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月考后的第一个早晨，他就坐飞机走了。</p><p> 眼前黑压压的幕布铺满视野，台下一张张面孔青涩又期待，请来的任课老师们都坐在第一排，没有评分制，没有严肃的神情，有的只是这一场难得的放松。</p><p> 没有节目的同学都围在小礼堂后方帮着班主任们切西瓜，集星还去校外请了几个小吃摊位的老板进来给学生提供晚会的小甜点。</p><p> 纪颂站在后台，心里空落落的。</p><p> 表演班的同学们大多都有节目在身，表一表二班的位置区域没剩多少人了，本来赵逐川该坐在那里的。</p><p> 纪颂低头，汗滴进眼睛里，有点儿疼。</p><p> 他偏着脑袋，捏起衣袖，擦了擦眼睛里的汗。</p><p> 赵逐川明明不在，纪颂看哪里却都像有他。</p><p> 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事情。</p><p> 而且这才八月份，离年底赵逐川说要回京北的时间还剩三个多月。</p><p> 他有点想象不出来赵逐川不在身边了……</p><p> 他不是没经历过“阶段性的朋友”，从幼儿园到高中，能一直维持关系的少之又少，大多数人都是某一段时间内最要好的乘客，时间到了站，大家各自下车，可能这辈子再也不会相见。</p><p> 但赵逐川不一样。</p><p> 他就，总是想起这么个人。</p><p> 见不到，问不着，就心里发慌，发痒，就像人总爱抬头看天空那样本能地去想。</p><p> 哎，彭校今天穿得特别女强人。</p><p> 金姐这两天心情好点儿了吗？</p><p> 我看她愁眉苦脸快一个周了，上周还给我带全家桶呢，其实我真没觉得多大个事儿。</p><p> 我心宽，她还不够了解我，你肯定知道。</p><p> 我想吃他们切的西瓜。</p><p> 可是西瓜糖分高，明哥让我们少吃。</p><p> 蛋挞听说还是肯德基的，彭校下血本了。</p><p> 况野和阿符要一起表演民族舞？</p><p> 你为什么不上？我更想看你跳。</p><p> 这回月考没看够，看得都忘了录像。</p><p> 小林和陈亭的朗诵很有看头啊，只是为什么小林要选个《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p><p> ……</p><p> 纪颂有一搭没一搭地想，实在是抽不出空手给赵逐川发消息，集星所在的城市机场离京北机场1300k，这才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p><p> 这次月考的成绩出得很快。</p><p> 无一例外，赵逐川继续霸榜表演第一，孟檀的排名爬升至女生第一，林含声掉到了播音第二名，陈亭超越了他。</p><p> 萧杉挤进表演前三，纪颂的排名上升到第五。</p><p> 第四名是表二班一个他不认识的女生，况野进了表演前十。</p><p> 集训学习的基础已经打牢，接下来成王败寇各凭本事，这排名仅仅是个开始。</p><p> 纪颂翘起唇角。</p><p> 也许小龟的保佑真的有用？</p><p> 况野这次月考恰好抽中了一个他反复练过的表演题目，得分很高，钟离遥还私底下找过况野一回，说他“开窍了”。</p><p> “我真的很感谢我的小龟，手榴弹，或者慢慢。”</p><p> 况野趴在玻璃缸边与之深情对视，“川哥，谢谢你的命名和粮食。肯定是你的神力感染了他。”</p><p> 况野面朝赵逐川所在的方向，作揖叩拜。</p><p> 赵逐川换个坐姿，抬下巴：“纪颂说他叫小龟。”</p><p> 林含声没忍住抬脚踹了一下况野的凳子腿：“差不多得了啊，得了便宜还卖乖你。”</p><p> 宿舍门被轻轻撞开。</p><p> 纪颂拎着一袋子校服冲进来。</p><p> 他背抵着门板，手上各提两个织布口袋，额角溢出细汗，宿舍的白炽灯打在他脸上，映衬得皮肤更白了。</p><p> 赵逐川看着他，鼻尖窜进一股浓郁的白茶香气。</p><p> 那不是香水，是林含声借给纪颂喷的驱蚊液，还有个随赠的驱蚊手环，硅胶材质的。</p><p> 纪颂血甜，招蚊子，最近没事儿就把手环戴在手腕上，偶尔借给况野扎头发。</p><p> 况野搓搓手：“我人生中第一套戏服！”</p><p> 李欲和彭思芮有一部投资的低成本电影最近正在拍，取景地就在本市市中心的一处职业学院里，有校园镜头需要学生群演，金姐就提议让集星表演班的孩子去体验体验。</p><p> 这次倒没让集星老师做主，而是导演亲自过来选了人，从表一表二班挑了十个学生，说包吃包住，拍两天，大家要不要去试试？</p><p> 赵逐川被选了个要露脸的角色。