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一声一声，像蛊一样。<br />
热意从程令雪耳尖烧开，烧便整个耳际，又酥又麻的感觉泛开，一时竟让她手脚无端发虚发软。<br />
喉间也一团滞涩说不出话。<br />
好怪，太怪了……<br />
用别的法子安慰他吧，虽说她现在是个少年，可牺牲也太大。<br />
刚握住公子肩头，要把他推开，公子忽然停住了，脸贴着她颈侧一动不动，真是成了玉雕。<br />
这又、又是怎的了？！<br />
程令雪本就凌乱的思绪更乱了。<br />
她也忘了推开他。<br />
公子在此时抬起头看她，唇仍贴着她颈侧，眼中有着渴望和挣扎。<br />
好矛盾。<br />
桃花眼迷离，那双眼梢微挑，十分勾人。平而直的眉如画卷中花鸟边上那行端方的小楷，恰到好处地中和这双眸子的昳丽，添了俊朗。<br />
真好看啊……<br />
公子每次发病都格外好看。<br />
她趁火打劫地欣赏着，眼底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欣赏。就如话本中情窦初开眼中只有心上人的少女。<br />
若是话本中……<br />
被如此盯着的少年会如何？<br />
那些字眼喧嚣地涌上，秽乱不堪的一个一个字，排成行时，骤然成了旖旎又陌生的一幅幅画……<br />
画中少女眉眼清冷又懵然。<br />
姬月恒瞳孔缩紧了一下，迷离的目光变得晦暗不明。<br />
仿佛要把她整个盯穿。<br />
这极具侵略性的一眼，看得程令雪心一跳。她陡然意识到贴着她颈侧的人不是可怜的小狗，也不是一个需要呵护的孩子，更不是一个无关男女的漂亮神仙，而是个比她还要大两岁的青年，是个彻头彻尾的男子！<br />
哪怕他是难受，这也太越界！<br />
错愕间青年再度低头，而后，她颈侧划过一笔沾了墨的毛笔。<br />
程令雪猛地一颤。<br />
她脑子一片空白，耳际传来一声低低的呜嘤，似乎是那小奶猫。<br />
呆了会，她才猛然反应过来，那声音也不是什么猫叫。<br />
是她下意识迸出喉间的吟声……<br />
也没有什么毛笔。<br />
那是公子……他、他竟然伸出舌尖，从她颈侧轻轻地划过了！<br />
见鬼了！<br />
程令雪呆若木鸡，顿时各种离谱的猜测都窜了上来。<br />
难不成公子——<br />
动情了？<br />
可他不喜欢男子啊……<br />
程令雪脑中万马齐奔，一片轰鸣时，公子忽然笑了下。<br />
“好甜……”<br />
什么好甜？！难不成他……<br />
程令雪用力挣开他，她一身蛮力，岂是个文弱公子能抵得住的，公子毫无防备，被她推开。而后，她不管不顾地，把半截青瓜猛地塞入他口中！<br />
她擦着颈侧，恼羞成怒道：“公子看清了，属下不是青瓜！”<br />
怒气冲冲，嗓音粗得吓人。<br />
姬月恒凝着窗外人。<br />
心里那层朦胧的薄纱被剪开。<br />
他眸中恢复几丝清明，垂眸拿掉手中的青瓜，清瘦的手扣住了轮椅的扶手，青筋如藤蔓凸起。<br />
他低下头，似乎很是痛苦。<br />
程令雪忙奔入室内。<br />
“公子没事吧？”<br />
公子没答，仍维持着方才的姿态，浑身都在绷紧，头深深低着。<br />
她更加慌张了，语无伦次道：“是属下太粗鲁，要叫郎中么？”<br />
公子总算动了一下：“我无碍了。”他仍没抬头看她，肘支着轮椅扶手，掌心撑着额头，沉默很久，道：“抱歉，我不该有这种错觉。”<br />
程令雪气也消了。<br />
公子是一个病人，她这生龙活虎的人与他计较也太小心眼，反正他好看，她被抱了一下也不亏。<br />
只是她不懂他为何在看到青瓜后突然失态并出现幻觉，难不成……<br />
他幼时中毒是因为吃青瓜？<br />
