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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t格林医生看出她的纠结,脸上的表情却松快不少。<br />\n如果这位弗鲁门先生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他才需要更加谨慎……现在对方的反应反而让他更加放心。<br />\n“不用担心,先生。您这种情况,其实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br />\n医生指向南方:“过去新伦纳城中爆发过一次瘟疫,一下子死了上千人。因为当时的尸体太多,我们又怀疑那些可怕的病会从尸体传染给活人,政府在郊外建了一座火葬场……”<br />\n“火葬场……”利昂娜跟着他的话重复着,双眼忽地一亮,“你是说……”<br />\n“因为城中的墓地不够用了,政府这些年也一直鼓励大家去火葬……”医生轻咳一声,“如果用火葬,就不需要那么严格了……但这样也有弊端,我知道有些固执的人不见到尸体不肯罢休……”<br />\n对普通人来说,朋友死后不把尸体运回国,反而在本地的火葬场火化确实有些奇怪,可这种事发生在谢尔比身上反而很正常。<br />\n利昂娜还记得他说过,注射了“药剂”的人死后皮肤会出现异化,尸体会变得相当可怖。<br />\n那当地医生觉得“他”染上了来历不明的怪病,为了全城民众的安全强烈要求将其送到火葬场,也会是个合情合理的解释……<br />\n“这是一个绝妙的主意。”利昂娜郑重与格林医生握了下手,“请让我跟我的朋友商量一下,明天必定给您一个答复。”<br />\n第243章<br />\n243<br />\n利昂娜还在与格林医生窃窃私语时, 一门之隔的二人也在进行无声的对峙。<br />\n其实也没什么不得了的原因,只是谢尔比觉得一件衬衫并不能满足一位正常人的尊严,想要向波文要条裤子。<br />\n可此时的波文充分展示了什么叫“成年人的幼稚”,任凭谢尔比怎么比画都当做看不懂,就是不给他拿裤子……两人就这么僵住了。<br />\n对方不给裤子,谢尔比也不好意思自己下床翻找。<br />\n而且从利昂娜那里他知道这些天一直是波文在尽心尽力照顾自己,再加上之前的隐瞒,这让他在对方面前一点底气都没有,只能抓着被子坐在床上,低头保持沉默。<br />\n而另一边, 见他摆出这种仿佛受了委屈的样子,波文的心情更加不爽。<br />\n他就是故意的又怎样?<br />\n这家伙不但男扮女装诓骗了他们这么久,还是个来自旧大陆的危险家伙,没有从身体上折磨他那都是他善良!<br />\n再退一步说,这人要是还在执迷不悟,发现自己还活着就想把他们这些知情人灭口怎么办?<br />\n不能把人直接绑起来的同时还要限制他的人身自由……那不给他衣服穿确实是一条可行的方法。<br />\n这么想着,波文都快要把自己说服了,甚至有点想把谢尔比刚穿上的衬衫扒下来,目光逐渐危险。<br />\n好在没有等他真的去实施脑中的构想, 利昂娜已经与格林医生谈完,再次推门进入室内。<br />\n察觉到室内诡异的气氛,她的视线在两人间逡巡一圈, 最后落到了没有挪动过的水壶上。<br />\n“这是怎么了?水还没喝?”利昂娜顺手拿起水壶倒了杯热水,走到床边递给床上的病人, “那根胃管在你喉咙里插一周了,确实需要好好养一养。不过也幸好你醒了,再拖两天格林医生就要把管子改成从鼻子里插……听上去就很吓人。”<br />\n被困在床上的谢尔比摸摸还有些痛的喉咙, 双手接过她递来的水杯,小口小口喝起水。<br />\n等他喝完,利昂娜再次提起水壶,直接就着他拿杯子的手往杯中倒水。<br />\n“我很高兴你能醒过来,谢尔比。”她一边倒水一边说道,“说真的,昨天晚上你的情况格外糟糕,我都已经做好你不会醒过来的准备了,没想到你真的能挺过来……”<br />\n杯中的水位慢慢上升,到距离杯口只有两厘米处停下。<br />\n“…………”<br />\n“我也,没想到……”谢尔比握着水杯,用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谢谢您,弗鲁门阁下。”<br />\n说着,他也转向站在一旁的波文:“您也是……谢谢,利文朗先生……”<br />\n“不需要你道谢,只要你今后不要再对我们说谎我就要感谢吾主了!”<br />\n波文“哼”了声,阴阳怪气道。<br />\n对此,谢尔比可以说是相当理亏。