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喵
<p> 伏魔狱主屏退了所有狱卒和鬼差,独自把简云蓝捧在手上，向钧天牢的深处走去。<br />
这一路极其僻静且幽深，越往里走光亮越微弱,四周只听得见伏魔狱主轰隆隆雷鸣般的脚步声,但很快,那脚步声也像是被无尽的黑暗吸走了般,只剩下一片寂静。<br />
没有人说话。<br />
伏魔狱主沉默着，表情肃穆,全程没有跟简云蓝产生眼神交流,硕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br />
简云蓝敏锐地嗅到了几分不对劲,但最终，即将要见到饕餮的期待还是压过了一切忐忑。<br />
不知道在黑暗中行走了多久,终于,在两个人再次穿过一道结界般的红色屏障之后,伏魔狱主的脚步停下了。<br />
“就是这里了。”他声音沉重地说着，躬身，把简云蓝从手掌里放到了地下。<br />
简云蓝紧张中带着焦急地环视四周。<br />
和之前看到的石室牢房不同,关押饕餮的这个牢房,像与世界割裂开的另一个小世界般，更加阴暗封闭，玄铁与混沌石打造的三千重铁链汇聚在中心，为了将囚犯牢牢锁住。<br />
但此时，那牢房的中心是空的。<br />
饕餮在哪呢？<br />
产生这个念头的下一秒，简云蓝眼前突然金光一闪，视线模糊了一瞬，再次变得清晰。<br />
鼻尖闻到了熟悉的檀香。<br />
……那一刹那，时间像是静止。<br />
耳边所有喧嚣褪去,只剩下自己心跳的声音，这么多天努力压下的焦灼与不安，此时都化作热流涌上胸口。<br />
简云蓝的手指有些颤，抬眼往前看去，对上了一双熟悉的暗金色瞳眸。<br />
——饕餮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br />
“人类，你来干什么？”<br />
简云蓝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仔仔细细地打量他。<br />
不知道凡间和上界的时间流速是否相同，简云蓝在凡间过去了两天，但饕餮却还和不久前在末世告别时的样子没什么区别。<br />
他依然是那身战国袍，牛骨肩甲，银发束成个马尾，整个人像有点没睡醒的样子。<br />
定定看了简云蓝一眼，饕餮的眸光有些颤，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一副似乎有些不耐烦的语气，又问了一遍：“我说，你来干什么？”<br />
简云蓝理所当然道：“我来找你啊。”<br />
饕餮显得更不耐烦了：“你找我干什么？”<br />
“……”他说这话，简云蓝就有些不乐意了，于是立刻从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白纸黑字的合同，“你忘记了？我们之前约定好的，还签了合同呢，饕餮大人你要违约？我们这个合同是没有违约条款的，强制执行——”<br />
饕餮：“……”<br />
脑壳多少有点嗡嗡作响。<br />
饕餮手指轻轻一划，那合同就从简云蓝手中飘出，来到他眼前。<br />
——和天道之前看到的一样，合同期限写着‘一千万年’，签字的部分，是两个人拉钩的指印。<br />
饕餮垂眸看着那合同，眼里分不清是什么情绪。<br />
但根据简云蓝这么久以来对他的观察和了解，他个人觉得，饕餮似乎是笑了一下，但很快又把那笑强压了下去，变成面无表情。<br />
半晌后。<br />
“不生效。”饕餮冷冷地道。<br />
简云蓝：“啊？？”<br />
“本座说了，这合同不生效，”饕餮又打了个哈欠，下一秒，简云蓝就眼睁睁看着他指尖燃起了一簇苍白的火苗。<br />
还没等简云蓝阻止，那燎起的火苗就把合同整个吞没，转瞬间就烧成了灰烬！<br />
“……”简云蓝静了片刻。<br />
幽蓝眸子里显出几分受伤的神情。<br />
饕餮故作不经意地偷觑着他的面色，抿了抿唇，手心攥紧了，似乎想说些什么话却说不出口。<br />
直到下一秒——<br />
简云蓝叹了口气，不知从哪里又掏出张一模一样的合同：“还好我有备份，哈哈，你刚刚烧的是复印件！”<br />
作为一个合格的黑心老板，这么重要的文件，他怎么可能不备份呢。<br />