搞不懂。病人嘛，不正常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程令雪道：“公子有什么烦恼，可以和属下说，属下是迟钝了些，但嘴严，谁都撬不开。”<br />
公子直起身，靠在椅背上，手掌却仍捂着前额，瞧着像头疼，又像是怕看到她，无力又无奈道：“真没事，我有件要紧事要办，你唤亭松来吧。”<br />
“属下这就去。”<br />
程令雪忙退下，顺手带走了被公子搁下的那半截瓜。<br />
“这瓜有什么独到之处么？”<br />
院门，亭松打量着程令雪手中的半截瓜，实在瞧不出个所以然，听完她的叙述更惊奇了：“公子因这瓜出现了幻觉？还把你脖子当青瓜啃？”<br />
这与他认识的公子是一回事么？<br />
可竹雪正直，言行规矩，没事不会开玩笑，亭松更倾向于公子有问题，他回忆了下：“我听公子身边老人说过，公子幼时贪嘴，中毒正因偷吃老太爷的点心，那之后公子就老实了。”<br />
不过……<br />
公子再介意这些事，也不至于抱着竹雪脖子就啃上了？他只知道男子动情，和女子交'欢时会亲吻对方身上每一处，公子又不是断袖。<br />
然而回想这几个月里公子对竹雪的诸多例外，亭松又怀疑自己。<br />
说不定，有可能……<br />
他心情复杂地到了公子房里，然而去时姬月恒神色淡淡，这无情无欲的模样，哪像会对谁动情的人？<br />
“叮——”<br />
一声脆响，桌上多了一个白色小瓷瓶，亭松认出那是什么，讶然道：“公子此毒要用在谁身上？”<br />
姬月恒摩挲这瓶身，细腻冰凉的触感和那只微凉的颈侧很像。<br />
手一滞，他合上眼，然而眼前又浮现一双清凌凌、怔愣愣的眸子。<br />
还有轻抚背后的手。<br />
罢了……<br />
姬月恒收回瓷瓶，想起另一件事，想让亭松去办，又改了主意：“你和他关系好，让赤箭去。”<br />
.<br />
咚、咚——<br />
第三下还未叩响，门已经飞快开了，看到是他，程令雪纳闷又戒备道：“你怎么突然这么讲究？”<br />
“因为我当好人时不讲究，但做坏人时会很有礼貌。”<br />
赤箭怪神怪气说完，盯着她左看看右看看：“虽说我早就知道，但看久了有时也会觉得你就是个少年，公子怎就突然怀疑你，让我来验身呢？”<br />
程令雪眉心凝起。<br />
是公子靠近她时察觉了什么？<br />
所以他让她唤亭松是想让亭松验她的身，又想起她与赤箭关系不好，赤箭必然不会包庇她才换了赤箭？<br />
她看出赤箭有所图，问他：“所以，你想要什么条件？”<br />
赤箭赞许地一笑：“公子说你迟钝，我怎么觉得你一点就透！”<br />
说完他又百无聊赖地耸耸肩：“我这人啊，还真没有什么想要的。不如你回答我两个问题，我就帮你如何？”<br />
吃亏多了，程令雪习惯事先便议好价码，问他：“只是告诉你这两件事，这一次你就会帮我？”<br />
赤箭点头：“一锤子买卖。”<br />
程令雪满腹狐疑。<br />
他真的什么目的也没有？<br />
赤箭拍了拍手，故作哀婉地望着窗外：“好吧，我也有目的，其实我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更没有朋友，我就想和你交个朋友。”<br />
程令雪：“你怎么不找别人？”<br />
赤箭无奈：“别人也打不过我啊，我瞧不上比我弱的。”<br />
“亭松武功在我之上。”<br />
赤箭有些不高兴：“他是公子身边的人，我跟他当什么朋友？”<br />
程令雪愈发狐疑。<br />
听起来，他对公子态度很怪。<br />
罢了，她先过了这一关。<br />
又不是不能说谎。<br />
蛊的事她不能说，便灵机一动，搬出之前从公子口中听说的事，现编了个谎：“有人告诉我，公子手里有‘登云台’的解药，并用我亲人威胁我，让我半年内拿到解药，但公子藏得深，我听说他手里有许多奇毒，又怕被他下毒，便想让他信任我。”
