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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应嘉同金陵锦衣卫千户相谈甚密?”
    林如海闻言,沉默片刻,看向出言制止自己的贾璉开口道:
    “贤侄,此事你也知晓?”
    “姑父也知,贾璉还是有些审讯手段的,
    “在攻破了甄应旭的心防之后,他便道出了诸多隱秘,
    “除却扬州、仪征诸多甄家暗桩名单所在之外,这金陵锦衣卫卢剑卢千户,是其口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存在……”
    “我们这边刚刚將甄家死士击溃,將甄应旭以及一等死士俘虏,
    “这甄应嘉便得到消息,並毫不避讳的同锦衣卫千户一併前来。”
    听完贾璉的话语,林如海儒雅的面容之上,浮现出了一抹凝重之色的开口道:
    “如此有恃无恐,这甄应嘉必定有所依仗。”
    “姑父勿虑,金陵距离京都足有两千里之遥,哪怕是精心培育的信鸽、信鹰,都需要两日光阴才能抵达。
    “而我等是昨日才剿灭的甄家死士,所以哪怕甄应嘉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夜半日的光阴之內,將此地情报告知太上。”
    林如海话音刚落,已然从更新的情报中知晓:
    太上皇得知卢剑匯报之后反应的贾璉,面色平静的看向林如海开口道:
    “因此,璉確信卢剑千户不过是被甄应嘉扯著虎皮做大旗,
    “想要藉助同卢剑千户的亲厚,让我等认为,其前来乃是受到太上命令而已。”
    “所谓,兵来將挡水来土掩,
    “別说他甄应嘉没有那个时间,能够得到太上的命令,
    “就算是太上真的有命降下。”
    说到这里,贾璉朝著京城的方向望去,缓缓开口说道:
    “陛下在得知我等在两淮盐事之上,所取得的进展之后,
    “也不会让这煮熟的鸭子,长翅膀飞走,
    “所以,这甄应嘉若是想藉此震慑我等,我看他是想瞎了心。”
    “甄应嘉老谋深算,我等能料想之事,想必他也是早有算计。”
    林如海沉吟片刻,启唇开口道:
    “因此,我倒是感觉,其彰显同金陵锦衣卫卢千户的亲厚,並非是为了震慑我等,
    “而是为了拉长时间,以待后效。”
    “我等昨夜所清缴的,虽说是甄家死士,但召来漕运总督麾下漕標,却是以清缴倭寇之名。
    “若京师得知,在仪征城这种盐船、漕船、商船驳船入江的要害之地,竟聚拢起了三百余名倭寇,袭击锦衣卫的话。”
    身为前科探,被封官为兰台寺大夫的內阁储臣林如海,
    思索著大乾朝阁臣,以及皇帝、太上的行事作风开口道:
    “京师上下,必定会勠力同心,剿灭倭寇,
    “若朝堂剿灭倭寇的明旨下发,包括金陵、扬州、仪征在內的两淮水域各大城市,短时间之內的行政重点,便在於剿灭倭寇,
    “因此,若不能在朝堂明旨下达之前,將甄家暗桩,乃至掌握有犯罪证据的盐商清缴的话,
    “明旨下达,两淮水域施政重点转移至清缴倭寇之后,纵使我等有心,也无兵可用了。”
    “若是出现这种情况的话,凭藉甄家在两淮水域盘踞数十载的庞大势力,
    “甄应嘉这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必定能补完盐商违规操作的诸般手续,消除其犯罪实证。”
    说到这里,林如海眸光之中闪过一抹肃然之色的道:
    “若甄应嘉真的是打得这个算盘的话,我等就仅剩下三日不到的时光,来清缴甄家暗桩,肃清犯罪的盐商了。”
    “时间紧,任务重,还有甄应嘉这头老狐狸,在侧虎视眈眈拖后腿。”
    结合午间更新而出的情报,听完林如海讲述的贾璉,眉头微微皱起的道:
    “姑父,看来我等若是想要同时达成:清除甄家暗桩,清缴犯罪盐商之目的的话,必须借力打力了。”
    见贾璉面对这般难题,仍旧无有丝毫惧色,反而提出要借力打力的瞬间,林如海便眼前一亮的看向贾璉询问开口:
    “贤侄如此开口,难不成已然有了对策?”
