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几位老登与陆家众人打过招呼，随后和爷爷走到一旁，像是有事商量。<br />
陆悠长出一口气，和一群不认识却自来熟的长辈打交道，比一千米体测还要累人。<br />
这时，沈余音将陆静姝接过去，又给陆悠递了一捆香。<br />
“去外边，把香插上。”<br />
“能不去吗？”<br />
“你说呢？”<br />
迫于沈余音的威压，陆悠只得无奈接下。<br />
供桌朝神台的左右两角分别摆放着两盏油灯。<br />
陆悠走到其中一盏前边，将香的顶端置于灯火的外焰。<br />
没多久，香的顶端燃起一团橙黄的火焰。<br />
静待火焰燃烧十余秒，陆悠握着香用力挥舞几下。<br />
火焰熄灭，袅袅白烟升起，香的顶端由黄色蜕变为黑色，还有一点灰，正随着时间不断扩大。<br />
点香工作完成，陆悠走出正殿，先是到左边的香炉插香，一次插三根，插完半数掉转方向，到右边的香炉，如法炮制。<br />
期间陆悠很小心的避开前人插好的香，可香炉的位置就那么点，且已经被插成了刺猬模样，陆悠的手无可避免的与其相触<br />
毫不起眼的香灰无声无息的落在陆悠手背上，烫得他直吸冷气。<br />
插完香，回到正殿内，陆悠立马朝沈余音说道：“以后别叫我去插香，插不了一点，烫死人了。”<br />
“不烫我就自己去插了，哪轮得到你？”<br />
陆悠头顶冒出一个问号，“你真是天下第一好母亲。”<br />
“多谢夸奖。”<br />
爷爷聊完天回来，大人们也将贡品摆放齐全，进入下一阶段。<br />
陆家全体二十来人，按辈份前后站好，开始参拜。<br />
陆悠既不认真也不敷衍的拜了三拜，随后收手而立。<br />
曾经他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不信神佛，现在他信了一半，神佛或许存在，但也不见得他们会在意人间。<br />
陆家人中心最诚的是奶奶，在参拜的同时，嘴里还不断念叨。<br />
“希望上天保佑，我家孩子身体健康，事业顺利，大宝学业有成，小姝、薪薪快高长大……”<br />
陆悠听到了家里所有人的名字，也听到了奶奶虔诚的祝福。<br />
陆悠右手捂住胸口的位置，心脏一如既往的平缓跳动。<br />
奶奶是封建迷信吗？<br />
也许她只是将愿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存在上，以求心安。<br />
沈余音察觉到陆悠的动作，问道：“你怎么了？胸口痛吗？”<br />
陆悠把手放下，摇了摇头，道：“我没事。”<br />
“你别瞒我，真没事？”沈余音有点不相信。<br />
“我有必要瞒你？”<br />
“那就好。”<br />
参拜结束，爷爷吩咐众人收拾东西准备走人。<br />
陆不渝拆开纸箱，抽出一封直径一米的鞭炮，一旁的陆悠默不作声的退了两步。<br />
“要试试吗？”陆不渝笑道。<br />
陆悠果断摆手拒绝，“不要。”<br />
“试试嘛，很好玩的！”<br />
“免了，君子不立危墙。”<br />
陆不渝嗤笑一声，问道：“你算哪门的君子？”<br />
陆悠一本正经的回道：“数门。”<br />
陆不渝拎着鞭炮走了。<br />
目送他走出祠庙大门，陆悠拽过与其他家小孩玩得正欢的陆静姝，双手捂住她耳朵。<br />
至于陆悠自己，他戴了降噪耳机，丝毫不带怕的。<br />
陆静姝仰起小脑袋，正要问陆悠为什么要打断她玩耍，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在耳边响起。<br />
紧接着，一道狼狈的身影从门口一闪而过。<br />
陆悠心底冷笑。<br />
还骗我说鞭炮好玩，我差点就信了。<br />
拜神事宜结束，陆家众人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爷爷的带领下，来到村里的文化广场。<br />
说是文化广场，其实就是农村常见的水泥篮球场。<br />
广场内的人比祠庙还要多，大部分是头发花白的老头老太，也有四下乱喊乱跑的小孩，热闹的跟菜市场似的。<br />
爷爷径直朝老头老太集合点走去，陆悠内心一咯噔，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br />
坏！又要被盘问了！<br />
怕什么来什么。<br />
老人们一番熟络后，紧接着话题就转移到后辈上。<br />
其中热度最高的是陆延薪，因为他是新面孔，第一次露面。其次到陆悠，一个活生生的首都大学高材生，是个老登都想摸两把，沾沾才气。<br />