<br />\n只是现在说什么保证听上去都很单薄,他的嘴唇无助地开合半天,也只吐出了一句“对不起”。<br />\n“你没有什么可对我道歉的。之前我也说过,我不介意你对我说谎。”利昂娜放下水壶后,拉了把椅子坐下,“我喜欢公平交易。你虽然对我说谎,但在e018和我之间你选择了我,那之前的事我也可以不在意,也愿意救你一次……”<br />\n“谢尔比,你现在有两个选择。”<br />\n她立起一根食t指:“第一种,你把船上发生的事跟基金会说明,包括e018是塔里默派来的奸细这一点。我不知道飞船图纸丢失的事你们查没查出一个结果,如果没有也正好能推到他头上……不过关于你身体上发生的异状你就需要自己解释了。还有e018的死亡,他死了可你还活着势必会引起塔里默那边的注意,接下来你是要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给'基金会'换取信任,还是选择继续隐瞒都由你自己决定。”<br />\n这话别说谢尔比了,波文听完都大惊失色:“可这样……”<br />\n他的话刚开了个头便被利昂娜一个眼神制止,不得不闭上嘴。<br />\n“第二种,我可以帮你假死逃脱。”<br />\n坐在床边的小绅士竖起第二根手指:“你重伤昏迷有很多人看到,就算挺不住死掉也很正常。我会找一具跟你身量差不多的尸体,伪装成你的样子火化,然后写信给马黎方面报告这件事。”<br />\n“这样,'s033'这个人就算是死了,不管是'基金会'还是你口中的'阿卡德'都会得到你的死讯,你今后想要去哪儿都是你的自由……”<br />\n“我看就留在新大陆就不错。这里户籍管理混乱,似乎还要打内战了,想要混个身份不要太容易。”<br />\n她对上谢尔比不可置信的表情,轻笑一声:“以你的本事,参军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就算之后被人发现,你有军人这一层身份做保障,你的上级也不会轻易放你走……”<br />\n“不过这条路也有一定风险。这个月你算是挺过来了,但我们谁也不知道你在不注射那种'药剂'的情况下会不会有其他问题。”她意有所指道, “但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不是吗?”<br />\n利昂娜话说得很委婉了,谢尔比明白她的潜台词。<br />\n放眼整个世界,目前对结晶矿的研究最深的当数马黎王国。<br />\n至少在谢尔比所知的情报中,除了“基金会”外还没有第二个国家或组织进行过类似“春神计划”这种实验,那就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研制出他常年注射的“药剂”。<br />\n更重要的是,谢尔比都不知道自己一直在被注射什么。<br />\n有关“春神计划”的一切都属于绝密,现在他所知的信息还是在“基金会”被重组前听那些无良医师聊天、从一些细枝末节推测而知,与现在打进他体内的“药剂”是否是同一种他都不能确定。<br />\n简而言之,就算他假死骗过“基金会”和阿卡德,他的身体依然是个不确定因素,说不定哪天就会猝死——这就是他重获自由的代价。<br />\n“我选第二种。”<br />\n谢尔比再次饮下一口温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干脆利落地作出选择。<br />\n“我现在回去,'基金会'不会放过我,阿卡德们也不会……”<br />\n他苦笑一声,感受着喉咙传来的刺痛,缓慢而坚定地说道:“而且,我已经无法赞同他们的做法了……”<br />\n“如果让自己幸福的代价是在他人身上制造出更多悲剧……如果我那样做了,我又跟当年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br />\n谢尔比越说眼中的光越亮,沙哑的声音也难掩情绪的波动。<br />\n他抬起头,毫无保留、毫无遮掩地对上利昂娜的视线。<br />\n这是利昂娜第一次在那双深褐色的眼中见过如此强烈的情感。<br />\n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好像一个死气沉沉的木偶慢慢活了过来。<br />\n“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做……但一定、一定会有更好的方法……”<br />\n“预言之书展现出的未来不是天灾,不是杀死某个人就会解决的问题……”<br />\n他咽下一口唾液,艰难说道:“就算、我找不到,我也想依照自己的想法,依照自己的意志做出决定……哪怕只有一个月、一周……就算是一天也可以……”<br />\n“这样……至少我在再次闭上眼时,不会那样后悔……”<br />\n坐在床上的少年深吸一口气,向利昂娜低下头。