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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          <p> 四人在货架之间闲聊,李一恺这才知道路西法也是个流浪艺术家,刚刚从摩洛哥回来,因为没有冬衣所以来这里采购——身上的衣服估计也是因为冷而借穿的。</p><p> 赵凯思平时不言不语,见到同道中人就会立刻来劲,两三句便主动问路西法的联系方式,和人家聊非洲的风土人情。</p><p> 李一恺嫌他丢脸,咳了两声没得到回应,于是问苑之明:“你们还没买完吧?要继续逛吗?”</p><p> “哦,我们买几件衣服就行”,苑之明提了提购物筐给他看,“刚刚正想结账去楼上吃东西,路西法说 ds 这里的热狗很好吃。”</p><p> 一个户外运动品牌的热狗能有多好吃?李一恺刚想贬低两句前客户,顺带介绍一下静海真正的美食。</p><p> 赵凯思像是开了窍一样,“哦”了一声回过神,“我和一恺也正想去吃东西,那我们一起吧?”</p><p> 他看着李一恺,眼神中似乎在说:看,我在给你创造机会。</p><p> 我真的不想和这个看起来神神叨叨、不知道算不算情敌的人一起吃饭——李一恺心想。</p><p> 但他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今天异常热络的苑之明拉住了胳膊。</p><p> ——好吧,行吧。</p><p> 李一恺勉为其难地和苑之明上楼,但是从电梯到落座,一直若有若无地察觉到路西法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p><p> 等苑之明拿着号去去牛奶冰沙,赵凯思在手机里找自己照片,路西法一边看他手机,还在一边抬头瞄自己的时候。</p><p> 李一恺忍不住直接问道:“你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p><p> 路西法毫不怯色地正视着他,漆黑的眼睛眨都不眨。</p><p> “哦我是想问你 kev”,他说——</p><p> “你是 gay 吧?”</p><p> --------------------</p><p> gay达警报!</p><p> “我是”,李一恺说。</p><p> ds 是一家以超市形式售卖的运动品牌,最先在热爱户外运动的北欧国家兴起,前几年进驻静海的时候引起过不小的轰动。</p><p> 市中心的三层大型建筑内,既有自家品牌的运动户外商品售卖区,也有餐饮休息区域,甚至还有虚拟露营地、室内攀岩等运动娱乐场所。</p><p> 所以每逢周末,这里的各个角落都人满为患。</p><p> 用餐区是全开放式的快餐厅结构,周围来来往往大人小孩,很多人端着餐盘擦肩而过,服务员紧接着在身后收拾餐桌……</p><p> 李一恺坐在吧台椅上,被一句话问得目瞪口呆。</p><p> 路西法看着他,神色认真,目光执着,他身后一个抱着孩子的阿姨蹭着走过去,衣服被拉扯了一下,衣领间露出了脖子上的黑色文身……</p><p> 李一恺很不喜欢因为小众爱好而对别人贴标签,但看见那文身的时候忍不住想——苑之明认识的都是些什么朋友?</p><p> 他不介意被人知道性取向,但也没兴趣向无关的人坦白。</p><p> 苑之明举着餐盘从人流中挤过来,因为个子高而格外显眼,李一恺起身帮他拿东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p><p> 三份牛奶冰沙,苑之明一边说这个好难排队,一边把它们逐一分给在座的人。</p><p> “没我的?”李一恺问。</p><p> “啊”,苑之明不假思索:“你不是乳糖不耐吗?”</p><p> 李一恺愣了下,随即心里一阵暖流。</p><p> 但他没有表现出过分的受宠若惊,只是笑着点了点头。</p><p> “我帮你点了芒果味的,等下会叫号”,苑之明说。</p><p> 赵凯思噗嗤一声笑了:“他芒果也过敏。”</p><p> “你怎么这么多毛病?”苑之明一边抱怨,一边被甜滋滋香喷喷的甜品愉悦到眯了眯眼睛。</p><p> 李一恺瞥了赵凯思一眼,承认道:“牛奶只是不耐受,吃一点没事,芒果比较严重。”</p><p> 苑之明很大方地把碗推过去:“那你吃这个。”</p><p> 李一恺发现苑之明是个很乐于分享食物的人,他本想说“冬天吃冷饮容易胃疼”,但看着对方的眼神,还是拿起勺子,在被苑之明挖得面目全非的冰沙上舀了一口。</p><p> 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美食是件十分令人高兴的事,李一恺一高兴就忘了刚刚的尴尬,苑之明一高兴就变得话多起来:“你们刚刚聊什么呢?”</p><p> “我问 kev 他是不是 gay。”路西法回答。</p><p> 砰珰一声,两把金属勺子碰撞到了一起,李一恺是手里抖了一下,苑之明是僵住了。</p><p> “你干嘛刚认识就这样问人家?”苑之明反应过来,握拳照着路西法肩膀给了他一下。</p><p> “问一下而已”,路西法慢悠悠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p><p> 苑之明转过头来,对李一恺抱歉一笑:“他思维有点跳跃,你别介意。”