最后才轮到陆静姝，倒不是她不吸引人，而是她年纪最小的名头被陆延薪抢走，热度有所下降。<br />
讨论完小辈，老人又继续叙旧扯家常，偶尔还穿插几句过去历史和当下时政。<br />
关键老人们聊也就算了，爷爷还非得留陆悠旁听。<br />
如果只是旁听还好，有几位口齿不清的偏喜欢拉陆悠进入话题。<br />
那口音浓重的地方话，听得陆悠欲仙欲死，又不好意思让他们复述，只好嗯嗯啊啊的糊弄过去。<br />
直到下午三点，太阳高悬，这场折磨才宣告结束，众人启程回家。<br />
到家后，陆悠精神枯竭，满脸疲惫的倒在沙发上。<br />
灵虚子眼巴巴的凑过来，想要与陆悠亲热亲热，被他嫌弃的推开。<br />
“爬远点，我没精力应付你。”<br />
灵虚子垂头丧气的走了，但很快又和陆静姝在后院玩到飞起。<br />
看着一人一狗活泼的身影，陆悠眼里写满感慨。<br />
“小孩子的精力就是充沛啊！”<br />
沈余音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br />
“我看你精力也挺充沛的，来帮忙做年夜饭。”<br />
陆悠捂住眼睛，欲哭无泪，“就不能让我休息休息？”<br />
“十分钟。”<br />
“妈，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适合当电子厂的监工？”<br />
“凭我的家世，我只会当老板。”<br />
安静的瘫了十分钟，陆悠起身来到厨房。<br />
陆家的诸多妇女聚在一起，却无一人干活。<br />
“你们在等什么？”陆悠疑惑道。<br />
“等主厨啊！”沈余音回道。<br />
陆悠环视一圈，却发现少了一人，奶奶不在。<br />
“你们说的主厨，该不会是我吧？”<br />
沈余音拍了拍陆悠肩膀，微笑道：“好好干，妈妈看好你。”<br />
陆悠握紧拳头，他真的好想爆粗，可惜在场的都是亲戚，爆不得。<br />
年夜饭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菜式每年基本是固定的，偶尔有两三道会变，且做法比较容易。主要难点是陆家人多，菜的种类和数量也跟着多。<br />
陆悠走到操作台前，视线逐一扫过台面的食材，脑海中也随之浮现对应的菜式。<br />
汤有早上煮好的鸡汤，丢点瑶柱、生蚝、香菇二次加工一下就能吃。<br />
鸡有拜神鸡，斩快加热做白切便能上桌。<br />
扣肉也是拜神用的，已经提前炸过，切片再铺一层梅菜，丢进锅里蒸，出炉就是梅菜扣肉。<br />
年夜饭御三家中的两家算是半完成状态，剩下的鱼也不难。<br />
一个不锈钢盆里装着数条杀好的石斑，改上花刀，用料腌制一会，上锅蒸就完事。<br />
除开御三家，其余菜式的就需要从头开始。<br />
陆悠斟酌半晌，决定先拿澳龙开刀。<br />
说实在的，陆悠很庆幸家里买的是老虾，个头大，处理起来也不难。如果买的是河虾海虾，一家人少说上百条，估计得弄到头皮发麻。<br />
陆悠披上围裙，将一条澳龙从水里捞出放到案板上。<br />
澳龙的天线和腹部的短足还在动，显然活力非常好。<br />
陆悠找来一把刀，左手住澳龙的脑壳，右手持刀捅进澳龙脑壳与身体的缝隙，然后沿着身体边沿游走半圈。<br />
澳龙猛的挣扎一下，便彻底亖去。<br />
陆悠右手放下刀，转而抓住澳龙身体，稍微旋转几下，再用力一拔。<br />
透明的血液飞溅，澳龙身首分离，晶莹剔透的虾肉甚是吸人眼球。<br />
围观的妇女们纷纷惊呼。<br />
“大宝的手法还是好啊！”<br />
“赏心悦目，堪称艺术。”<br />
“你的小女友以后有福了！”<br />
陆悠实在忍不住了，放下虾头和虾身，说道：“各位大姐，能不能别光看，搭把手行不行？难不成你们指望我一个人包揽年夜饭？”<br />
妇女们一下子散开，各自找活干。<br />
陆悠前所未有的想念家里的保姆阿姨们，可没办法，她们不是奴隶，有自己的家庭，得回家过年。<br />
……<br />
陆悠忙得脚不沾地，唐婉却依旧闲着。<br />
她坐在书桌前，双手捧着脸蛋，目光紧盯手机屏幕，小声嘟囔道：“都几小时了，老公怎么还没回消息？该不会又穿越了？”<br />
唐婉坐的是人体工学椅，能够转圈圈那种。<br />
她收起双腿，用手推了一下桌子边缘，整个人原地呼呼转了三四圈。<br />
“苍天啊！给我找点事情做吧！”<br />
无形中，仿佛有某种存在对唐婉做出了回应。<br />
赵慧娟推开房门，以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出来帮忙。”<br />
唐婉真想抽自己两耳光。<br />
闲着不好吗？非要说作死的话，<br />
“老爸不是在帮你吗？还用得着我？”<br />
