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男人，他慢慢摇摇头，“算不得好，也……算不得不好。”<br/><br/> 沈令一下慌了，刚要再问，蓬莱君微微摇了摇头，沈令猛的顿住，他低声道：“……我的错。”<br/><br/> 是啊，沈令的错，可承担的人却是叶骁。<br/><br/> 蓬莱君沉默着凝视沈令，心内忽然有了一丝微弱的怜悯。<br/><br/> 他爱的人不爱他，但是他至少还有叶骁，可沈令，什么都没有了。<br/><br/> 蓬莱君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起身离开。他离开前只对沈令说了一句话：“你失去叶骁了。”<br/><br/> 沈令安静地看他，闭上眼，无声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知道。”<br/><br/> 他早就知道。五娘死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他失去叶骁了。<br/><br/> 叶骁愿意为了他死，无论他对叶骁做了什么，叶骁都会原谅他，但叶骁不会原谅他伤害他的亲人——五娘、灿灿、窈娘、繁繁、翩然，这些人的死，他莫辞其咎。<br/><br/> 蓬莱君听了这句，转头看他，白发的男人那张漠然面孔上现出了一点极其微弱的情绪。<br/><br/> 沈令说不好那是什么，只能说是一个怪异的混杂了同情和冷笑的表情。<br/><br/> 他摇摇头，轻声说，沈令，你什么都不知道。<br/><br/> 这是沈令最后一次见到蓬莱君。<br/><br/> 元月初十，蓬莱君薨逝于成安京。<br/><br/> 沈令是在三月初三上巳节那天见到叶骁的。<br/><br/> 当时蓬莱君丧事完毕、冯映下葬、兵变诸人俱都定案，朱修媛之子登基为北齐国主，一切尘埃落定。<br/><br/> 沈令等到的，是一杯宫内赐下，化去他所有内力的药物。他有些奇怪的喝了下去，只想为何不是毒酒？后来一想，他这样大错，合该明正典刑，这杯药不过是怕他出乱子而已，便心下坦然。<br/><br/> 上巳节正是晚春，满院芳菲，院内一棵老梨，盛开得如同燃烧的雪白的云，沉甸甸压弯了枝杈。<br/><br/> 沈令正在凉亭内写字，忽然听到扑簌簌柔花轻摇，他一抬头，看到叶骁拂开重云一般的花，向他而来。<br/><br/> 叶骁广袖玄衣，犀簪玉冠，他忽然停住，似是枝杈勾住了头发，他无奈地抽出发簪，一头雪一般的长发刹那倾落，合着落花如雪，拂了一身还满。<br/><br/> 手里拈着玉冠，叶骁朝他望来，映着沈令清瘦身影的，不再是雨前天空一般的深灰色眸子，而是一双与蓬莱君一般无二，血红色的瞳孔。<br/><br/> 看到叶骁的一瞬间，沈令手中的笔落在案上，染了他满袖的黑。他颤抖着，看向叶骁。<br/><br/> 他怎么了，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变成这副样子？看着那人走入亭内，在他对面停住，沈令按着心口，惶然地唤了一声，“三郎……”<br/><br/> 叶骁平静地看着他，微一躬身，敛袖为礼，慢慢地道：“沈侯别来无恙，叶某久疏问候。”<br/><br/> 哪里不对……有哪里不对，这不是他的叶骁。<br/><br/> 叶骁从不曾如此平静宁和。哪怕是战场上第一次见面，他也从未用如此疏离语气对他。<br/><br/> 沈令只觉得自己像个被捅了一刀的气囊，浑身的力气往外泄，他快站不住，撑着桌子向后踉跄了几下，叶骁规规矩矩地一笑，“沈侯小心。”<br/><br/> 不对……不对，叶骁怎么了？这不是他认识的叶骁……<br/><br/> 对方好心地搭了把手，扶沈令坐在石墩上，自己在对面落座，告诉他，对他的处分已经下来。<br/><br/> 按理沈令必死无疑，但白玉京提了个要求，开出了一个让塑月无法拒绝的条件：十五年之内，让叶骁成为白玉京仅次于京主的长生狱主，执掌十二学宫。<br/><br/> 白玉京下三位尊主，掌管一切政务的白玉京主、执掌学宫的长生狱主，以及执掌军务的天上重主，不以血统传承，而是有能者居之。<br/><br/> 而这三个位子，京主与重主世代传承，唯独长生狱主这个位置，却是空着的时候比有人的时候要多些。