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第7章 夜灯书剑僧鬼狐<br />
“试什么？”<br />
“教小狐们考入狐学。”<br />
白姑娘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陈戟竟然有这样的想法。<br />
“你不会修行，也能做到？”<br />
“不知道，但我觉得可以试试。”<br />
陈戟缓缓道。<br />
其实他已经会修行了，不过白姑娘不知道，再隐瞒一段时间也可以。<br />
不然太惊世骇俗也不好。<br />
他虽然没有考过狐学，但考狐学的四个科目，化形、术法、德行、学识。<br />
想来应该对应的是体检、专业课、思政、通识课。<br />
应该和考研考公差不多，只是通过率低一些。<br />
考虑到古代文化教育水平本身不高，要是自己来教学，兴许会高一点吧？<br />
陈戟想着，又补充一句。<br />
“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差。”<br />
“也是，那就拜托陈先生了。”<br />
白姑娘想了几息，微微颔首。<br />
“那我们现在先去看苏先生上课吧。”<br />
“好。”<br />
日暮山渐幽，一人一狐结伴而行，曳影飘摇叩槐门。<br />
“白姑娘，陈先生，你们来了啊。”<br />
大槐树重新显现出人脸同他们打招呼，随后露出进入藏书库的通道。<br />
“小狐们已经开始上课了，去吧。”<br />
“多谢槐前辈。”<br />
“何故谢我？”<br />
大槐树晃动枝枒，颇为疑惑。<br />
“打探造畜消息的事情。”<br />
“噢，你说此事啊。”<br />
槐树上的人脸恍然大悟，牵动嘴角。<br />
“不过是小事一桩，何况你是白姑娘请来的先生，不足言谢。”<br />
“与前辈是小事，与我却是大事，自然该谢。”<br />
陈戟认真道。<br />
“等有了消息再谢不迟。”<br />
大槐树枝叶抖擞道。<br />
“一定。”<br />
陈戟再次拜谢，跟着白姑娘进入藏书库。<br />
刚进门就听到苏先生高声训斥小狐狸。<br />
“你们怎么能这么解释圣人言论？这个陈先生，我原以为他还有些才华，没想到竟如此粗鄙！”<br />
苏先生的虚影浮现在空中，魂魄状态看不出脸色，只看得出表情愤恨。<br />
“可陈先生讲的确实很好啊。”<br />
“陈先生说妖有妖的学法，不应该一味学习人的知识，而没有了妖的思想，白姑娘都觉得很对。”<br />
小狐们在书案后为陈戟正名。<br />
“白……”<br />
苏先生还要说什么，听到这个名字恨恨甩袖。<br />
“有辱斯文！不成体统！误人子弟！”<br />
“苏先生，我们是狐。”<br />
白七本来在苏先生身前翻书，听到这句后忍不住仰头纠正了一句。<br />
小狐们唧唧笑出声。<br />
苏先生哑然片刻。<br />
“狐……狐学人，不就是人了么！我倒要等他来好好讨教，看看他这妖要学人却不学人是怎么回事！”<br />
“怎么样，苏先生生气了，你害怕吗？”<br />
白姑娘调笑问道。<br />
“不怕。”<br />
“为何不怕？”<br />
“苏先生是文化鬼，应该可以讲道理，所以还好。”<br />
“你呀……”<br />
白姑娘摇摇头，无可奈何。<br />
“也好，我们进去吧。”<br />
“陈先生来了！”<br />
陈戟进去的时候，白七正无聊打着哈欠左顾右盼，细长的狐爪在书上勾画，显然没有用心听讲。<br />
恰好一眼看到陈戟从门口出现，跳起来叫出声。<br />
霎时间，所有狐都回头看去，齐齐起身向白姑娘和陈先生问好。<br />
