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t顾佩言比她先踏进衣帽间，随后摁亮右手方的隔层，“这些是睡衣，你看喜欢哪一套，今天晚上穿。”<br />\n方舒僵硬地站在门口，两手抓着裤腿，“我都行，您随便拿一套就好。”<br />\n纵然强撑，但发颤的声带和虚浮的底气出卖了她。顾佩言的眸子一凛，将目光从精心挑选的睡衣系列收回，转身，果然，这人站在门口没有进来。<br />\n精明的眼睛动了一下，瞥到两侧的镜墙，明白原委：<br />\n“怕照镜子？”<br />\n方舒顿了一下，点头，“自从毁容之后，我把家里的镜子都收了。”<br />\n顾佩言的舌头飞速舔了下虎牙，似是不悦：“你自己进来，或者，我帮你进来。”<br />\n她的帮咬得很重，重到压低了这一片的气压，沉甸甸地堵在胸口，将人都往地下劈了一截。<br />\n方舒抠着手背，手指蜷曲到痉挛。她没有再说什么，深呼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迈了进去。嗒，嗒，每一脚都踩在自己心口，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照镜子了，她甚至快要忘记自己原本的模样，只记得左脸上那块狰狞的疤。<br />\n“好。”顾佩言姑且满意，掰正她的肩膀正对镜面，并没怎么用力，只是牵引着她。<br />\n顾佩言接着说：“你要记住，你重活一次，是为了报仇。”<br />\n她将手搭在方舒削薄的肩上，“而报仇的首要因素，是自己足够强大。没有办法正视自己，就无法对别人下手。”<br />\n“哒！”一滴眼泪落下，方舒双眼紧紧闭着。<br />\n顾佩言没有催促方舒，也没有再要求方舒什么，身子一转，迈出衣帽间。留方舒一人站在镜子面前，抉择进退。<br />\n“姐，不至于吧？”门口偷听的顾恬恬心疼坏了，等这人去书房就果断闯了进去，“人家刚出院。而且毁容对于每个女孩子来说都是灭顶之灾啊，何况她还是演员，靠脸吃饭的。”<br />\n顾佩言脱下西服外套，表情仍旧淡淡的，“忘记我在医院跟你说什么了？”<br />\n要想脱胎换骨，必先抽筋扒皮。<br />\n顾恬恬为难，“是，我知道方舒现在很脆弱，也知道严师出高徒。但是你能不能稍微给她一点人文关怀呀？”<br />\n顾佩言不以为然：“她不需要。”<br />\n顾恬恬恼怒：“怎么就不需要了？她被人谋杀诶，现在你看白曼妮跟周晓菱两个人，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都忍不了，何况她是当事人？”<br />\n至此，顾佩言的眼神闪过寒冰：“你教我做事？”<br />\n顾恬恬后退一步，“不是，我只是——”<br />\n话音未落，两声清脆有力的敲门打断了姐妹二人的争执。<br />\n叩叩！<br />\n“进。”顾佩言说。<br />\n进来的不是佣人，而是方舒。她拿着一张纸，双眼猩红，仔细看的话，仍能看出来她的手在发抖，但，她的眼神变了，之前被淹没在废墟，如今却仿佛有一股难以名状的东西从大火烧焦的废墟中破体而出。<br />\n顾恬恬有些恍神，狠揉了两下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等方舒将手里那张写满字的纸放到顾佩言面前的办公桌上，她才开口：<br />\n“方，方舒......”<br />\n方舒的声音还是颤的，只是颤抖中多了几分坚毅，“从今天开始，我叫施盈盈。”<br />\n说着，她看向坐在她面前的顾佩言，一字一句道：“你说要把我训练成一把刀，我会拼命去做，请你不要心软，放手教我。”<br />\n那一刻，她的心志是坚决且牢固的。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的确没有太多顾虑，哪怕最后要坠入地狱，她也要先一步，将她的敌人推下去。<br />\n等人走后，顾恬恬凑到顾佩言面前去看那纸上的内容，一边看一边感叹，甚至有些失落：<br />\n“好吧，你是对的。”<br />\n她第一百次赞叹她姐百无一疏的洞察力和行动力，眼睛一闭，还是适才方舒那豹子一般的眼神。<br />\n“我有点好奇，她最后会变成什么样了。”<br />\n顾恬恬思忖片刻，回神，重新看向顾佩言，“嘶，话说回来，我有个问题。”<br />\n“说。”<br />\n“你这么帮她，是为了报恩呢，还是，喜欢她？”<br />\n回答她的，是顾佩言封存的冷漠的眼神，“别瞎猜。”<br />\n这话一说，顾恬恬可就更兴奋了——照顾佩言的性格，“别瞎猜”就等于“接近真相”。<br />\n--------------------<br />\n作者有话要说：<br />\n小剧场：<br />\n“顾总，这间衣帽间您一直在用，突然腾出来，您的衣服恐怕不好放。”<br />\n管家再次打来电话，询问是否要把顾佩言的衣帽间搬空。<br />\n对此，顾佩言的态度坚决：“腾。我的衣服常穿的放卧室，其余放负一楼。”<br />\n“好的，这就去办。”<br />\n挂断电话，两个年轻的佣人窃窃私语：“顾总是不是包养了哪个明星啊？这么宠，衣帽间全都空出来给她。”<br />\n管家严厉：“主人家的事少打听。”<br />\n第4章浴室意外<br />\n出院一周后，身上的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顾佩言便将人带到了烧伤整形科，处理脸上毁容的疤痕。<br />\n“完美的脸不会成为任何人辨认的记号，但疤会。”<br />\n尤其方舒脸上的疤呈片状分布，从左额头到脸颊的皮肤组织拉扯扭曲，像错乱缝补的布，这种面积和程度，世界上很难找出第二个伤痕一模一样的人。\n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