饕餮不过是一个万年凶兽。<br />
跟资深社畜简老板比，还是差点火候啊！<br />
饕餮：“…………”<br />
饕餮再次动动手指，把他手里拿合同隔空取来，烧了。<br />
简云蓝安静半晌，再次掏出另一张同样的合同：“哈哈，复印件！”<br />
饕餮额头上青筋暴起，继续烧。<br />
简云蓝继续掏：“哈哈！”<br />
饕餮，烧。<br />
简云蓝，掏。<br />
烧。<br />
掏。<br />
……<br />
不知几个回合之后，饕餮终于忍无可忍了，怒道：“够了！！”<br />
简云蓝：“。”<br />
把口袋里掏到一半的合同悻悻塞了回去。<br />
“饕餮大人，你别生我的气啦，”他软下了声音，走到饕餮身前，仰起头看着饕餮的眼睛，“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好吗？”<br />
两人靠得很近了，几乎呼吸交缠，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将饕餮的银发吹拂过简云蓝的耳畔。<br />
饕餮的耳朵尖有些发红：“回哪去？”<br />
“简家别墅啊。”简云蓝说，“我给你做满汉全席。”<br />
饕餮瞳孔地震：“……！！！”<br />
这个真的很难拒绝啊！<br />
他眼神复杂，犹豫着，似乎一句‘好’已经到了嘴边。<br />
直到——<br />
简云蓝悄悄伸出手，想要把饕餮的手握住。<br />
但他伸出的手却穿过了饕餮。<br />
……饕餮明明站在眼前，甚至简云蓝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嗅到身上的檀香，但伸出的手却像是穿过一个影子般，什么也没触碰到。<br />
什么虚拟偶像初音饕餮。<br />
不是不是。<br />
简云蓝把脑海里杂七杂八的念头晃了出去，刚要伸手再试一次，眼前的饕餮却突然后退了一大步。<br />
饕餮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br />
暗金色瞳眸淡漠地扫过简云蓝，没什么情绪地开口：<br />
“人类，之前的约定我不是认真的，所以，不作数了。”<br />
这是他说不作数就不作数的吗？简云蓝刚想继续掏合同，突然看见了饕餮的眼睛。<br />
简云蓝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br />
饕餮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br />
之前，无论是最开始还是后面，饕餮看他的眼神是愤怒的，不耐的，或是纵容的，温柔的，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br />
像是在看一个和自己漠不相关的人一般，无动于衷的眼神。<br />
这次，饕餮好像是认真的。<br />
简云蓝的嘴唇张合了一下，想说些什么。<br />
但，饕餮打断了他，继续道：“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了，好好去开你的小吃摊吧，像你之前说的一样，把你的小吃摊开遍整个万界。胡当归和牛头会帮你的，至于我……”<br />
饕餮顿了顿，一个毛茸茸的白色狗狗玩偶凌空飞到简云蓝眼前。<br />
那玩偶看起来就像缩小版的毛毛，脖子上还有毛毛的大金链子。<br />
但，捧着玩偶，简云蓝却觉得心慌了。<br />
饕餮还在继续。<br />
“这是灌注了本座打工记忆残魂的人偶，不，狗偶，”饕餮扯了扯嘴角，“它能帮我履行合约，继续给你的小吃摊打工，你要是不需要，毁了也行。”<br />
“员工，你想要多少都有吧？那么多人争着抢着要给简老板工作呢，不差本座一个。”<br />
“满汉全席也不需要了。”<br />
那一瞬，不知道为什么，简云蓝觉得……<br />
饕餮好像在说遗言似的。<br />
他的神情淡漠，那双眼睛里甚至没有一丝波澜的模样，但有那么几个瞬间，却带了些笑，又像是还在简云蓝身边时的样子，当定睛一看，又像是错觉。<br />
说完，饕餮转身就走。<br />