    “暂时已有腹稿,姑父也知,我在审讯方面有些手段,
    “然,在甄应嘉眼中,我贾璉应当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紈絝子弟;
    “加上甄应旭乃是其嫡亲堂弟,被其当做儿子,养在身边,
    “因此甄应嘉绝对不会想到,甄应旭已然开口交代。”
    贾璉闻言微微点头之后,眸光之中浮现出了一抹讥讽之色的道:
    “像甄应嘉这种得太上诸般隆恩,盘踞金陵,说一不二几十载的存在,必定无比自负,
    “而我等恰恰可以利用甄应嘉的自负,以及自甄应旭口中得到的情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借力打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能够在无数寒窗苦读数十载的读书人中脱颖而出,登临天子之堂,
    得到当今信任,赐予两淮巡盐御史司职,委以收拢两淮盐税財权之重任的林如海,自然才思敏捷,
    贾璉话未说透,结合贾璉前后语境的林如海,便一脸恍然的开口:
    “贤侄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除却五百漕標精锐之外,我等还调用了五百河標,
    “而卢千户之根基在金陵,此刻抵达仪征,绝对不会携带多少人马,
    “因此我等只需將所有的矛头,尽皆对向被甄家所掌控的两淮四大盐商之一的程氏家族,反拖住金陵锦衣卫与甄应嘉的注意力,
    “再遣扬州河標,拿到甄应旭交代的暗桩名单,便可按图索驥的將大部分甄家暗桩清除。”
    “姑父理解的不错,並且更为重要的是。”
    林如海话音落地,贾璉便点头说道:
    “程家此刻的罪证,已然堪称铁证如山,不是他甄应嘉想保,就能保住的存在,
    “如此一来,我等不仅仅能將甄家暗桩清除,若是操作得当,还能当著甄应嘉的面,將程氏一族彻底拿下,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若甄应嘉同锦衣卫千户一併抵临仪征,都没有保住其走狗的事实传播出去的话,
    “就算朝堂下旨之后,两淮水域各大城市暂时的行政重点,尽皆放在清缴倭寇之上,也不会有多少盐商,会依附连走狗都保不住的甄家!”
    听著贾璉的讲述,林如海神色一振,不过很快的,林如海便摇头开口道:
    “贤侄所言不差,不过此计唯一的漏洞便是那老奸巨猾的甄应嘉……”
    “姑父勿忧,甄应嘉我早有对策。”
    林如海话音还未曾落地,贾璉便一脸智珠在握的表情说道:
    “別忘了,咱们手里,可是还捏著几个,听从甄应嘉命令,截杀於我的倭寇。”
    “贾甄两家,世代相交,那可是百多年的老亲啊!
    “他甄应嘉身为世叔,竟遣倭寇袭杀我这个世侄晚辈!”
    说到这里,贾璉似情难自禁一般,面色赤红,极速喘息,气咻咻的说道:
    “姑父你说,这种情况之下,我这个受尽委屈,且未弱冠的晚辈,见了这个罪魁祸首,是不是应该情难自禁,悍然暴起?!”
    “贤侄乃敕造荣国公府长房嫡正,家岳先荣国公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
    “贤侄年未弱冠,且有家岳之风,血气方刚,受了委屈,行事衝动,自然理所应当。”
    看著额头脖颈,尽皆泛起青筋,纵是宽鬆的衣袍,都难掩其一身横炼的筋肉。
    再回忆一番旬日之前方才见过,那竹清松瘦,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的甄应嘉,
    林如海忍俊不禁的冲,此刻像是在预先演练一般的贾璉笑声说道:
    “贤侄手捏人证、物证,见了仇家,怎么打都算占理,
    “独独一点,不能伤了其性命,
    “对方毕竟是钦差金陵体仁院总裁,太上未曾撤销其司职,其便掛著钦差司职,
    “若杀了甄应嘉,就是在打太上皇的脸了。”
    “姑父放心,我有分寸。”
    得到林如海背书確认的贾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点头回应,
    而后扭头,朝著周坚与林贵开口说道:
    “时间也不早了,我等也该见见金陵锦衣卫卢千户,以及我这位好久不见的世叔了!”