“他做他的，你做你的，不影响。”<br />
见拒绝无望，唐婉只好穿上拖鞋，跟着赵慧娟来到厨房。<br />
唐亦雄手握菜刀，砍鸡砍得震天响，唐璟站在水池前，默默的洗青菜。<br />
人人有事做，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br />
“我要做什么？”唐婉问道。<br />
“喏。”赵慧娟指了指地面一个装在水盆里的黑色塑料袋，说道：“你的任务，就是把袋子里的虾处理干净。”<br />
“怎么个处理法？”<br />
“剪虾头，去虾线。”<br />
“我不会。”<br />
“我教你。”<br />
赵慧娟解开塑料袋的袋口，一只只鲜活的基围虾在水里躺着。<br />
唐婉脸色骤变，惊恐道：“还是活的！？”<br />
“剪掉虾头，去完虾线，就不活了。”<br />
“妈，这玩笑并不好笑。”<br />
“谁跟你开玩笑了？”赵慧娟又指向墙壁上的一排挂钩，说道：“去拿把剪刀来。”<br />
唐婉乖乖取来剪刀。<br />
“我来做个示范，你看好了。”<br />
赵慧娟随意捞出一只虾，自下而上45°角剪去虾嘴，然后挤出一团黑乎乎内脏，再轻轻的往外抽，一条黑色的虾线被扯出。<br />
唐婉亲眼目睹了一只虾由生到死的全过程。<br />
“看懂了没？”<br />
唐婉咽了下口水，问道：“我能不干这活吗？”<br />
“可以。”<br />
唐婉心底一喜，正欲夸张赵慧娟的好。<br />
“但等下的年夜饭你别吃。”<br />
唐婉顿时喜不出来了。<br />
她将目光转向唐璟，切换成求人摸索，道：“哥哥，可不可以……”<br />
唐璟头都没回，冷淡的回道：“我没你这个妹妹。”<br />
可恶！<br />
唐婉好想踹唐璟两脚。<br />
“我再示范一次，你务必记好了。”<br />
“哦。”<br />
赵慧娟将先前的动作复制粘贴一遍，问道：“这下会了吗？”<br />
“会了。”唐婉无精打采道。<br />
“那就开始。”<br />
唐婉接过赵慧娟手上的剪刀，取来一张小凳，又想到虾属海鲜，腥味重，于是又戴上塑胶手套。<br />
一切准备完毕，工作正式开始。<br />
唐婉学着赵慧娟的模样捞起一只虾，握剪刀的右手却是微微颤抖，第一刀怎么也下不去。<br />
对不住了，虾虾，我本不想杀你的。<br />
但人虾殊途，你不死我就得饿肚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br />
唐婉找准位置，眼睛一闭，心一横，剪刀就此合拢，尖锐的虾头坠入盆中。<br />
即便隔着一层塑胶，唐婉也能清晰感觉到，一条小生命在她手中逝去。<br />
这就是杀生吗？<br />
意外的……挺不错呢！<br />
唐婉重新睁开眼，强忍恶心挤出虾内脏，再借此抽出虾线。<br />
万事开头难，第一步迈出去了，剩下的不过时间的功夫。<br />
……<br />
晚上六点半。<br />
夜至。<br />
陆悠给青菜淋上最后一勺煎过的花生油，随后长长松了口气。<br />
这年夜饭，前后忙活了三个小时，总算是搞定了。<br />
如果时间能倒流回三年前，他打死都不会暴露自己懂厨艺这件事。<br />
陆悠取下围裙，端着青菜走出厨房。<br />
餐厅内分了两桌，一张大人桌，一张小孩桌。<br />
陆悠自觉往小孩桌走去，将青菜摆上桌面，然后坐到空出来的位置。<br />
劳累了一整天的陆师傅，终于能吃上饭了。<br />
陆家人全体到齐，爷爷便招呼大家起筷。<br />
小孩桌的小孩立马丢掉矜持，呈现虎狼之势，筷子与菜盘碰撞发出清脆声不绝于耳。<br />
陆悠不急着吃菜，他从旁边拿来一罐椰汁，抠开拉环，一口气喝了半瓶。<br />
陆静姝坐在陆悠左手边，她想吃白切鸡的鸡腿，但手太短了，够不成，只能扯了扯陆悠衣袖。<br />
“哥哥，我想吃鸡腿。”<br />
陆悠拾起筷子，把鸡腿夹到陆静姝碗里。<br />
“还想吃什么？”<br />
“菠萝。”<br />
菠萝鸭，陆悠做的年夜饭之一，之前在羊城别墅也做过，陆静姝用行动表示她非常喜欢。<br />
陆悠挑了一块不大不小的菠萝，刚好够陆静姝一口闷。<br />
“给。”<br />
“谢谢哥哥。”<br />
陆静姝埋头凑到碗边，将菠萝扒拉进口中。<br />
牙齿咬下，汁水迸发。<br />
“呸！”陆静姝瞬间把菠萝吐回碗内，“哥哥骗人！”<br />
“怎么了？”<br />
“这不是菠萝，这是块姜！”<br />
“抱歉，哥哥老花眼了。”<br />
看着陆静姝碗里和菠萝如出一辙的姜块，陆悠也是无语。<br />
俩双胞胎兄弟，亲爹来了都得蒙！<br />
年夜饭，填饱肚子是次要，聊天增加感情才是关键。<br />