简云蓝立刻要去追他，但脚步刚迈出去，整个世界忽然天旋地转，一股莫名的失重晕眩感传来。<br />
彻底寂静的黑暗再次将简云蓝包围。<br />
伴随着那黑暗袭来的，还有许多记忆碎片。<br />
连绵不绝的大雨，天像是漏了一般，每次呼吸都泛着呛人的辛辣；被雨水浸湿的蓑衣贴在身上，透着潮气的货担，沉甸甸压在肩头，走街串巷地叫卖；耳边听见濒死时粗重的喘息声，鲜血淋漓的伤痕，掌心饭菜的温度……<br />
还有，涨潮的洞穴里，那双属于凶兽温柔的眼睛。<br />
那一切的碎片连不成线，像海浪般倏然没过头顶，穿过简云蓝的躯壳，他好像瞬间记起了什么很久之前的事情，但又随着退潮缓缓远去了。<br />
简云蓝有些恍惚。<br />
直到，耳边传来呼喊声。<br />
“简云蓝，简云蓝！”那声音粗重而焦急，像是雷鸣般在耳边震动着，伴随着剧烈的摇晃，“快醒醒啊，那边世界不是真的，别被困住了！”<br />
好吵。<br />
好吵。<br />
想继续睡觉。<br />
但是……<br />
——“你不是还要去找饕餮吗？！”<br />
那一声诘问，让简云蓝忽然一怔，眉心涌入股热流，突然不想睡了。<br />
在那声音反复的催促下，简云蓝挣扎着睁开了沉重的眼皮。<br />
映入眼帘的，是伏魔狱主那双硕大的眼睛。<br />
看见简云蓝醒来，伏魔狱主松了口气，擦擦汗：“还好，你终于醒了。”<br />
“这是在哪？”简云蓝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钧天牢外，正躺在山崖上。那弥漫着的灰雾不知何时散去了，露出漫天繁星。<br />
简云蓝焦急地问：“饕餮呢？他刚刚还在这呢。”<br />
闻言，伏魔狱主一怔。<br />
他不回答，反而追问简云蓝：<br />
“你刚刚见到饕餮了？这不可能啊……”伏魔狱主喃喃自语了一阵，问，“你是怎么见到他的？他什么模样？”<br />
简云蓝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大致跟他说了下。<br />
听完，伏魔狱主神情愈发复杂了，看向简云蓝的眼神同情。<br />
简云蓝实在等不及了，心头有把火在烧，问：“究竟是怎么回事？”</p>
这一路极其僻静且幽深，越往里走光亮越微弱,四周只听得见伏魔狱主轰隆隆雷鸣般的脚步声,但很快,那脚步声也像是被无尽的黑暗吸走了般,只剩下一片寂静。<br />
没有人说话。<br />
伏魔狱主沉默着，表情肃穆,全程没有跟简云蓝产生眼神交流,硕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br />
简云蓝敏锐地嗅到了几分不对劲,但最终，即将要见到饕餮的期待还是压过了一切忐忑。<br />
不知道在黑暗中行走了多久,终于,在两个人再次穿过一道结界般的红色屏障之后,伏魔狱主的脚步停下了。<br />
“就是这里了。”他声音沉重地说着，躬身，把简云蓝从手掌里放到了地下。<br />
简云蓝紧张中带着焦急地环视四周。<br />
和之前看到的石室牢房不同,关押饕餮的这个牢房,像与世界割裂开的另一个小世界般，更加阴暗封闭，玄铁与混沌石打造的三千重铁链汇聚在中心，为了将囚犯牢牢锁住。<br />
但此时，那牢房的中心是空的。<br />
饕餮在哪呢？<br />
产生这个念头的下一秒，简云蓝眼前突然金光一闪，视线模糊了一瞬，再次变得清晰。<br />
鼻尖闻到了熟悉的檀香。<br />
……那一刹那，时间像是静止。<br />
耳边所有喧嚣褪去,只剩下自己心跳的声音，这么多天努力压下的焦灼与不安，此时都化作热流涌上胸口。<br />
简云蓝的手指有些颤，抬眼往前看去，对上了一双熟悉的暗金色瞳眸。<br />
——饕餮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br />
“人类，你来干什么？”<br />
简云蓝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仔仔细细地打量他。<br />
不知道凡间和上界的时间流速是否相同，简云蓝在凡间过去了两天，但饕餮却还和不久前在末世告别时的样子没什么区别。<br />
他依然是那身战国袍，牛骨肩甲，银发束成个马尾，整个人像有点没睡醒的样子。<br />