    ……
    ……
    片刻后,两淮巡盐御史衙署,各班胥吏齐齐出动,
    將林如海司职两淮巡盐御史当天,招摇过市的【探及第】【兰台寺大夫】【钦差两淮巡盐御史】等等令牌、仪仗,尽皆取出,扛了出来。
    眾多依仗中央,身著钦差两淮巡盐御史官袍,手持当今陛下钦赐旨意的林如海,迈著四方步缓缓前行。
    林如海身侧,身著钦赐锦衣卫试百户飞鱼服,手持锦衣卫指挥使飞鸽传书之密令的贾璉,亦是大步而出。
    看著被一眾令牌、依仗围在中央,俊秀异常的林如海,风流倜儻的贾璉。
    同金陵锦衣卫千户卢剑在两淮巡盐御史衙署门口,旁若无人,亲密交谈的甄应嘉,眉头一挑低声道:
    “呵呵,竟然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看来林大人得知你我干係颇近之后,很是不安啊!”
    “甄总裁所言极是,毕竟任谁看到,自己请来的援兵,竟同自己想要对付之人,相谈甚欢,都会不安的……
    “等等那个徽记是锦衣卫指挥使,不仅仅只是指挥使的密令,林如海竟然连圣旨都请了出来?!”
    甄应嘉话音刚落,同其相谈甚欢的卢剑便附和开口,
    不过卢剑的话语还未曾道尽,便戛然而止,其面上原本浮现而出的戏謔,也被肃然之色所替代,
    当时卢剑便朝著甄应嘉极声开口道:
    “甄总裁,锦衣卫乃天子亲军,见了圣旨不能不拜,
    “我须得先见过圣旨,因此不能久留了。”
    语落不等甄应嘉开口,卢剑便同一眾金陵锦衣卫卫所的锦衣卫百户、试百户齐齐上前,冲林如海手中的圣旨躬身行礼,
    而后,看向背后明晃晃的举著,【钦差两淮巡盐御史】令牌的林如海道:
    “锦衣卫卫所卢剑,见过钦差大人!”
    “都是为陛下办事,卢千户客气了。”
    卢剑语落,林如海便带领一眾依仗上前,扶起了卢剑道:
    “卢千户来的及时,仪征锦衣卫,
    “已然在陛下钦赐,锦衣卫陆指挥使,亲自书写密令的主管仪征锦衣卫诸事的贾璉试百户带领之下,
    “將昨夜来袭的倭寇剿灭,
    “並拿下了不少活口,昨夜连夜突击审问之下,已然审出了诸多口供,
    “卢千户既已抵达,要不就先行去看看那些倭寇,以及口供?!”
    说话间,林如海周边的依仗队伍,已然同卢剑带来的锦衣卫混在了一团。
    不过,依仗繁多,令牌沉重,
    且林如海小跑前来,扶起了自己,依仗紧隨而来,並不算奇怪。
    再加上卢剑被林如海口中所言吸引了注意力,所以,也並未曾意识到,仪仗队如此行为有什么不妥之处。
    “甄应嘉,你这个派倭寇袭杀於我的畜生,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的眼前!!”
    然而,就在林如海话语落地,身为北镇抚司千户的卢剑,想要就此事发表些许意见之刻。
    突然,一道满布怒火的爆吼之音,轰然炸响,打断了卢剑口中之言。
    顺声望去,便看到那身著锦衣卫试百户飞鱼服,手捧標有锦衣卫最高长官指挥使徽记之密令的贾璉,
    此刻满脸痉挛,满布戾气的双眼,布满血丝,就好似被惹怒的公牛一般,直勾勾的盯著,孤零零站在两淮巡盐御史衙署之外,想要朝这边靠近的甄应嘉。
    “甄应嘉,你我贾甄两家,那可是数代的世交,百年的老亲!”
    “你甄应嘉更是我父幼年好友,我贾璉的长辈世叔啊!”
    “就这样的关係,就这种情分,你甄应嘉竟然在我离开金陵之刻,遣派倭寇袭杀於我!”
    越说越怒,越说越气的贾璉,怒气越发炽盛,双眼越发赤红。
    甚至不等目瞪口呆的甄应嘉开口解释,同仪仗队一併上前,
    此,刻距离甄应嘉不过三米距离的贾璉,三步並作两步跑,
    直衝上前,一拳轰在甄应嘉的口唇之上,將其即將开口之言,封死在喉管之內的同时,怒吼开口:
    “你难道不知,我妻王熙凤就在车架之上,跑江湖的下九流都知道,祸不及妻儿!”
    “甄应嘉你这傢伙,甚至连下九流都不如啊!
    “你这畜生,根本不配做我贾家老亲,更不配做我贾璉的世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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