大人桌聊事业、论政治，小孩桌说游戏、谈爱好。<br />
陆悠也是玩游戏的人，偶尔能插上话，但比起初中，花在游戏上的时间少了很多，玩得不够深入，说的话有点像云玩家。<br />
几轮对话下来，陆悠摸清了些许情况。<br />
他这一辈人，女生主刷剧、玩手游，男生即便手游、pc、主机都玩，各种游戏类型均有涉猎。<br />
一顿年夜饭，足足吃了一个多小时。<br />
大人桌还有一点残羹剩菜，小孩桌则是蝗虫过境，只有几根葱叶粘在餐盘上。<br />
饭后的收尾工作，沈余音终究不是魔鬼，放了陆悠一马。<br />
陆悠来到后院凉亭，拿出手机，拨打唐婉的电话。<br />
铃声响了不到两秒，对面就接通了。<br />
【喂。】<br />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陆悠脑海中浮现出唐婉的面容，不自觉扬起嘴角。<br />
“吃饭了没？”<br />
【哟？这不是我陆家大少爷吗？您终于记起我了？我还以为你忘记自己有个女朋友了呢！】<br />
陆悠知道唐婉是因为自己长时间不联系，在耍小性子，于是如实汇报今天的行程。<br />
“我早上吃过早餐就去看小孩，十点到祠庙烧香拜神，拜完神又去村里与老头老太打交道，下午三点才回到家。到家后我想着休息几分钟再给发消息，结果被我妈拖去做年夜饭，直到现在我才有时间给你打电话。”<br />
【富哥家不是有保姆，用得着自己亲手做饭？】<br />
“保姆也有家，也得回家过年。”<br />
【哼，算你过关！】<br />
“要开视频吗？”<br />
【等等噢，我回房间。】<br />
等待的同时，陆悠掏出蓝牙耳机戴上，并切换到背靠石柱的位置。<br />
【好，可以了。】<br />
下一秒，视频通话请求弹出，陆悠点击接受，紧接着，唐婉的俏脸出现在屏幕上。<br />
今天她换了个发型，不是往日的自然披散，而是扎成马尾，增添了几分青春靓丽。<br />
【能看见我吗？】<br />
“能看见，你呢？”<br />
【我也能，不过你那边好黑，你是在丛林狩猎吗？】<br />
“我在后院凉亭，没开灯，我去开一下。”<br />
话音刚落，凉亭顶部的灯管骤然亮起。<br />
【你家凉亭灯都是声控的？】<br />
陆悠朝屋内帮他开灯的陆淳挥了挥手以示感谢，并解释道：“这倒不是，我堂哥帮我开的灯。”<br />
【对了，你家今年放烟花吗？】<br />
“包放的，没烟花哪来的年味？什么摔炮、仙女棒、打神鞭、冰淇淋、加特林、孔雀开屏、七彩莲花，满满一房间。”<br />
【真好啊！】<br />
唐婉一手托着下巴，神情满是羡慕。<br />
【我也好想放烟花！我都忘了我上一次放烟花是什么时候了，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前？】<br />
“你有二十岁吗，就二十年前？”陆悠好笑道。<br />
唐婉又哼了一声。<br />
【我在我妈的肚子里听个响不行啊？】<br />
“没事，你不用羡慕，每种烟花我都给你留一份，等到年初三，随便你玩。”<br />
【哎呀，要说还得是老公你最好，爱死你了，mua~】<br />
“飞吻太虚了，来点实际的。”<br />
【新年大头，不可以瑟瑟哦！】<br />
话虽然如此，在陆悠的软磨硬泡下，唐婉还是顺了他的心意，扯下领口，对着镜头漏出一抹雪白。<br />
可惜，有装备保护，看不着桃子尖尖。<br />
【行了，暂时就这些，还想要就等我过去，随你上手玩。】<br />
陆悠心有遗憾，却也不再多言。<br />
“你今年的年夜饭都有什么菜？”<br />
【诶！】<br />
唐婉顿时兴致暴涨。<br />
【说到年夜饭，我有件事得告诉你。】<br />
“什么事，你说。”<br />
唐婉靠近手机屏幕，精致的脸蛋被书桌的阴影笼罩。<br />
【我今天破杀戒了。】<br />
陆悠换了个坐姿，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br />
“你杀了谁？”<br />
【我屠了虾的满门！】<br />
“哇，真吓人呢。”<br />
唐婉嘴巴一噘，上半身退回原位，灯光重新打在她脸上。<br />
【你在敷衍我。】<br />
“没有的事，我真觉得你很厉害。”<br />
唐婉撇开脑袋，一副气鼓鼓的模样。<br />
如果可以，陆悠好想顺着网线爬过去，掐两把唐婉的脸蛋。<br />
可爱死了！<br />
“要不等你过来，你给我露两手？”<br />
【你叫我露我就露，我岂不是很没面子？】<br />
“那你想怎么样？”<br />
【喊两声老婆大人听听。】<br />
“女人，别给脸不要脸。我让你露，是看得起你。”<br />
