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承了无波澜地扫过他们，径直到圆桌另一侧落座，包厢外耳语欢笑，这里静得似乎能听见心跳声。<br/><br/> 他倒了半杯茶，饮一口，对梁小安直入主题：“既然向苑林打听，你想找我？”接着瞥一眼段思存，“你之前找到科室，也是一个意思吧。”<br/><br/> 梁小安定定地看着他，在酒店那日匆忙，当下要把他的寒毛发丝都洞察一般。段思存也不矜持多少，他不敢相信梁承会主动邀约，更未来料到会再见梁小安。<br/><br/> “梁，承。”梁小安一字一顿，“你真的叫梁承。”<br/><br/> 梁承说：“如果跟我妈改姓贺，今天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谁。”<br/><br/> 梁小安想到贺婕，问：“贺医生收养了你？”<br/><br/> 贺婕已经向梁承坦白，当年他被遗弃在医院，梁小安消失得干干净净。她在医院见过不止一次类似的例子，年轻女孩走错路，大概率不会回头寻找，所以她没提过梁小安的事。<br/><br/> “是啊，不至于沦落成孤儿。”梁承道，“她也一直记得你。”<br/><br/> 梁小安沉吟道：“贺医生是个好人。”<br/><br/> 梁承说：“所以你当年的确走错了路？”<br/><br/> 不待对方反应，他近乎拷问：“丢掉我以后，一切回归了正轨吗？”<br/><br/> 梁小安瞳孔收缩，事实无从申辩，端起茶杯掩饰红白交错的脸色。沉寂半晌的段思存抬起头，说：“是我的错。”<br/><br/> 当年段思存将近而立，念完博士留校任教，是学院里最年轻、最受欢迎的老师。梁小安年仅十九岁，读大三，是学院梁教授的女儿。<br/><br/> 梁小安天资聪颖，却不谙世事，在学校里没什么谈得来的朋友，段思存也不爱交际，他们初次见面是在实验室中。<br/><br/> 两个人变得熟悉，可能因为梁小安不把段思存当作权威的老师，段思存也难以将这个傲气且出众的女孩当一般学生看待。<br/><br/> 在意识不到的时候，段思存对梁小安由欣赏变成爱慕，梁小安在学校有了一个想每天见到的人。<br/><br/> 他们成为知己，心意互通，纠结过暧昧过，终究不能控制地逾越了师生关系。<br/><br/> 梁小安一向自我，不在意俗事。可段思存不一样，在甜蜜幸福的同时，违背职业道德的愧疚感牢牢压着他。<br/><br/> 他无法磊落地面对其他人，这份感情承托着日复一日增加的心虚和不安。感情最终输给了理智，他单方面决定分手。<br/><br/> 梁小安一帆风顺的人生第一次遭受重击，性格使然，她绝不会去挽留一个男人，也没有表露出分毫不舍。<br/><br/> 后来某一天，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偷偷隐瞒，父母发现时月份已经大了。<br/><br/> 梁小安从小被寄托了太重的期望，任何人或事都不可以阻碍她的前程。梁教授接受美国高校的橄榄枝，给她办了休学，等孩子生下来，举家离开平海去了美国。<br/><br/> 两年后，段思存已经结婚成家，收到梁小安迟来的通知，或是报复，告诉他有一个儿子。<br/><br/> 凭仅有的信息段思存找到梁承，却只敢遥远地惦念着，等到梁承念初中，他去七中任教。妻子很不理解，从此和他产生了矛盾。<br/><br/> 段思存接触到梁承，知晓了梁承的生活，但没胆量相认、拯救。<br/><br/> 他才明白，与梁小安分手时也是一样的，他屈服的并非道德，根本就是他的懦弱。<br/><br/> 听罢，茶水已经冷了，浅黄色茶汤落在眼底，梁承放上盖子，咣当一声。<br/><br/> 包厢外，应小玉逡巡一圈经过，在走廊拐角撞上老四。<br/><br/> “哎，老板。”老四直接问，“梁承在哪间？”<br/><br/> 应小玉说：“你要干吗？”