热意从程令雪耳尖烧开，烧便整个耳际，又酥又麻的感觉泛开，一时竟让她手脚无端发虚发软。<br />
喉间也一团滞涩说不出话。<br />
好怪，太怪了……<br />
用别的法子安慰他吧，虽说她现在是个少年，可牺牲也太大。<br />
刚握住公子肩头，要把他推开，公子忽然停住了，脸贴着她颈侧一动不动，真是成了玉雕。<br />
这又、又是怎的了？！<br />
程令雪本就凌乱的思绪更乱了。<br />
她也忘了推开他。<br />
公子在此时抬起头看她，唇仍贴着她颈侧，眼中有着渴望和挣扎。<br />
好矛盾。<br />
桃花眼迷离，那双眼梢微挑，十分勾人。平而直的眉如画卷中花鸟边上那行端方的小楷，恰到好处地中和这双眸子的昳丽，添了俊朗。<br />
真好看啊……<br />
公子每次发病都格外好看。<br />
她趁火打劫地欣赏着，眼底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欣赏。就如话本中情窦初开眼中只有心上人的少女。<br />
若是话本中……<br />
被如此盯着的少年会如何？<br />
那些字眼喧嚣地涌上，秽乱不堪的一个一个字，排成行时，骤然成了旖旎又陌生的一幅幅画……<br />
画中少女眉眼清冷又懵然。<br />
姬月恒瞳孔缩紧了一下，迷离的目光变得晦暗不明。<br />
仿佛要把她整个盯穿。<br />
这极具侵略性的一眼，看得程令雪心一跳。她陡然意识到贴着她颈侧的人不是可怜的小狗，也不是一个需要呵护的孩子，更不是一个无关男女的漂亮神仙，而是个比她还要大两岁的青年，是个彻头彻尾的男子！<br />
哪怕他是难受，这也太越界！<br />
错愕间青年再度低头，而后，她颈侧划过一笔沾了墨的毛笔。<br />
程令雪猛地一颤。<br />
她脑子一片空白，耳际传来一声低低的呜嘤，似乎是那小奶猫。<br />
呆了会，她才猛然反应过来，那声音也不是什么猫叫。<br />
是她下意识迸出喉间的吟声……<br />
也没有什么毛笔。<br />
那是公子……他、他竟然伸出舌尖，从她颈侧轻轻地划过了！<br />
见鬼了！<br />
程令雪呆若木鸡，顿时各种离谱的猜测都窜了上来。<br />
难不成公子——<br />
动情了？<br />
可他不喜欢男子啊……<br />
程令雪脑中万马齐奔，一片轰鸣时，公子忽然笑了下。<br />
“好甜……”<br />
什么好甜？！难不成他……<br />
程令雪用力挣开他，她一身蛮力，岂是个文弱公子能抵得住的，公子毫无防备，被她推开。而后，她不管不顾地，把半截青瓜猛地塞入他口中！<br />
她擦着颈侧，恼羞成怒道：“公子看清了，属下不是青瓜！”<br />
怒气冲冲，嗓音粗得吓人。<br />
姬月恒凝着窗外人。<br />
心里那层朦胧的薄纱被剪开。<br />
他眸中恢复几丝清明，垂眸拿掉手中的青瓜，清瘦的手扣住了轮椅的扶手，青筋如藤蔓凸起。<br />
他低下头，似乎很是痛苦。<br />
程令雪忙奔入室内。<br />
“公子没事吧？”<br />
公子没答，仍维持着方才的姿态，浑身都在绷紧，头深深低着。<br />
她更加慌张了，语无伦次道：“是属下太粗鲁，要叫郎中么？”<br />
公子总算动了一下：“我无碍了。”他仍没抬头看她，肘支着轮椅扶手，掌心撑着额头，沉默很久，道：“抱歉，我不该有这种错觉。”<br />
程令雪气也消了。<br />
公子是一个病人，她这生龙活虎的人与他计较也太小心眼，反正他好看，她被抱了一下也不亏。<br />
只是她不懂他为何在看到青瓜后突然失态并出现幻觉，难不成……<br />
他幼时中毒是因为吃青瓜？<br />
搞不懂。病人嘛，不正常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程令雪道：“公子有什么烦恼，可以和属下说，属下是迟钝了些，但嘴严，谁都撬不开。”<br />
