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t「现在跟我走。」全永丽轻轻摇了摇陈平安的肩膀。<br />\n陈平安的鼻头红红的，眼睛浮肿不堪，她鼻头红红的，眼睛浮肿不堪。那霎那间，全永丽以为看到从前的陈平安回来了，但全永丽很快在她眼中看到一丝理性与冷静。<br />\n空气忽地凝结，陈平安再次吸气，用手掌抹了抹脸，给了全永丽一个疏远的笑容「现在？」<br />\n「对，你没吃晚餐吧？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我们出去吃。」<br />\n「保罗说这附近有一家很有咖啡厅。」全永丽甩着车钥匙说。<br />\n陈平安最后还是答应了，她感觉自己似乎对这样半推半就的情况很熟悉。<br />\n白色的街灯，卓然独立，散发着明亮的光，这里的地非常空旷。她们将车开进铺上碎石的停车场，咖啡厅是特色建筑，小小的长方形，有点雅典，屋顶上的霓虹灯在日落下闪闪发亮，这个时间点停车场竟然已经有了其他五辆车。<br />\n「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陈平安疑惑的问道「我们一路上都没看到一辆车啊！」<br />\n「或许是山下的度假别墅那群学生。」<br />\n全永丽和陈平安边说边鑽出车外，深了个懒腰，<br />\n霓虹灯像是上千万颗星星在闪耀。<br />\n全永丽打开门，门上的风铃响起，一股令人食慾大开的香味扑鼻而来。<br />\n陈平安突然极度渴望盐分，那种邪恶的毫无上限的卡洛里和糖分超标的饮料。<br />\n全永丽和陈平安对视一眼，两人都露出轻松的笑容，「保罗对吃果然很在行。」<br />\n咖啡馆有种欧洲的气氛，狭长的吧檯摆着软垫高脚椅<br />\n，靠窗的位置有一整排的卡座。每张桌都有摆放整齐的调味罐。<br />\n那里坐着好多组情侣，他们不论是在说什么心情都很愉快，每个人都笑盈盈的。<br />\n门旁的柜檯放着看着很高级的浓缩咖啡机，咖啡的味道很浓郁。<br />\n全永丽和陈平安各自收起她们堆积如山的情绪，那些没有办法说出口的怪异感觉，尽力给对方一个微笑。<br />\n落坐后，陈平安在点餐前，忍不住发问道「我们是怎认识的？」<br />\n「在唯信製药。」全永丽回道「我们是人体实验的实验体。」<br />\n陈平安想到她和全永丽不同的进化方向，「所以我们是人体实验啊。」<br />\n「我们在一起逃出唯信製药的时候，结伴了。」<br />\n「我们就这样陪伴了十年。」<br />\n「今年结婚的。」<br />\n陈平安脑里出现想起铁门锁在转动，独自被囚禁在纯白色的房间。<br />\n她闪现那些墙壁从四面八方挤过来的感受，就像是书页间被製作的压花。<br />\n但她分不清楚这是她的记忆还是她杜撰出来的脑域画面。<br />\n她们快速的点了餐，全永丽用指节敲了敲桌面，脸上摆出盘算的表情「现在过的正常日子不是很好吗？」<br />\n陈平安疑惑的看着全永丽。<br />\n「你的病好了，也没有身为实验体的痛苦记忆，为什么还觉得需要去找唯信製药？」<br />\n「我不知道。」陈平安双手抱着水杯，喃喃说道「什么是正常？」<br />\n「人类发明了平均数之后出现的东西。」<br />\n「什么是正常的狗？正常的树该多高？正常的花是什么样子？」<br />\n「现在的正常感觉很不踏实。」陈平安说「而且，就算我不记得那些痛苦回忆了，你都还记得不是吗？」<br />\n「所以你是为了我吗？」<br />\n周围的寂静蔓延开来，停滞的时间长到让全永丽怀疑陈平安像是进入了自己的脑域似的。<br />\n「我曾经在森林做过心理治疗。」陈平安打破沉默。<br />\n「啥？」<br />\n「就在山庄后面那片树林。」陈平安近一步解释<br />\n「保罗来给你找心理医生啊。」