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近新月岭，顺势就回了。<br/><br/> 虽然好像没在‘回响’里待多久，但事实上外面的时间流速要比‘回响’内的流速更快，现在大概是入夜没多久，低垂的天幕下，街道两旁的商店灯火通明，行人来来往往。<br/><br/> 走过一盏明明灭灭的故障路灯，苏涅突然开口。<br/><br/> 他轻轻地问：“在我被范伦汀娜带走之后，你去哪儿？”<br/><br/> “祂说得对，我太弱了，无法保护你。”阿尔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苏涅的问题，“我没办法反抗它。”<br/><br/> “我回到了母树，那是我出生的地方。精灵王庭的母树根系深入地底，遍布整个大陆。我大概在那里诞生，在一片黑暗中，在深达万尺的地底。”<br/><br/> “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会到地面上？”阿尔偏头，露出一个微笑。<br/><br/> 苏涅淡声说：“大概是因为生物的趋光性吧。”<br/><br/> 阿尔轻轻摇了摇头：“不，和我一同诞生的其他生物没有这样的举动。”<br/><br/>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好像连意识都还没完全觉醒，就本能地攀爬到了地面上，迷迷糊糊地到了你那里。”说到这里，阿尔的笑容渐深，“那简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靠近。”<br/><br/> 他的声音轻而缓。<br/><br/> “也许，我是为了你才诞生的，是为了你才去到地面。”<br/><br/> ——我为了你而存在。<br/><br/> 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轻轻地，泛起难言的痒意。<br/><br/> 苏涅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感受，只仿佛从阿尔的话里品出了一丝宿命的意味。<br/><br/> 阿尔继续说：“大概是因为一出生就来到地面，我没有完全地成长，于是我回到了母树的倒影里，将该补足的营养都吸收了。”<br/><br/> 他一语带过，没有说到底是什么营养、又是怎么吸收的。<br/><br/> “……那个时候我想，还是捏一个人形出来吧。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那可并不容易，要捏出一个完美的、不会露出破绽的壳子，还要学习人类的规则……总之花了很长时间，以至于我到现在才拥有完美的人形。”<br/><br/> 然后，立即就找到了你。<br/><br/> 苏涅挑眉：“那你还顶着人类的外形去风雪原野骗我？看人形的状态，根本就是还有很多缺陷的半成品吧？怪不得最后得了无法治愈的怪病……真是……”<br/><br/> 他难得抱怨。<br/><br/> 阿尔抿唇，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br/><br/> “我其实不爱这个世界，但我知道你爱着它。”<br/><br/> 苏涅瞬息沉默了下来。<br/><br/> 身后的行人兴奋地谈论自己今天找到的珍贵植株，同伴羡慕地怪叫；前面的夫妻则开始抱怨起孩子的学业，为圣罗兰接下来的选举日而忧心忡忡……得意的，失意的，痛苦的，快乐的，一个世界的缩影。<br/><br/> “我碰到了智慧女士，祂把那件事告诉了我。”<br/><br/> 阿尔顿了顿，还是把自己那时候是如何愤怒、如何迁怒女士、如何担忧、如何疯狂寻找苏涅的一系列细节都隐没了。<br/><br/> 他慌慌张张的拿着半成品的人类壳子，毫不在意几千年的辛苦就这么白费，没有丝毫犹豫地接近了苏涅，为的只是——<br/><br/> “祂的陨落是必然，那不是你的错。”<br/><br/> 说完这一句后，阿尔轻快地眨眨眼，吹了个清亮的口哨。<br/><br/> “说起来，你之前送给我的项链我还留着。”<br/><br/> 阿尔拿出了之前一直挂在房间里的宝石项链，一块圆形的蓝宝石，用细绳串起，在空中荡了荡。