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裴淮走到裴棠依身边，低声安慰着她，将她捂着脸颊的双手拿了下来，露出一张布满泪痕的面容。</p><p> 裴淮从袖中拿出帕巾，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动作温柔。</p><p> 裴棠依眸中水光涌动，鼻尖泛红，唇瓣微张小口喘息着，“你为何要这样？我不肯回去是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你为何要对他说那样的话。”</p><p> 裴淮道：“我只是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p><p> 裴棠依侧开脸，避开他欲擦拭自己眼角的手，“那现在无人了，你可以说了。”</p><p> 裴淮道：“北方的叛乱，陛下派我率兵平叛。”</p><p> 裴棠依愣了一下，暂且也顾不上方才二人闹的不愉快，问道：“怎么这么突然？”</p><p> 裴淮道：“也不突然了，北辽王凶狠，短短几日时间便已拿下几座城池。”</p><p> 裴棠依问道：“你何时去呢？”</p><p> “上午陛下在朝堂下的令，我即刻就要走。”</p><p> 裴棠依美目中浮出担忧，“为何要你去呢？朝中那么多武将，还有许多有作战经验的，为何偏偏选中了你。”</p><p> 裴淮低下头，摸了摸裴棠依的脸颊，轻声道：“陛下之令，我们也不可揣测。总之，我要走了，独独放心不下你。”</p><p> 裴棠依低声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我在这里住的很好。”</p><p> 裴淮声音温柔，“我留下了几名暗卫，他们会日夜在此保护着你们的安全。我也会将周千留下，在我回来之前，若有什么事只管同他说。”</p><p> 裴棠依仰起脸，若春水般澄澈的眼眸望向裴淮，那眼眸之中既包含着担忧、紧张还夹杂着几分不舍的情绪，“哥哥……你要去多久呢？”</p><p> 裴淮轻声道：“不好说，少则几个月，多则一年以上。”</p><p> “我不能在此多留了，要走了。”</p><p> 时间紧迫，裴淮也是抽出时间过来看她一眼。</p><p> 闻言，裴棠依下意识地攥住了裴淮的衣袖，似是不舍他现在就要离去，嘱咐他道：“哥哥，你要注意安全，平安归来。”</p><p> 裴淮温柔地挣脱开裴棠依的手，双手捧住她的脸颊，道：“我会的，妹妹你也是，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p><p> 裴棠依点点头，轻声道：“放心吧哥哥，你不必担心我，我在这里会好好的。倒是你，战场凶险，你一定要注意。”</p><p> 分别之际，即使先前有再多的隔阂此刻也消迩了。</p><p> 裴棠依很担心裴淮，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流血受伤也是难免的事。</p><p> 甚</p><p> 至有些人……尸骨无存，只能由一柸黄土代替牺牲的将士回到自己的家乡。</p><p> 裴棠依眼眶有些发酸，泪水使裴淮在她眼中的影子有些模糊起来，她哽咽道：“哥哥，你一定要平安。”</p><p> 她实在怕，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他，怕这会成为二人的最后一面。</p><p> 裴淮轻轻笑了下，由唇代替指腹为她擦拭眼角的泪珠，随后吻了下她的额头，道：“会的。”</p><p> “我要走了，妹妹。”</p><p> 说罢，裴淮松开她，欲往后走去。</p><p> 裴棠依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袖，急声道：“哥哥，等一下。”</p><p> 她提着裙摆快速向院里奔去，从屋子里抱出一件绯红色的衣袍，送到裴淮的手中。</p><p> “这是我亲手缝制的，送给你，哥哥。”</p><p> 那件衣袍她最终还是绣完了，这个时候她也不再顾忌什么，想要把这件衣裳送给他。</p><p> 裴淮眸光温柔，伸手接过这件衣袍，道：“谢谢，我很喜欢。”</p><p> 时辰不早，夕阳西沉，夜色即将笼罩大地。纵有万般不舍，也终有离别。</p><p> 他该走了。</p><p> 裴棠依目送着裴淮逐渐远去的背影，滚烫的泪水再也忍受不住流淌而下。</p><p> 战场之事瞬息万变，没有人会知道下一瞬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下一瞬又有何人会死去。</p><p> 倘若此生，再也见不到裴淮……</p><p> 裴棠依甚至无法去想象，即使先前她一定要与裴淮断绝来往，不愿与他相见，但至少她知道他会一直平安。</p><p> 可现在，他即将曾赴战场，或许这便是最后一面。</p><p> 想到这，裴棠依藏在心中压抑许久的感情终于控制不住，如汹涌浪涛般迸发出来。</p><p> 她在身后唤他，“哥哥。”</p><p> 风声将她的声音传到了裴淮耳边，裴淮停住了脚步。</p><p> 紧接着，裴棠依快步向他奔去，从身后紧紧拥住了他。</p><p> 她将脸枕在他结实的后背上，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裳，轻声道：“哥哥，我会等你回来的。”</p><p> 裴淮转过身，双手环住她的腰，揽她入怀，二人一时无言，只静静享受着这一刻。</p><p> “回去吧，妹妹。”裴淮低声道。</p><p> 裴棠依摇摇头，手攥着他的衣袍，不愿意松手。</p><p> 无人知道，此次一别，再见会是何时。</p><p> 裴淮的声音也有些哑，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情感，“虞儿，回去吧，听</p> ', ' ')('\n <p>话。”</p><p> 二人的发丝被风吹起相缠在一起，就仿佛是此刻不忍分离的二人。