全永丽身为监护人不知道这件事，让她很在意。<br />\n陈平安不理会她的不悦，继续说下去「空气有鸟的低鸣，树木沙沙作响还有植物的味道。」<br />\n「远方的海岸线还有绿色的山丘。」<br />\n「我就在这个森林边缘。」<br />\n「我们会找一个可以坐的石头，有时候是大树，感受阳光。」<br />\n全永丽安静的听着，「对你有帮助吗？」<br />\n「我期待果实掉在我腿上的，在户外，光明和黑暗是立即性的，你被树阴影遮挡的当下，生死，绝望与希望都存在给你看。」<br />\n「那些充满生命的生死讯息。」<br />\n陈平安像是还没整合好自己的想法，想到哪说到哪「杂草被践踏就不会重新站起来。」<br />\n「他们的目标是生存，是长到开花结果。」<br />\n「既然知道站起来会再次被踩，为什么要做这种无用功的事情？」全永丽挑衅道。<br />\n「唯信製药老这样。」全永丽小心翼翼的表达自己的意见。「这些日子我越是了解唯信製药，越是觉得无力，当他们占尽优势的时候，就越是坚毅的维持尊严，我们只是棋盘上的旗子，如果他们失去耐心什么都做得出来。」<br />\n陈平安，「我觉得失去记忆前，我一定会去的。」<br />\n「对，为了你。」陈平安又摇了摇头「为了我们。」<br />\n虽然她不记得，却对这张结婚证书有种莫名的信赖和责任感，而且一点都没有质疑。一秒都没有。<br />\n「你怎么变胆小了？」陈平安毫不留情的说。<br />\n全永丽的双眼先是有如受惊的老鼠陡然撇开，接着又摔破罐子承认「对，我变胆小了。」<br />\n「为什么？」陈平安双手交叠在桌面上，朝全永丽倾身「以你的力量，你能徒手挡住一辆行进的车，甚至是大象。」<br />\n「因为你健康平安的回来了。」全永丽呼出一口气，闭上双眼，「我们不需要去冒险了。」<br />\n全永丽握紧拳头，内贜紧束成像拳头一样的小球「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我就是不想失去你了。」<br />\n「我们真的能平常一辈子吗？」陈平安詰问，「唯信製药就像你说的，他们如此蛮横，他们真的会放过我们吗？还是因为他们现在忙着处理疫苗没空理会我们而已？」<br />\n全永丽沉默，<br />\n唯信製药的恶魔爪牙，能感觉到恶魔在肌肤上留下一层无法抹灭的痕跡，彷彿是油腻的污垢，能在梦中闻到那股味道。<br />\n「当我们走在路上的时候，恶魔能潜伏于光罩内与光照外。」<br />\n全永丽丝毫无法反驳，她可以感到到唯信製药从上而下的视线，正挑衅着挑战她的战斗或者逃跑本能。<br />\n「这是最好的机会。我们不能被动。」<br />\n晚饭后，全永丽和陈平安一起走在通往山庄的大道上，<br />\n她们还在努力找合适的步调前进。<br />\n陈平安感觉自己在晚餐时间讲话有点太冷漠，她揹着手，看着漂亮的装饰灯说「我内心总是多一种空荡荡的痛楚。」<br />\n「我悬浮在不存在的时间。」<br />\n陈平安试着藉着微弱的灯光找到全永丽的眼睛，发觉全永丽一直在端详她。<br />\n表情如此专注深刻，让人忍不住想在她眼里是什么模样。<br />\n全永丽把陈平安送到房间门口，全永丽不安的挪动脚步，咳嗽「你存在我的时间。」<br />\n陈平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彆扭的靠向全永丽，轻轻的侧身拥抱她，陈平安双臂搂住全永丽的腰，轻轻拍了她的背，然后又立刻缩回去。<br />\n陈平安躲回房门内，只开了一点点门缝道「晚安。」<br />\n门关上了，全永丽却站在门口，忍不住把头靠在门板上，她知道陈平安就在这扇门后面，她突然又有了耐心，她会等陈平安为她开门的那一天。<br />\n那一天不会太远。\n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