【嘿，你还装起来了，真以为我怕你？】<br />
……</p>
陆悠长出一口气，和一群不认识却自来熟的长辈打交道，比一千米体测还要累人。<br />
这时，沈余音将陆静姝接过去，又给陆悠递了一捆香。<br />
“去外边，把香插上。”<br />
“能不去吗？”<br />
“你说呢？”<br />
迫于沈余音的威压，陆悠只得无奈接下。<br />
供桌朝神台的左右两角分别摆放着两盏油灯。<br />
陆悠走到其中一盏前边，将香的顶端置于灯火的外焰。<br />
没多久，香的顶端燃起一团橙黄的火焰。<br />
静待火焰燃烧十余秒，陆悠握着香用力挥舞几下。<br />
火焰熄灭，袅袅白烟升起，香的顶端由黄色蜕变为黑色，还有一点灰，正随着时间不断扩大。<br />
点香工作完成，陆悠走出正殿，先是到左边的香炉插香，一次插三根，插完半数掉转方向，到右边的香炉，如法炮制。<br />
期间陆悠很小心的避开前人插好的香，可香炉的位置就那么点，且已经被插成了刺猬模样，陆悠的手无可避免的与其相触<br />
毫不起眼的香灰无声无息的落在陆悠手背上，烫得他直吸冷气。<br />
插完香，回到正殿内，陆悠立马朝沈余音说道：“以后别叫我去插香，插不了一点，烫死人了。”<br />
“不烫我就自己去插了，哪轮得到你？”<br />
陆悠头顶冒出一个问号，“你真是天下第一好母亲。”<br />
“多谢夸奖。”<br />
爷爷聊完天回来，大人们也将贡品摆放齐全，进入下一阶段。<br />
陆家全体二十来人，按辈份前后站好，开始参拜。<br />
陆悠既不认真也不敷衍的拜了三拜，随后收手而立。<br />
曾经他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不信神佛，现在他信了一半，神佛或许存在，但也不见得他们会在意人间。<br />
陆家人中心最诚的是奶奶，在参拜的同时，嘴里还不断念叨。<br />
“希望上天保佑，我家孩子身体健康，事业顺利，大宝学业有成，小姝、薪薪快高长大……”<br />
陆悠听到了家里所有人的名字，也听到了奶奶虔诚的祝福。<br />
陆悠右手捂住胸口的位置，心脏一如既往的平缓跳动。<br />
奶奶是封建迷信吗？<br />
也许她只是将愿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存在上，以求心安。<br />
沈余音察觉到陆悠的动作，问道：“你怎么了？胸口痛吗？”<br />
陆悠把手放下，摇了摇头，道：“我没事。”<br />
“你别瞒我，真没事？”沈余音有点不相信。<br />
“我有必要瞒你？”<br />
“那就好。”<br />
参拜结束，爷爷吩咐众人收拾东西准备走人。<br />
陆不渝拆开纸箱，抽出一封直径一米的鞭炮，一旁的陆悠默不作声的退了两步。<br />
“要试试吗？”陆不渝笑道。<br />
陆悠果断摆手拒绝，“不要。”<br />
“试试嘛，很好玩的！”<br />
“免了，君子不立危墙。”<br />
陆不渝嗤笑一声，问道：“你算哪门的君子？”<br />
陆悠一本正经的回道：“数门。”<br />
陆不渝拎着鞭炮走了。<br />
目送他走出祠庙大门，陆悠拽过与其他家小孩玩得正欢的陆静姝，双手捂住她耳朵。<br />
至于陆悠自己，他戴了降噪耳机，丝毫不带怕的。<br />
陆静姝仰起小脑袋，正要问陆悠为什么要打断她玩耍，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在耳边响起。<br />
紧接着，一道狼狈的身影从门口一闪而过。<br />
陆悠心底冷笑。<br />
还骗我说鞭炮好玩，我差点就信了。<br />
拜神事宜结束，陆家众人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爷爷的带领下，来到村里的文化广场。<br />
说是文化广场，其实就是农村常见的水泥篮球场。<br />
广场内的人比祠庙还要多，大部分是头发花白的老头老太，也有四下乱喊乱跑的小孩，热闹的跟菜市场似的。<br />
爷爷径直朝老头老太集合点走去，陆悠内心一咯噔，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br />
坏！又要被盘问了！<br />
怕什么来什么。<br />
老人们一番熟络后，紧接着话题就转移到后辈上。<br />
其中热度最高的是陆延薪，因为他是新面孔，第一次露面。其次到陆悠，一个活生生的首都大学高材生，是个老登都想摸两把，沾沾才气。<br />
最后才轮到陆静姝，倒不是她不吸引人，而是她年纪最小的名头被陆延薪抢走，热度有所下降。<br />
讨论完小辈，老人又继续叙旧扯家常，偶尔还穿插几句过去历史和当下时政。<br />