定定看了简云蓝一眼，饕餮的眸光有些颤，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一副似乎有些不耐烦的语气，又问了一遍：“我说，你来干什么？”<br />
简云蓝理所当然道：“我来找你啊。”<br />
饕餮显得更不耐烦了：“你找我干什么？”<br />
“……”他说这话，简云蓝就有些不乐意了，于是立刻从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白纸黑字的合同，“你忘记了？我们之前约定好的，还签了合同呢，饕餮大人你要违约？我们这个合同是没有违约条款的，强制执行——”<br />
饕餮：“……”<br />
脑壳多少有点嗡嗡作响。<br />
饕餮手指轻轻一划，那合同就从简云蓝手中飘出，来到他眼前。<br />
——和天道之前看到的一样，合同期限写着‘一千万年’，签字的部分，是两个人拉钩的指印。<br />
饕餮垂眸看着那合同，眼里分不清是什么情绪。<br />
但根据简云蓝这么久以来对他的观察和了解，他个人觉得，饕餮似乎是笑了一下，但很快又把那笑强压了下去，变成面无表情。<br />
半晌后。<br />
“不生效。”饕餮冷冷地道。<br />
简云蓝：“啊？？”<br />
“本座说了，这合同不生效，”饕餮又打了个哈欠，下一秒，简云蓝就眼睁睁看着他指尖燃起了一簇苍白的火苗。<br />
还没等简云蓝阻止，那燎起的火苗就把合同整个吞没，转瞬间就烧成了灰烬！<br />
“……”简云蓝静了片刻。<br />
幽蓝眸子里显出几分受伤的神情。<br />
饕餮故作不经意地偷觑着他的面色，抿了抿唇，手心攥紧了，似乎想说些什么话却说不出口。<br />
直到下一秒——<br />
简云蓝叹了口气，不知从哪里又掏出张一模一样的合同：“还好我有备份，哈哈，你刚刚烧的是复印件！”<br />
作为一个合格的黑心老板，这么重要的文件，他怎么可能不备份呢。<br />
饕餮不过是一个万年凶兽。<br />
跟资深社畜简老板比，还是差点火候啊！<br />
饕餮：“…………”<br />
饕餮再次动动手指，把他手里拿合同隔空取来，烧了。<br />
简云蓝安静半晌，再次掏出另一张同样的合同：“哈哈，复印件！”<br />
饕餮额头上青筋暴起，继续烧。<br />
简云蓝继续掏：“哈哈！”<br />
饕餮，烧。<br />
简云蓝，掏。<br />
烧。<br />
掏。<br />
……<br />
不知几个回合之后，饕餮终于忍无可忍了，怒道：“够了！！”<br />
简云蓝：“。”<br />
把口袋里掏到一半的合同悻悻塞了回去。<br />
“饕餮大人，你别生我的气啦，”他软下了声音，走到饕餮身前，仰起头看着饕餮的眼睛，“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好吗？”<br />
两人靠得很近了，几乎呼吸交缠，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将饕餮的银发吹拂过简云蓝的耳畔。<br />
饕餮的耳朵尖有些发红：“回哪去？”<br />
“简家别墅啊。”简云蓝说，“我给你做满汉全席。”<br />
饕餮瞳孔地震：“……！！！”<br />
这个真的很难拒绝啊！<br />
他眼神复杂，犹豫着，似乎一句‘好’已经到了嘴边。<br />
直到——<br />
简云蓝悄悄伸出手，想要把饕餮的手握住。<br />
但他伸出的手却穿过了饕餮。<br />
……饕餮明明站在眼前，甚至简云蓝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嗅到身上的檀香，但伸出的手却像是穿过一个影子般，什么也没触碰到。<br />
什么虚拟偶像初音饕餮。<br />
不是不是。<br />
简云蓝把脑海里杂七杂八的念头晃了出去，刚要伸手再试一次，眼前的饕餮却突然后退了一大步。<br />
饕餮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br />
暗金色瞳眸淡漠地扫过简云蓝，没什么情绪地开口：<br />
“人类，之前的约定我不是认真的，所以，不作数了。”<br />