</p><p> 可他以精力不够拒了，去找导演换了况野的角色，只露背影。</p><p> 况野这下从萎靡不振变成振臂高呼，连着给赵逐川买了两天的可口可乐。</p><p> “哇……短袖校服？”林含声蹲下，打开口袋，“又拍校园戏份啊？”</p><p> 袋子里躺着三件熨烫过的短袖校服。</p><p> polo衫的款式，衣领和袖口是天蓝色，中式校服里最纯粹、天然的一版。</p><p> 他这个“又”，很微妙。</p> ', ' ')('\n <p> 纪颂怔了几秒，反应过来林含声是在说他们才拍过的《无尽夏》，想起自己还才好全的肿包，一时耳朵发烫，蹲下来开始分发衣服。</p><p> 他先拿了自己的，再拿况野的，都是180的尺码。</p><p> 他和况野稍微清瘦些，像这种宽松版型的校服，穿修身一点更好看。</p><p> 等到况野都上身准备试穿了，纪颂才从袋子里拎出那件标有185的套装，朝赵逐川递过去。</p><p> 他假装看自己衣服的标签，头也不抬。</p><p> “给……”</p><p> 可是拿衣服就拿衣服吧。</p><p> 赵逐川的手，为什么还在他手背上碰了碰，像捏住他的手指根部，一路滑到了指尖，最后才接过一包衣物。</p><p> 纪颂猛地抬头望过去。</p><p> 赵逐川捋起衣摆，身上的衣物已经脱下来了，正慢条斯理地将手臂从袖口脱出，准备试穿校服。</p><p> 还是那肌肉分布均匀的上半身，肩宽腰窄，轮廓明朗，充满少年人独特的力量。</p><p> 纪颂嘴里慢慢吐出没说完的两个字：“……你的。”</p><p> 作者有话说：</p><p> 【反早恋观察团】</p><p> 金姐：从你撞树的情况来看，你不会要流鼻血了吧纪颂？</p><p> 檀妹：……可是川哥真的很帅[撒花]</p><p> 颂颂：……………[加一][空碗]</p><p> 野子：你不准说！（对着檀妹）你不许加！（扭头对着纪颂）</p><p> 八月</p><p> 一辆依维柯停在师大门口。</p><p> 天刚亮不久, 今天要当群演的同学们连早功都没出，统一在集星咖啡厅用完早餐，再拎着自己装有换洗用品的行李, 准备排队上车。</p><p> 有的同学只背了个书包, 有的还提了箱子。</p><p> 金姐咬了一口油条, 在车头边催促他们赶紧上车。</p><p> 今天的带队老师是何雁, 金姐负责留守监督正常上课的学生。</p><p> 看学生们一个个如临大敌又忍不住雀跃，她看他们可爱，语气颇为无奈：“我说你们是去当群演呢, 还是去旅游啊？以为要去横店是吧？那剧组就派了一辆车过来, 15座的, 你们带这么多东西哪儿堆得下啊？”</p><p> “没事的, 金姐，”孟檀回头冲她笑, “你不用操那么多心嘛，我们自己堆一下就好了。”</p><p> 况野连忙附和：“就是啊，除开彭校, 这还剩四个空位给我们放行李！”</p><p> “你们慢慢垒吧, ”金姐很想拿油条往况野头上敲一棒子, “我看十个空位也不够你们装的。”</p><p> 她一向高瞻远瞩，连行李堆不堆得下都知道。</p><p> 行李占了五个座位, 满满当当的，纪颂最后一个领完台词本闲庭信步地上车, 跟在赵逐川身后往最后排走去，才发现确实没有能给他坐的位置了。</p><p> 彭思芮正戴着蒸汽眼罩，坐在第一排闭目养神，听到学生说位置不够, 才说：“先挤一挤，往前开进三环我就下车。”</p><p> 她派了司机过来接，还得单独和别的投资方去用个午餐。</p><p> 阿符探出头来：“颂颂。不然你坐我腿上？”</p><p> “嗯？”纪颂直接拒绝，“不好吧，我那么重，把你压坏了怎么办。”</p><p> “有什么不好的，你很轻啊。”阿符笑得很爽朗，啪啪拍了拍大腿，“来！”</p><p> 纪颂有点招架不住阿符和况野一样的豪放气概，摆了摆手，宁愿挤在最不舒服的角落，“算了，我还是……”</p><p> 一只分外有力的臂膀揽过他的腰。</p><p> 随后，他小腹处也被人用手掌按了一下，腰一软，直接往后坐上去。</p><p> 这个座位算不上软，硬邦邦的，大腿肌肉锻炼相当充沛。</p><p> 身后是再熟悉不过的男音：“你坐好。”</p><p> “……”</p><p> 如果非得选一个男同学挤一挤，那还是坐在赵逐川身上比较舒服。</p><p> 现在是早晨七点，阴天。</p><p> 中巴车摇摇晃晃，窗外晨间弥漫开的雾挡住了天空，有雨滴敲打过玻璃留下水痕，有人小声嘀咕“下雨了啊”，纪颂才扭头看向倒退的风景，直到车辆速度加快，他看清雨水斜斜飞成不断的线。</p><p> 车内光线很暗，他没忍住动了下。</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