苏先生也从空中飘下来诉苦。<br />
“白姑娘，你可算来了，这课业我是教不了一点。”<br />
“为何？”<br />
苏先生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如实说了遍。<br />
“一个晚上不见，它们便学成这个样子，以后我要如何授课！”<br />
“可我觉得陈先生说的有道理，往日你讲的那些确实不合妖的脾性，陈先生的解释合理的多。”<br />
“可这是扭曲圣人言论，狐学了这个，怎么可能通过学识考核？白姑娘可要慎重啊！”<br />
白姑娘侧着头想了想。<br />
“那请苏先生解释下，圣人言有教无类，苏先生以人的要求来教狐，对耶错耶？这难道也是圣人教学的想法么？”<br />
“这……”<br />
苏先生想要辩驳，可良久都未能想出个好理由来，黯然浮空。<br />
“那我倒要看看陈先生如何教狐学人，可否？”<br />
“可。”<br />
苏先生飘去一旁，同白姑娘站在一起，让出位置。<br />
陈戟早有准备，却等苏先生完全下来后才拾步而上，在书案前站定。<br />
环顾一圈，发现此处狐狸不论大小，皆团坐在蒲团上，面前书案摆放着书籍，除此之外空无一物。<br />
而且书上的字也丑的各有千秋，一看就知道没有经过系统学习。<br />
苍蝇爬的四个字算是见到真的样子。<br />
不过陈戟大约了解了苏先生之前的授课方式。<br />
苏先生是鬼，无法摄物教狐写字，只能让狐翻书后再领着他们诵读背诵，随后讲解，最后抽查。<br />
是按照人的私塾模式来的，教人还过得去，可对狐来说便有些难了。<br />
陈戟想了想，看向一侧的石头书架突然有了想法。<br />
“白姑娘，能帮忙把这个转过来吗？”<br />
“好。”<br />
尽管好奇陈戟的要求，白姑娘还是施术按陈戟的要求转动书架，露出整块青黑色石壁。<br />
“有白涂吗？”<br />
“有。”<br />
下方有狐狸迅速回道。<br />
“那拿几块来，顺便取一把小刀。”<br />
“好。”<br />
应声的狐很快取来陈戟要的东西，陈戟便在现场切削制作了几根粗糙的粉笔。<br />
所有狐和鬼都看着陈戟的动作，不知道他在做什么。<br />
很快，陈戟做好粉笔，返回石壁写下陈戟二字。<br />
黑底白字，看得格外清楚。<br />
“这是黑板，以后我会用它来给你们上课，我写在黑板上，你们可以自行记录在纸上，如何？”<br />
“是，先生！”<br />
“这个物件不错。”<br />
白姑娘微微颔首，没看出太多，只觉得这比之前写在纸上传阅教学方便许多。<br />
“奇淫巧技，全是样！”<br />
苏先生不屑拧过脑袋，却忍不住心中惊讶，思考起这东西若是用在书院该是何等效果。<br />
狐鬼思索间，陈戟接着开口。<br />
“我名陈戟，你们称呼我先生或者陈先生都可。”<br />
“白姑娘请我，是想让我教你们考入狐学。”<br />
“虽然很难，但只要有方法，我想大约是可以做到的。”<br />
陈戟话音落下，狐们瞬间激动起来。<br />
“真的么？”<br />
“我们也能入狐学？”<br />
“都安静，听陈先生说！”<br />
白七站起身维护秩序，顺势跟在陈戟边上。<br />
这下小狐们纷纷咬碎了牙。<br />
狐怎么能这么无耻！<br />
白七完全无视其它狐炽热的视线，仰头看着陈戟。<br />
“陈先生你继续讲吧，如何考入狐学？爱听！”<br />
陈戟微微一笑，继续开口。<br />
“狐学考核四项，化形、术法、德行、学识。”<br />
“除了术法我不会之外，其余三项，我应该都能教你们一些。”<br />
“不过今日不适合大课，这些我后面会再讲，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问你们。”<br />
