书的下巴，“我恨过你，但爱和恨不能抵消，‘喜欢’这种感情也没有限度，不会因为我们互相伤害过就消失。”</p><p> “真的？”</p><p> 姜满坦率道：“当然了，而且这半年以来让我更确定一件事——我想和你在一起。”</p> ', ' ')('\n <p> 袁亭书再也忍不住，搂紧姜满的腰，力气大得快将人搂成“u”型，姜满喊腰痛，他才不舍地放开手。</p><p> 晚霞落在两人身上，就是这么一点点的温度和色彩，驱散了袁亭书心底的自卑。</p><p> 他的胸口有一道姜满留下的疤，姜满心里也留有他做过的混账事的阴影。爱和恨不会抵消，伤疤也无法真正祛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重建和弥补。</p><p> 还好这一切为时不晚。</p><p> 一年后。</p><p> “圆满设计工作室”灯火通明，姜满趴在宽大的绘桌上，右手执笔，在数位板上快速划动，屏幕上一只q版可动八角初具雏形。</p><p> 工作室是姜满半年前开的，在创意园租一间小平层，养了三四个助手，专门接私人订制的小订单。</p><p> 今晚要赶一个加急单，单主要做一个八角小手办送给朋友当生日礼物。姜满得在回家之前把设计图弄出来，夜间机器自行制作完成，他明天再过来上色，时间紧紧巴巴，却又刚刚好。</p><p> 今天除夕，园区里其他工作室早早关了门，就他这里还亮着。姜满困的难受，搜到市里一家还营业的店，加钱点了一杯咖啡。</p><p> 门锁传来轻微弹响，姜满头也没抬：“放门口我自己去拿。”</p><p> 没人应他，他往门口探头，但从他的工位看不到外面，便喊道：“你放门口点送达就行！”</p><p> 外卖员还是没理他，却有脚步声逐渐靠近。</p><p> 温热的手抚上姜满后颈，指尖轻轻按揉着僵硬的肌肉：“我的小姜总，还在跟八角较劲呢？”</p><p> 一股皂角和兰花的香气袭来，姜满猛地抬头。</p><p> 袁亭书一身深灰色西装，领带松了半截，一副刚下班的疲惫模样：“喏，您点的冰咖啡。”</p><p> “你怎么来了？不是今晚有应酬？”姜满瞬间放松下来，“我以为屋里进贼了。”</p><p> “都几点了。”袁亭书轻笑，把插好吸管的咖啡抵在姜满唇缝处，“我们是正经应酬，又不是包夜的。”</p><p> 袁亭书这人怎么长也没正行，姜满早习惯了。他吸了一大口冰咖啡，一下精神不少：“我得画完再回家，你别催我。”</p><p> “我可没想催你。”袁亭书东西带的齐全，把保温盒放在桌角，“这是谭白凤做的夜宵，等你饿了吃。”</p><p> “知道了。”姜满顺手指了个小沙发，“你坐？”</p><p> 袁亭书却凑过来看屏幕。</p><p> 姜满有点不自在，虽说他画出来就是要拿给别人看的，但一边画一边给人看总觉得怪怪的。</p><p> “你累不累啊，去休息会儿？”姜满赶客。</p><p> “满满，你是不是没仔细观察过八角？”</p><p> “我又不做饭……不过我找了大量的网图。”姜满被问的心里没底，“怎么了？”</p><p> “果轴这里画的不对劲。”袁亭书端详屏幕，伸手过去指了个位置，“这里应该——”</p><p> 哗啦——</p><p> 桌上几小瓶颜料被袁亭书袖口带倒，全洒在桌上了。</p><p> 姜满桌子大，东西多，他本人的工作作风也比较随性——说白了，就是桌面非常乱。</p><p> 颜料一洒，桌上的笔、本子、键盘、一堆盲盒小人儿，以前设计的小毛绒全遭了殃。</p><p> 姜满呆愣几秒，火气登时涌了上来：“袁亭书！你能不能别添乱！”</p><p> 袁亭书被吼的一怔，施施然收回手，瞧姜满紧绷的“婴儿肥”，眼底闪过一丝歉意。他默默立起颜料瓶，想抽几张纸巾帮忙清理。</p><p> 没想到又碰倒了咖啡杯。</p><p> 咖啡直接洒在姜满画的纸质草稿上，咖啡液晕开笔迹，几个造型各异的小八角全成了咖啡渍。</p><p> “你！”姜满气得摔了笔，小胸脯剧烈地起伏。</p><p> 袁亭书也不着急清理了，拎起数位板放到高处，一手撑桌沿，一手撑在姜满椅子背上，把人半包围进怀里。</p><p> 离得太近，姜满感受到一种压迫感，往后仰了仰：“你干嘛……”</p><p> “对不起。”</p><p> 袁亭书眼里带着点讨好的笑意，没等姜满说什么，突然蹲下去单膝跪地，顺势把脸埋进姜满腿间。</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