关键老人们聊也就算了，爷爷还非得留陆悠旁听。<br />
如果只是旁听还好，有几位口齿不清的偏喜欢拉陆悠进入话题。<br />
那口音浓重的地方话，听得陆悠欲仙欲死，又不好意思让他们复述，只好嗯嗯啊啊的糊弄过去。<br />
直到下午三点，太阳高悬，这场折磨才宣告结束，众人启程回家。<br />
到家后，陆悠精神枯竭，满脸疲惫的倒在沙发上。<br />
灵虚子眼巴巴的凑过来，想要与陆悠亲热亲热，被他嫌弃的推开。<br />
“爬远点，我没精力应付你。”<br />
灵虚子垂头丧气的走了，但很快又和陆静姝在后院玩到飞起。<br />
看着一人一狗活泼的身影，陆悠眼里写满感慨。<br />
“小孩子的精力就是充沛啊！”<br />
沈余音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br />
“我看你精力也挺充沛的，来帮忙做年夜饭。”<br />
陆悠捂住眼睛，欲哭无泪，“就不能让我休息休息？”<br />
“十分钟。”<br />
“妈，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适合当电子厂的监工？”<br />
“凭我的家世，我只会当老板。”<br />
安静的瘫了十分钟，陆悠起身来到厨房。<br />
陆家的诸多妇女聚在一起，却无一人干活。<br />
“你们在等什么？”陆悠疑惑道。<br />
“等主厨啊！”沈余音回道。<br />
陆悠环视一圈，却发现少了一人，奶奶不在。<br />
“你们说的主厨，该不会是我吧？”<br />
沈余音拍了拍陆悠肩膀，微笑道：“好好干，妈妈看好你。”<br />
陆悠握紧拳头，他真的好想爆粗，可惜在场的都是亲戚，爆不得。<br />
年夜饭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菜式每年基本是固定的，偶尔有两三道会变，且做法比较容易。主要难点是陆家人多，菜的种类和数量也跟着多。<br />
陆悠走到操作台前，视线逐一扫过台面的食材，脑海中也随之浮现对应的菜式。<br />
汤有早上煮好的鸡汤，丢点瑶柱、生蚝、香菇二次加工一下就能吃。<br />
鸡有拜神鸡，斩快加热做白切便能上桌。<br />
扣肉也是拜神用的，已经提前炸过，切片再铺一层梅菜，丢进锅里蒸，出炉就是梅菜扣肉。<br />
年夜饭御三家中的两家算是半完成状态，剩下的鱼也不难。<br />
一个不锈钢盆里装着数条杀好的石斑，改上花刀，用料腌制一会，上锅蒸就完事。<br />
除开御三家，其余菜式的就需要从头开始。<br />
陆悠斟酌半晌，决定先拿澳龙开刀。<br />
说实在的，陆悠很庆幸家里买的是老虾，个头大，处理起来也不难。如果买的是河虾海虾，一家人少说上百条，估计得弄到头皮发麻。<br />
陆悠披上围裙，将一条澳龙从水里捞出放到案板上。<br />
澳龙的天线和腹部的短足还在动，显然活力非常好。<br />
陆悠找来一把刀，左手住澳龙的脑壳，右手持刀捅进澳龙脑壳与身体的缝隙，然后沿着身体边沿游走半圈。<br />
澳龙猛的挣扎一下，便彻底亖去。<br />
陆悠右手放下刀，转而抓住澳龙身体，稍微旋转几下，再用力一拔。<br />
透明的血液飞溅，澳龙身首分离，晶莹剔透的虾肉甚是吸人眼球。<br />
围观的妇女们纷纷惊呼。<br />
“大宝的手法还是好啊！”<br />
“赏心悦目，堪称艺术。”<br />
“你的小女友以后有福了！”<br />
陆悠实在忍不住了，放下虾头和虾身，说道：“各位大姐，能不能别光看，搭把手行不行？难不成你们指望我一个人包揽年夜饭？”<br />
妇女们一下子散开，各自找活干。<br />
陆悠前所未有的想念家里的保姆阿姨们，可没办法，她们不是奴隶，有自己的家庭，得回家过年。<br />
……<br />
陆悠忙得脚不沾地，唐婉却依旧闲着。<br />
她坐在书桌前，双手捧着脸蛋，目光紧盯手机屏幕，小声嘟囔道：“都几小时了，老公怎么还没回消息？该不会又穿越了？”<br />
唐婉坐的是人体工学椅，能够转圈圈那种。<br />
她收起双腿，用手推了一下桌子边缘，整个人原地呼呼转了三四圈。<br />
“苍天啊！给我找点事情做吧！”<br />
无形中，仿佛有某种存在对唐婉做出了回应。<br />
赵慧娟推开房门，以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出来帮忙。”<br />
唐婉真想抽自己两耳光。<br />
闲着不好吗？非要说作死的话，<br />
“老爸不是在帮你吗？还用得着我？”<br />
“他做他的，你做你的，不影响。”<br />
见拒绝无望，唐婉只好穿上拖鞋，跟着赵慧娟来到厨房。<br />