<br/><br/> ——那是‘阿尔’临死之际，苏涅送给他的礼物。<br/><br/> 第45章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反驳，没有拒绝。<br/><br/> 淡蓝色的宝石里荡着烟一样的白雾，随着阿尔的动作，在空中轻轻晃了晃，正好对上路灯的光线，被映照得更加透亮。<br/><br/> 阿尔只把宝石拿出了一瞬，随后就将它戴在了脖子上。<br/><br/> 那块宝石，即使放在整个拉尼斯<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大陆上，也是最独特的宝石之一，不仅仅因为其极为通透的成色，更在于宝石之中如烟云般的白絮，令它在一众蓝宝石中瞬间脱颖而出，与众不同。<br/><br/> 不过苏涅将它送给阿尔的时候，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时机——当时阿尔身上的魔力已经几近干涸，生命力随之也降到极点，要不了一个钟头，就会迎来死亡。<br/><br/> 这是自从与小怪兽分开之后，苏涅最悲伤的时刻。莫名的冲动攫住了他的心神，迫使他拿出了这块曾经满意至极的蓝宝石。<br/><br/> 阿尔当时的面容丑陋恐怖，然而苏涅却面不改色地将宝石放在了他的额头上。<br/><br/> 他没有想到阿尔会将那块宝石留着，留到了现在。<br/><br/> “我的姓名都是你取的，也是为了你才会成为人类……”阿尔的声音又轻又淡，像是一缕清风拂过苏涅的心头。<br/><br/> 是啊。<br/><br/> 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当初那个异状的小怪兽，竟然最后会套上这样俊美的人类外壳。明明一开始是不打算靠近的，却糊里糊涂的成为了朋友，甚至于……<br/><br/> 苏涅突然有了一种是自己把阿尔带到人类世界的感觉，他给阿尔取下姓名，让阿尔主动来到人类世界中，学习人类的规则、习惯……<br/><br/> 阿尔再次说：“我是为了你而存在的。”<br/><br/> 这一次，他将那些模糊的修辞的抛弃了，只留下最直白最简单的话语。<br/><br/> 然后他看向透明玻璃中忙碌的商人。勤劳的矮人正和雇佣的店员一起打扫饭桌上残留的污渍，虽然疲惫了一天但忍不住开心的笑容，店内最后一名客人喝得大醉，双颊晕红，大叫着再上一瓶麦酒。<br/><br/> “那些人类和地精、矮人、精灵之类的……他们也是因为你得以继续生存的，你是他们日日赞颂祈祷的神明。”<br/><br/> 苏涅笑了笑：“那只不过是范伦汀娜分给我的一个神职而已。”<br/><br/> 阿尔轻轻摇头。<br/><br/> 他偏过头来，双眼仿佛幽深的密林，将灯光也吸引去了。<br/><br/> “苏涅，”这一段短促的音节在舌尖缠绵，被阿尔念得重而长，“如果没有你，他们要怎么办？”<br/><br/> 一个喝醉了的火元素精灵晃晃悠悠地荡在半空中，一边唱歌一边控制不住地吐火，在快要靠近苏涅之前，被苏涅毫不留情地一手指弹走了。<br/><br/> “不会怎么样，他们会继续活下去。阿尔，他们不像你想象中脆弱。而且，如果神明陨落，神职也在，很快就会有新的神顶上去，那对他们没什么影响。”提及到死亡，苏涅倒还不避讳。<br/><br/> 阿尔猛地攥紧了手。<br/><br/> 他很清楚一直以来，苏涅对生与死之间的事情都秉持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漫长的人生逐渐磨损着他对生命的渴望，九千年前被刻印进灵魂的死亡让他对活着更是一度产生厌恶之情。<br/><br/> 但是——<br/><br/> 阿尔是从大陆最深最暗的阴影中爬上来的，他自私又贪婪，一旦对某种东西产生欲望，就非要弄到手里不可。<br/><br/> 因为力度过大，手掌心间已经被指甲印出了血痕，阿尔对此并不在意，那一点感觉根本连疼痛都算不上。<br/><br/> “那我呢？”他不动声色地找好了角度，明明比对面的人还要高一点，却呈现出一种抬眼望着苏涅的错觉，“如果我没有你，要怎么办？”<br/><br/> 暗绿的双眼仿佛旋涡，苏涅只是对上一秒，就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