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许青娥转头看向阿魏，打开床头灯，才见阿魏脸上的伤。</p><p> “你这是怎么回事？”许青娥枯瘦的手摸了摸阿魏的颧骨。</p><p> 阿魏只把饭盒递给许青娥没说话。</p><p> “怎么还有……”许青娥看到了巴掌印。</p><p> “山奈呢？怎么一天没见他？”</p><p> 阿魏抬头，脸色立刻黑了：“他住院了，车祸。”</p><p> 许青娥皱起眉头，扶着床坐下：“怎么回事？你们……”</p><p> “我惹的事。让山奈受伤了。”</p><p> “你这孩子……你不是那么没分寸的，究竟怎么回事？”许青娥想起什么，又说：“刚才有个叫万金山的来看过，他是谁？”</p><p> 阿魏深呼吸：“我的新老板。我师父的店，被他儿子卖掉了，我换地方工作了。”</p><p> “山奈受伤，因为换工作的事吗？”许青娥问。</p><p> 阿魏没说话。</p><p> 母子俩沉默地吃了晚饭，许青娥因为用药胃口不好，吃的不多。</p><p> 阿魏收拾妥当，躺在母亲身边的陪护床上，床是折叠的很短小，阿魏只能蜷缩着躺下。</p><p> 他拿出手机给陶山奈发了信息，但却一直没收到回复。今天的事让他不敢打电话去，怕陶家父母再为难陶山奈。</p><p> 翻来覆去，许青娥听到了，边转过来叫他。</p><p> “妈，您不舒服吗？”阿魏起身。</p><p> 许青娥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躺下。</p><p> “隔壁床出院了，今晚上能睡个安静觉，您早点睡。”阿魏说。</p><p> “妈想和你说说话。”</p><p> “嗯。”</p><p> “阿魏，妈妈的病不太好，你不说我自己也知道。我不想揣着明白装糊涂。”</p><p> “妈，我们治治看。”阿魏侧躺着，枕在一侧胳膊上，心里难受地另一只手捏紧了心口的衣服。</p><p> “你长这么大，没跟着妈妈过一天好日子，还让你早早担起养家的担子。”</p><p> “妈您别这么说。”阿魏的眼泪流出来，黑暗里没人看得到，他也就没擦，声音控制着倒听不出情绪。</p><p> “妈说什么也没用，你苦吃够多了。”许青娥自嘲一笑：“咱们那边的老人常说：落地哭三声，好丑命生成。妈这辈子，大约是命该如此，但是你不是。妈欠那人的债已经还清了，你不要再背着这些枷锁活，要堂堂正正活出你自己的命来。”</p><p> 许青娥说着把手探到了床边，阿魏从门玻璃透进来的走廊灯光里看清了母亲的动作，便抬手握住母亲的手。</p><p> “妈妈这辈子最对不住的人就是你和阿娇，把你们带来这世上，却没能好保护你们照顾你们。阿魏，妈相信你的命远比现在要好得多。好孩子，以后不要委屈自己，好好活。”</p><p> 阿魏的泪水把胳膊打湿，顺着脸颊把压着的那只耳廓也泡在泪水里。</p><p> 母亲的手枯瘦得仿佛他一捏就要化为齑粉，可他又怕抓不住母亲会随时消失。</p><p> 他与母亲紧紧地握手，在深夜里把泪水几乎要流干。</p><p> 管束钳萧瑟</p><p> 得知母亲生病阿魏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悲伤，最先击垮他的是化疗的费用。这对于阿魏来说是笔很大的开支，他的积蓄很少，如果想延长母亲的命，就必须得来笔快钱。</p><p> 阿魏毫无办法，几经纠结，他拨通了那伙飙车党的电话。</p><p> “我改装可以，但我要跟高的价格。”阿魏在电话里与那为首的人说。</p><p> 电话里的人一声冷笑：“那可好说，明天上午，我们在西郊科创城西北角没有招牌那家修车店见。事先说好如果你做不了或者有什么你导致的原因没做好，那一分钱都没有。”</p><p> “嗯”</p><p> 阿魏挂断电话，抬头便看到陶山奈望着他。他如何不心虚，可也只能找借口让陶山奈早些回家休息。以至于第二天早晨一直等不到陶山奈，也简单地以为他睡懒觉没能过来。</p><p> 电动车没电了，他只好坐公交，倒了三趟车才到达科创城。</p><p> 当他到达店里的时候，看到那一排竟然都是汽修店，而隔壁一家店里，他竟然看到了罗丰水和黑子。</p><p> 黑子看到阿魏，老远就打招呼，因而惹得店老板很不客气地指摘两个人手脚不麻利，干活不仔细。阿魏如何不清楚这是在故意刁难。</p><p> 但他不能多逗留，假装没听到黑子的声音，径直到旁边的店里道明来意，就被接待的人安排等在前厅。</p><p> 不多时轰鸣的马达声由远及近地戛然而止。</p><p> 店外停下两辆跑车。黑子跑来看，见那两辆车上下来的人奇怪，便去找罗丰水。</p><p> “阿魏，你终于想明白了。”车上下来的人长发扎在脑后，衣服松松垮垮地耷拉在身上，看起来阴恻恻的。