这是他说不作数就不作数的吗？简云蓝刚想继续掏合同，突然看见了饕餮的眼睛。<br />
简云蓝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br />
饕餮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br />
之前，无论是最开始还是后面，饕餮看他的眼神是愤怒的，不耐的，或是纵容的，温柔的，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br />
像是在看一个和自己漠不相关的人一般，无动于衷的眼神。<br />
这次，饕餮好像是认真的。<br />
简云蓝的嘴唇张合了一下，想说些什么。<br />
但，饕餮打断了他，继续道：“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了，好好去开你的小吃摊吧，像你之前说的一样，把你的小吃摊开遍整个万界。胡当归和牛头会帮你的，至于我……”<br />
饕餮顿了顿，一个毛茸茸的白色狗狗玩偶凌空飞到简云蓝眼前。<br />
那玩偶看起来就像缩小版的毛毛，脖子上还有毛毛的大金链子。<br />
但，捧着玩偶，简云蓝却觉得心慌了。<br />
饕餮还在继续。<br />
“这是灌注了本座打工记忆残魂的人偶，不，狗偶，”饕餮扯了扯嘴角，“它能帮我履行合约，继续给你的小吃摊打工，你要是不需要，毁了也行。”<br />
“员工，你想要多少都有吧？那么多人争着抢着要给简老板工作呢，不差本座一个。”<br />
“满汉全席也不需要了。”<br />
那一瞬，不知道为什么，简云蓝觉得……<br />
饕餮好像在说遗言似的。<br />
他的神情淡漠，那双眼睛里甚至没有一丝波澜的模样，但有那么几个瞬间，却带了些笑，又像是还在简云蓝身边时的样子，当定睛一看，又像是错觉。<br />
说完，饕餮转身就走。<br />
简云蓝立刻要去追他，但脚步刚迈出去，整个世界忽然天旋地转，一股莫名的失重晕眩感传来。<br />
彻底寂静的黑暗再次将简云蓝包围。<br />
伴随着那黑暗袭来的，还有许多记忆碎片。<br />
连绵不绝的大雨，天像是漏了一般，每次呼吸都泛着呛人的辛辣；被雨水浸湿的蓑衣贴在身上，透着潮气的货担，沉甸甸压在肩头，走街串巷地叫卖；耳边听见濒死时粗重的喘息声，鲜血淋漓的伤痕，掌心饭菜的温度……<br />
还有，涨潮的洞穴里，那双属于凶兽温柔的眼睛。<br />
那一切的碎片连不成线，像海浪般倏然没过头顶，穿过简云蓝的躯壳，他好像瞬间记起了什么很久之前的事情，但又随着退潮缓缓远去了。<br />
简云蓝有些恍惚。<br />
直到，耳边传来呼喊声。<br />
“简云蓝，简云蓝！”那声音粗重而焦急，像是雷鸣般在耳边震动着，伴随着剧烈的摇晃，“快醒醒啊，那边世界不是真的，别被困住了！”<br />
好吵。<br />
好吵。<br />
想继续睡觉。<br />
但是……<br />
——“你不是还要去找饕餮吗？！”<br />
那一声诘问，让简云蓝忽然一怔，眉心涌入股热流，突然不想睡了。<br />
在那声音反复的催促下，简云蓝挣扎着睁开了沉重的眼皮。<br />
映入眼帘的，是伏魔狱主那双硕大的眼睛。<br />
看见简云蓝醒来，伏魔狱主松了口气，擦擦汗：“还好，你终于醒了。”<br />
“这是在哪？”简云蓝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钧天牢外，正躺在山崖上。那弥漫着的灰雾不知何时散去了，露出漫天繁星。<br />
简云蓝焦急地问：“饕餮呢？他刚刚还在这呢。”<br />
闻言，伏魔狱主一怔。<br />
他不回答，反而追问简云蓝：<br />
“你刚刚见到饕餮了？这不可能啊……”伏魔狱主喃喃自语了一阵，问，“你是怎么见到他的？他什么模样？”<br />
简云蓝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大致跟他说了下。<br />
听完，伏魔狱主神情愈发复杂了，看向简云蓝的眼神同情。<br />
简云蓝实在等不及了，心头有把火在烧，问：“究竟是怎么回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