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纪仪龄伸手朝衣兜摸去，没摸着什么，眼尖，又瞥到这羽绒服有内兜，摸到硬硬的、鼓鼓的一片。</p><p> 卡片？她伸手指进去把里面的东西夹出来。</p><p> 是两张拍立得。</p><p> 其中一张照片是她亲手在这个家里拍下的，两个少年勾肩搭背，明朗美好。</p><p> 另外一张她没见过，她看见被新闻不断报道的那个“小赵”侧过脸去了，嘴唇贴着纪颂的脸庞，氛围和她想象的不一样。或者说，两张照片摆在一起，明眼人都能看出端倪。</p><p> 倏忽之间，纪仪龄僵在原地，大脑嗡嗡作响。</p><p> 她在洗衣房弯着腰，呼吸变得又轻又慢，指尖还保持着捻住拍立得一角的姿势，愣神了好一阵子都没反应过来。</p><p> “妈？”纪颂换了件短袖，咬着吸管从楼上往下走，“你开车回来的吗？外面下雨呢，我随便找双旧球鞋穿了哦。”</p><p> “好啊。”</p><p> 纪仪龄眨了眨眼睛。</p><p> 她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果断将两张照片再次塞回它原本的位置，羽绒服对折叠好，扔到盆子里浸湿，往外挤了挤水排出空气，再塞进洗衣机里，按下了按钮。</p><p> 作者有话说：</p><p> 【反早恋观察团[害怕]】</p><p> 金姐在910教师节这一天拿出教鞭敲敲黑板：你看吧我就说反早恋还是很有必要的……</p><p> 小林喝茶中，一脸“我是过来人”：你看吧我就说要考试了就不要搞七搞八……</p><p> 小赵不语，小赵冷哼一声。</p><p> “……”</p><p> 颂脑过载严重宕机中。</p><p> 惊蛰</p><p> 在外吃完饭, 一家三口一起回了家。</p><p> 纪颂推门进去，刚脱下鞋，听洗衣机完成任务的提醒没完没了地叫唤, 心里正纳闷, 纪仪龄拎着打包的糕点走到饭厅, 把钥匙扔桌上。</p><p> “我看你羽绒服放了一两个月了, 出门前给你塞进去洗了。”</p><p> 说完便上了楼。</p><p> 纪颂“哦”了一声，顺手往后抓一把松垮的裤腰，最近饭吃的少, 他有点儿低血糖, 刚吃完饭还在发饭晕, 脑子转得慢。</p><p> 等等。</p><p> 羽绒服？</p><p> 他有两件一模一样的。</p><p> 一件简单打理过放回了衣柜, 另一件好像搭在衣帽架上，他妈拿的哪件？</p><p> 对, 好像他和赵逐川的拍立得被他当护身符一样地留着，正巧放在内兜里，纪颂额角骤然落下一滴汗, 后脑勺像被人敲了棒槌。</p><p> “站着发呆啊？”梁牧坐在沙发上, 随手打开他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边敲字边和儿子说话，“还有6天就高考了哟, 你这时间宝贵，还不快去看书？”</p><p> “马上去。”</p><p> 纪颂先是去了洗衣房, 又把羽绒服放进烘干机，指尖在湿漉漉的滚筒里摸索了会儿，钻进杂物柜里找了副手套出来戴上，又伸手进去摸, 心虚地摸了好一阵子，又时不时得回头看他妈下楼没，总算在滚筒顶部扣出一张拍立得。</p><p> 背后紫色塑膜已经翘了边。</p><p> 成像稍有模糊，白色相框部分斜斜显现一道黑色的杠。</p><p> 另一张和羽绒服的帽子搅在一起，显影液没渗漏，手感湿润，也还能看。</p><p> 返校当日，纪颂偷偷多带了一部手机，趁班上正在临考前的混乱之时，弓着腰在座位上给赵逐川打电话。</p><p> 外面撕书喊楼放音乐声势浩大，贺临天、薄炀那几个小子都冲出去嗨了，纪颂也人来疯，强忍着想去撒欢的冲动，躲在角落拨通号码。</p><p> 手机放在抽屉里，掌心假装撑着脑袋，根本看不出来戴着耳机。</p><p> “坏的是哪张？”</p><p> “在京北拍的，你突然亲我。”</p><p> 赵逐川松了口气：“那还好。你确定阿姨没看见？”</p><p> “应该是吧！当时出门特别急！我下楼的时候，我看我妈在洗衣房，还以为她洗她自己的……然后我们一起吃饭，我妈情绪没什么不对劲，”纪颂叹气，头顶上盖一张试卷，活像战壕里戴的小草帽，“可是那张坏的我也不敢拿去照相馆塑封啊。要不晒干了拿个卡膜套一下？”</p><p> “你晒哪儿？”</p><p> 知道这样亲密的照片离不得人，纪颂嘀咕：“我拿着它在太阳底下站几个小时算了。或者抱一床被套上天台，来人了我还可以假装很忙在晒被子。”</p><p> 赵逐川哭笑不得，“你算了吧。”</p><p> “怎么能算了！”</p><p> “下次再拍。”赵逐川安慰他，“很快就见面了。”