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我放你去寻那位小公子好不好？”</p><p> 那白鹘脑袋偏向另一边，又眨了眨。</p><p> “算了，你总是我的，”赫连诚走到博古架边，戳戳白鹘的喙尖，“父汗说过，灵兽随主，咱们生死都要在一起的。”</p><p> 当晚，狄骞在厢房翻来覆去，忍了又忍才没直接跳窗逃出牢笼。主仆同心，赫连诚也是如此。好在后半夜的风隐约小了一些，簌簌催人眠。月儿西斜，更声复又响起，赫连诚不知第几次翻过身，忽然睁开眼睛——</p><p> 纱帐内，身前多了一人。</p><p> 大漠</p><p> 赫连诚盯着细瘦而熟悉的脊背愣神， 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p><p> 抱他。</p><p> 赫连诚如此?想，手已然伸出去，即便赫连诚内心对此深感?荒诞无稽， 可待拥人入怀， 方才那种飘渺的犹疑又瞬间消失殆尽， 另一种意识转而占据上风——他反倒觉得这样才是对的，</p><p> 抱着他才是对的。</p><p> 不?过下一刻，那人便挣脱了赫连诚宽厚温暖的怀抱。</p><p> 第一次被推开的赫连诚十分有耐心，小心翼翼又将人挪了回来。</p><p> 第二次赫连诚隐隐便有些脾气上来，凡事不?过三，他再拽人的动作?都粗鲁不?少，背对赫连诚的人想是终于不?堪忍受， 骤然转过身来——</p><p> “柳濯缨。”</p><p> 咫尺之?间，柳濯缨对低沉的警告不?置可否， 但?看过来的眼神之?中分明很是忌惮。</p><p> “好好睡觉。”</p><p> 柳濯缨仍是睁着他那对粼粼的双眼， 闻言轻轻眨了两下，随即又背回去，缩成小小的一团，只是不?再抗拒赫连诚伸将过来的手。</p><p> 怀中人微凉， 赫连诚顺势锁住柳濯缨的双手， 十指交缠， 强悍的温暖包裹住细长的每一根指尖， 赫连诚闻着这股细腻的芙蕖浅香， 满意地牵起唇角， 终于闭上眼睛——</p><p> 一夜再无梦。</p><p> 天光大亮， 门吱呀一声开，晨风徐徐灌进?来， 举目又是一场雪。赫连诚深吸一口?气，隐约闻到一缕残香，他低头，正见狄骞蹲在?阶下的盆栽前，像是已等了许久。</p><p> 狄骞摆弄着院中刚开的腊梅，听见门开却?不?回头，只问——</p><p> “府君昨夜可听见什么动静？”</p><p> “什么动静？”</p><p> “有只狸子满院儿发春，你竟没听见？”狄骞一弹指，蕊尖的白雪便倾落下来，将玄色靴子晕染出浅白色的尖尖，“也不?知是谁养的，给喂得?圆圆滚滚，我开门时?，正见它要去骑另外一只小白猫，白猫见了我蹭地跑开，徒留那只胖的在?原地，盯着我好生幽怨。”</p><p> 赫连诚静静听着狄骞的话?，却?不?吭声。</p><p> “这倒奇了，”狄骞撑起身转过来，眼下是难以遮掩的青灰，“往常即便入夜，又哪儿有什么动静能逃得?过府君的耳朵？”</p><p> 赫连诚眼中狄骞一脸沧桑，四?方顶的天光洒在?他头顶，好似镀了一层银霜。赫连诚愣了愣，印象中，师父似乎应该还是那个带自己?杀出重?围的年轻将军。</p><p> 他如此?想着，弯腰利落地一挑下摆，往阶上一坐，又将边上的碎雪细细扫开，“许是久住军帐，甫换了床，便觉得?格外香甜。”</p><p> “那只白鹘又去追兔子了？”狄骞在?那片干净的阶前坐下，回头瞟一眼房中，“我记得?这只白鹘还是先君在?时?，他手把手教你熬的，”回忆上心头，狄骞拍了拍赫连诚的肩膀，“刚学会蹦跶的年纪，大漠黄沙，翻到哪就睡到哪，对谁都敢不?设防。先君看着不?像样，想教你居安思危，你反问他如此?灵兽，为何不?加以善待——”</p><p> 话?音刚落，一阵冽风凛凛而起，将人带回那天边的大漠——</p><p> “你怎的一点儿不?像我？”</p><p> 翟雉合罕将九岁大的儿子悬在?空中，宽厚的双掌擎住幼嫩的腰间，又顺势在?半空抖落两下。</p><p> 小世子没挣脱，只见他一嘟嘴，浑身上下写满了不?服气，“那我可像额尼？”</p><p> ……不?像。”翟雉合罕认真地将儿子转了转，边摇头边将人放下，“我的儿子，胸中当有邱壑！”</p><p> “那父汗再生一个好了，”小世子一落地便背过身去，抱着臂冲面前光秃秃的草原大喊：“左右我不?得?父汗喜爱，父汗还是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心力?！”</p><p> 翟雉合罕哼笑，他盘腿坐下，一把将儿子揽回来，想翻出儿子的小脸，“难道你这样，便能得?你额尼喜爱？”</p><p> “那父汗额尼生下我做什么？”小世子窝在?父汗怀中，遮住眼睛，声音闷闷的，“父汗不?爱我，额尼也不?爱我，那你们彼此?便相爱吗？”</p><p> 说完他等了片刻，却?迟迟不?得?回音，小世子气性上头，不?想再跟父汗掰扯，蹭的便爬起来，往草坡下跑。</p><p> “你去哪儿！”</p><p> 身后传来凌厉的声音。</p><p> “去找牛去找羊，还有月牙泉边的黑鬃代?马——”小世子用尽最大的力?气往回吼：“</p> ', ' ')('\n <p>它们总喜欢我！”</p><p> 那声音便停了。</p><p> 那日午后，小世子什么东西也没吃，只是坐在?月牙泉边呆呆望着碧蓝的湖水，不?知过了多?久，连沙沙而来的脚步声也不?曾注意。</p><p> “还在?生气？”</p><p> 早晨的那个声音复又响起，小世子心里一阵高兴，但?下一刻他转过身，已然嘟起嘴巴。</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