<br/><br/> “上次旅游他就没叫我，我打个招呼。”老四不满道，“顺便问问他点啥菜了，没见着菜单我给他挑啥啊。”<br/><br/> 应小玉觉得不寻常，说：“就要了一壶茶，好像在谈事，先别管了。”<br/><br/> 老四“噢”一声，掉头去中厅的休闲区躲懒<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跟负责一层包厢的经理边聊边刷微信。<br/><br/> 没一会儿，应小琼挟着寒风过来，原本在大排档忙呢，一路飙车，熄了火差点吐方向盘上。<br/><br/> 找到老四，他问：“什么叫梁承出事了？”<br/><br/> 老四说：“简称，就是梁承出来谈事了。”<br/><br/> 应小琼：“你是不是加勒比头号大傻逼啊？”<br/><br/> 老四忙说：“不点菜也不叫服务员进去续热水，跟一男一女在包厢，岁数五六十吧。”<br/><br/> “他爸妈？”应小琼以为是乔文渊跟贺婕，挺来精神，“我去瞅瞅他后爹什么样。”<br/><br/> 老四越过应小琼的肩头，白眼一翻：“你先瞅那个吧。”<br/><br/> 应小琼转身，郑宴东敞着大衣走进来，一边环顾大堂是否有空位。他迎上去，说：“郑仵作，你这个月光临八趟了。”<br/><br/> “我又没欠账，还是会员呢。”郑宴东咬着支没点燃的烟，“怎么，嫌烦？”<br/><br/> 应小琼道：“你一个法医整天来，人家以为我们餐厅有凶杀案呢。”<br/><br/> 郑宴东提议：“那我躲着点，上你办公室吃？”<br/><br/> 应小琼不跟他嘴炮，闪过一丝担心：“梁承也来了。”<br/><br/> 圆桌上的玻璃转盘反光，梁承对着光晕放空，分秒消逝，此起彼伏的“对不起”把他唤醒。<br/><br/> 段思存像在忏悔的信徒，一手按着受过伤的那条腿，将长裤压出褶痕。梁小安冷静得多，可眼神飘荡，口中絮絮地反复道歉。<br/><br/> 梁承无力道：“这算是认错么。”<br/><br/> 两个人噤声，梁承又问：“你们觉得道歉对我来说有多大意义？”<br/><br/> 梁小安道：“我这次回国就是想找你。”<br/><br/> “找我是为了什么？”梁承觑着她，“三十年了，你实现理想事业，记起来当作绊脚石扔了的孩子？”<br/><br/> 梁小安躲避他的视线：“我没忘。”<br/><br/> “那你记性真好。”梁承嘲讽道，“现在你找到我了，下一步呢？看我过得怎么样，富足还是拮据，念过书还是文盲？看看我能不能配得上你生物学家的身份，看我需不需要一个妈？”<br/><br/> 梁小安微微涨红了脸，说：“我想象过你的生活，很庆幸——”<br/><br/> “你庆幸个屁。”梁承姿态端肃地靠着椅背，但字句粗野，“庆幸我没进孤儿院，完成学业，如今过得还算光鲜潇洒？你心真大啊。”<br/><br/> 段思存不忍听下去：“梁承……”<br/><br/> “要不你来说，你不是挺清楚么。”梁承盯着梁小安，“你有没有想象过，我被人打得满身是血，我杀了人，坐过牢，蚂蚁尚且有个窝，我曾经都不知道哪才是容身之处。”<br/><br/> 梁小安惊颤了一下，她的生命里甚至没见过那种人，下意识否定：“不会……不会的。”<br/><br/> 梁承凝视着她：“可我说的都是真的。”<br/><br/> 梁小安抛弃了他，一路乘着长风走到现在，再找到他，却不知道他是一步步踩着悬崖来的。<br/><br/> 段思存摘下眼镜，两行浊泪滑过颧骨，这副反应叫梁小安不得不信，她捂住剧烈起伏的胸口：“……我愿意补偿你。”<br/><br/> 梁承料到了：“给我经济补偿么，还是事业上的帮助？”<br/><br/> “只要你提出来。”<br/><br/> “我不愿意，也不稀罕。”梁承轻蔑地朝段思存抬抬下巴，“要不你跟他学学，救助孩子减轻愧疚，也算做了点善事。”<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