</p><p> 他抬手拍拍阿魏的肩头：“你早该这样，你早做早就发达了。”</p><p> “阿魏！”罗丰水跑过来，站在阿魏身边。</p><p> 阿魏惊讶地看着来人：“哥。”</p><p> “你要给他们做改装？”罗丰水一脸严肃地看着阿魏和那个男人。</p> ', ' ')('\n <p> 阿魏不做声。</p><p> “你忘了刘师傅的话，这活不能干!”罗丰水劝说道。</p><p> 阿魏抬眼看了看罗丰水，别过头：“我需要钱。”</p><p> 刚才的男人点了支烟，走到近前来，朝着罗丰水吐了口烟雾。</p><p> “这位大哥，你也别说这话，谁还能跟钱过不去，对吧？你要是有手艺，你也给我改改？怕不是你没本事吃这口饭，嫉妒阿魏吧？”</p><p> “你放屁！”罗丰水邪火一下窜了上来，挥拳就要打上男人的脸。</p><p> 阿魏眼疾手快拦了下来，但挨了罗丰水一拳。</p><p> 罗丰水也吓了一跳，但见阿魏拦着他，更是一肚子火，指着阿魏：“告诉你，你别忘本，这事不是随便就能干的，违法改装到时候你进去了，要钱有什么用？你别犯糊涂。”</p><p> “这事儿，我今天得做。哥，你回吧。”阿魏低声说。</p><p> 罗丰水见他那样子，像被霜打了似的，恨铁不成钢：“许阿魏，亏我看得起你，你要是没钱咱哥几个凑凑，帮你过难关，但你真走上这条路，没完了，你后半辈子确实赚的盆满钵满，可是你晚上能睡得了踏实觉吗？万千的事还不够你吃教训吗？”</p><p> 不提还好，这“万千”的名字一处，阿魏红了眼。闷着头就要往车跟前走：“你说，哪辆车要改……”</p><p> 罗丰水情急，一拳有打在阿魏脸上，阿魏的大块头竟然被他打倒在地上。</p><p> 黑子吓坏了，把能叫的人都叫了，包括陶山奈。</p><p> 阿魏的电话在裤兜里震动，但他根本来不及接听。</p><p> 罗丰水这么一闹，把附近的人都引了过来。本来非法改装在这家店也是悄悄做，老板一看这么多人来，吓坏了，连哄带骂把人都赶走，关了卷闸门。</p><p> 阿魏的手机依然震动着，他一看是陶山奈，立刻接听。</p><p> “阿魏，你不能给他们改装车!”</p><p> 阿魏没来得及说话，对面便发出了巨响。</p><p> “山奈！”阿魏声嘶力竭地喊着，听到电话那边人声杂乱，又有人见到了电话，拿起来对阿魏说车上的人被送到医院。</p><p> 阿魏急的眼珠赤红，把在场的人都吓一跳。</p><p> 罗丰水因为那一闹，店里也不打算干了，看到阿魏哭，他也跟着心里没底，叫着黑子跟阿魏一起到医院，见到了满头血昏过去的陶山奈。</p><p> 救了陶山奈的人说，那辆白色的伊兰特气囊都弹出来了，看样子发动机是废了。</p><p> 阿魏看着完全失去意识满身是血的陶山奈，忽然很想问问老天，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在乎的人一个两个都不能安安稳稳，他更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帮助他爱的人渡过难关。</p><p> 陶山奈成了这样，他更不可以再去想违法改装的门路。</p><p> 如今，他只能求万金山。</p><p> 阿魏在二手车市场见到了万金山。</p><p> 他双眼赤红，鼻尖也因为哭泣红肿着。万金山坐在办公室的写字台后看着阿魏，蹙起眉头。</p><p> 阿魏来时太急，站定后还在粗喘。</p><p> 他一弯腰，深深鞠了一躬。</p><p> “万叔，我想跟您借笔钱。”阿魏手捏着裤缝，艰难道：“我，实在没办法。这笔钱用来就我妈的命。”</p><p> 万金山起身，看了看窗外，好半晌才说。</p><p> “阿魏，借钱也改变不了你得主意吗？刘建斌的店没了，你还在留恋什么？”</p><p> 阿魏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我，”他抬手擦了擦眼眶里偷跑出来的一滴泪。</p><p> “我师父在我守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p><p> “因为万金，我猜得不错吧。”万金山转过头看向阿魏。</p><p> 阿魏被说中了，偏过头，一言不发。</p><p> 万金山闭了闭眼睛：“万金刚出事的时候，我以为是你给做的改装，我当时真的想找你算账，但后来才知道，他那狐朋狗友没说动你，找了其他人才让万金……”</p><p> 他揉了揉眼角的穴位，转向阿魏。</p><p> “我一直想，”阿魏流着眼泪说：“如果当初是我给改装的，万金就不会出事。所以我一直不想跟你扯上关系。就不会让我反复想起这件事。”</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