这下狐们都认真起来。<br />
“先生请讲。”<br />
“不急，今日先来学一个字。”<br />
陈戟擦去自己的名字，写下一个狐字。<br />
“这是狐。”<br />
“是你们最初也是最本真的名字。”<br />
“日后修行也好，学习也好，不论你们学成了什么，修成了什么，都不能忘记你们原本是一只狐。”<br />
“狐不必不如人，亦不必不如其它精怪妖兽。这便是你们最应该知道的东西。”<br />
“要记住自己是一只顶天立地的狐。”<br />
小狐们瞬间挺直了身子，还从来没有先生在授课时说过这些，现在听来竟莫名有些激动。<br />
原来做一只狐竟也可以这么有志气。<br />
边上，白姑娘皱眉思考着陈戟这番话的意思。<br />
她隐隐感觉到这似乎比寻常的课业重要，却想不到重要在什么地方。<br />
而陈戟已然再次开口。<br />
“好，今日的课就到这里，下面该我问你们了。”<br />
“我来做你们的先生，总是要知道你们的姓名和喜好，现在开始介绍下自己吧。”<br />
“就从白七开始。”<br />
陈戟笑着看向身后跟着自己的白七。<br />
狐们又笑了出来。<br />
该啊！<br />
“啊？我啊？”<br />
白七停住身，紧张地搓着前爪。<br />
“先生知道我的名字，它们也认得我，就不用介绍了吧？”<br />
“狐学的先生若是问起，你也要这么回答么？”<br />
“这……”<br />
“总是要和其它人鬼妖怪之属介绍的，就当是提前练习也好。”<br />
“那便来吧。”<br />
白七认命般编着自己的介绍，艰难说出自己的姓名，修行时间。<br />
其它狐见其拘束的样子纷纷大笑。<br />
等到自己介绍时又再度上演拘束的样子。<br />
一轮下来，陈戟也算是认全了自己今后的学生，这才宣布下课。<br />
“没有作业？”<br />
“也不用背书？”<br />
小狐们惊喜之余不敢擅动，齐齐看向白姑娘。<br />
“先生没说自然没有，都散了吧。”<br />
小狐们兴奋离去，白姑娘和苏先生这才一同上前。<br />
“陈先生授课方式确实不同，只是不知道为何第一课是讲狐？”<br />
白姑娘还在思考陈戟方才的授课内容，下意识问了出来。<br />
苏先生虽没有询问，却也分出些注意。<br />
“其实很简单，是让狐有自己身份的认同感。”<br />
陈戟缓缓道。<br />
“人是万物之灵，占据修行的利好，是么？”<br />
“不错。”<br />
白姑娘点头，这是她告诉陈戟的话。<br />
“可白姑娘你若这么和狐说，他们是否会觉得狐不如人呢？天然产生卑劣的心思，于修行和学习都无益。”<br />
“狐也是天生地造的精灵，为何要有不如他人的念头呢？”<br />
“真会如此么？”<br />
白姑娘眉头紧皱，没有想过这种事情。<br />
“或许会。”<br />
陈戟是人，不知狐的心思，但想到此前的一些见闻，由衷感慨。<br />
“再者，狐有了信念，学习也会更认真刻苦一些。”<br />
苏先生忍不住侧目。<br />
片刻后，躬身向陈戟行礼。<br />
“求学先正身，这的确是圣人学问，方才是我出言不逊了。”<br />
陈戟想了想，笑着受下这一礼。<br />
“苏先生言重了，只是别忘记说过这话便是。”<br />
“什么话？”<br />
苏先生抬头，已然又是一副清澈的双眼，还带着些许不服。<br />
白姑娘愕然片刻，脸上浮现盈盈笑意。<br />
“无事，以后有劳陈先生了！”<br />
灯火灼灼，书人鬼狐相对，颇有柳翁笔下夜灯书剑僧鬼狐的雅趣。<br />
可惜自己身穿道袍，倒是不够贴切。<br />
心念一动，只觉得异闻录上似乎又多出一页来。<br />