</p><p> 这手机是纪颂花了几百块在二手市场买的，平时的作用就是给赵逐川打电话、发短信，考虑到是二手机，他没往里存什么照片，唯一存的就是集星发的喜报，还是证件照，或者用特别卡顿的软件搜搜赵逐川的名字，看看路人视角。</p><p> 考虑到拍立得的独特纪念性，纪颂还真抽空找住宿生借了吹风机，想办法弄干了照片，再找班上女同学要了张透明卡膜，左想右想，还是把照片塞进了他行李箱里</p> ', ' ')('\n <p>。</p><p> 三中的高考考场设置在八中，学校安排学生前一天晚上都住在附近的酒店，纪颂刚好和薄炀分到一个房间。</p><p> 双人间，落地窗，房间在23楼。</p><p> 纪颂放下行李关上门，听楼道上咚咚咚不断有人跑过的脚步声，这还没考试，大家就像已经考完了一样开始按耐不住了。</p><p> 男生女生住不同的楼层，还有些家长陪考。</p><p> 薄炀女朋友的妈妈看得严，两个人见不着面，薄炀靠在床头和她简单打了个电话，互相鼓舞几句，遣词用句很隐晦，纪颂不知道他们最后决定去香港还是广州，只庆幸他和赵逐川能在同一座城市生根发芽。</p><p> 他也很想打，可是不行。</p><p> 薄炀这鬼灵精，接受度又高，说不定几句话就能看出来，但他交了女朋友，男女朋友之间可没这些秘密，薄炀知道就等于那女孩儿也会知道……他不能让赵逐川冒这个险。</p><p> 翻了个身，纪颂躺在床上数星星，突然有点想况野他们了。</p><p> 正式高考那两天，天气不太好，早上才出门时阴雨连绵。</p><p> 纪颂穿了一身白t、牛仔裤，坐在学校大巴上。</p><p> 上次坐车去看钟离遥首映礼，他也是这样，眼前细密雨丝织成白帘，迅速汇集成溪流，晕开一片片模糊的水痕。</p><p> 集星的一切都和当下重叠，又那么不一样。</p><p> 他居然同时拥有两所学校截然不同的青春。</p><p> 第一天考完，纪颂没什么感觉，和薄炀等人搭伙儿草草吃了顿快餐，又回酒店看书，但少年心性此刻难免极度浮躁，半个字都看不进去了。</p><p> 纪颂看了眼群聊，表一班的群仍很安静，金丹凝昨晚发了句“大家高考加油哦”，后面跟队形全是一水儿的“金姐我紧张呜呜”。</p><p> 擦了把掌心的汗，纪颂撑着膝盖想了会儿，要论紧张，那还是校考时进去面试时那种对不确定的无法掌控更让他心慌。</p><p> 他切出页面，顺手给赵逐川发了个可爱表情包，扭头问：“贺临天真游泳去了？真疯了。”</p><p> 酒店有游泳池，之前校队群里开玩笑说都把泳裤带上，纪颂怕没时间看书，压根儿没想到真有人会去。</p><p> “他是这样，运动细胞足，一紧张就得发泄，不然手痒。”薄炀盘腿坐在床上，“你那哥们儿文化成绩怎么样啊，今年能上么？”</p><p> 纪颂知道他旁敲侧击在问谁，“你改行做狗仔算了。”</p><p> “不然怎么能让你叫我薄狗呢？我帮我女朋友问。”薄炀挪屁股过来，搂着他笑。</p><p> “你还真是大度。”</p><p> “的确，比起来你更小气。”</p><p> 明知薄炀这话没有别的意思，纪颂不免还是眼皮跳了跳，说：“表演文化分不高，他能过。”</p><p> “真不是花瓶？”</p><p> “他纯文化能上个首师大的，”纪颂往旁边躲，急眼儿了，“滚开，别乱搂我。”</p><p> “搂你怎么了！嘿，你初三打球拉伤韧带是谁陪你上厕所上楼上下学的？”薄炀揉他脑袋一下，“你裤子都是我脱的！我看你是真的忘本了。”</p><p> 是，那会儿纪颂爱逞凶斗狠，去区上比个赛弄得膝盖和肘关节全拉伤了，在学校里蹦蹦跳跳了两个多月，薄炀总不离不弃地扶着他，视同手足的，还算一道风景线。</p><p> 大概14岁的年纪，男生们春心躁动，初二年级整层男寝被收了不少手机，有人把一部a片下到手机里在每个男生寝室传阅，纪颂只觉得恶心，就他寝室不看，被始作俑者骂“装什么”，纪颂抡起凳子就跟人打架，薄炀紧随其后，从此建立起深厚革命友谊。</p><p> 这么多年，他和薄炀、贺临天等校队的好兄弟免不了肢体接触，有时候冬天练完球，一行人打赤膊胳膊走在操场上，还会肩抵肩一起取暖。</p><p> 但那种感觉就和挨着赵逐川不一样。</p><p> 闭了闭眼，纪颂想起男朋友靠过来的感觉……赵逐川总说他脸小，喜欢捏他下巴，凑过来接吻时，鼻尖会在他脸颊上缓缓抵出小窝，脾气冷倔，嘴唇却很软，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人。</p><p> 薄炀看纪颂耳朵红得滚烫，奇了：“想什么呢？怎么燃起来了还，你们艺校有人欺负过你？”</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