<br />\n“这就是我的想法,弗鲁门阁下。”他说道,“我确实需要您的帮助……我也愿意为此支付报酬,只要是我能做到的……”<br />\n真没想到,他居然是个相当坦率的人。<br />\n利昂娜看着那黑漆漆的发顶,这样想道。<br />\n在之前的几次接触中她也能感觉到,谢尔比很喜欢用低头回避他人的视线。<br />\n每次看到他垂首站在那里,利昂娜都能隐隐感受到对方并非在表达顺从,恰恰相反,那更像是一种拒绝的姿态。<br />\n拒绝任何人靠近,拒绝任何人触碰自己的真实想法——那时利昂娜就意识到,对方应该是一个相当孤僻、并有着强烈自尊心的人。<br />\n这种人一般很少会低头求人……这一刻前她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见到他真心实意向自己低头的样子。<br />\n“…………”<br />\n“我说了,之前你选择救了我,那我也愿意救你一次。这是场公平的交易,你不需要额外支付什么报酬……”<br />\n利昂娜跷起腿,单手撑起下巴:“……不过呢,你现在的状况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好,情况又特殊……如果我前脚把你去世的消息传回马黎,过两天你不知道在哪里死掉了,尸体上的异样被人发现并传出去,那我帮你打的掩护不就暴露了?”<br />\n本来就刚从昏迷中苏醒,刚刚又说了那么一长串话,此刻的谢尔比脑筋转得明显没有之前快,等利昂娜说完好一会才慢慢意识到她的意思。<br />\n“所以,您是要……”<br />\n“至少我在新大陆的这段时间,你必须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活动。”坐在椅子上的小绅士放下手,向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反正你也要养伤,身边有熟人照应总是比一个人好,你说对吧?”<br />\n第244章<br />\n244<br />\n8月30日, 位于新伦纳城郊外的火葬场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一具尸体在被送入焚化炉后,炉内突然传出一声闷响。<br />\n这声音不大,但也足够吓人。<br />\n管理焚化炉的工人赶紧切断了气阀和燃料供给,等里面的温度降下来才战战兢兢地打开查看。<br />\n焚化炉中确实有类似爆炸的痕迹,但威力很小,连炉体本身都没造成什么影响,只是尸体胸口附近的骨骼出现了移位的情况。<br />\n火葬场的日常工作本就无趣且无聊,这场小小的意外立刻在场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谣言愈演愈烈。<br />\n等时间过去两天, 威廉·伍斯特来与利昂娜辞行时, 外界流传的版本已经变成“一具吸血鬼的尸体在燃烧后突然爆炸,导致半个火葬场被炸毁”。<br />\n利昂娜:…………<br />\n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的老同学,所谓的“吸血鬼”本尊就在隔壁的房间进行康复训练。<br />\n“你不要不相信,虽然事实没有报纸上说得那么夸张,但那具尸体真的很诡异!”见她一脸无语,威廉·伍斯特还争辩道,“我可是特地去那个火葬场问过!他们说那具尸体运来时看起来就很怪,脸白到皮肤下的血管都特别清楚,还是颜色很诡异的蓝色!据说就是医生认为这人有什么传染病,确认死亡后就立刻拉过来火化,结果又发生那种事……说是吸血鬼也不是不可能啊!毕竟正常人的心脏哪会爆炸?”<br />\n面对他的激动,利昂娜只是笑着摇头:“是你哥特小说看多了,世上哪有真的吸血鬼?”<br />\n两人就吸血鬼的话题又聊了一段,直到他们在咖啡厅用完午餐, 威廉·伍斯特这才依依不舍地打算起身告辞。<br />\n“我之前听马罗尼先生说了, 之前一直跟你走在一起的那个人,姓琼斯还是约翰的那位……他是不是受了枪伤?”\n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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