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纵然还是一副稚嫩容貌，岑澜依旧能从面容之上看出来，这是……</p><p> 沈晏川！</p><p> 是年幼的沈晏川。</p><p> 云霜序心生怜悯，将这个被血水湿透了衣衫的孩子抱回了竹屋之中。</p><p> “阿述，将止血的草药拿来。”</p><p> 云述听了娘亲的吩咐，踩着低矮的板凳，踮着脚尖打开了高处的木盒，从中取出了药，递到娘亲的手中。</p><p> 很快便止了血。</p><p> 沈晏川依旧昏迷不醒。</p><p> 云霜序用水沾湿帕子，认真地为榻上这个与云述年龄相仿的孩子擦拭。</p><p> 她说：“他长得与阿述很像啊。”</p><p> 云述也跟着凑进来看，摇摇头：“一点也不像，但他很像爹爹。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p><p> 云霜序心中一惊，又很快冷静下来，将云述抱进怀里，温声道：“仙门中事务繁忙，你爹爹忙完了就会回来啦！”</p><p> 云述道：“骗人。什么事情几年都忙不完？他答应阿述的话，一样也没有兑现。爹爹是不是不喜欢阿述了？”</p><p> 听到孩子说这样的话，云霜序难免心痛。</p><p> 可事实又不能如实告知，诸般痛苦，也只能咬碎了独自咽下。</p><p> “谁说的？我们阿述这么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不许多想，娘会一直一直陪着阿述的……”</p><p> 话没说完，榻上的沈晏川咳了一声，唇边随即溢出血丝。</p><p> 云霜序忙放下云述，拿起帕子为他擦拭。</p><p> 在人间她从不动用妖力，以免引来仙门之人的注意。可面对重伤的陌生孩子，她犹豫了。</p><p> “娘！不要……”</p><p> 云述按住了云霜序的手腕。</p><p> 不知从何时起,云霜序每次动用妖力都会受伤，今日如若救了这个孩子，云霜序必会遭受反噬,承受无尽痛苦。</p><p> 云霜序抚了抚云述的后脑勺，笑说：“不会有事的。他肺腑俱碎，如果不施以援手,怕是活不到天亮了。阿述乖。”</p><p> 云述松开了阻拦的手。</p><p> 合上了门窗，云霜序确保周遭不会有旁人出现之后，这才放心地现出了狐身。</p><p> 巨大的狐尾霎时占满了整个竹屋。</p><p> 妖的气息围绕着沈晏川,缓慢地渡入他的身体之中,愈合伤痕。</p><p> “幽火……”疗伤结束之后，云霜序震惊地低头看着沈晏川，掌心轻柔地抚着他凌乱的额发,“这么小的孩子，体内怎会有幽火？”</p><p> 云述伏在云霜序的膝上,侧着脑袋看向沈晏川,道：“或许是魔域的。”</p><p> 云霜序摇头：“他身上并无魔息,反而是仙门中人。幽火与他的灵息并不相容,才将他折磨成了这副模样。”</p><p> “可有办法？”</p><p> “我能帮他平息化解。”</p><p> 云述听完云霜序的话愣了一下。纵然他年纪小,也明白平息幽火需要付出什么代价。</p><p> 他赶忙摇头：“将幽火引至自己身体之中吗？您以前教过我的,这样太危险了。”</p><p> 明白儿子的担忧，云霜序眼底的笑意更浓,声音也更轻：“没事啊，这种事情我常做。”</p><p> 她摩挲着云述的手腕，温和哄道：“世上就没有我消解不掉的东西，更何况这一点点幽火？”</p><p> 引幽火的过程极为缓慢。</p><p> 红紫色的火焰自心口溢出，由着妖力的指引流入云霜序的指尖,再顺着经脉蔓延至五脏六腑。</p><p> 她妖力高深，却也难抵灼烧之痛。</p><p> 云霜序雪白的狐尾被幽火掠过，留下一片乌黑色的痕迹，再也不见先前的漂亮。</p><p> 她几乎是在强撑，运转全身妖力在为消解痛感。</p><p> 幽火转移，沉睡的沈晏川面色便好了许多，唇上的灰白褪去，漫上红润。</p><p> 一个小孩子，无论如何也沾不得幽火，这绝非是他自己修习得来的。</p><p> 云霜序苦思良久也不得答案，究竟是谁这么狠心，拿这样小的稚子转移幽火。</p><p> 夜深。</p><p> 云霜序一人在门前打坐。</p><p> 身后的烛台倒了。</p><p> 幸而烛台刚刚燃尽，只有几滴蜡油落在了床榻边缘。</p><p> 她回头看去，正对上苏醒之后警惕地观察四周的沈晏川。