</p><p> 路西法的目光和冒犯的提问,只是让李一恺无奈又无语。</p><p> 但是苑之明如此反应,却真的让他脸色不太好看了起来。</p><p> “我是”,李一恺说。</p>        ', ' ')('\n          <p> “啊?”苑之明忽然抬头。</p><p> 李一恺把勺子平放在托盘上,抱起手臂微微后仰,平静地看着苑之明道:“没什么介意的。”</p><p> “我不介意你知道,我是喜欢男性。”</p><p> 赵凯思看着面面相觑的三人,内心发誓——这绝对能排进周行这辈子最遗憾错过的名场面 3。</p><p> 苑之明眼睛眨动的频率过分快了……</p><p> 这根本也算不上什么事。</p><p> 艺术圈什么千奇百怪的人没有,苑之明认识很多 gay、lesbian、双性恋者、transnder甚至无性恋者,性取向是最无关紧要的个人爱好。</p><p> 他对此,从来没有表现得这么……慌神甚至不自然过。</p><p> 可能是路西法问得过于突兀?也许是。</p><p>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理出头绪,李一恺偏了偏头,似乎是被远处的人吸引了注意力。</p><p> 苑之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两三个似乎是商场的工作人员,中间簇拥的一位涂着深色口红的女人,正在朝着这边走过来。</p><p> 那位衣着体面的女士注意到李一恺的目光,下巴更加抬高了几分,但她丝毫没作停留,看起来是打算无视。</p><p> 但李一恺已经起身,朝她打了招呼:“olivia。”</p><p> olivia 不得不驻足,露出一个场面化的笑容,依旧是昂着下巴:“kev 总,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p><p> “陪朋友购物”,李一恺语调平静,起身朝着她走了过去,不打算介绍身后的几人。</p><p> 但是 olivia 的音调很高,足以穿透嘈杂声传到这里,她呵呵笑了两声,刻意道:“是吗?我刚一下子还以为你来做消费者调研呢!”</p><p> “那您慢慢逛”,她撩了下头发,红唇轻笑着:“不好意思,没办法给你合作方折扣了。”</p><p>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人不得不侧耳注意,赵凯思皱皱眉,看向苑之明企图寻求解答。</p><p> 苑之明大概猜到对方的来头,但是他和赵凯思没有那种可以无声交流的默契,只是呆呆地张了张嘴。</p><p> 他更纠结的是要不要叫一声李一恺,好让他脱离那剑拔弩张的对峙。</p><p> 但事实证明李一恺并不需要,他语气依然礼貌平静:“一直想和您解释一下,但是你手机一直打不通,项目的事我很遗憾,我们合作四年,我当然也不想失去 ds 这个客户。”</p><p> “但是创意进入合作疲倦期无可避免,我们原本的创意团队没办法产出让你们耳目一新的 idea,对此我无能为力,换个团队对大家的工作都有帮助。”</p><p> olivia 轻挑了下眉毛:“不用跟我说这番官腔,我们只说换你们那位刘老师,没说要换整个团队,ds 这么大的体系,换个项目团队对我们的效率可是一点帮助都没有。”</p><p> “在新团队流畅适应之前我会一直协助,电话随时可以打给我”,李一恺说,“a 组是缪加资历最早的成员,他们的能力只会比我更高。”</p><p> “算啦”,olivia 轻笑声:“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广告公司吗 ?讲团队义气嘛。”</p><p> 她看了看李一恺,似乎是想起什么,语气中卸掉了一些咄咄逼人:“kev,你还是太年轻了,我在乙方甲方都做过这么年,这样意气用事的结果看过很多次。”</p><p> “你们总觉得自己的创意很值钱,都是客户求着你来接项目。其实不是的,圈子这么小,你今天得罪 ds 这样的客户,不说我们在国际的影响力。”</p><p> 她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员工,又回过头:“就是我自己的人脉,也能辐射小半个静海的行业圈——我对你的评价,其实很影响你以后的职业发展的。”</p><p> 这话过于居高临下,让人忍不住皱了眉头,苑之明见过李一恺在电话里、会议室里和老板们针锋相对,他忍不住站起身,担心李一恺会作何反应。</p><p> 但是赵凯思拉了拉他,示意他坐下来,不要管。</p><p> 苑之明犹豫时,听见李一恺也笑了出声,还是那副不冷不热,也足够礼貌的语气:“谢谢提醒,希望以后我们都能工作顺利。”</p><p> olivia 软硬兼施,都被一坨棉花堵了回去,如果不是身边有下属,估计已经翻个白眼昂头走了。</p>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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