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晔走到楼下才心觉自己的情绪上头, 人才回来第二天，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等了，急什么呢？<br />\n他打电话给越宁, 后者接到他的电话便很快出来了，两人约在一家小酒馆见面，梁晔已经喝了两杯。<br />\n“你很少约我在这种地方。”越宁来的时候身上穿着黑色套头衫，很休闲，前襟湿了一片，“怎么了这又是？”<br />\n“喝一点。”梁晔姿态难得放松，问道：“在家陪孩子？”<br />\n“清瑜今晚加班，不过这个点儿也该睡觉了。”越宁说, 所以他出来聊一聊工作也正合适。<br />\n“你为什么会喜欢孩子？”梁晔知道越宁以前结婚都不想的。<br />\n“你这话问的，不会想拿亲不亲生说事儿吧？”<br />\n“我是那么无聊的人么？”<br />\n越宁说，“爱屋及乌。那是我老婆，我接受她的所有，也会爱她的一切。”<br />\n“……”<br />\n“日子是过出来的, 越来越甜。”<br />\n梁晔不想说别人了， “我刚刚从她家——你今天见过顾雯儿了吗？”<br />\n“见了, 一起吃了饭。”越宁笑道：“这人精, 还是那个高调派头。”<br />\n近年来，梁晔一个人平和了很多, 但今晚似乎又起苗头来。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问越宁：“跟你说接下来什么打算了吗？工作怎么安排？”<br />\n然后越宁真情实感地嘲笑了他一番，“合着你没问出来啊, 拿我当工具人？”<br />\n梁晔一直都知道顾雯在哪里, 做什么，他缺的也不是一张机票钱, 客观条件都推动着他，唯独没有一个主观的理由。<br />\n梁晔收了神色：“你笑完就说。”<br />\n“回来升二把手了，人厉害着呢。”<br />\n梁晔点头，脸上忽然也有些笑容，“骨气比谁都硬，干不成事儿不舍得回来。”他了解顾雯，无论在什么地方，一定要跟所有轻视她的人叫板，跟生活叫板。<br />\n“怎么了。”<br />\n“她什么都不跟我说。”<br />\n相比于他刚和顾雯在一起的时候讳莫如深，顾雯走了以后，他反而跟越宁说很多。原因无外乎别的，对方是唯一跟他共识那个人的，不然他真的很孤独。<br />\n“我想知道你是觉得遗憾，还是——”越宁的话只问到一半，就被梁晔打断：“我爱她。”没有一天停止过。<br />\n他一遍又一遍地复盘，人究竟是怎么作死走到这一步的。他不允许别人轻视她，污蔑她，可双人对抗中，自己对她的伤害最多；那么多次机会，他们可以把话说清楚，他知她缺什么，在心里早就付出了，直接承认不就好了？<br />\n越宁说：“说实话我钦佩你前几年在事业上不择手段的狠劲儿，男人做事业就应该这样。”然后他又说：“但是你这股劲儿对自己人，挺不是东西的。”<br />\n梁晔知道，但又说：“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在用心过日子。”<br />\n“啧。”<br />\n梁晔手指撑了下额头，忽然道：“老越，我逐渐感觉到，自己年轻不再。”尤其在身边的人离开，他的心气儿也没了，没法再消磨下去了。<br />\n比他还大的越宁敏感了，“哥们儿说什么呢，脸在江山在，况且你是富豪。”<br />\n顾雯喜欢的要素他都有，越宁认为他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n\t\t\t', '\t')('\n*<br />\n顾雯在梁晔走后，花了很长时间情绪回落，她觉得自己像一颗被切开的橙子。<br />\n是剖面也是伤口，汩汩流水。<br />\n很久都没有如此大开大合的情绪了，就这样轻轻被人撬开。<br />\n但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在睡一觉之后得到痊愈，她在自己的家里，又有种漂泊半世，尘埃落定的感觉。<br />\n顾雯现在供职的外企环境比易星要松弛一些，在正式入职前，她给自己留了小半个月的年假，安排一下接来的生活，以及旅行。<br />\n但有个问题，顾雯的车没了，这对她来说很不方便，且以后上班更是需要。<br />\n两年前一走了之，她把车过户给了赵雪，现在想赎回。下午便去了赵雪的咖啡馆。他的院子扩大两倍，养了更多的流浪猫，一个个跟磕了药似的躺在地上晒太阳。<br />\n店里生意看着也更好了，顾雯直抒来意。<br />\n赵雪指了指院子，“喏。”<br />\n“什么意思？”<br />\n“你以为扩大一倍的店面怎么来的？我又把车转手了。”赵雪说：“就为了换个更大的地儿，养这些玩意儿。”<br />\n顾雯皱了皱眉。<br />\n“顾总执着那辆旧车干什么？”<br />\n“不旧啊，是我升总监时送给自己的礼物。”<br />\n“现在化作能量，流向了宇宙。”赵雪笑得极其抽象，“更有意义了。”<br />\n顾雯不禁纳罕，“你最近到底亏了多少钱？或者你这个店到底赚过钱没？”<br />\n“做生意么，谈钱就俗气了。”赵雪可能有点儿魔怔了，“我享受的是赚不着钱的过程。”