</p><p> 不知过了多久，紧拥着的二人才缓缓分开，裴棠依尽量让自己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想在最后时刻裴淮记住的依旧是最明媚的自己，道：“哥哥，你去吧。”</p><p> 裴淮又深深地看了裴棠依一眼，随后转身离去，袍角在风中翻涌。</p><p> 裴棠依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p><p> 身上似乎还留有裴淮拥抱着她的余温，她的眼泪一颗一颗流下，仿佛永不会停歇。</p><p> “哥哥……”她喃喃开口，想起过往同裴淮相处的点点滴滴，他时常问她对他是什么情感，她只说是兄妹之情，可这样好的一个人，她对他怎么会不动心呢？</p><p> 不知在什么时候，或许在很早以前，她就不仅仅当裴淮只做哥哥看待了。</p><p> 她敬慕他，也喜欢他，更贪恋他给予她的温暖。</p><p> 那些被压抑的、被刻意深埋心中的情感在今日彻底爆发，裴棠依无法再继续欺骗自己，欺骗裴淮，她对他究竟是何种情意。</p><p> 她是永远也不会忘记他的，他是她的哥哥，更是她此生唯一的爱人。</p><p> 牵挂</p><p> 裴棠依恍恍惚惚地走回院子，她魂不守舍的，都没有注意到秦诚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p><p> 直到听见秦诚唤她，她忙抬手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挤出一抹笑来问他怎么了。</p><p> 秦诚看着她泛红的眼角，皱眉问道：“你哭了。”</p><p> 裴棠依垂下眼眸，抿唇不语。</p><p> 秦诚走近他几步，想要抬手帮她擦拭泪珠，但似乎又觉得不妥，收回了手，道：“我想对你说，我之前对你说的话依旧作数，我……”</p><p> “阿诚，”裴棠依轻声打断了他，抬眼望向秦诚依旧青涩的面容，少年人的心总是赤诚，她很感谢他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也很感谢他对自己的情意。</p><p> “你也看到了，我与裴淮牵扯太多，轻易是断不开的了。而我对他……亦是有感情的，这一点我不能骗你。”</p><p> 秦诚摇摇头，道：“我不介意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这与你心里有没有旁人并不相关。”</p><p> 他咧嘴笑笑，眼眸浮着熠熠的光，“但是你也不用着急拒绝我，时日还长，我会等你的答复的。”</p><p> 裴棠依道：“可这样对你不公平，我不能耽误你。”</p><p> 秦诚却道：“可我觉得，我既见了你，就再不会对旁的女子心动了。”</p><p> 顶着秦诚真诚的目光，裴棠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番话。</p><p> 秦诚与她之前遇到的男子都不一样，袁涟暴虐、方临怀虚伪，而他则热诚坦然，无论面对任何人都永远以一颗赤诚的心。</p><p> 只是裴棠依也经历过几次男子的表白，知道面对心上人时女子会是怎样的反应。</p><p> 她在面对秦诚时并不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更遑论羞怯了。</p><p> 她很清楚自己对待秦诚是怎样的感情，而且她心里还始终放不下裴淮，牵挂着远赴战场的裴淮。</p><p> 因此她不想再耽误秦诚，不想让他把感情浪费在自己这里。</p><p> 可秦诚已然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无论裴棠依怎么说，他都不愿改变自己的心意。</p><p> 好在没过多久，苏芙她们也回来了，也因此打断了二人之间的交流。</p><p> 傍晚的时候，苏芙偷偷将裴棠依拉到屋子里，问她今日和秦诚相处的情况如何。</p><p> 裴棠依含糊了几句，算是暂时敷衍过去了。</p><p> 之后几日，生活一切照旧。裴棠依白日会去画坊送画，或是在屋子里作画。等到夜晚的时候，午夜梦回之际，她也会一个恍惚，想到如今在外的裴淮，不知他有没有平安到达战场，能不能适应北方的天气，交战之时有没有受伤。</p><p> 她还有许多话想要同他说，想要写信寄给他，却又无处可寄。</p><p> 她心神不定，夜晚睡觉也睡不踏实，打算去道观里为裴淮祈福，顺便为他求个平安符。</p><p> 可惜裴淮走得太过匆忙，不然她就能将求来的平安符送给他了。</p><p> 这日，白云观内，裴棠依在仙殿内神前敬了三柱香，虔诚跪拜，在心底默念着，</p><p> “信女之兄裴淮，蒙受皇恩，奉旨出征，讨伐不臣，今已远赴边陲。沙场刀兵无眼，烽烟险厄丛生，信女五内焦灼，日夜难安。”</p><p> “惟祈天尊垂怜，诸真护佑：一佑裴淮身康体健，无病无灾，能挡锋镝之危；二佑裴淮神思清明，决策英明，能破敌军之阵；三佑裴淮旗开得胜，早奏凯歌，能立不世之功；四佑天军所向，仁义之师，得上天庇荫，减少杀伐，早日平息干戈，使天下重归太平。”</p><p> “信女愿在此斋诵经百遍，以为功德。并奉上香烛薄奠，惟表寸心。”[注］</p><p> 她俯身叩首，神情满是庄重。</p><p> 从仙殿走出来，她握紧手中为裴淮求来的平安符，贴在了胸口的位置，布料之下的那颗心脏正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p><p> 正欲离开的时</p> ', ' ')('\n <p>候，裴棠依忽然在不远处看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那人戴着帷帽，面容看得并不清楚。但裴棠依与她认识十几年，还是将她认了出来。</p><p> 裴棠依出声唤道：“是二姐姐吗？”</p><p> 裴宛妙掩在帷帽下的面色一变，当即加快了步伐往一旁走去。</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