唐亦雄手握菜刀，砍鸡砍得震天响，唐璟站在水池前，默默的洗青菜。<br />
人人有事做，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br />
“我要做什么？”唐婉问道。<br />
“喏。”赵慧娟指了指地面一个装在水盆里的黑色塑料袋，说道：“你的任务，就是把袋子里的虾处理干净。”<br />
“怎么个处理法？”<br />
“剪虾头，去虾线。”<br />
“我不会。”<br />
“我教你。”<br />
赵慧娟解开塑料袋的袋口，一只只鲜活的基围虾在水里躺着。<br />
唐婉脸色骤变，惊恐道：“还是活的！？”<br />
“剪掉虾头，去完虾线，就不活了。”<br />
“妈，这玩笑并不好笑。”<br />
“谁跟你开玩笑了？”赵慧娟又指向墙壁上的一排挂钩，说道：“去拿把剪刀来。”<br />
唐婉乖乖取来剪刀。<br />
“我来做个示范，你看好了。”<br />
赵慧娟随意捞出一只虾，自下而上45°角剪去虾嘴，然后挤出一团黑乎乎内脏，再轻轻的往外抽，一条黑色的虾线被扯出。<br />
唐婉亲眼目睹了一只虾由生到死的全过程。<br />
“看懂了没？”<br />
唐婉咽了下口水，问道：“我能不干这活吗？”<br />
“可以。”<br />
唐婉心底一喜，正欲夸张赵慧娟的好。<br />
“但等下的年夜饭你别吃。”<br />
唐婉顿时喜不出来了。<br />
她将目光转向唐璟，切换成求人摸索，道：“哥哥，可不可以……”<br />
唐璟头都没回，冷淡的回道：“我没你这个妹妹。”<br />
可恶！<br />
唐婉好想踹唐璟两脚。<br />
“我再示范一次，你务必记好了。”<br />
“哦。”<br />
赵慧娟将先前的动作复制粘贴一遍，问道：“这下会了吗？”<br />
“会了。”唐婉无精打采道。<br />
“那就开始。”<br />
唐婉接过赵慧娟手上的剪刀，取来一张小凳，又想到虾属海鲜，腥味重，于是又戴上塑胶手套。<br />
一切准备完毕，工作正式开始。<br />
唐婉学着赵慧娟的模样捞起一只虾，握剪刀的右手却是微微颤抖，第一刀怎么也下不去。<br />
对不住了，虾虾，我本不想杀你的。<br />
但人虾殊途，你不死我就得饿肚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br />
唐婉找准位置，眼睛一闭，心一横，剪刀就此合拢，尖锐的虾头坠入盆中。<br />
即便隔着一层塑胶，唐婉也能清晰感觉到，一条小生命在她手中逝去。<br />
这就是杀生吗？<br />
意外的……挺不错呢！<br />
唐婉重新睁开眼，强忍恶心挤出虾内脏，再借此抽出虾线。<br />
万事开头难，第一步迈出去了，剩下的不过时间的功夫。<br />
……<br />
晚上六点半。<br />
夜至。<br />
陆悠给青菜淋上最后一勺煎过的花生油，随后长长松了口气。<br />
这年夜饭，前后忙活了三个小时，总算是搞定了。<br />
如果时间能倒流回三年前，他打死都不会暴露自己懂厨艺这件事。<br />
陆悠取下围裙，端着青菜走出厨房。<br />
餐厅内分了两桌，一张大人桌，一张小孩桌。<br />
陆悠自觉往小孩桌走去，将青菜摆上桌面，然后坐到空出来的位置。<br />
劳累了一整天的陆师傅，终于能吃上饭了。<br />
陆家人全体到齐，爷爷便招呼大家起筷。<br />
小孩桌的小孩立马丢掉矜持，呈现虎狼之势，筷子与菜盘碰撞发出清脆声不绝于耳。<br />
陆悠不急着吃菜，他从旁边拿来一罐椰汁，抠开拉环，一口气喝了半瓶。<br />
陆静姝坐在陆悠左手边，她想吃白切鸡的鸡腿，但手太短了，够不成，只能扯了扯陆悠衣袖。<br />
“哥哥，我想吃鸡腿。”<br />
陆悠拾起筷子，把鸡腿夹到陆静姝碗里。<br />
“还想吃什么？”<br />
“菠萝。”<br />
菠萝鸭，陆悠做的年夜饭之一，之前在羊城别墅也做过，陆静姝用行动表示她非常喜欢。<br />
陆悠挑了一块不大不小的菠萝，刚好够陆静姝一口闷。<br />
“给。”<br />
“谢谢哥哥。”<br />
陆静姝埋头凑到碗边，将菠萝扒拉进口中。<br />
牙齿咬下，汁水迸发。<br />
“呸！”陆静姝瞬间把菠萝吐回碗内，“哥哥骗人！”<br />
“怎么了？”<br />
“这不是菠萝，这是块姜！”<br />
“抱歉，哥哥老花眼了。”<br />
看着陆静姝碗里和菠萝如出一辙的姜块，陆悠也是无语。<br />
俩双胞胎兄弟，亲爹来了都得蒙！<br />
年夜饭，填饱肚子是次要，聊天增加感情才是关键。<br />
大人桌聊事业、论政治，小孩桌说游戏、谈爱好。<br />
陆悠也是玩游戏的人，偶尔能插上话，但比起初中，花在游戏上的时间少了很多，玩得不够深入，说的话有点像云玩家。<br />