<br />\n姐姐赵雷不再花钱支持弟弟，赵雪每年赚的还没花的多，时常入不敷出。<br />\n顾雯相信他是真的很热爱动物，否则不会坚持救助事业这么多年。心软的毛病再犯，大手一挥给赵雪补了部分空缺，权当支持他事业。<br />\n这不是一笔小钱，赵雪自然不能平白无故地接受。<br />\n顾雯道：“不要钱？那给我转回来算了。”<br />\n这样小赵还是不肯，“别别别，算你入股咖啡店的好吧？”他给顾雯看了个体营收，“虽然不比顾总，但小钱还是有的。只是我太不是东西，烧钱。”<br />\n顾雯就这样莫名其妙当上了股东，闲时过来喝一杯，偶尔充当服务生，给客人端茶倒水，这样的日子挺充实。<br />\n这天是周末，顾雯起床正要去咖啡店，接到越宁的电话，说让她帮忙带和和，顾雯哪会带孩子，“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br />\n“你装什么？”越宁不客气地道：“你小时候，我少带过你了吗？现在是报恩的时候了。”<br />\n顾雯说：“我是乌鸦么，还反刍了？”<br />\n“麻溜过来！”越宁把电话撂了，老婆林清瑜在旁道：“有你这么使唤人的么？其实可以把阿姨叫回来啊”<br />\n越宁公司忙的不可开交，林清瑜的事务所也接了新项目，周末得加班。<br />\n他起身套上睡衣，“就让顾雯带。” \n\t\t\t', '\t')('\n“为什么？”<br />\n“你不觉得，孩子跟我这边的家人朋友多接触，有利于我们感情的交互吗？”也让所有人都加深印象，那是越宁家的女儿。<br />\n“你就可劲儿逮着一个人薅吧。”<br />\n“你不懂，我的城府还是很深的。”<br />\n哪有人自我形容城府深的呢，对方笑着，懒得搭理他，心里却十分感动。她的女儿并不缺爱，可，爱亦是多多益善的才好。<br />\n顾雯挂了电话很快过来，越宁两口子把孩子交给她，又给了一个车钥匙，“你最近不是出行不便么，先拿去开。”<br />\n顾雯把小女孩抱进去绑定，自己也坐上去才察觉这车不是越宁的，她之前开过。<br />\n但是想想，也没什么好推拒的。<br />\n她把和和带去了赵雪那，完全不用操心，咖啡店的服务生一旦空闲下来，就挣着抱她，赵雪给她烤了小蛋糕，但多数都进了顾雯的肚子里。<br />\n“顾总，这日子会不会太悠闲？”<br />\n顾雯举着ipad给和和看动画片，身体半躺在沙发里，说：“回来的感觉更好。”<br />\n“怎么说？”<br />\n顾雯说，其实她在外面也交了不错的朋友，大家开心的时候一起玩，其实很明白一旦回了国就再也不会联系，都是流于表面的社交。<br />\n但是回来了不一样，她可以在这里浪费一整天的时间，熟人间互相帮忙，不会一不心就说错话踩了别人的雷点。<br />\n这里都是人情世故，也都是人味儿。<br />\n顾雯帮忙带了和和两天，挺喜欢这个小孩儿的，中间一个晚上她妈妈没来接，顾雯也能搞定哄睡。<br />\n隔天下了大雨，她就没带出门去，在家里给看了绘本，晚点接到越宁的电话让她把孩子送回去，可是顾雯还没玩儿够，这跟戒毒有什么区别，问明天行不行？<br />\n“你等会吧，她妈妈去接。”<br />\n越宁挂了电话从办公室出来，碰上也几天没回家的梁晔，问了声他：“车子给她了吗？”<br />\n“早两天就给了，顺便把孩子也给她带了。”<br />\n“你让她带？”梁晔瞬间提高了音量。<br />\n“不行么？”越宁说：“这两天一直给她妈妈发视频。”<br />\n梁晔想起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顾雯，只会煮玉米，说道：“她不会。”<br />\n然后越宁就笑了，“梁总你看，这就是我做人厚道的地方，什么都想着你。追人不能用莽劲儿，更别做无用功，给辆车算什么。现在给你个机会去找人，顺便把小孩儿接回来。”<br />\n*<br />\n顾雯给和和煮了面，追了半天她都不肯吃，顾雯有点懊恼了，心想孩子好玩是好玩，但也是真难讨好。<br />\n她只好放一放，去收拾了行李，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她正把一个行李箱拿出来。<br />\n是梁晔站在门口。<br />\n“你怎么来了？”<br />\n“孩子呢？” \n\t\t\t', '\t')('\n顾雯立马反应过来，“在吃东西，要我现在给你抱过来吗？”<br />\n梁晔略一沉吟，说：“等她吃完，我再带回去。”很快他换鞋走了进来，熟门熟路地拿了自己的拖鞋。<br />\n顾雯虽说也在用心，但能力上限摆在那，梁晔看了眼她做的食物，毫无长进，他生怕被人家父母知道会埋怨她。<br />\n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梁晔略微迟疑，问道：“你吃饭了吗？”<br />\n“啊？”<br />\n“家里还有菜么？”他说。<br />\n“有的，都在里面。”顾雯指了指冰箱。<br />\n梁晔重进了厨房里，顾雯站在厨房外面，他们中间隔着一道玻璃门。她的一颗心也掉进了油锅里烹炸，无所适从。<br />\n因为这感觉太熟悉，所以太害怕。 \n\t\t\t', '\t')