(本章完)</p>
“试什么？”<br />
“教小狐们考入狐学。”<br />
白姑娘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陈戟竟然有这样的想法。<br />
“你不会修行，也能做到？”<br />
“不知道，但我觉得可以试试。”<br />
陈戟缓缓道。<br />
其实他已经会修行了，不过白姑娘不知道，再隐瞒一段时间也可以。<br />
不然太惊世骇俗也不好。<br />
他虽然没有考过狐学，但考狐学的四个科目，化形、术法、德行、学识。<br />
想来应该对应的是体检、专业课、思政、通识课。<br />
应该和考研考公差不多，只是通过率低一些。<br />
考虑到古代文化教育水平本身不高，要是自己来教学，兴许会高一点吧？<br />
陈戟想着，又补充一句。<br />
“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差。”<br />
“也是，那就拜托陈先生了。”<br />
白姑娘想了几息，微微颔首。<br />
“那我们现在先去看苏先生上课吧。”<br />
“好。”<br />
日暮山渐幽，一人一狐结伴而行，曳影飘摇叩槐门。<br />
“白姑娘，陈先生，你们来了啊。”<br />
大槐树重新显现出人脸同他们打招呼，随后露出进入藏书库的通道。<br />
“小狐们已经开始上课了，去吧。”<br />
“多谢槐前辈。”<br />
“何故谢我？”<br />
大槐树晃动枝枒，颇为疑惑。<br />
“打探造畜消息的事情。”<br />
“噢，你说此事啊。”<br />
槐树上的人脸恍然大悟，牵动嘴角。<br />
“不过是小事一桩，何况你是白姑娘请来的先生，不足言谢。”<br />
“与前辈是小事，与我却是大事，自然该谢。”<br />
陈戟认真道。<br />
“等有了消息再谢不迟。”<br />
大槐树枝叶抖擞道。<br />
“一定。”<br />
陈戟再次拜谢，跟着白姑娘进入藏书库。<br />
刚进门就听到苏先生高声训斥小狐狸。<br />
“你们怎么能这么解释圣人言论？这个陈先生，我原以为他还有些才华，没想到竟如此粗鄙！”<br />
苏先生的虚影浮现在空中，魂魄状态看不出脸色，只看得出表情愤恨。<br />
“可陈先生讲的确实很好啊。”<br />
“陈先生说妖有妖的学法，不应该一味学习人的知识，而没有了妖的思想，白姑娘都觉得很对。”<br />
小狐们在书案后为陈戟正名。<br />
“白……”<br />
苏先生还要说什么，听到这个名字恨恨甩袖。<br />
“有辱斯文！不成体统！误人子弟！”<br />
“苏先生，我们是狐。”<br />
白七本来在苏先生身前翻书，听到这句后忍不住仰头纠正了一句。<br />
小狐们唧唧笑出声。<br />
苏先生哑然片刻。<br />
“狐……狐学人，不就是人了么！我倒要等他来好好讨教，看看他这妖要学人却不学人是怎么回事！”<br />
“怎么样，苏先生生气了，你害怕吗？”<br />
白姑娘调笑问道。<br />
“不怕。”<br />
“为何不怕？”<br />
“苏先生是文化鬼，应该可以讲道理，所以还好。”<br />
“你呀……”<br />
白姑娘摇摇头，无可奈何。<br />
“也好，我们进去吧。”<br />
“陈先生来了！”<br />
陈戟进去的时候，白七正无聊打着哈欠左顾右盼，细长的狐爪在书上勾画，显然没有用心听讲。<br />
恰好一眼看到陈戟从门口出现，跳起来叫出声。<br />
霎时间，所有狐都回头看去，齐齐起身向白姑娘和陈先生问好。<br />
苏先生也从空中飘下来诉苦。<br />
“白姑娘，你可算来了，这课业我是教不了一点。”<br />
“为何？”<br />