</p><p> “你醒了？”</p><p> 听到云霜序声音的沈晏川下意识颤抖，抱着衣物往后又退了几步，一连退到墙根去。</p><p> 云霜序觉得很可爱，招了招手，道：“我如果是吃人的妖怪，就不会留着你醒过来了。过来，我看看你的伤好了没有。”</p><p> 他的背脊抵着墙根，死死地咬着下唇，并未因这三言两语而轻信面前这个陌生女人。</p><p> “你不过来，我就过去咯？”</p><p> 云霜序故意做出一个双手抓人的动作，吓得沈晏川一瞬间闭上了眼睛。</p><p>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来临。</p><p> 发顶上轻柔的抚摸，让他想起了常年在山下除妖邪，已经许久未见过面的母亲。</p><p> 沈晏川缓慢地睁眼，对上云</p> ', ' ')('\n <p>霜序的视线。</p><p> 云霜序俯身，道：“我给你治了伤，是我家阿述给你换的干净衣物。这间房空了很久，收拾了刚好给你住。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一切都随你。”</p><p> “你的旧衣我已经洗了，明日给你缝一缝破损之处，然后就可以还给你了。看你的衣着不像穷苦人家的孩子，为何会受这样重的伤，一个人躲在这里？是有人要伤害你吗？”</p><p> 一连说了这么多，云霜序估计他也不会回答，叹了口气，不期待他会开口了。</p><p> 刚转身，她便听见了微弱的答话。</p><p> “求……求求你，如果有人找我，你千万……千万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求求你了……”</p><p> “他？”云霜序蹙眉。</p><p> 沈晏川一句也不肯多说，只重复：“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不要告诉他，求求你……”</p><p> 云霜序沉默着，半蹲下来，将他抱进怀中安抚似的摸了摸后脑勺，柔声宽慰：“在我这里就安全啦，不会有人找到你的。除非你自己想离开，不然没人能从我这里带走你。”</p><p> 沈晏川此时才敢哭出声。</p><p> 他想回家。</p><p> 却不敢回家。</p><p> 家中没有像云霜序这样温柔的母亲，只有冷冰冰的卧房和书卷。偶尔父亲回来，等待他的是无穷无尽的幽火折磨。</p><p> 他知道，父亲修习了邪术。</p><p> 解决幽火反噬之痛的唯一方式便是转移，而骨血相溶的亲生之子是最好的选择。</p><p> 他已经疯了。</p><p> 那里对于沈晏川而言早已不是一个家，而是魔窟，比魔域还要阴暗的魔窟。</p><p> 遇到云霜序，他以为自己得救了。</p><p> 不过，他不喜欢云霜序的儿子。</p><p> 那个叫阿述的，与他同龄的人。</p><p> 他趴在窗边，看着云霜序在做一个木质长剑。</p><p> 云述就乖巧地坐在身边，给云霜序递着一样样的刀具。</p><p> 他忽然很羡慕。</p><p> 如果宋宛白也像云霜序这样，能放下诸多事务，时时刻刻陪着孩子就好了。</p><p> 这样有母亲的保护，沈于麟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他了。</p><p> 如果一起做木质长剑的是他和宋宛白就好了。</p><p> 他好想娘亲。</p><p> 人间腊月的最后一天。</p><p> 云述睡得很早。</p><p> 沈晏川睡不着。</p><p> 他依旧偷偷地将窗子推开一条缝。</p><p> 这一次，他看见了那个让他午夜也会从梦中惊醒的人。</p><p> 沈于麟！</p><p> 是沈于麟！</p><p> 他竟然在与云霜序说话。</p><p> 他又惊又怕，依旧忍不住凑着耳朵仔细听说话的内容。</p><p> “霜序，晏川是不是在你这儿？他的灵息就消失在这片林子，除了你，不会有人能藏得了他。”</p><p> 云霜序似乎与沈于麟不睦，反唇相讥：“你追着一个孩子不放是什么意思？沈于麟，多年不见，你似乎一丝良心也不剩了。”</p><p> “我当然是带他回家！”</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