公子直起身，靠在椅背上，手掌却仍捂着前额，瞧着像头疼，又像是怕看到她，无力又无奈道：“真没事，我有件要紧事要办，你唤亭松来吧。”<br />
“属下这就去。”<br />
程令雪忙退下，顺手带走了被公子搁下的那半截瓜。<br />
“这瓜有什么独到之处么？”<br />
院门，亭松打量着程令雪手中的半截瓜，实在瞧不出个所以然，听完她的叙述更惊奇了：“公子因这瓜出现了幻觉？还把你脖子当青瓜啃？”<br />
这与他认识的公子是一回事么？<br />
可竹雪正直，言行规矩，没事不会开玩笑，亭松更倾向于公子有问题，他回忆了下：“我听公子身边老人说过，公子幼时贪嘴，中毒正因偷吃老太爷的点心，那之后公子就老实了。”<br />
不过……<br />
公子再介意这些事，也不至于抱着竹雪脖子就啃上了？他只知道男子动情，和女子交'欢时会亲吻对方身上每一处，公子又不是断袖。<br />
然而回想这几个月里公子对竹雪的诸多例外，亭松又怀疑自己。<br />
说不定，有可能……<br />
他心情复杂地到了公子房里，然而去时姬月恒神色淡淡，这无情无欲的模样，哪像会对谁动情的人？<br />
“叮——”<br />
一声脆响，桌上多了一个白色小瓷瓶，亭松认出那是什么，讶然道：“公子此毒要用在谁身上？”<br />
姬月恒摩挲这瓶身，细腻冰凉的触感和那只微凉的颈侧很像。<br />
手一滞，他合上眼，然而眼前又浮现一双清凌凌、怔愣愣的眸子。<br />
还有轻抚背后的手。<br />
罢了……<br />
姬月恒收回瓷瓶，想起另一件事，想让亭松去办，又改了主意：“你和他关系好，让赤箭去。”<br />
.<br />
咚、咚——<br />
第三下还未叩响，门已经飞快开了，看到是他，程令雪纳闷又戒备道：“你怎么突然这么讲究？”<br />
“因为我当好人时不讲究，但做坏人时会很有礼貌。”<br />
赤箭怪神怪气说完，盯着她左看看右看看：“虽说我早就知道，但看久了有时也会觉得你就是个少年，公子怎就突然怀疑你，让我来验身呢？”<br />
程令雪眉心凝起。<br />
是公子靠近她时察觉了什么？<br />
所以他让她唤亭松是想让亭松验她的身，又想起她与赤箭关系不好，赤箭必然不会包庇她才换了赤箭？<br />
她看出赤箭有所图，问他：“所以，你想要什么条件？”<br />
赤箭赞许地一笑：“公子说你迟钝，我怎么觉得你一点就透！”<br />
说完他又百无聊赖地耸耸肩：“我这人啊，还真没有什么想要的。不如你回答我两个问题，我就帮你如何？”<br />
吃亏多了，程令雪习惯事先便议好价码，问他：“只是告诉你这两件事，这一次你就会帮我？”<br />
赤箭点头：“一锤子买卖。”<br />
程令雪满腹狐疑。<br />
他真的什么目的也没有？<br />
赤箭拍了拍手，故作哀婉地望着窗外：“好吧，我也有目的，其实我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更没有朋友，我就想和你交个朋友。”<br />
程令雪：“你怎么不找别人？”<br />
赤箭无奈：“别人也打不过我啊，我瞧不上比我弱的。”<br />
“亭松武功在我之上。”<br />
赤箭有些不高兴：“他是公子身边的人，我跟他当什么朋友？”<br />
程令雪愈发狐疑。<br />
听起来，他对公子态度很怪。<br />
罢了，她先过了这一关。<br />
又不是不能说谎。<br />
蛊的事她不能说，便灵机一动，搬出之前从公子口中听说的事，现编了个谎：“有人告诉我，公子手里有‘登云台’的解药，并用我亲人威胁我，让我半年内拿到解药，但公子藏得深，我听说他手里有许多奇毒，又怕被他下毒，便想让他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