苏先生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如实说了遍。<br />
“一个晚上不见，它们便学成这个样子，以后我要如何授课！”<br />
“可我觉得陈先生说的有道理，往日你讲的那些确实不合妖的脾性，陈先生的解释合理的多。”<br />
“可这是扭曲圣人言论，狐学了这个，怎么可能通过学识考核？白姑娘可要慎重啊！”<br />
白姑娘侧着头想了想。<br />
“那请苏先生解释下，圣人言有教无类，苏先生以人的要求来教狐，对耶错耶？这难道也是圣人教学的想法么？”<br />
“这……”<br />
苏先生想要辩驳，可良久都未能想出个好理由来，黯然浮空。<br />
“那我倒要看看陈先生如何教狐学人，可否？”<br />
“可。”<br />
苏先生飘去一旁，同白姑娘站在一起，让出位置。<br />
陈戟早有准备，却等苏先生完全下来后才拾步而上，在书案前站定。<br />
环顾一圈，发现此处狐狸不论大小，皆团坐在蒲团上，面前书案摆放着书籍，除此之外空无一物。<br />
而且书上的字也丑的各有千秋，一看就知道没有经过系统学习。<br />
苍蝇爬的四个字算是见到真的样子。<br />
不过陈戟大约了解了苏先生之前的授课方式。<br />
苏先生是鬼，无法摄物教狐写字，只能让狐翻书后再领着他们诵读背诵，随后讲解，最后抽查。<br />
是按照人的私塾模式来的，教人还过得去，可对狐来说便有些难了。<br />
陈戟想了想，看向一侧的石头书架突然有了想法。<br />
“白姑娘，能帮忙把这个转过来吗？”<br />
“好。”<br />
尽管好奇陈戟的要求，白姑娘还是施术按陈戟的要求转动书架，露出整块青黑色石壁。<br />
“有白涂吗？”<br />
“有。”<br />
下方有狐狸迅速回道。<br />
“那拿几块来，顺便取一把小刀。”<br />
“好。”<br />
应声的狐很快取来陈戟要的东西，陈戟便在现场切削制作了几根粗糙的粉笔。<br />
所有狐和鬼都看着陈戟的动作，不知道他在做什么。<br />
很快，陈戟做好粉笔，返回石壁写下陈戟二字。<br />
黑底白字，看得格外清楚。<br />
“这是黑板，以后我会用它来给你们上课，我写在黑板上，你们可以自行记录在纸上，如何？”<br />
“是，先生！”<br />
“这个物件不错。”<br />
白姑娘微微颔首，没看出太多，只觉得这比之前写在纸上传阅教学方便许多。<br />
“奇淫巧技，全是样！”<br />
苏先生不屑拧过脑袋，却忍不住心中惊讶，思考起这东西若是用在书院该是何等效果。<br />
狐鬼思索间，陈戟接着开口。<br />
“我名陈戟，你们称呼我先生或者陈先生都可。”<br />
“白姑娘请我，是想让我教你们考入狐学。”<br />
“虽然很难，但只要有方法，我想大约是可以做到的。”<br />
陈戟话音落下，狐们瞬间激动起来。<br />
“真的么？”<br />
“我们也能入狐学？”<br />
“都安静，听陈先生说！”<br />
白七站起身维护秩序，顺势跟在陈戟边上。<br />
这下小狐们纷纷咬碎了牙。<br />
狐怎么能这么无耻！<br />
白七完全无视其它狐炽热的视线，仰头看着陈戟。<br />
“陈先生你继续讲吧，如何考入狐学？爱听！”<br />
陈戟微微一笑，继续开口。<br />
“狐学考核四项，化形、术法、德行、学识。”<br />
“除了术法我不会之外，其余三项，我应该都能教你们一些。”<br />
“不过今日不适合大课，这些我后面会再讲，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问你们。”<br />
这下狐们都认真起来。<br />