<br/><br/> 无他，这个位置太重要了，成为狱主<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就意味着白玉京所有的智慧可以为他所得所用——在此之前，从未有任何一国宗室成为狱主的先例，而作为代价，他们要沈令。<br/><br/> 塑月是无论如何要沈令的命的，但这个条件摆在显仁帝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犹豫了。<br/><br/> 最后显仁帝一咬牙，把这个裁断推给叶骁，让他自己处理。<br/><br/> 叶骁只思考了一瞬，便含笑答应。<br/><br/> 这次兵变主要靠白玉京救援，再加上之前塑月闹天花也是白玉京援手，对方摆出的条件又如此优渥，塑月没有不答应的理由。<br/><br/> 所以明面上，沈令是此次北齐兵变的祸首，自然与北齐监国叶骁和离，赐死以庶人礼葬之。<br/><br/> 等这边事情处理完毕，沈令就要前往白玉京。而这些沈令根本不关心，他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己的未来死活，他充耳不闻，只惶然又近似于恐惧地看着叶骁，在对方说到告一段落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腕子，“三郎，你怎么了三郎？”<br/><br/> 叶骁侧了一下头，慢慢把他的手从自己腕子上拨下去。<br/><br/> 沈令一身武艺全废，根本挣不开，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被从叶骁腕上带下，他抬眼看叶骁，对方一双血红色的眸子平静无波。<br/><br/> 他的心一点一点往下坠，沈令觉得自己落下泪来，微微眨眼，眼内却一片干涩。<br/><br/> 他松开手，沈令的手一下搭在桌上，叶骁才道：“孤不惯与人亲近，失礼了。”<br/><br/> 他看着对面沈令抖得不成样子，叹了口气，挽起袖子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沈令捧起杯子，一半喝了一半洒了，略微定了定神，叶骁含笑轻轻点了点自己额头，清润声音徐徐传来，“我只是在这里，自己刺了一针罢了。”<br/><br/> 沈令只觉得自己如同在寒冬腊月的雪地里，被人兜头浇了一身冰水。<br/><br/> 叶骁之前曾经告诉过他，人类的所有感情，是由额前这一块掌管，只要破坏了这里，人的感情就会消失。<br/><br/> 叶骁朱玉色的眸子凝视着他，轻轻点了点头。<br/><br/> “对，如沈侯所想。我放弃了一切的感情。因为只要有感情在，我就没法做到不爱你。”<br/><br/> “那就所有的，都不要了吧。”<br/><br/> 正月初十，蓬莱君在他的怀中死去，然后消失。<br/><br/> 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刹那不见，契约之下，蓬莱君的身体与魂魄，都成为了永夜幽的美食，从这个人间消失了。<br/><br/> 他的养父临死前只摸摸他的面孔，对他一笑，道，“阿骁，好好活着。”<br/><br/> 他抱着蓬莱君的衣服，呆呆坐了一夜，心里想，这个世界上，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他又想，原来失去父亲，是疼成这个样子，比失去横波、失去阿姐还要疼。<br/><br/> 蓬莱君本想亲手为他刺入这一针，他拒绝了，低声说，失去阿父的苦，本就是我该受的，若我不受，岂不太便宜我了？<br/><br/> 是啊，这人生百苦，那些爱他的人为他咬牙扛了，这最后一点苦头，难道他还要耍滑不吃么？<br/><br/> 他该受的，就受着。<br/><br/> 叶骁慢慢蜷缩成一团，抱紧怀中蓬莱君的衣服，在黎明到来的那一刻，他用一枚定灵针，刺入前额。<br/><br/> 他挣扎了三日三夜，等他再次醒来，一头青丝悉成白发，镜子里的人雪发朱瞳，一瞬间看上去，居然与蓬莱君有几分相似。<br/><br/> 叶骁伸手摸了摸镜子里自己的容颜。<br/><br/> 从此之后，他无喜<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