几轮对话下来，陆悠摸清了些许情况。<br />
他这一辈人，女生主刷剧、玩手游，男生即便手游、pc、主机都玩，各种游戏类型均有涉猎。<br />
一顿年夜饭，足足吃了一个多小时。<br />
大人桌还有一点残羹剩菜，小孩桌则是蝗虫过境，只有几根葱叶粘在餐盘上。<br />
饭后的收尾工作，沈余音终究不是魔鬼，放了陆悠一马。<br />
陆悠来到后院凉亭，拿出手机，拨打唐婉的电话。<br />
铃声响了不到两秒，对面就接通了。<br />
【喂。】<br />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陆悠脑海中浮现出唐婉的面容，不自觉扬起嘴角。<br />
“吃饭了没？”<br />
【哟？这不是我陆家大少爷吗？您终于记起我了？我还以为你忘记自己有个女朋友了呢！】<br />
陆悠知道唐婉是因为自己长时间不联系，在耍小性子，于是如实汇报今天的行程。<br />
“我早上吃过早餐就去看小孩，十点到祠庙烧香拜神，拜完神又去村里与老头老太打交道，下午三点才回到家。到家后我想着休息几分钟再给发消息，结果被我妈拖去做年夜饭，直到现在我才有时间给你打电话。”<br />
【富哥家不是有保姆，用得着自己亲手做饭？】<br />
“保姆也有家，也得回家过年。”<br />
【哼，算你过关！】<br />
“要开视频吗？”<br />
【等等噢，我回房间。】<br />
等待的同时，陆悠掏出蓝牙耳机戴上，并切换到背靠石柱的位置。<br />
【好，可以了。】<br />
下一秒，视频通话请求弹出，陆悠点击接受，紧接着，唐婉的俏脸出现在屏幕上。<br />
今天她换了个发型，不是往日的自然披散，而是扎成马尾，增添了几分青春靓丽。<br />
【能看见我吗？】<br />
“能看见，你呢？”<br />
【我也能，不过你那边好黑，你是在丛林狩猎吗？】<br />
“我在后院凉亭，没开灯，我去开一下。”<br />
话音刚落，凉亭顶部的灯管骤然亮起。<br />
【你家凉亭灯都是声控的？】<br />
陆悠朝屋内帮他开灯的陆淳挥了挥手以示感谢，并解释道：“这倒不是，我堂哥帮我开的灯。”<br />
【对了，你家今年放烟花吗？】<br />
“包放的，没烟花哪来的年味？什么摔炮、仙女棒、打神鞭、冰淇淋、加特林、孔雀开屏、七彩莲花，满满一房间。”<br />
【真好啊！】<br />
唐婉一手托着下巴，神情满是羡慕。<br />
【我也好想放烟花！我都忘了我上一次放烟花是什么时候了，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前？】<br />
“你有二十岁吗，就二十年前？”陆悠好笑道。<br />
唐婉又哼了一声。<br />
【我在我妈的肚子里听个响不行啊？】<br />
“没事，你不用羡慕，每种烟花我都给你留一份，等到年初三，随便你玩。”<br />
【哎呀，要说还得是老公你最好，爱死你了，mua~】<br />
“飞吻太虚了，来点实际的。”<br />
【新年大头，不可以瑟瑟哦！】<br />
话虽然如此，在陆悠的软磨硬泡下，唐婉还是顺了他的心意，扯下领口，对着镜头漏出一抹雪白。<br />
可惜，有装备保护，看不着桃子尖尖。<br />
【行了，暂时就这些，还想要就等我过去，随你上手玩。】<br />
陆悠心有遗憾，却也不再多言。<br />
“你今年的年夜饭都有什么菜？”<br />
【诶！】<br />
唐婉顿时兴致暴涨。<br />
【说到年夜饭，我有件事得告诉你。】<br />
“什么事，你说。”<br />
唐婉靠近手机屏幕，精致的脸蛋被书桌的阴影笼罩。<br />
【我今天破杀戒了。】<br />
陆悠换了个坐姿，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br />
“你杀了谁？”<br />
【我屠了虾的满门！】<br />
“哇，真吓人呢。”<br />
唐婉嘴巴一噘，上半身退回原位，灯光重新打在她脸上。<br />
【你在敷衍我。】<br />
“没有的事，我真觉得你很厉害。”<br />
唐婉撇开脑袋，一副气鼓鼓的模样。<br />
如果可以，陆悠好想顺着网线爬过去，掐两把唐婉的脸蛋。<br />
可爱死了！<br />
“要不等你过来，你给我露两手？”<br />
【你叫我露我就露，我岂不是很没面子？】<br />
“那你想怎么样？”<br />
【喊两声老婆大人听听。】<br />
“女人，别给脸不要脸。我让你露，是看得起你。”<br />
【嘿，你还装起来了，真以为我怕你？】<br />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