“先生请讲。”<br />
“不急，今日先来学一个字。”<br />
陈戟擦去自己的名字，写下一个狐字。<br />
“这是狐。”<br />
“是你们最初也是最本真的名字。”<br />
“日后修行也好，学习也好，不论你们学成了什么，修成了什么，都不能忘记你们原本是一只狐。”<br />
“狐不必不如人，亦不必不如其它精怪妖兽。这便是你们最应该知道的东西。”<br />
“要记住自己是一只顶天立地的狐。”<br />
小狐们瞬间挺直了身子，还从来没有先生在授课时说过这些，现在听来竟莫名有些激动。<br />
原来做一只狐竟也可以这么有志气。<br />
边上，白姑娘皱眉思考着陈戟这番话的意思。<br />
她隐隐感觉到这似乎比寻常的课业重要，却想不到重要在什么地方。<br />
而陈戟已然再次开口。<br />
“好，今日的课就到这里，下面该我问你们了。”<br />
“我来做你们的先生，总是要知道你们的姓名和喜好，现在开始介绍下自己吧。”<br />
“就从白七开始。”<br />
陈戟笑着看向身后跟着自己的白七。<br />
狐们又笑了出来。<br />
该啊！<br />
“啊？我啊？”<br />
白七停住身，紧张地搓着前爪。<br />
“先生知道我的名字，它们也认得我，就不用介绍了吧？”<br />
“狐学的先生若是问起，你也要这么回答么？”<br />
“这……”<br />
“总是要和其它人鬼妖怪之属介绍的，就当是提前练习也好。”<br />
“那便来吧。”<br />
白七认命般编着自己的介绍，艰难说出自己的姓名，修行时间。<br />
其它狐见其拘束的样子纷纷大笑。<br />
等到自己介绍时又再度上演拘束的样子。<br />
一轮下来，陈戟也算是认全了自己今后的学生，这才宣布下课。<br />
“没有作业？”<br />
“也不用背书？”<br />
小狐们惊喜之余不敢擅动，齐齐看向白姑娘。<br />
“先生没说自然没有，都散了吧。”<br />
小狐们兴奋离去，白姑娘和苏先生这才一同上前。<br />
“陈先生授课方式确实不同，只是不知道为何第一课是讲狐？”<br />
白姑娘还在思考陈戟方才的授课内容，下意识问了出来。<br />
苏先生虽没有询问，却也分出些注意。<br />
“其实很简单，是让狐有自己身份的认同感。”<br />
陈戟缓缓道。<br />
“人是万物之灵，占据修行的利好，是么？”<br />
“不错。”<br />
白姑娘点头，这是她告诉陈戟的话。<br />
“可白姑娘你若这么和狐说，他们是否会觉得狐不如人呢？天然产生卑劣的心思，于修行和学习都无益。”<br />
“狐也是天生地造的精灵，为何要有不如他人的念头呢？”<br />
“真会如此么？”<br />
白姑娘眉头紧皱，没有想过这种事情。<br />
“或许会。”<br />
陈戟是人，不知狐的心思，但想到此前的一些见闻，由衷感慨。<br />
“再者，狐有了信念，学习也会更认真刻苦一些。”<br />
苏先生忍不住侧目。<br />
片刻后，躬身向陈戟行礼。<br />
“求学先正身，这的确是圣人学问，方才是我出言不逊了。”<br />
陈戟想了想，笑着受下这一礼。<br />
“苏先生言重了，只是别忘记说过这话便是。”<br />
“什么话？”<br />
苏先生抬头，已然又是一副清澈的双眼，还带着些许不服。<br />
白姑娘愕然片刻，脸上浮现盈盈笑意。<br />
“无事，以后有劳陈先生了！”<br />
灯火灼灼，书人鬼狐相对，颇有柳翁笔下夜灯书剑僧鬼狐的雅趣。<br />
可惜自己身穿道袍，倒是不够贴切。<br />
心念一动，只觉得异闻录上似乎又多出一页来。<br />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